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酒店離美程國旅的總部只需要步行十分鐘。第二天她們吃過酒店的自助早餐,又一起到業務經理的房間把資料裏的重點過了一遍。不到9點,三人就到了美程。
因為之前雙方已就項目問題視頻會議過多次,加上顧菲她們的資料準備得十分充足,和美程業務部的會議開得十分順利。
再過三天,就到了程月的生日。
今年理所當然不用去程月家裏,參加“一女N男”的“群體相親”,顧菲的心情大好,她準備挑件像樣的生日禮物。
這晚臨近下班,她送一份規劃給美程的業務經理。
“李經理,這是修改後的主廳功能規劃,您看下還有什麽需要補充的?”
“好的,先放這裏,我馬上看”李經理正站在打印機前,等文件出來。
顧菲微微點點
“嗯,有事您再叫我,那我先走了。”
她往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住,略一沉吟。
“李經理,我想問您,知不知道哪有賣特色禮品的,我想買給我朋友”
李經理一笑“哎呦,慚愧,我知道的都是最常見的那幾個”她壓低聲音,開着玩笑“賊貴賊貴,吭游客錢那種的,你知道吧”
她招招手“你等會啊,我給你找個懂行的人。”說完就開始噼裏啪啦得撥電話。
顧菲想推辭,還沒開口,李經理的電話就通了,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顧菲只好作罷。
“喂,江沅,忙完了嗎,有時間過來一趟嗎?”
三十分鐘後,顧菲和王江沅走在路上,A市暖濕的柔風習習拂面,晚霞如瀑。
“不好意思,占用你時間了”顧菲捏了捏包帶,對王江沅歉意地笑笑。她是真的沒想過麻煩任何人的。
王江沅穿着一件淺灰色的棉質上衣,下面配深色的休閑褲,漆黑濃密的短發蓋在耳邊,臉上的笑……依然孩氣十足。
“千萬別這樣說,我是A市人,你來了,就是我的客人,我很願意為你效勞。”
他停下腳步,站得筆直,表情鄭重其事,清澈的眼眸裏滿是認真。
這一本正經的模樣逗得顧菲笑出聲來,心中也輕松不少。
“你這個樣子,真像個标準的貴族……管家”
“哦,我很榮幸,現在顧小姐,請允許我為你帶路。”
“去哪兒”
“去只有我才能找到的好地方。”
的确是別人找不到,王江沅帶着她七拐八拐,進了又細又長的小巷子,這裏氣候潮濕,石階上長着細細密密的苔藓,爬山虎也長得郁郁蔥蔥。空氣裏有花香和鹹鹹的海水味。天快擦黑,但巷子裏燈光通明,家家戶戶的窗子都敞開,窗臺上,門廊邊,擺滿了各式異域風情的小玩意。
長串兒的菩提子,打磨得通體光滑透亮,精細的手工貝殼雕,蠟染的苗族繡片,顧菲走走停停,心中平靜而歡喜。
“這裏的每樣東西,都是各家戶自己的手工作品,都是有感而發的創作,每樣東西拿出來,都能講出背後的故事。”
“真好”顧菲側側頭,還能從窗口望見屋裏的蒲草和厚實的黑木桌。
最後一絲晚霞射過來,染紅顧菲的耳朵和發梢,她細長的眉毛微微彎着,看到什麽新奇的玩意,拿起來看,白玉般的十根手指墜在光線裏,溫潤到透明。
王江沅清澈的雙眼裏,沒有錯過顧菲的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
最終她挑中了一對兒色彩靓麗手工精細的枕套和三只夜光螺制作的燭臺。
雖然價格不算低,但勝在東西獨一無二。
正準備打道回府。擡眼過去,有家精致的小酒吧開在路的盡頭。招牌打得很漂亮。
顧菲看向王江沅。
“賞個臉,請你喝一杯。”
透明的液體盛着細碎的波光,在高腳杯裏搖搖欲墜,顧菲拿過來喝一口,入口蜜甜綿延,兩秒後,卻辣得連連皺眉。王江沅笑道
“慢點喝,這酒是調配過的,從椰子花梗直接取汁釀制的,初嘗清甜,後勁可足着呢。”
酒吧的老板也是當地人,跟王江沅熟識,這時候湊過來問他。
“這……你團裏的?”
