28
跑了半天, 之後半天還要去給病人診斷, 思索藥方,虞梓瑤身體不累, 心卻累了, 更別說還一路說了那麽多話。
她快步走回大夫所,就拿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
費陽城的百姓不知道有沒有嚴格遵守把水燒開, 不過大夫所的水這幾天已經是全部燒開了的, 并且還有趕制出來的口罩和手套。
布制的口罩和手套自然是比不上現代的醫用防護用具, 但是在這個時代, 聊勝于無。
結果虞梓瑤這幅樣子讓正在院子裏查看草藥的杜京濤看見, 就成了狼狽回來的佐證,他頓時譏笑道。
“我當是誰,一回來就這麽大動靜, 怎麽?去求來了多少大錢啊?”
這大錢其實就是銅板, 杜京濤就是在嘲諷虞梓瑤。
虞梓瑤把杯子放下, 輕笑着回道。
“不勞杜大夫費心, 大錢沒有,金子倒是不少。
費陽的大戶人家個個都是心善之人, 争着搶着要捐錢給我們,就為了給費陽出一份力呢。”
“黃口小兒就是黃口小兒,就會信口雌黃!”
“杜京濤, 你又在那放什麽狗屁呢!”
一路上都是虞梓瑤在說,她渴得很,所以小跑回來的, 康大夫等人落在後面,結果一進院門就聽見杜京濤的話,頓時就冷哼道。
“你怎麽說話如此粗野。”
杜京濤立馬做嫌棄狀。然後才注意到康大夫等人手中的木匣子。
一個個雕花匣子都很精致可不是普通農戶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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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卻不想相信。
不可能,那些富戶肯定只是哪些碎銀子把他們打發了!
但是康大夫無情的打破了他的幻想。
“來,我們讓這人看看夏大夫到底有沒有信口雌黃!”
他得意的把匣子放在桌上,其餘人也把匣子放了過去,聽那聲音就知道匣子很重。
而等到一打開,滿滿當當的金子在這青天白日差點閃瞎了杜杜京濤的眼。
啪嗒,他手中的草藥根莖掉落回籮筐,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桌上的金子。整整八個大小不一的木匣子,唯一一樣的就是裏面滿滿的金子。
“這.......這........這是你們借來的?”
杜京濤哪怕平日裏自持資歷和醫術,但他也從沒見過這麽多的金子,八個匣子的金子把桌子幾乎占滿了。讓他一下子有些不真實感。
“杜大夫可別這麽說,不是借的,這麽多的金子,我們借的起也還不起啊。
這是各家仁義心腸,主動捐來助我們一臂之力的。”
神醫是天生的微笑唇,嘴角微微上翹,平日不笑也帶一絲笑意,笑起來更是溫柔如水。
只是經過之前的事情。清風道長等人心中再沒有這是個小姑娘的認知,虞梓瑤成功的借助了這次事情獲得了更高的話語權。
唯有不明經過的杜京濤還在那邊呢喃着不可能。
怎麽可能呢?
那些人是不是傻子,他就是費陽的大夫他平日裏可是看得清楚,怎麽會.........
現在就是和死神賽跑,虞梓瑤沒工夫給他答疑解惑,她回憶着剛剛看見的那幾個病人,對這次的疫病已經有了大概的概念。
她需要去思考一下,怎麽适配出一個最适合現在的藥方。
其實藥方還是最簡單的那種,畢竟神醫腦子裏就儲存了無數的藥方,她診斷後直接就跳出來好幾個任由她選擇了。
問題當然也有很多,有些藥材這個世界還沒發現并利用,有些藥材貴的吓死人,有些藥材是特別培育的,這個世界壓根就沒有!
她得根據可行性,嘗試改動一下方子,好在神醫腦海中的海量藥材知識非常好用,起碼不用擔心她修改過的方子有相克的藥材,把病人藥死。
這個需要時間,虞梓瑤在腦海中篩選了半天,又是比對又是計算價格,做得入迷了壓根沒注意時間,結果等到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這才發現自己一夜沒睡。
也相當于自己的本體那邊,一天一夜都沒醒過了。
虞梓瑤:........有點心虛,但是只能讓春花着急一點了,畢竟這邊人命關天啊。
“你這是一夜沒睡啊?”
