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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本宮已經吃齋念佛多年, 早就不再責罰他人。扣俸祿可以,就當給寺廟添香油。但掌嘴,本宮和本宮的婢女, 都不會做。”

聞言,崔欣揚了揚眉, 挑釁地看向蘇白,笑了。

她早就知道, 長公主下不了手。

“算了, 大家都是來開心的, 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蘇夢笑着走了過來,拉着蘇白的手親昵道。

“是啊,是啊,過去的就算了。”

大家紛紛附和。

崔欣更加得意了,她饒有興致地看向蘇白。

區區一個從姑蘇小城來到京都的戲子,就算認了親,又能怎樣呢?

現在還不是吃了啞巴虧,有口難言?

長公主都不計較了, 她若是再糾纏,必定落了個小肚雞腸的名頭,看她今後還怎麽在京都立足。

蘇白笑了笑,看向蘇夢:“嫡女之間的争辯, 什麽時候輪到你這個庶女來插嘴?嫡庶有別,難道你不知道嗎?讀了那麽多年的書,竟然連這麽淺顯的道理都忘了。還是, 我一直流落在外,你鸠占鵲巢,把自己當成了英國公府的嫡女?”

霎時間雅雀無聲。

揭人不揭短,誰也沒想到蘇白這麽直白地點名蘇夢庶女的身份。

蘇夢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躲閃着眼神,後退了幾步,望着周旁竊竊私語的女眷,感覺她們都在嘲笑自己庶女的身份,都在!

“哭給誰看呢?今兒是在這裏講理,不是在這兒比可憐。倘若滴幾滴眼淚就能解決問題,還是去青樓讓男人可憐吧。”

蘇白字字珠玑,就像一把利劍,一劍又一劍地刺向蘇夢的心房。

看着蘇夢受傷的樣子,蘇白實在太爽了。

傅婉兒、蘇夢這一對人神共憤的母女,上輩子聯合蘇青毒害了自己的阿娘,這個不共戴天的仇怨,就讓這輩子的自己一一讨回來吧!

蘇白不再理會她,轉向長公主,不卑不吭道:“公主菩薩心腸,自然要照拂我們臣女的心願。剛剛崔欣自個兒說若污蔑了我,甘願被打巴掌。公主殿下不方便出手,可否讓臣女請求旁人,遂了崔欣的心願?”

長公主彎起嘴角:“尚可。”

崔欣面露震驚之色,後退了幾步,眼睛仿佛要噴出火:“誰敢?”

蘇白旁邊的丫鬟初桃卷起袖子,就要上前教訓惹小姐生氣的女子。

“退下!”蘇白漠然道。

“小姐?”初桃疑惑地望着蘇白,可是看到她一切了然于胸的神情,便退了下去。

“崔欣是禮部尚書之女,縱然有長公主的允許,你卻打不得。”

聽到蘇白說了這句話,崔欣更是得意,以為蘇白就此服軟,畢竟這場茶晏,蘇白只帶了一個丫鬟,若不讓她來打,還有誰敢呢?

蘇白走到女眷之中,在李芳面前福了福身:“你是定北大将軍之女李芳吧?”

蘇白甜甜的笑讓李芳有些恍惚,自己因為常年居住在漠北,不懂京都的風俗,沒見過螃蟹,第一次宮晏上吃螃蟹沒吐殼惹得大家笑了很久。

李芳紅着臉,點了點頭。

“第一次見你,就被你女中豪傑的氣質給驚豔了。甚至有種錯覺,你就是話本中的女俠,鋤強扶弱,匡扶正義。”

“真的?”李芳閃爍着雙眼,抓住了蘇白的手,本來陽光的她,被京都的各種規矩束縛,變得小心翼翼,今日實在忍不住才撞向崔欣。

蘇白點了點頭:“長公主吩咐打崔欣巴掌,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蘇青這時候走了出來,笑道:“姐姐,你可真會利用人啊,見李芳性格耿直,便把她當做手裏的刀,揮向崔欣。殺人不沾血,不愧是我的好姐姐!”

聽到蘇青這麽說,李芳熱起來的心,突然又冷了下來,疑惑地看向蘇白。

“我們一起打,每人打十個巴掌。今天,這就是我們結拜成為姐妹的儀式。”蘇白抓着李芳的手,眼神真摯。

李芳的身子一顫,險些落下淚來。

來到京都後,仿佛自己做什麽都是錯的,世家的貴女處處躲着自己,見到自己都要繞着走,仿佛和自己多說一句話都是亵渎了她們的美麗,做朋友都難,更別說公開義結金蘭。

而且,蘇白自己也打,怎麽說是利用自己呢?

李芳點了點頭,拉着蘇白的手,走到崔欣面前。

“你可要考慮清楚,蘇白明明在利用你!”蘇青不解氣地繼續說道。

“讓開,你擋了我的路了。”李芳毫不客氣地說道。

蘇青咬牙退到一旁,憤恨地看着蘇白和李芳的背影。

為什麽?

為什麽蘇白那個賤-人,總是那麽會收買人心?師父的、阿娘的心都被她騙走了,如今剛認識李芳不過一天,竟然也把她哄成了自己的姐妹。

崔欣望着迎面走來的兩個人,尖叫道:“你們要幹什麽?我是禮部尚書之女!!!”

“論職位,你父親也不過是一個尚書。真是諷刺啊,竟然把你教得這麽不知禮數。”

“啪!”蘇白一個巴掌,将崔欣打得有些蒙圈。

在蘇白眼神的示意下,李芳走上前,也扇了崔欣一巴掌。

這一巴掌着實扇得舒坦,把平日裏崔欣對自己的譏諷、心裏的不平一股腦發洩出來。

李芳雙眼腥紅,就像發狂的野獸,一連打了二十個巴掌,直至蘇白抓着她的手,才堪堪止住。

蘇白望着崔欣掉落在地上的門牙,笑了笑:“還不快謝謝長公主的恩賜?”

