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原諒我

睜開眼，頭疼欲裂，是宿醉的感覺沒錯了。

譚憶坐起來看看，自己的家，自己的床，可是旁邊怎麽躺了個人？林旭光？譚憶趕緊看看自己身上，T恤內褲都穿着，光着腿，林旭光只穿着一條內褲，倆人蓋着同一條被子。

譚憶捏捏太陽穴，仔細回想了一下，昨晚好像沒發生什麽事，就是喝多了……吧……

“唉，唉。”譚憶踹了林旭光兩下，“起，趕緊。”

林旭光擡起胳膊揉了揉眼睛，“幹嘛啊？”

“昨天晚上怎麽回事？”

“你喝多了呗，我就把你送回來了。”

“然後呢？咱倆發生什麽事兒沒有？”

林旭光坐起來剛要穿褲子，聽譚憶這麽說突然樂了，“什麽事兒啊？”

譚憶不接話，撿起地上的褲子往身上穿，“趕緊說。”

“我倒是想，可你都睡死了，我扒拉半天你也硬不起來。操！我褲子都脫了！”林旭光說着穿好褲子進衛生間上了個廁所，又沾着水抹了抹頭發，出來的時候嘴裏叼着煙，肩膀上還有水珠。“唉，你昨天吐我一身，我T恤扔了，你給我找一件兒。”

譚憶正站在冰箱前面，他應了一聲，然後從冰箱裏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林旭光一瓶，剛把自己那瓶擰開喝了一口就聽見有人敲門。譚憶問都沒問就直接把門打開了，這個時候除了喬躍不會有人登門。

喬躍進了屋回手關上門，見屋裏有別人愣了一下。

看見喬躍林旭光也愣了一下，接着脫口而出叫了他的名字，“喬躍！想不到在這見着真人了啊！”林旭光拿下嘴上叼的煙伸出手，“幸會幸會。”

喬躍禮貌地伸出手握了一下，“你好。”

“哎呀，我可是經常在雜志上看見你呀，對了，我哥認識你，昨天你婚禮他還送了花籃，你……”說到這林旭光突然停住了，看看喬躍又回頭看看譚憶，見譚憶垂着視線也不說話，他突然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了，嘴也控制不住地圈成一個圓，一字一頓地感嘆了一句，“我——操——”

譚憶拽了一下林旭光的胳膊，手往卧室裏一指，“你上衣櫃裏随便找一件吧，我的T恤都偏大，你應該能穿。”

林旭光沒再多說，去翻了件T恤套上就走了，剩下倆人在客廳裏站着，氣氛有點尴尬。

譚憶擰開手裏的水瓶喝了一口，又去冰箱裏拿了一瓶遞給喬躍，喬躍伸手一接，譚憶就看到了他手上明晃晃的婚戒，趕忙移開視線走到沙發邊坐下。“坐吧。”

喬躍也走到沙發邊，面對譚憶坐到了茶幾上。

“那人是誰？”喬躍先開了口。

“我同學，他哥是林旭楊。”

喬躍點點頭，又問：“上床了？”

譚憶有點生氣，“關你什麽事兒？你跟你老婆上床了嗎？”

喬躍也不接話，垂下頭緩緩地說：“昨晚我來找過你，你沒在家，打電話你也不接。”

“洞房花燭夜你不操老婆來找我幹嘛？”

“我不可能跟女人上床，你知道的，我們倆都是家裏逼的沒辦法了才結婚的，沒有感情，我的事她都知道，她有喜歡的人，我也知道。”

“所以呢？你就可以繼續無所顧忌地玩兒是嗎？”譚憶的聲音有點發抖，幾乎是喊出來的，“要玩兒找別人去！爺不伺候！”

喬躍湊過去蹲在沙發邊抱住了譚憶，兩條胳膊死死的捆着他，任他掙紮了半天也沒松開。“小憶，對不起……原諒我行嗎？”

譚憶聞着喬躍身上的氣味，忽然間渾身都失了力氣，“你那麽多炮友，不缺我一個。”

“別想那麽多行嗎？你以前也不是沒幹過這樣的事兒，為什麽現在就不行了？”

“那時候小，不懂事兒，現在我不可能再錯一次。”譚憶輕輕搖着頭，紅了眼眶，“喬躍，你知道我喜歡你，我受不了……算了吧……”

“不行！我不同意！”

“我生日那天你是怎麽說的？‘如果咱們私下的關系會給你造成困擾，咱們可以結束這種關系’，當時你多果敢，多決絕，今天怎麽不一樣了呢？”

喬躍答不上來，也不想放棄，只好不停地道歉，譚憶也不說話，就楞楞地盯着茶幾，好像再也不想在喬躍身上耗費精力，幹脆把腦袋放空了。

喬躍知道今天是沒辦法和好了，漸漸地也不說話了，他就那麽看着譚憶的臉，看着那張嘴，實在忍不住湊過去輕輕親了一下，見譚憶沒躲，又大着膽子吻了上去。先是唇瓣厮磨，接着舌尖挑開牙關探了進去，最後是喬躍鈍哼一聲捂住了嘴。