清風道長看着面色白皙的小姑娘,嘆息道。
康大夫看了看油燈,滿臉驚訝。
“我記得這油燈是昨個才加的,竟然都燒完了,肯定是亮了一夜!”
“我在想藥方,一時間沒注意。”
虞梓瑤笑了笑,并不在意。
畢竟游戲身體熬個夜沒有第二天的頭疼困倦的後遺症,沒有後果的事,很容易讓人忽略。
結果卻看見清風道長面容整肅,對她行了個平輩禮。
“夏大夫醫者仁心,我不如也。”
康大夫也面帶感慨,學着清風道長的模樣對虞梓瑤躬身行禮。
“我不如也。”
“這是哪的話,我看的清明,大夫所的大夫不都在為此次疫病廢寝忘食?我不過做了同樣的事情,你們真是折煞我了!”
虞梓瑤趕緊把兩人扶起來。
然後想要轉移話題,把自己想的方子拿給清風道長。
之前說了,這是一個竹簡和紙并用的時代,雖然時人大部分書籍還是用竹簡,但是對于這種時不時需要修改的藥方,用的就是紙。
大夫所的紙管夠,虞梓瑤昨夜想了又想,廢了不少紙。才得到這一張方子。
清風道長接過,但是注意力卻放在了虞梓瑤的手上,又看了看桌上,不由失笑。
“炭筆雖然好用,只是不大雅觀,瞧你這手黑的。”
虞梓瑤擡手看了看,這次發現自己的手掌一片漆黑,那是她用掉了十幾根炭筆的後果。
她無奈一笑,對着清風道長和康大夫告退,出去洗了手。
她倒是也想一手行雲流水的毛筆字,可惜,神醫沒這個能力,而她本人.......她知道毛筆怎麽握已經不錯了。
來到這個世界四年,她也不過是把寫得工整些,寫快了就像是鬼畫符,也就是在隐士身上上線,才能感受一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感覺。
早餐雖然簡陋,但是算是難得悠閑的時光,起碼讓昨晚熬夜一晚上的虞梓瑤可以暫時放松一下大腦了。
結果就在這時,一個早早出門的大夫帶回來了一個壞消息,雖然虞梓瑤說了不要把屍體扔進潞河,但是還是有人扔了進去。
這些屍體都是沒有家人來認領的,比如乞丐瘋子,或者是遇上狠心的家人或者親戚,壓根不想管的,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而有錢的賣棺材埋了,沒錢的一卷草席埋在山上。就在費陽城的那個後山。
虞梓瑤的笑容滿滿消失了。
這個問題确實很棘手,扔水裏污染水源,埋土裏依然防不住病毒,它們會随着屍體的腐爛發酵而散發在空氣中。
但是這個時代流行土葬,講究屍體完整,靈魂才會完整,她的勸阻根本不起作用。
倘若有更高的權利或許會強制讓百姓屈服,但是........想到那個不作為的費陽縣令,虞梓瑤把這條路打了叉。
康大夫在邊上搖頭。
“火葬這事行不通,屍首都被燒了,魂還能好嗎?要是入不了輪回了怎麽吧?那些百姓不會同意的。
夏大夫,讓那些人不要把屍體扔進潞河,這事有的商量,但是你說的那個火葬,可萬萬不能再說了。
特別是那些葬了家人的百姓,你要把人從土裏挖出來燒了,被打一頓都是輕的,可千萬別犯傻啊。”
“所以他們害怕的是死後輪回之事........”
佛教其實是前朝才傳來的,距現在也不過兩百年,不過似乎已經深入人心了。
而且似乎自古以來,屍首的完整就和魂魄有聯系,現在加上佛教宣揚的輪回轉世,确實讓人越發在意屍體的完整。
虞梓瑤眼睛亮了亮,或許她可以從這裏入手!
康大夫:這就是你抓到的重點???
