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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許正愁着,一顆巨大的蛇腦袋突然從正殿探出頭來,吐着蛇信子,黑眸滴溜溜的盯着宋清許看。

葉蝕玉八成是聽到外面的動靜了,所以派黑蛇過來收拾漏網之魚。

宋清許吓得打了個激靈,她真的很怕蛇,但現在她也不能跑,她若跑了,秋水和秋月可就死定了。

宋清許鼓起勇氣,對着黑蛇做出了個“停”的動作,然後顫聲道:“大哥,不用你出馬,我去搞定。”

黑蛇似乎聽懂了宋清許的話,把頭縮了回去。

宋清許松了口氣,連忙提起裙擺向門口跑去,免得不明情況的秋水和秋月大聲嚷嚷吵到了葉大佬。

秋水和秋月也心系主子,正急急忙忙的往正殿跑,三人在正殿的院子裏打了個照面。

“王女!”秋水驚喜道,“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宋清許卻一臉緊張,她做了個收聲的動作,然後拽着兩個婢女就往外面跑。

秋水和秋月都滿頭霧水,但看宋清許一臉嚴肅,也不好多問,便乖乖的跟在宋清許身後,主仆三人一同出了永夜宮。

永夜宮門外,是陽光明媚的白晝,門內,卻是孤冷空寂的黑夜,一門之隔,卻像兩個世界。

這場面太過玄幻,宋清許都小小的驚嘆了下。

驚嘆之餘,她心裏又覺得空蕩,外面陽光那麽好,可一縷也照不進永夜宮。

陽光連永夜宮都進不去,又如何映得進那個人的心裏?

宋清許垂眸,收起無用的情緒,凡事都要一步步來,先茍着活下去,再說其他的吧。

葉蝕玉喜靜,但他聽覺極好,因此常常覺得外面吵,吵得他煩了,就會大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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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吵到葉蝕玉,宋清許帶着兩個婢女走出永夜宮後,又往前走了很長一段距離,這才終于停下腳步。

“王女,究竟出什麽事了,您怎麽這麽緊張?”秋月小心翼翼的問。

宋清許颦着柳梢般的細眉,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主君醒了。”

秋月和秋水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頭腦。

她們是錦州人,三年前作為陪嫁婢女跟着宋清許一同來到了靈蘊大陸,她們來的時候葉蝕玉已經陷入昏迷了,所以她們只知道主君很強,并不知道主君還是個殺人魔。

宋清許只得從頭跟她們講,她講的還是比較客觀的,只講了一些和葉蝕玉相處時的注意事項,并沒有刻意去渲染葉蝕玉殺人不眨眼,可即便如此,秋月和秋水還是吓白了臉。

“……永夜宮其它仆役全死了?”秋月小臉慘白慘白的,“王女,您不是在故意吓唬我吧?”

打了一整夜的地獄副本,宋清許倒是淡定了很多,她心平氣和道:“那些仆役都是惹了主君,才被主君殺的,所以剛才我說的那些規矩,你們一定要記好,沒事兒千萬不要去招惹主君,否則我也保不了你們。”

秋月和秋水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了,她們也不是沒見過脾氣差的主子,但脾氣再差,一夜之間殺了所有仆役,這也太……

望着秋月和秋水慘白如紙的臉,宋清許重重的嘆了口氣:“你們如果害怕,不願意再伺候我了,我也能理解,如果你們想走的話,我會把賣身契還給你們,并附贈你們每人一百上等靈石,你們就自謀出路去吧。”

大家活着都不容易,宋清許也不想看兩個花季少女就這麽死葉蝕玉手裏,索性提出了散夥。

誰料,剛才還吓得連永夜宮的門都不敢進了的秋水也秋月,一聽宋清許要攆她們走,立刻都不幹了。

“我不走!”性子比較急的秋水率先開口道,“當年若不是王女收留,我早餓死在路邊了,我的命都是王女給的,現在若是丢下王女自己跑了,那我成什麽了!”

