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為誰風露立中宵

“轟隆!”天帝帝宮門前,長老團幾神重傷墜落,魔尊冷笑一聲,瞥過地上臉色慘白的幾個舊日仇敵,下一刻,其表情卻化為冷靜甚至恭敬:“天帝陛下,晚輩重樓求見。”對玉色的大門拱手一禮,魔尊站在門外未敢逾越,葵羽身影緊随其後出現,沉默咬了咬唇,想到重樓所言飛蓬被天帝帶走之事,她在門口單膝跪了下去。

少頃,大門洞開,九天面色古怪的掃過在場衆神魔,共工等神在其現身時松了口氣神色欣喜期待,重樓、葵羽的眼神則是忐忑不安又暗含希望,帝女無聲一嘆,肅顏說道:“魔尊,父神有言,昔日因、今日果,獸族之仇已報,汝當與魔軍一道離開神界…這般逗留,難不成是挑釁?”

“天帝陛下言重。”紅眸閃了閃,重樓淡淡笑了笑,冠冕堂皇應答:“長老團是害死吾父蚩尤的罪魁禍首,神農大神戰前說過,他不好越俎代庖,是故要吾将他們交給天帝陛下親自處理,因此,我總得觐見天帝吧。”至于見了面辦完公事再求私事,不也正常嗎。

葵羽垂眸接口輕言一句,亦是求見天帝:“九天姐姐,妹妹愧對父神,還望一見。”

青筋歡快的蹦了蹦,九天心底忍不住咆哮道,一個兩個睜着眼睛說瞎話水平都很高啊,我怎麽不知道神農大神說了這話?還有葵羽,你早不見晚不見偏偏這個時候一起來,當我是傻子嗎?!

帝宮之內

“噗哈哈哈!”聽見外面的對話,才複活還虛弱的女娲見神農手一抖不小心多輸了靈力被伏羲狠狠瞪上一眼,不由忍俊不禁:“這兩個孩子挺逗的。”

神農抽抽嘴角,深以為然點頭:“是啊,很會說話,還會假傳聖旨。”重樓你膽子不小,本皇何時說過此言?!其好笑的翻了個白眼道:“伏羲,我明明是讓重樓在汝眼前直接弄死他們幾個,特別是共工…他倒好,手下留情借此來探你口風,以确定飛蓬情況。”話語一頓,神農又是一笑:“不過,重樓還算是有分寸,長老團那幾個暗手已下,生死只在其一念之間。”

“哼!”伏羲不予搭理的垂首在陣法中繼續小心翼翼輸入神力再轉為靈力,陣心淡藍色的神魂隐隐發亮,在聽見重樓的名字時甚至閃了閃,成功令伏羲臉色更黑:“凝聚心神,別轉移注意,飛蓬。”魔尊有那麽好嗎,值得你這麽興奮?

從伏羲忿忿不平的眸光裏讀出含義,神農憋不住的悶笑一聲:“我家重樓哪裏不好了?實力夠強,癡心又久,能找出第二個來嗎?”

女娲還未說話,神農就被伏羲一語擊敗:“夕瑤、葵羽、天魔族!”

瞠目結舌的神農語塞了一瞬,立馬反駁道:“但實力不夠,不能和飛蓬切磋較技,不如你問問飛蓬自己,他喜歡誰?”

隐隐發光的淡藍色神魂一時之間僵住,不知道是糾結還是思索,神農勝利般燦爛一笑,伏羲氣不打一處來,幹脆語氣淡漠的向外傳音,打斷了還在糾纏的重樓、九天和葵羽:“全部給朕進來!”

“好大的火氣。”瞧着伏羲表情極端冷漠的走出廳堂,神農悶笑一聲:“女娲,你說伏羲這樣子像不像人間要考驗女婿的老丈人?”

微妙的沉默了一下,女娲看了僵直不動的藍色神魂一眼,憋笑道:“伏羲若是提條件讓你家魔尊嫁到神界,你覺得他是會拒絕呢,還是欣喜若狂接受?”