功德碑一事引起舉座嘩然。
有些人家争着搶着把錢送進大夫所,在這因為瘟疫而一片死氣沉沉的費陽城,是難得的鮮活氣。
杜京濤看着那陸陸續續如流水般送來的財物,只覺得臉疼。特別是他的對頭康大夫在那邊清點財物的時候,還時不時眼神挑釁于他。
本就因為瘟疫之事內心急躁的杜京濤因為這兩天的氣急上火,嘴角長了個燎泡,一碰就疼,而一疼,他的心情就更不好了。
因為不想看見康大夫的得意嘴臉,他飯也吃不下了。
“哼,你們以為立功德碑是那麽簡單的事情,縣令那邊還不知道怎麽說呢!”
“清風道長和夏大夫可在?”
虞梓瑤側頭一看,發現是那位主薄。
清風道長走上前。
“我等在此,不知主薄大人找我等何事?”
“縣令大人聽聞功德碑一事,想請道長和夏大夫過去一敘。”
汪縣令找人?
虞梓瑤和清風道長都沒有什麽驚訝的表情,很快就跟着主薄走了。
他們幾人一走,頓時大夫們就竊竊私語起來。
杜京濤對着康大夫勾起唇角。
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顯然他不認為汪縣令找上清風道長和虞梓瑤是什麽好事。
而事實上,汪縣令确實有些不悅幾個大夫繞過自己弄出了這麽大個動靜。
“聽聞最近兩位大夫在城中鬧出的動靜很大啊。那功德碑一事,我也聽說了。”
汪縣令是個瘦削的中年人,雖然面相普通,但是透着一股儒雅氣息,只是隔了一層簾子,在這采光不好的屋內,他坐在上首,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而話語中,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但是虞梓瑤知道,如果解釋不好,雖然功德碑一事依然會進行下去,但是他們這些大夫恐怕會不好過。
清風道長真想要開口,結果汪縣令眉眼一擡,看向了虞梓瑤。
“我還聽說,這功德碑是夏大夫提出來的。小小年紀倒是聰慧。”
虞梓瑤正端坐在清風道長的下首,聞言擡頭微微一笑。
“只是大夢初醒後突然靈光一閃罷了。
畢竟此時捐錢是為了這費陽百姓,這是大功德一件,自然應該留下些字句讓後人瞻仰。
只是立功德碑是大事,必然是德高望重之人才能主持舉辦。
所以我鬥膽,希望縣令大人可以親自主持建立費陽功德碑。”
“親自主持?”
汪縣令的聲音意味不明。
“是,汪縣令您盡職盡責,在費陽瘟疫橫行之際還留于費陽城,竭力救助費陽百姓,讓費陽雖然封城,但依然井井有條。
這亦是大功德一件,沒有您,費陽城怕是早就亂套了。
哪還有我的用武之地,所以這立碑之事絕對非您莫屬。
功德碑上也必然有您的一份功德。”
綠裙的小姑娘笑得輕柔,說話也是柔柔的,像是柳絮一樣拂過人的心坎,讓人心裏癢癢的不行。
也讓汪縣令不由高看了這姑娘幾分。雖然這功德碑一事讓人眼紅,但是讓那些城中難搞的富戶這麽心甘情願的掏出銀錢,恐怕和這口才也不無關系。
他心情好了,雖然依然沒有多大的笑容,但是明顯好說話了許多,順着虞梓瑤給的梯子往上爬。
“如此,這事我就厚顏應下了。
費陽城百姓需要諸位大夫,我在此代費陽百姓謝過。”
汪縣令端起茶碗。
虞梓瑤雖然不喜歡這時候的茶湯,但是還是面帶微笑的說着不敢,然後喝了一口。
然後笑容一僵。
世界上沒多一口這種茶,一個可憐的現代人就會死去。
那邊的汪縣令已經在說等到瘟疫過後有重謝了。差不多意思就是送客了。
虞梓瑤趕緊把茶湯放下,對着汪縣令恭敬道。
“縣令大人,實不相瞞,我還有一事請求。”
虞梓瑤拿着簡易的大喇叭,心中有些忐忑。
她從車上下來,就看見桃樹林間已經站了很多的人。
桃樹這個時候花季已經開過,現在的樹上多是青澀而小巧的果子,而那些百姓大多都戴上了口罩和手套。
他們站在那裏,滿是疑惑的等着,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麽。
只是今天成立的消毒大隊,進了他們屋子幫忙熏了醋,噴灑過酒精之後,還通知他們來到這裏,說是縣令有命令,讓大家在這聚集。
現在被關在費陽城離不開的都是拒絕不了汪縣令的人,自然大部分都老實的來了。
清風道長有些擔憂的看着虞梓瑤。
“本就是天命所難,倘若不成,切莫強求。”
“我知道的。”
虞梓瑤深呼吸一口,笑着對道長開口,然後拿着鐵皮喇叭,在士兵們的開道下完那邊走。
就在今天,她虞·社會主義接班人·梓瑤又要開始忽悠了。
希望一切順利。
“各位靜一靜!”
