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相府來人了

“翰林院是所有文官都夢寐以求的地方，每一任丞相都必須出自翰林，是以能進去翰林是所有士人夢寐以求的！”

“但是！尚寶司不同，尚寶司只是隸屬，雖然名義上這些人能免試直入翰林，可官職極低，又集中在一處。一來騰出了別處的官職，不讓他們占着更高更有用的官職，二來大家都知道這裏出來的沒幾個靠自己的，這些人日後再難風光起來。”

大晉國從官有兩種方式，官二代和科舉，二代但凡有點出息的，都會自己去考科舉，而等着繼承官職的，多少有些不思進取。

季老爹篤定道：“明升暗降，這新令絕對是沈相定的！”

當今天子年紀已大，做事越發的柔和，少了年輕時的沖勁，而沈懷稷做事向來殺伐果斷，他為達目的，根本不在乎得罪任何勢力。

這樣的人或許不适合做親友，卻最适合共事。

季绾绾倒想起駱平昨天說的話，問道：“爹，尚書的兒子升三品官很容易嗎？”

季老爹挑了挑眉道：“從前容易，很多升遷的考核雖說都要走流程，但官官相護，逐漸就變成了走個過場。吏部尚書是正二品大官，他兒子想升個三品還是容易的。”

“不過現在新令一出，誰的面子也沒用，尚寶司最高的官職也才正五品，他們即使混過考核也升不動了。而進了尚寶司後想出來就難了，所有官員調動都要經過丞相審批，那些人再想動什麽歪腦筋，沈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季绾绾聞言笑道：“這樣最好了，看那駱平還能不能嚣張的起來，活該！”

季老爹笑着捋了捋胡子道：“幸好沈相這新令來的及時，否則真給駱平混了上去，還不知道再惹多少事。你們與他争茶樓都還算小事，若他真升上了三品官，那他魚肉百姓就更加便利了。”

季明謙在一旁聽着，一邊做着筆記道：“照爹如此說來，沈相這一計策确實好用，不過真的不會引起官員們的公憤嗎？”

季老爹嘆了口氣道：“肯定會啊，只不過沈相如今位高權重，那些人明着不敢對付他，暗地裏就不知道了。”

而且除非沈懷稷一直得勢，否則一旦失勢，必将被人群起而攻之，下場凄慘。

這種得罪人的行為，沒幾個人有這種魄力做，誰都不敢保證自己沒有失勢的時候。

沈知南托着小腦袋在旁邊聽着，他想說爹爹現在可柔和多了，這好像只是新令的第一步，後來才是真的大刀闊斧的改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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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正因為爹爹的努力，幾年後更加強盛的大晉，才一舉吞了青國。

一家人正坐在一起圍說新令的事，正在這時，外面傳來通報聲：“老爺，相府來人了。”

季老爹一個激靈趕緊站起身道：“快！快請他進來！”

季绾绾等人也跟着站起來去接人，待看到來人後愣了一下。

沒想到來人不是普通侍衛，而是黑風，沈懷稷身邊最親近的心腹大将。

季老爹上前熱情道：“竟是黑風大人來了，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黑風的官職不比季老爹低，季家幾個小輩們也跟着向他行禮。

黑風拱手後，直言道：“季大人客氣了，奉我家相爺之命，特請貴府五公子來相府一敘。”

“啊？五公子？”季老爹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家的五公子是誰。

等他一轉頭，就見沈知南仰着小腦袋，笑眯眯的望着他，臉上寫滿了答案：就是我呀！

季老爹：“……”

季老爹頓了頓，不确定道：“黑風大人确定沈相是要見我府中的五公子？我家南南才五歲，相爺他是想問什麽嗎？下官可以陪着一起去回話。”

小家夥雖然說話也挺利落的，可那是沈相啊！

權傾朝野殺伐果斷的沈相，那人要單獨見一個小家夥，他也擔心南南會不會因為年紀小而說錯了。

要是萬一惹怒了沈相……

黑風道：“季大人放心，是相府中來了個小孩無人作陪，相爺記得您家五公子聰明伶俐，便想叫他過去陪玩。”

季老爹一聽這才放下心來：“原來如此，老夫還當是什麽事呢，那沒問題了，青桔送南南過去吧，小心照看着，別讓南南在相府惹出什麽事來。”

青桔應了聲是。

馬車上，青桔安靜的仿佛不存在一樣，沈知南坐在馬車上，跟黑風大眼瞪小眼。

黑風挑眉，道：“你膽子倒不小，我倒從沒見你怕過什麽人。”

這孩子身上沒有一點怯色，大大方方的，實在不像一個四品官家養出來的孩子，雖然他也确實不是季家的人。

沈知南笑着反問道：“沒什麽好怕的，南南身邊的親人都很好啊，黑風叔叔也很好，南南覺得跟你們在一起很自在。”

黑風對他的自來熟嘆為觀止，不過更令他詫異的是：“我跟季绾绾平輩，你管我叫叔叔？”

怎麽瞬間感覺自己老了！

沈知南眨了眨眼道：“正因如此，所以才叫叔叔呀。”

娘親的平輩，當然叫叔叔。

當然如果爹爹願意的話，他也可以改口叫伯伯。

黑風：“！”

這天聊不下去了，他想下車！

青桔早就适應沈知南這混亂的稱呼，這小家夥似乎總是下意識把自己當成小一輩的，但他的年齡又沒比她們小很多。

馬車一晃一晃的，很快就到了相府。

黑風将沈知南帶到書房，交代他自己進去就好，青桔則被安排守在門外。

小家夥推開熟悉的房門，就見自家爹爹就在書桌前寫些什麽，跟以前他來書房見爹爹的樣子一模一樣。

爹爹是個很負責很勤奮的丞相，有時候很晚了還在書房忙碌，時不時還安排黑風叔叔出去辦事，在那樣氛圍下長大的他，下意識就跟着父親的模樣，好好讀書，努力讓自己變的像爹爹那麽優秀。

沈懷稷寫完一份折子，擡頭望見小家夥來了，輕聲道：“桌上有糕點。”

“謝謝。”沈知南應着，輕步走了過去，就在他常坐的矮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