神農瞠目結舌的愣在那裏,神魂直接打了個寒顫,微弱的音調艱難傳出:“娘娘說笑了。”

“吾可沒說笑。”女娲失笑搖首。

神農抽抽嘴角道:“幸好,飛蓬你是不會同意的。”以重樓的深情定然會選擇後者,哪怕為此舍棄魔尊之位也不在話下。

“然吾不懂情,哪怕現在都還是不懂。”飛蓬低啞的聲線帶着顯而易見的迷惑:“我不解內斂的葵羽玄女是抱着何等心思堕魔,亦不明素守規矩的夕瑤為何私用神果…”其輕輕嘆息:“更不懂重樓…從三族至今,要知道,蚩尤前輩的死我畢竟負了很大責任,重樓并不像您,知道我是失算于軒轅的仇恨。”

想起自己的神子,神農眼中劃過一縷惆悵,女娲拍拍他的肩膀,其回過神又循循善誘道:“既如此,汝何必應他…若汝不應,你們不可能破戒吧?畢竟,縱然你不在乎天規戒律,也習慣了清心寡欲。”

“我不知道。”飛蓬的語音透着迷茫:“重樓當時的眼神恐慌自嘲又悲涼絕望,吾覺得…那一點都不适合他,終究是從少時至今的好友,何況我當時已經定計利用他墜入輪回,便當做是…感謝吧…這是他想要的,亦是吾少有能給的。”

唇角、眼角一起抽搐,這一回連女娲的面上都多了幾縷憐憫之色,神農有氣無力的搖頭,真不知道如何再為重樓說好話,飛蓬根本就不開竅!他們對望一眼,最後做了一把努力:将廳外聲音引入陣法之內,令飛蓬能清楚聽見重樓與伏羲的對話……神農無聲嘆息,只希望重樓的表現能讓飛蓬有所觸動,而廳堂之外,天帝無聲的動了動耳垂,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對魔尊的怒火消去不少,取而代之的竟是哭笑不得的憐憫,面對重樓和葵羽熱切又真摯的目光,他眼神一動,電光火石間已做出試探之決定。

“魔尊此行目的,朕已知悉……”伏羲神色淡然到:“神族不滅族,朕便不會管,這麽多年深居簡出,亦不過是為複活女娲,人間大劫倒是個好時機。”重樓的臉色稍稍一變,心底忽然有點發涼,長老團若有所思,葵羽一片迷茫,只有九天表情扭曲了一下,心裏大致預料到了伏羲準備如何說。果不其然,天帝面色冷漠言道:“飛蓬凝聚救世功德,吾要複活女娲,當取功德之力,其魂魄已經消弭。”

話語被重樓陡然出手打斷,素來桀骜不馴的魔尊臉上再無對祖神的恭敬,反盡是悲憤之意,葵羽亦是面色慘白之極,連站都站不穩,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瞅着自是令人憐惜,與之相反,長老團眼中則是登時升起欣喜、快意。見狀,九天美眸掠過一縷寒芒,又在瞧見父神飛快瞥過來的寒涼一眼中化為平靜,伏羲神色無悲無喜的擡手擋下重樓發瘋般的攻擊,拂袖将之砸飛出去撞在宮牆上,其語氣薄涼曰:“此等不尊之舉,看在神農的份上,朕放魔尊一次,戰事結束汝也該離開神界了。”

“呵!”重樓被鑲嵌在牆壁上,發出一聲低沉的冷笑:“天帝陛下,來之前我已做準備,現在在此者只是重樓,不是魔尊。”他擡首表情寒涼、眼神靜寂:“請指教!”話音未落,重樓已然用出全力,魔火肆意燃燒之間,伏羲眼底贊賞一閃而逝,除了九天無人發現。

一次次出手、倒地再爬起,當猶豫不決的葵羽一跺腳亦插入戰場時,伏羲淡漠的神色終于有變,下一刻,魔尊和天魔女一起狠狠摔了出去。“放肆!”天帝雷霆之怒、氣場陡然凝滞,巨大的壓迫力讓在場長老團衆神盡皆跪地不起,葵羽汗如雨下卻硬生生撐着背脊,重樓更是咬緊牙關、紅眸一片破釜沉舟的狠厲,唯旁觀的九天未受壓力,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其瞥過內廳,心想裏面的那幾位怕是要忍不住了吧。

內廳

沉默不語的藍色神魂閃爍了幾下,光芒忽明忽暗,飛蓬音調似是平緩道:“神農前輩,以瑤姬姐的性情,她并不适合魔尊之位。”

“……”等半天的神農聽見此語時腳下一滑,差點一個踉跄,女娲悄悄側過頭,肩膀一抖一抖,內心笑翻了天,對重樓的同情更是翻倍。半晌,在外面傳來一聲慘哼時,飛蓬終于憋不住打算出聲求情,可正待此刻,伏羲又言,聲線充盈冰冷之意:“葵羽,朕待汝不薄,天魔族出現吾已網開一面,你今日盡敢與魔尊一同忤逆!”