虞梓瑤拿着大喇叭開口。
“今天找各位來,是有關此次疫病死去的那些人的身後之事。”
有認識虞梓瑤的,立刻想到虞梓瑤之前提到過的火葬,警覺起來。
“夏大夫,你的醫術高明,咱們都佩服,但是火葬絕對不行!”
“火葬?”
“就是把死後的屍體燒成灰!”
“這豈不是挫骨揚灰,那哪行啊,那不行!”
一瞬間雜亂紛紛,那些百姓你一言我一句的,全是不同意火葬,且一聲比一聲高。
“靜一靜,靜一靜,聽我說!”
虞梓瑤眼看就因為一句話,局勢竟然有些失控,趕緊控場,然而現在這個情況,神醫那種輕柔 嗓音并沒什麽用。
眼見呼喊了幾聲都沒有什麽效果,虞梓瑤只能停下來。
為什麽非要逼我呢?
她果斷把手中的喇叭遞給邊上人高馬大的士兵。
這個特地選出來的嗓子最大的士兵果然不負衆望。
只見他氣沉丹田,聲若洪鐘。
“都安靜!”
這一聲怒喝劃破天際,別說人聲了,連鳥都不敢叫了。
“都聽夏大夫好好說話!”
“好了,現在我們可以靜下心慢慢談了吧?”
虞梓瑤拿回喇叭,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想大家都知道我想做什麽,我也知道大家為什麽害怕火葬,無非就是死後轉生、6da0lun回。
今天我就和大家好好講一講這事。”
“首先,我先給大家講個故事,乃是一個人死後的故事。”
虞梓瑤微微一笑,說着最驚悚的話題。
下面又在竊竊私語了,虞梓瑤卻自顧自的開始講起了故事。
“一個叫林生的男人死了。
他啊,是被自己的夫人拿石頭砸破的腦袋。血流了一地,沒多久就沒氣了。
等到再次醒來後,他還以為自己又活了,一臉怒容的正要找他夫人算賬。
結果卻發現自己碰不到東西,出門都不用開門。他頭一伸,腦袋就穿過門板到了外頭,腳一擡,就直接走了出來。
沒錯,林生成了個鬼,青白的臉,渾身都是飄飄忽忽的。腦袋上還有個大口子。看上去好不吓人。
可路過他家門的人卻目不斜視,因為人是看不見鬼的。
太陽太大,他頓時曬得渾身滋滋冒響,吓得他趕緊想要把躲回去,結果一個鐵鏈子唰的一下套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個謀殺還靈異的開局,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漸漸那些小聲的竊竊私語也不見了。
虞梓瑤今天的目的就是忽悠得衆人明白,他們不需要害怕火葬。
她自認為是在場的人中最有話語權的,畢竟她是死過一次的人,雖然不知道死後是不是有6da0lun回。但是人死後的屍體怎麽樣,絕不會影響靈魂這事,她最有發言權。
要是屍體缺胳膊斷腿,死後靈魂也是缺胳膊斷腿,那她這個被車輪子碾成肉泥的現在是怎麽回事?