崔欣趴在地上,口裏含着血,手指摳着地,用力過大,指尖泛白,憤恨地盯着蘇白!

是這個女子,這個惡毒的女子,讓我受了這輩子最大的屈辱!

“怎麽?不開心,不服氣?這是在對長公主不滿嗎?”蘇白神情戲谑,眼中卻透着鋒利的光芒。

“不敢,臣女多謝公主殿下的教誨。” 崔欣低下頭,緊緊咬牙,一字一頓道。

長公主微笑着點了點頭,轉向八皇子:“皇弟,這是你出的考題,總要給勝出的姑娘一些彩頭吧。”

“那是自然。”

八皇子起身的那一刻,蘇夢的眼睛就一刻也沒離開過他的身影。

那是自己朝思暮想了幾年的身影,自打見到八皇子第一眼起,就幻想着成為王妃,片刻沒有停歇。

如今,看着他神情專注地走向蘇白,怎能不讓人生氣!

蘇夢緊緊地捏着拳頭,看到八皇子取下他腰間的玉佩,她的心咯噔一下。

不僅是蘇夢,在場的其他女眷也一臉詫異之色。

那是八皇子生辰時,他的母妃齊貴妃給他的玉佩,通體亮黃,潔玉無瑕,一直被他視作珍寶,怎麽就送給了蘇白呢?

“多謝殿下擡愛,只是這玉佩過于貴重,臣女不敢收下。”蘇白福身道。

“今日是皇姐的茶晏,禮物太輕了,可拿不出手。”八皇子輕輕地将玉佩放入蘇白的手中。

蘇白擡眼,終于看清眼前之人 ,貝齒薄唇,鼻梁高挺,劍眉星目,正微笑着看着自己。

突然覺得手中的玉似乎沾染了八皇子的體溫,灼熱得心神蕩漾,那份溫熱從手中傳到了心房,讓蘇白整個人顫栗不已。

“那臣女恭敬不如從命了。”

蘇白收下了玉佩,回到了自己的石桌旁。

此時,在場女眷望向蘇白的眼神已經有了不同。

有豔羨的、有嫉妒的、也有考究的,一個流落在姑蘇小城的戲子,一個沒有接受過正統世家教育的,能在短短半日的時間得到皇家的喜歡,從一群女眷中出頭,沒有幾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李芳坐在蘇白的對面,朝她友好地笑了笑,這是京都第一個和她義結金蘭的女子,讓她滿心歡心。

蘇白舉起酒杯,朝李芳點了點頭,一口喝下,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蘇青和蘇夢坐在蘇白的兩端,心裏恨不得蘇白立刻消失!

只不過蘇青把這一切都袒露在眼神之中,而一旁的蘇夢卻佯裝開心地恭維起蘇白來。

奈何,蘇白裝作沒聽見,并不打算回應蘇夢。

一次又一次地吃上閉門羹,碰上軟釘子,饒是擅長僞裝的蘇夢,也在衣袖下悄悄捏起拳頭,暗暗發誓接下來的比賽一定要狠狠碾壓蘇白。

崔欣則是捧着冰塊,貼在臉頰,想把這浮腫消去。周圍的嘲笑和議論讓她恨不得今日根本沒來過。

她閉上了眼,想到蘇白那雲淡風清的樣子,緊緊咬牙,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将她那如花似玉的臉撕得粉碎!

可是最後一絲絲理智壓制住了自己,毀掉一個女子很簡單,自己是絕不會輕易罷休的。

長公主率領大家喝了些酒,聽了些小曲,便道:“想必大家已經歇息好了,那麽我們就開始第二場比試吧。太子,這次換你出題。”

太子思索片刻,掃了一眼臺下的女子,想着在座的都是官家女眷,總比一些體力之活,總是不好的。

“這一場,比棋藝!”

“棋藝??!!”有人驚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這整個大周,下棋最厲害的便是英國公的女兒蘇夢!

她六歲便單挑禮部侍郎,且一戰成名,近些年更從未有過敵手。

“沒錯,”太子點了點頭,“第一場的勝者蘇夢直接進入決賽,其他女眷亮亮博弈,決出剩下五個決賽的名額。”

蘇夢笑了笑,輕輕抿了口身前的果酒,這次一定要勝出讓八皇子刮目相看。

蘇青不安地摳着手指,自己根本不會下棋,小時候阿娘把自己和蘇白一起送給先生學習下棋,奈何當時覺得太枯燥,便不學了。

她眉頭緊鎖,不過看到一旁的蘇白,又笑了笑。

這又有什麽關系呢?反正蘇白那下-賤的棋藝,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在場的女眷的。

其他的女眷用蒲扇掩面,也悄悄議論着:

“那個蘇白有什麽臉面直接進決賽呢?”

“哼!捧的越高,摔得越慘,棋藝比拼的除了天賦,還有技術,縱然有天縱之資,沒有頂尖師父的指導,也下不出什麽花來,最好的師父都在京都,那姑蘇城能培養出什麽棋手?”

“你們??!!”李芳聽着她們這麽議論蘇白,氣得拍了拍桌子。

“喲,怎麽了,還不讓別人說了?你懂下棋嗎?果然是一丘之貉,粗俗不已,登不上大雅之堂!” 一旁的女子諷刺道。

李芳氣得咬緊嘴唇,的确自己不會下棋,她們說得也是事實,可是這些女眷着實太惡毒了!

她擔憂地看向對面的蘇白,蘇白淡然一笑。

這一笑,讓李芳心裏舒坦不少,她心裏祈求着奇跡。希望接下來蘇白不要輸得太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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