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謝霄動作一滞,按在他後腰的手稍稍用力,回吻過去。

明琮久卻是往後一撤,沖他露出一個挑釁的笑容:“我就不唔。”

不等他說完,謝霄重新吻了上來,舌尖舔過唇縫,像是品嘗糖果那樣細細品味着兩瓣柔軟的唇。

明琮久得逞地彎起眼,伸出一只手就要去勾他的脖子。

謝霄手卻忽然松手,将人放開了,明琮久唇上一涼,反應過來時謝霄已經退開了。

“你真是……!”明琮久直接把手上的盤子拍他臉上,即将打中的時候被接住了,只能沖他呲牙,“活該你單身這麽久!”

謝霄笑着看他:“誰先的?”

明琮久抿氣嘴,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的确是他先動的手啦……但是一般這時候不是應該霸道地拉他過去來一個深吻,然後因地制宜抱着他回房親熱一番嗎?

“我真傻,真的。”明琮久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我單知道每個正常男人都會有性/欲,我不知道原來你不行……”

話音未落,明琮久的兩頰就被謝霄單手捏住,成了個皺巴巴的包子,但眼睛還是亮亮的。

這時候謝霄就應該為了證實自己,把他扛回房間才對!

但謝霄沒有,只是捏了他兩下就松手了,什麽也沒做。

明琮久皺着眉揉揉臉,無辜地看着謝霄。

敢情他是謝霄解壓的捏捏樂。

“這冷漠的相府,只有大白跟小黑是溫暖的。”明琮久戚戚然地抱起大白,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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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霄伸手把人拎起來:“別這麽抱着,還不熟,一會被咬了。”

“沒事,小狗很好哄的,再說就這點牙。”明琮久摸了大白一把,把它放下,“你今天有事嗎?”

“怎麽?”

“之前不是說要去郊外玩。”明琮久伸手拉他,“就今天去吧?還可以遛狗,順便教我騎馬!”

謝霄想了想,點點頭,看向荻楓:“備車。”

明琮久立刻上去阻止:“不要!說好教我騎馬的!”

“不是還要遛狗?”謝霄道,“你準備拴繩拖過去?”

明琮久:“……那不是遛狗,是酷刑了。”

謝霄點頭:“那還攔着荻楓?”

明琮久立刻退開,心情因為即将要出門的事開心起來。

這時剛出去沒一會的荻楓忽然回來,身後還帶着個挺着圓乎乎的肚子的太監。

謝霄看過去:“劉公公。”

劉公公?劉得壽?皇帝身邊的人?

明琮久也跟着看過去。

兩道視線讓劉得壽一震,微微朝謝霄的方向低頭,臉上露出讨好的笑容:“相爺,陛下讓咱家來召、請相爺進宮。”

謝霄皺了一下眉:“很急?”

“這……太子殿下也在。”劉得壽擡手擦了擦汗,“陛下正生氣呢。”

謝霄看了一眼荻楓。

荻楓立刻拿了一個錢袋遞過去:“還請劉公公稍等,相爺換身衣服就過去。”

“這是肯定。”劉得壽收下錢袋,暗暗松了口氣,退到一旁候着。

他作為皇帝身邊的人,傳旨可算得上個好差事,其他人哪個不是笑臉相迎,唯獨謝霄不一樣,雖然出手大方,但這位爺的脾氣實在是陰晴不定。

一想到之前被轟出去的經歷,劉得壽在這相府多站一息都覺得背脊涼涼的。

明琮久不能當着劉得壽的面表現出來,只能跑到謝霄面前小聲問他:“太子去告狀了?”

謝霄很輕地應了一聲:“不能陪你出去了,無聊的話讓荻楓帶你出去轉轉,或者去附近遛遛狗。”

“皇上不會放過你的,你想好怎麽應付了嗎?”明琮久難得有點擔心謝霄,雖然紹興帝就是個大草包,但到底是皇帝,就算謝霄權勢再大,他生氣了要收拾謝霄不過是幾句話的事。

謝霄聞言短促地笑了:“剛剛收拾太子的時候沒見你擔心,現在知道怕了?”

“倒也沒有。”明琮久撇嘴,“我這不是怕你受委屈,明琪風那個人那麽小心眼,就算不能拉你下馬肯定也會咬你一口。”

“不會。”謝霄笑道,“他就是想出口氣,把我推到四皇子那邊這種蠢事,他可幹不出來,最大目的大概是……”

“我吧。”明琮久撇嘴,“或者說,又想找母後的麻煩?”