“用那大粗鐵鏈子綁住他的是個渾身雪白的人,白衣服,蒼白臉,還有一個高高的白帽子,上面寫着一見生財。
這便是抓鬼的白無常。
林生被拖拽着進了地下,一路漆黑,只聽見嗚嗚聲音在耳邊,像是風聲又像是鬼哭狼嚎。最終他到了一個荒地,那裏有一個牌樓,上書,鬼門關。
過了鬼門關,他的魂魄就像是人一樣凝實起來,再沒有之前飄飄蕩蕩的感覺了。
他一路被拽着,走過一片周邊滿是紅色奇花的路,那便是黃泉路。
花是彼岸花,大片大片的,像是血鋪成的毯子。林生迷迷糊糊不知怎麽就想過去,被白無常及時抓了回來。
倘若他真進去了,怕是就成了彼岸花的花肥了。”
“同時還看見了另一個人,和抓他的人很像。
渾身漆黑,黑衣服,黑臉,還有一個高高的黑帽子,寫着天下太平。
這便是黑無常。
他們都不是人,而是陰差。也叫鬼差。”
“鬼差?”
有人驚呼一聲。
“世間分陰陽,我們所處的是陽間,下面是陰間,陽間有官差管理陽間善惡,陰間自然也有。”
虞梓瑤淡淡道。
“閻王就是陰曹地府的陰神,他所在的地方乃是閻王殿,而這林生就被白無常拽到了閻王殿,生前善惡,在此就要得到審判。
善者就到望鄉臺,過奈何橋,喝了孟婆湯洗去前世記憶,然後重新入6da0lun回,轉世投胎。倘若是大功德之人,自然是重新投胎人身。
但若是惡者........”
“惡者會怎樣?”
不少人紛紛伸長了脖子,豎着耳朵,生怕遺漏了半點。
“就像林生這般,審判官翻開生死簿,勾選幾道,閻王聽了判官禀報,冷漠的賜下幾道簽子。
他生前放肆辱罵,诽謗他人,還教唆別人為惡,先入拔舌地獄。以燒紅的鐵鉗拔舌。
後又故意縱火害死人命,如銅柱地獄。把人綁在滾燙火紅的銅柱上。
再有害死人還不算,還霸占人家妻子,再入油鍋地獄。滾燙的油鍋咕嚕冒泡。
而且不是懲罰一次,這種懲罰是按年計算的,五十年後,他才能重新投胎,且大概只是個被人宰殺的雞鴨之流。
而生前作惡多端,死後或許一直都呆在地獄,永無投胎之日。”
“懲罰這麽多?”
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這可不算多?”
虞梓瑤溫和道。
“地府有十八層地獄,每層都不簡單。”
她看向呆愣的衆人,溫柔道。
“輪回百世,就有百個身體,倘若不得人胎,淪為雞鴨之流,被吞吃入腹,骨頭都不留一根也是有的,他們死後不也一樣繼續入6da0lun回。
所以諸位不必擔憂火葬傷及靈魂。”
被吓得腿都軟了,正在使勁思索自己今生都幹過哪些壞事的百姓:.......你恐吓我們這麽多,竟然只是為了讓我們同意火葬?!
虞梓瑤微笑的表示,這叫做以毒攻毒。
這個時代佛教才傳入沒多久,神話體系也遠沒有後來那麽精細,比如6da0lun回還只是個概念,地府陰神,陰差還沒出現呢!
看着那些已經被她描繪的景象吓到的百姓,她又輕柔的加了一句。
“諸位也不必如此害怕,咱們都是普通人,再好好不到哪裏去,比不上聖人,再壞也壞不到哪裏去,那些十八層地獄全都輪一遍的罪行咱們也夠不上邊。
不過總歸多做好事肯定是有好處的。”
“夏大夫,你說的這個故事,是真的嗎?”