面容看似蒼白柔弱又兼熱汗淋漓,但葵羽的眼神亮如晨星,其中燃燒着不屈不滅的焰火:“父神,葵羽知錯,然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今時今日,從未後悔!”

忽而又想到做出類似決定的夕瑤,伏羲怒火不由一滞,再望過重樓瞳中一閃而逝的溫柔回思與緊随其後的哀涼悲痛,天帝內心不免升起無奈,可飛蓬魂魄因輪回已幾近散碎,最近無法恢複,必須留于神界靜養,而魔尊和成就天魔女之位的葵羽總不能滞留于神界吧?更何況…伏羲掃了一眼重樓,縱然飛蓬還不懂情,他也不放心讓其留在這裏。

正待此刻,一聲輕響,內廳結界打開,神農走了出來,神族長老團一時之間瞪大了眼睛,九天躬身一禮,重樓、葵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亦艱難起身行禮,神農很随意的揮揮手,兩道神光落在兩魔身上,一身傷勢漸漸好轉。

回過頭便對上天帝不悅的眸光,地皇挑挑眉道:“伏羲,你到底打算別扭多久?!”神農撇撇嘴說:“你家飛蓬又不是小孩子,能簡簡單單被騙走。”伏羲被堵得一口氣沒上來,臉色直接青了,長老團和重樓、葵羽一起懵然的瞧着神農,他無所謂的聳聳肩,替伏羲半解釋半遮掩的說了一句:“風雲之子出世,伏羲在附近,一時興起撿過來直接養大了,只是神族高層腐化堕落,伏羲心知肚明,自不打算讓飛蓬加入,是故在放其出山時命之隐瞞了神子身份。”

說到這裏,衆神魔已然色變,長老團更是表情慘白、站都站不穩,一個溫柔的女聲滿含笑意插入進來繼續道:“結果,飛蓬那孩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好好的自己非要跳坑,不過也多虧了他,不然三族之戰大獲全勝之族只怕要換了。”重樓、葵羽眸中因飛蓬身份而顯露的震驚和知曉其無事的驚喜又多了驚訝,只因這聲音來自于三皇中最溫柔和善亦是隕落多年的人祖女娲,而她話鋒一轉又透出勸解之意:“伏羲,神農說的不無道理,而且,飛蓬此番為助你們幫我複活而墜入輪回,魂魄遭到輪回之力重創,傷勢雖已穩定,但離痊愈還遠,你和神農的神力終究境界太強難以吸收,反倒是重樓同級別的靈力當能助飛蓬盡快恢複。”

被兩位同伴接連堵嘴的伏羲深吸一口氣,冷哼一聲盯了重樓一眼,然後連神農都沒搭理,拂袖又進了內廳,神農則滿面笑意的對葵羽和重樓調侃了一句:“恭喜你們熬過了考驗,不過,還是先出去處理一下事務,三日後來此就好。”話是如此,神農的目光只凝聚于重樓身上,自知實力差了一籌的葵羽神色一黯,被一個熟悉的氣息包圍,搭在肩膀的手安慰性拍了拍,回首便看見九天一如往昔的笑容。與此同時,神農嗤笑一聲,冷冷掃了長老團幾神一眼,扭頭走向結界,只留下一句殺意凜然之語:“重樓,莫要讓本皇再看見他們!”

“是!”重樓眼神一凝,對臉色煞白的仇敵們露出一個玩味又戲谑的冷笑:“各位,請賜教!”

慘叫聲連連的一面倒殺戮沒引起兩位玄女一分一毫的注目,九天主動提出邀請:“葵羽妹妹,不如去神樹一敘?”葵羽勾起唇角露出一個似是昔年的溫柔笑容,跟她走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給重樓點蠟燭,給葵羽點蠟燭,給伏羲點蠟燭#818那個完全不懂情的神将和他的一群愛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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