秋月也道:“王女,我們身份雖卑賤,但也絕不會做出棄主逃命之事,王女莫要再說這種話了。”

能做陪嫁婢女,必然都是從小就在主子身邊伺候,情誼絕非一般婢女可比。

宋清許知道,這倆傻丫頭肯定是攆不走了。

“好,你們若願意留下,我一定盡力保護你們。”宋清許沉聲道,“但我能力也有限,所以你們一定要牢牢記住我剛才說的話,能避着主君就避着點,千萬別主動過去送死。”

秋水和秋月點了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宋清許頓了頓,突然想起了什麽,又問:“對了,洗髓液的事辦得怎麽樣了?”

聞言,秋月立刻顯出一副緊張的樣子,她左右環顧了下,确認周圍沒人後,這才小心翼翼的從懷裏取出一個紅色的錦囊,遞給了宋清許。

“王女,已經買好了。”

宋清許的心情終于明媚了起來:太好了,總算搞到洗髓液了!

洗完髓就可以修仙了,有了修為,無論是保命還是逃跑,都會方便很多。

洗髓液在王宮裏禁品,宋清許沒敢拿出來驗貨,匆匆把錦囊裝進了袖子裏,然後便帶着秋月和秋月回了永夜宮。

回去後,宋清許先是安頓好了秋水和秋月,然後帶了藥膏,去了正殿。

葉蝕玉身上的傷剛消炎沒多久,正在愈合期,得每日上藥,傷口才能早些長住。

宋清許端着藥膏走進正殿,她步子很輕,幾乎沒有聲音,但她的腳剛邁進正殿,一個陰冷的聲音便涼飕飕的掃了過來:“人不大,膽子倒是不小。”

宋清許皺了皺鼻子,心想:別誇我,我很慫的。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和:“我來給你上藥。”

葉蝕玉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眼眸裏不見一絲漣漪:“你不怕我?”

“怕。”宋清許如實作答。

這回答換來葉蝕玉一聲冷笑:“那你還敢來。”

黑蛇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纏上了宋清許的腰,宋清許端藥盤的手開始哆嗦:“你別看我這樣,但我也是有原則的。”

她努力擠出一抹笑:“患者還沒痊愈,醫生可不能慫。”

患者?葉蝕玉冷峻的眉微微皺了下。

這對他來說是個陌生的詞。

他很強,很少受傷,即便受傷了,也沒有醫修敢來給他診治。

他是怪物,是魔鬼,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戰争機器。

他從來都不是患者。

蛇還纏在宋清許腰上,但似乎并沒有咬宋清許的意思,宋清許裝着膽子又往前邁了幾步。

她在葉蝕玉身前停下,凝眸看他,眼珠很亮,晶瑩剔透,好似清晨樹枝上凝的朝露:“玉殿,我給您上藥。”

葉蝕玉本是想拒絕的,可是對上這樣剔透的眼眸,拒絕的話突然說不出口了。

他僵硬的把臉別到了一邊:“你真是不怕死。”

宋清許眸底噙了抹笑,她沒說什麽,只是動作娴熟的幫葉蝕玉寬了衣,然後像往常一樣,用食指沾了藥膏,小心翼翼的将藥膏塗抹到葉蝕玉後背的傷口上。

她手指很涼,但柔軟,若離若即的碰觸,麻麻的,還有些酥。

葉蝕玉身體突然繃緊了,這柔軟的觸感,這酥麻的感受,他之前從未體會過。

他的世界是冰冷且殘忍的,他熟悉的碰觸,是刀劍相向,他熟悉的感覺,是疼痛和灼燒。

這陌生的柔軟和酥麻,以及小心翼翼,都讓他無所适從,他突然發了火,猛的把宋清許推開了:“夠了!”

宋清許吓了一跳,險些沒站穩摔倒地上,幸虧一旁的大黑蛇善解人意,用腦袋頂了她一下。

她沒摔倒,但吓傻了。

宋清許:蛇哥,不必,真的不必!

“滾出去!”

葉大佬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他一甩袖子,直接手動把宋清許清理了出去。

一道勁風襲來,宋清許直接被那風席卷着飛了出去,她心想這下肯定要摔慘了,于是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那風逐漸弱了下來,穩穩把她放到了地上。

宋清許愣了愣,唇角突然勾了抹笑。

她凝着大門緊閉的正殿,笑意逐漸彌漫到了眼睛裏。

明明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卻意外的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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