“信則有,不信則無。”
虞梓瑤看着這些人期期艾艾的眼神,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她神秘一笑,輕聲道。
“我不過是為了此次疫病努力一把,至于如何選擇,自然還是你們說了算。”
她把喇叭收起來,然後對着衆人告辭。帶着幾個士兵們離開。
本來還想着如果出現亂子,需要這些士兵控制局面,卻不想還挺順利的。
虞梓瑤:所以她果然很有忽悠天分嗎?內心有些複雜.JPG。
回到車上,她一擡頭就看見清風道長滿臉複雜的看着自己。就連護衛的士兵看自己的眼神都變了。
“道長有話何不直說?”
清風道長心中受到的震動比那些百姓還要大。
甚至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是了,神仙居于天上,那麽鬼魂在哪裏?
清風道長雲游的時候,有時候真的會冒出這個念頭,但是很快有消去了,他從沒有想要去深入了解。
但是今天聽了夏大夫的話,他忽然就想通了。
神仙住在天上,人居于中間,鬼魂居于地下,地下有鬼門關,有黃泉路,有閻王殿的審判,有奈何橋孟婆湯後的6da0lun回。
一切的一切似乎那麽理所當然。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莫要說什麽信則有、不信則無的話。老道我想聽真話。”
清風道長認真道。
虞梓瑤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我不知道。我說的那個真的只是個故事,至于故事裏的那些景物,我聽說過,但是從沒見過。”
“那你又是從哪聽來的?”
清風道長今日有些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
結果他就看見綠裙的小姑娘低頭望着車板,水潤的眼眸像是透過這車板看見了什麽。
許久才道。
“大概......是我前世聽來的吧。”
四年的時間,哪怕再怎麽不願意,前世的記憶也已經開始模糊了。那個鮮活而鹹魚的生活,終究只是前世了。
她對酸菜魚,麻辣香鍋,串串香的愛情,還有對幾個室友的慈父情誼,終究是錯付了......
虞梓瑤心裏嘤嘤嘤了一瞬,發現清風道長那邊半天不說話了,疑惑的仰頭,就看見清風道長正用一種更複雜的眼神看着自己。
虞梓瑤:???
他們回到了大夫所,就發現康大夫那邊圍繞了一群人正激動的唾沫橫飛不知道再說些什麽。看到虞梓瑤手癢的想把這些人的口罩扣在他們臉上。
雖然知道這個時代的人觀念和她不一樣,雙方都需要磨合,但是這種時不時出現的無力感真的好憋屈啊!
“夏大夫你們回來了!”
“汪縣令怎麽說?”
“立碑之事.......”
“去了那麽久,回來這副樣子,怕是被汪縣令好生教訓了一頓吧?”
杜京濤眼神敏銳,一下子就發現了回來的虞梓瑤和清風道長沉默的氣氛,頓時得意了。趕緊抓着這個時候,瘋狂輸出。
然而事實上,清風道長只不過是聽故事後産生了後遺症,正在精神恍惚而已。
聞言擡眼看了杜京濤一眼,淡淡道。
“汪縣令會親自主持立碑之事,杜大夫就不用這般操心了。”
清風道長這話一出,杜京濤的得意凝固在了臉上。
“怎麽可能?!”
那主薄來請人的時候都沒什麽好臉色,他可是費陽城的大夫,清楚的知道這主薄和縣令一條心,主薄那态度,不就代表了汪縣令的态度?
汪縣令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怎麽可能........
“杜大夫,這個問題你昨天也問過了。”
虞梓瑤冷不丁來了一句。
頓時不知是哪個笑點低的大夫噴笑出聲,不過很快就收斂起來,杜京濤恨恨的掃了一圈,沒看見是誰,反倒是康大夫不怕他,正大光明的笑出聲。
“哈哈,杜京濤啊,杜京濤,你這人還真是不長記性,竟然需要我們夏大夫來提醒你!”
“康為你是不是和我作對上瘾了!”
