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沈相交代遺言

箭頭都是倒三角形，射進去容易，可拔出來會擴大傷口，造成鮮血大量噴湧，尋常人止血都尚且困難，何況他家相爺本來有止血難的病……

黑風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崩潰過，早前他就不該讓相爺親自來的，明明他能自己來查，或者派其他人來查！

黑風一個大男人眼睛紅的發狠，手裏還抖着給沈懷稷繼續上藥：“止住了一點，相爺別擔心，等方太醫來肯定能治好的。整個太醫院都在研究的病，肯定還會有改進的新藥！”

青桔從來沒有見過黑風這麽痛苦，相識十幾年雖然她很少在京中，可每次見黑風他都是高高在上的、自信的。

可她也能理解到黑風的痛苦，相爺這次恐怕确實難了……

沈懷稷無悲無喜，似乎要有心理準備一般，便黑風道：“命人将季姑娘護送回季府，将這裏的情況如實報給皇上，請他派兵部的人協同來調查。勤王屆時估計也會想來，他打仗是很擅長，但不擅長查案，別讓他主事。還有，楚縣的赈災銀被人貪了，待解決後記得給百姓……”

“相爺！”黑風的眼淚已經滑下來了，相爺這是在交代後事嗎？

方太醫從京城過來，即使是騎馬也要晚上才能到，可到了又能怎麽樣，拔箭那麽多血相爺根本承受不住，可那箭也不能留在身體裏。

他多想替相爺承受這種折磨，相爺那麽好的一個人，對朝廷對百姓對下屬，對每個人都很好，甚至為了季绾绾一個不太熟的人，都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這麽好的人，不該這麽早就丢了性命。

季绾绾在一旁觀察着沈懷稷的胳膊即使上了藥還在繼續流血，而黑風的激烈表現卻讓她惴惴不安，上次在小巷子裏也是，那些人見沈懷稷受傷全都吓的陣腳大亂，難道真的只是因為沈懷稷身份的原因？

不過即使心裏好奇，眼下趕緊讓手镯送點雲南白藥出來幫沈懷稷止血才是正事，她朝衆人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想跟相爺說。”

黑風正哭的不能自已，見她還敢趕他們出去，氣的剛要發作，就聽沈懷稷嗯了聲道：“都出去。”

黑風委屈的帶人全部離開，臨走前還警告季绾绾別碰到相爺傷口。

季绾绾心想，我不止要碰，你還得求着我碰呢。

待人都走了，沈懷稷剛想問她要跟他說什麽，就聽見季绾绾道：“閉上眼睛。”

本仙女要施法了！

沈懷稷定定的看着她，眼下也沒有力氣跟她争辯，只疲憊的合上了眼睛。

季绾绾趕緊用手镯碰了碰他胳膊上的血跡，這冰涼的觸感冰的沈懷稷身形頓了一下，但到底還是聽話的沒睜開眼睛。

接下來，季绾绾就感覺手镯熟練的開始發熱，然後袖子裏就沉甸甸的，多了一瓶藥。

季绾绾眼睛一亮，雲南白藥來了！

她伸進袖子裏一掏，結果卻掏出來了一瓶奇怪的藥，形狀和大小都與雲南白藥不同。

咦？

凝血酶？

季绾绾看着上面的藥名，不确定的朝沈懷稷問道：“你有凝血障礙？”

所以才會一點點小傷就止不住，甚至可能連命都保不住。

沈懷稷緩緩睜開眼睛，平靜道：“嗯，止血比較困難。”

這種病很罕見，整個太醫院也是頭一次見，若不是有皇上重視，他可能很難活到現在。

季绾绾确定好不是手镯亂給藥以後，立馬擰開瓶蓋往他傷口上撒。

她動作太快，病中的男人本就反應慢，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藥已經撒上了。

沈懷稷問道：“這是什麽？”

季绾绾好好的将瓶蓋擰好，對他道：“止住血了，你看。”

沈懷稷：“？”

他朝自己胳膊上看過去，果然見那原本一直在滲血的傷口，停住了流動。

“這是何物？”

季绾绾睜着眼胡說八道道：“你這種病我見過，就是比正常人的身體少了一項凝血功能而已，這東西可以給你彌補那一點。”

季绾绾把凝血酶在他眼前晃了晃，又趕緊收了起來，生怕沈懷稷看見上面的簡體字和拼音。

要不然這聰明的家夥，還不把她扒個底朝天！

沈懷稷面上生疑，他不敢相信前一刻自己還在交代遺言，下一刻血就止住了。

難道，是回光返照嗎？

季绾绾怕他又追問，連忙從床邊站起身，去外面開門：“好了，你們進來吧。”

黑風在外面越想越氣，進來哭着埋怨道：“相爺，屬下還是覺得您這事做的沖動了，那根箭本來就是朝季绾绾射過去的，她中一箭又死不了，您幹嘛要拿命給她擋！”

季绾绾：“……”大爺的，你跟沈懷稷說話的時候，為什麽看着我的臉說。

這是指桑罵槐嗎？這分明是指槐罵槐！

“啊！血止住了！”黑風進來看到那不再流血的傷口，興奮的大叫了起來，“方太醫的藥管用了，相爺您沒事了！”

傻小夥激動的撲在床邊，小心翼翼的盯着沈懷稷的胳膊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怕見風又跑去将門窗全部都關上。

沈懷稷沒精力跟他解釋自己怎麽止住血了，身子實在是太沉了，只想閉上眼睛沉沉的睡過去。

見相爺睡着，黑風熟練的開始清場，不想讓這些人打擾他家相爺的休息，尤其是罪魁禍首季绾绾。

但是季绾绾不放心，生怕他在睡眠中出什麽問題，就要在旁邊守着，黑風肯定不願意，但季绾绾小聲道：“看見你家相爺胳膊上白色的粉末了嗎？血是我止住的。”

黑風氣笑了，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的事情，她說她止住了，騙傻子呢！

青桔倒是對那白色粉末有印象，拽着黑風出門了。

黑風出了門，嗓門就恢複了正常，他吼道：“你拉我幹嘛，相爺怎麽能就放給她一個人看着！”

季绾绾什麽都不知道，萬一因為她導致相爺身體不舒服，出什麽事了可怎麽辦！

青桔道：“那白色粉末是季绾绾的藥，我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