王江沅搖搖頭,招手找他要了杯白水。
“朋友。”
他把水推過去,顧菲卻不接,擺擺手拒絕,眼裏泛着潮氣,喃喃自語。
“有意思。”
這酒有意思,那麽濃密的醇甜徜徉在唇齒之間,搖身一變就是鋪天蓋地的苦辣。
把人的味蕾揪得發麻發燙,渾身顫抖。
可依然是好酒,好在開頭的那份甜,曾經真真實實的沁入心脾,長長久久化的成回憶。
多好。至少她還有回憶啊。
顧菲再喝一口,一百毫升的高腳杯眼看就要見了底。這回她辣得坐不住了。眼神也有些迷離。
她胃裏空空的,幾口酒下去,上頭之快令自己也驚訝了,酒精趨勢之下,她繞過小小的漆木吧臺裏,漲紅着雙唇柔柔問
“老板,有沒有明信片?我想給我朋友寫一張,她過兩天生日。”
老板和王江沅對視一眼,後者用純情少年的眼神在傳達“我相信你一定會滿足她”的訊息。
他認命得彎下腰,在一堆東西裏翻出一張遞給顧菲。
她拿過筆慢悠悠得寫好,又遞給他,笑眯眯的。
“麻煩你哈,明天就寄。過了她生日就沒意義了。”
老板接過來。“陸向辰?名字是個男人啊”他奸笑一聲,向王江沅的方向擡擡下巴“今晚有人注定要傷心。”話音未落,手中的卡片就被顧菲抽回去。
王江沅在幾步開外狠狠得咳嗽幾聲,圓臉發燙。
顧菲低頭一看,電話地址都沒錯,唯獨收件人的名字寫成了陸向辰。她少有的尴尬了一瞬。眉頭微皺,提筆把那讨厭的三個字劃了個亂七八糟。随手扔在一邊。
又重新寫好一張遞給老板。
老板撇她一眼。“這張舊的怎麽辦”
顧菲已經回過身去,背對老板眯了眯眼,眼裏是與這明媚的夏日截然不同的寒冰似雪。
“替我扔了。謝謝。”
暮色四合的時候,他們走在街上,王江沅很有禮貌得要送她回去,她搖了搖頭。這是今天被她拒絕第二次了。
王江沅的表情有點迷茫。顧菲一回頭,他還停在原地。海風調戲着椰子樹的大葉子,嘩嘩作響。而這個眼神柔軟的男孩子站在風口,身影單薄一片。
她揮揮手,淺淺笑意“你站在這裏做什麽,等風刮錢來嗎”
王江沅站着沒動,烏黑澄澈的雙眼盯着顧菲,神思猶豫地提醒
“回酒店是反方向”
顧菲扭扭腦袋“我知道”
“那你要去哪裏?”
“散步”
他漆黑的眉毛彎着,眼神期許。
“我陪你去”
顧菲思忖了片刻,低下頭把打着小卷的黑發攏到耳後,再擡起來素白的臉上浮着一個笑,淺淺的卻又堅定無比。
“謝謝你,我絕不懷疑你是個非常好的向導,不過眼下,我想去散步,一個人。”
王江沅嘴唇動了動,最終沒發出任何聲音。
黑色的海水嗚咽着湧上沙灘,在她的腳面上翻來覆去,冰涼冷冽。第一次離海這樣近,她心裏其實是怕的,街燈 離得太遠,頭頂只有稀薄的幾縷月光,這樣微弱的光,照不亮她心裏的人。
她心裏的人,是個器宇不凡周身溫暖的人,卻也給過她比這潮水更深不見底的絕望。
然而……然而再深的絕望,也被深不過她鋪天蓋地的想念。
她想念陸向辰。此情此景,深深切切。
兩人僅有的一次旅行,就是上海。他母親的忌日,掃過墓。又陪她瘋玩了幾天。
回程的飛機上,她記得自己問他
“陸向辰,我們下次旅游去哪?”
當時的陸向辰正在看一份時事新聞報。聞言頭也不擡。
“随你”
顧菲脫口而出。
“那我們出國,歐洲怎麽樣?”
陸向辰微怔了一下,偏頭思索片刻。
顧菲看他申請猶豫,也覺得自己得寸進尺了,張口就說去歐洲,誰付錢?衆所周知,她沒錢。
哎,說什麽去歐洲啊,顯得她用心險惡又拜金。
她戳戳他的胳膊,笑着打哈哈。
“逗你呢,那些說鳥語的國家有什麽好。去了也交流也困難。會憋死我的。”
陸向辰終于放下報紙,擡眸看她,很認真很苦惱
“我本來是計劃蜜月的時候去歐洲的。”他抿唇吸口氣“已經在做考察和攻略了。不過,你真的不喜歡?”
心都在滴血。
顧菲覺得,自己挖坑自己跳這種事,她總是能幹得很漂亮。
不過,這個男人能不一本正經的探讨蜜月的事麽。
偏偏這人鐵了心要她出糗
“熱麽?怎麽臉都紅了?要杯冰水嗎,我叫空姐來?”
你真是夠了。
“不用,其實我想說,你平時工作忙,咱們可以抽個小假,先去國內的地方玩玩。”
“也好,你定。”
顧菲想了想“那就A市吧,黃浦江也不過如此,我們下次看海。”
“好,看海”
說好要一起看的海,只等來了她一人。
海這樣美,人這樣孤獨。
她捏着手機,慘白的手指放在屏幕上,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地按下去。她的大腦像最智能的存儲系統一樣準确無誤地輸出了那個爛熟于心的十一位數字。
隔着千山萬水,電波裏清晰的嘟嘟聲像是要震碎心髒。
她覺得受不住,忽然顫着雙手挂斷電話,俯身坐在一片冰凍蝕骨的汪洋之中,淚如雨下。
彈指三年,一千個日夜,一億多秒,他的手機號竟然還是通的,遺憾的是現在的她,沒有勇氣等到他接的那一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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