杜京濤被這般嘲笑,氣的肝疼,一拍桌子瞪向康大夫。
下一步差不多就是撸袖子給康大夫看看他做了這麽多年大夫也不是沒有肌肉的了。
眼看康大夫張嘴還想刺激他,清風道長無奈。
“好了,你們少說幾句,現在是吵鬧的時候嗎?還是解決疫病最重要。”
“夏大夫的防疫之法很合用,這幾日的染疫之人已經少了很多了,而且我今早看的夏大夫的那個藥方,非常精妙,可以一試。”
康大夫第一個回答道。
他這可不是為了氣杜大夫,而是真心這麽覺得的。
“藥方?”
杜京濤皺眉。
“什麽藥方,給我也看看。”
此次疫病,所出來的藥方都是需要大夫所的人通力合作的,所以杜京濤的要求并不過分。
不過他那一臉,我倒要看看你這樣的黃口小兒能弄出來什麽精妙藥方的表情就很讓人不爽了。
同時虞梓瑤還微微皺眉,因為她直覺杜京濤恐怕會不同意她的藥方。
果然當看見藥方之後,杜京濤立刻就扯着嗓子不滿道。
“你這是什麽玩意,狗屁不通!”
他像是終于拿到了證據,可以揚眉吐氣一番了,對着一衆大夫揮舞手中的粗硬的草紙,上面的炭筆筆記都被他手摸模糊了。
“你們看看,好好看看,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神醫調配出的東西,千金子霜和紅大戟都是有毒之物,毒性頗強,她竟然都加在了裏面,這是治病救人還是謀害人命!”
康大夫生氣道。
“什麽謀害人命,你不要血口噴人!以毒攻毒那是自古有之。”
“我之前的方子不也是以毒攻毒,你們怎麽不同意?反倒是一個黃毛丫頭一來,你們就吹捧的不得了。
說不得是被什麽東西蠱惑了!”
杜京濤這話就過分了,簡直把虞梓瑤定義成了妖魅。
康大夫趕緊辯解。
“你那方子我們誰沒看過,通篇的虎狼之藥,身體虛弱的一劑下去很可能會死。”
“那她的藥方就保證萬無一失?”
杜京濤譏笑反問。
清風道長想幫虞梓瑤辯解。
“夏大夫的藥方我看過了,确實有可行.........”
“她倒是給了你們什麽好處,讓你們這麽偏向她!不過是來了幾日,竟然連道長你都成了她的馬前卒?!”
“杜大夫!”
虞梓瑤終于沒了笑容,她冷漠的看着杜京濤,聲音還是柔柔的,卻帶着一股子冷意。
“請慎言。”
杜京濤被那眼神看的動作一頓,随後惱怒道。
“總之,倘若她的藥方可以用,那我的也可以!”
他厭惡的看着那個綠裙小姑娘,他活了這麽大的歲數,治好了那麽多人,在這費陽城救了多少達官貴人?可不依然只是個杜大夫?
這樣小的年紀,她怎麽堪配神醫的名號?
“我們先試藥,各找十人試藥,看看效果,勝者的藥方自然是治病的良藥,而敗者,立刻滾出大夫所,并且發誓,從此不再行醫!”
“杜京濤!”
這下子連修身養性多年的清風道長都怒了。
不為其他,他單純是因為這個懲罰太過毒辣,杜京濤的惡意太過可怕。
這個時候,學習的機會可不像是後世那麽多,一門技能都是給老師傅當牛做馬之後才能摸到點門檻的。遇到好的師傅還行,遇到壞的師傅,給人當牛做馬都不一定能學到精髓。
可以說,此時一門技能的學成,耗費是遠比後世九年義務教育還要可怕的辛苦和時間。
這個可怕的世道,這就是一個人的活路,而杜京濤一開口就想斷了人的活路,如何讓清風道長不驚怒。
“如此惡心惡性,妄為人也,必到十八層地獄走一遭!”
老道士指着杜京濤,氣得手指直顫。他是有一顆醫者仁心的道士,自然怎麽也想不通杜京濤這人到底為什麽非要針對一個醫術高明的小姑娘。
殊不知虞梓瑤正在驚訝的看着他。
道長悟性很高啊?
這麽快就把名傳千古的罵句無師自通的使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杜京濤:十八層地獄,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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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