譚憶斜眼看着他說：“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喬躍走了，留下了一地落寞。

譚憶躺進沙發裏，淚水流了滿臉。哭了一會，他突然想起個事兒，拿過手機打開了淘寶。

還是那家店，還是一束紫色的風信子。

上次是睜眼在床上躺了一宿，決定放棄他，轉身離開，這次又是，一模一樣的情形，只不過上次喬躍是那個安慰自己、擔心自己的人，這次他成了被放棄的那個，真可笑。

這是上天的懲罰嗎？譚憶想。下完單把手機一扔，他再也不想睜開眼睛了。

接下來的幾天假期譚憶不想渾渾噩噩地在家難受，幹脆每天跑到圖書館去看書，吃食堂，在操場上看風景。

林旭光又找了譚憶兩次，第一次吃了個飯，第二次就滾上床了。譚憶提議的去酒店，他實在不願意在自己家裏那張床上跟別人打炮。

林旭光自诩器大活好，可譚憶只讓他發揮了半場，後半場自己來，最後硬是把他騎射了。林旭光真沒睡過這樣的，太辣，太野，感覺好像自己被人玩兒了似的。他想說你們霸道總裁花活可真多，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怕譚憶難受。

那天的場面林旭光多少看明白了，過後他沒再問過，譚憶也沒說，他只問了林旭光跟他滾床單怕不怕被喬躍捅到他哥那去，林旭光說都是成年人，不會那麽不體面，就算他哥知道了也不怕，自己就是個混不吝的浪蕩子，誰也管不了。

譚憶想了想，覺得他還挺有自知之明。

除了林旭光之外，趕在這個假期找譚憶的還有孫雪，約飯。譚憶是心裏有疙瘩，怕孫雪跟他談起喬躍不太想去，可孫雪非讓他去見見自己的男朋友，譚憶也不好推脫，只好前往赴約。

三個人約在一個火鍋店吃的，孫雪的男朋友人很開朗，也很健談，一頓飯吃得挺高興的，只是快吃完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說有緊急的事情就先走了，就剩了孫雪和譚憶倆人。

孫雪的男朋友是她大學同學，九月份時參加同學會又聯系上了，這才剛剛開始正式交往。譚憶不明白她們這種狀态孫雪為什麽非要男朋友來見一個男性朋友，看人走了趕緊問了出來。“你怎麽想的？剛交往沒多久就非帶出來見我？”

“他就是個借口，我不說讓你來見我男朋友你會來嗎？”孫雪一臉壞笑，“他也沒什麽要緊事，是我說的讓他先走，找個咖啡廳等我。”

譚憶一臉不可置信，“你這剛交的男朋友就這麽使喚他，你不怕他跑了？”

孫雪一搖頭，“上大學時追我一年多我都沒同意，我現在是給他機會你懂嗎？美不死他的。”

“好好好，你厲害。”譚憶無奈了，低下頭專心吃東西，吃了兩口又停下了，擡頭看着孫雪，“你要是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到現在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我不想問什麽，我又不是瞎子，你對他什麽樣他對你什麽樣我能看不明白嗎？”孫雪撅起了嘴，“譚哥，我就是心疼你，想看看你好不好。”

譚憶笑了笑，“沒事，好着呢。”

“之前他讓我去給幾個高管送請柬，我都哭了，他也太不是人了。可是我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也不敢跟你說，我……”

看孫雪說着說着又要哭似的，譚憶趕緊接過話頭，“真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兒的麽？”

“這回我算是明白了，真實的生活遠遠沒有小說那麽美好。”

譚憶無奈地笑了，“你啊，別操那個沒用的心了，來，說說，這個男朋友是奔結婚去的嗎？”

孫雪點點頭，“不過還早着，且考驗呢。”

譚憶看她那副表情，還是覺得她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女孩，真的需要一個這種他愛她多過她愛他的男人，這樣的人才能寵着她，照顧她，讓她開心。“吃飽了吧？走吧，別讓他等太久了。”

“嗯，看你這樣子我也能放心一點了。”孫雪說着收拾了自己的包，收完剛要站起來就被譚憶叫住了。

“等等，我再跟你多說一句。”譚憶認真地看着對面的人，“孫雪，你不要對他有情緒，第一，這是你自己的工作，你自己的前途，不要為了我把私人情緒帶到工作裏，對你沒好處。第二，我們本來也沒在談戀愛，他對我沒有任何責任，明白嗎？”

孫雪抿起了嘴，胸膛起伏，過了半天眼淚還是沒忍住掉了下來。她拿張紙巾在臉上蘸了蘸，說，“譚哥，你那麽善良，以後一定會遇見更好的幸福。”

譚憶笑了，“謝謝你。”這麽說着，他心裏卻沒有任何期待，他覺得再也不會有了。

說完兩個人站起身往外走，走到前臺譚憶要結賬，卻被服務員告知已經有人結過了。

譚憶扭頭看看孫雪，“看，對你那麽好的人也一定會給你幸福。”

出了餐廳譚憶把孫雪送到他男朋友待的那個咖啡廳，看着她走進去，她男朋友站起身迎過來，可能是發現了孫雪臉上的淚痕，他還用手指抹了抹。看到這些互動譚憶真是替孫雪高興，然而一轉身，他心裏就又想起了喬躍，想起了那些日夜相伴的日子，那些擁抱、親吻，那些親密的小動作，心裏灌滿了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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