謝霄點頭。

明琮久磨了磨後槽牙:“剛剛就該直接塞土給他吃的!”

“那你先挑着,下次再給他,這次不會讓他有機會咬到皇後那,放心。”謝霄說着便轉身走了。

但明琮久還是有些不安,想了想,朝長安招手:“你進宮遞個話給母後。”說着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長安聞言面色有些古怪:“殿下當真?”

明琮久點頭,擺擺手把人趕走。

長安應下來,飛快跑了。

他本來就是宮裏出來的,進出并不困難,謝霄換衣服耽擱了時間,到養心殿時長安早就到鳳儀宮了。

養心殿門口的守衛比平時多不少,看見謝霄過來時都緊張了一下,直至他進去了才松口氣。

謝霄大步走進養心殿,目光睃了一圈,掃過滿臉憤慨不甘的太子和面色陰沉的紹興帝,過去跪下行禮:“參見皇上。”

紹興帝也沒讓他起身,而是問道:“謝霄,你可知罪?”

他的語氣是冷冷的質問,問罪之意盡顯。

謝霄低着頭,背脊依舊挺得筆直,緩聲吐了兩個字:“不知。”

紹興帝眯起眼,語氣陰冷:“今日相府發生的事,你就沒什麽想同朕說的?”

謝霄斜看了太子一眼,勾起嘴角:“太子意圖傷害二皇子,微臣不過是做了為人夫、為人臣該做的本分,萬不敢居功。”

明琪風一愣,臉上表情差點沒繃住,鐵青着臉站了出來:“兒臣不過陪餘大人到相府尋人,相爺就因二皇弟一句話對兒臣刀劍相向,對兒臣加以威脅!”

他說着有些忐忑地看了謝霄一眼。

他特地模糊了細節,便是算準了謝霄不會跟他廢話太多,要是逼急了說不得還要頂撞幾句,到時候皇上只會更生氣……

果不然,謝霄冷冷看了太子一眼,沒說話。

他這态度一下把紹興帝的火氣點爆了,抓過手邊的香爐就朝謝霄的方向砸:“這可是謀逆!是死罪!!”

謝霄轉過眼,目光落在紹興帝身上。

他才過不惑之年,卻已經顯出老态,那雙和明琮久相似的桃花眼半分活氣也沒有,打量着人時眼底那抹不去的懷疑給他添了點賊眉鼠眼的味道。

端坐皇位這麽些年,卻半分威嚴都沒養出來,就算是這樣興師問罪的時刻,他也端不出半分威懾,反而被酒色掏空身體,整個人老得像個被鼓吹起來的人皮氣球。

說到底紹興帝也不是多疼太子,只是對謝霄挑戰皇權的事不滿罷了。

不過謝霄也不是頭回幹這種事了。

“這麽大的罪名,微臣可不認。”謝霄語氣冷了幾分,目光轉向太子,“再有下回,微臣還會這麽做。”

當着面還繼續威脅太子,紹興帝氣得臉都紅了:“謝霄!你反了天了你!你真當朕不敢辦你嗎!”

謝霄不怒反笑,用一雙鷹隼般的眼看着兩人。

紹興帝被看得一僵,明琪風更是背上起了一層寒氣,急忙道:“父皇明察,丞相也是受二弟蠱惑!”

聽見他提起明琮久,紹興帝眉頭皺了起來。

他那個兒子……

“你二弟是什麽樣,難道還要朕提醒你?!”紹興帝怒道。

明琪風解釋道:“二弟癡愚不懂事尚可理解,可……”

“可什麽?”

他話未完,殿外忽然傳來皇後的聲音以及劉得壽着急的阻攔:“皇後娘娘,陛下這會……”

“滾開!”顧幼皎厲聲打斷他,面色難看地進了養心殿。

紹興帝見狀皺起眉:“皇後,你來做什麽?”

顧幼皎走到紹興帝面前跪下,看也沒看謝霄,一開口聲音就帶上了哭腔:“求陛下為小玖做主。”

這回別說太子,連謝霄都奇怪地看向顧幼皎。

皇後這個節骨眼過來,這是準備添把火把他跟明琮久的關系摘幹淨?

謝霄眸色暗了暗,眉眼染上幾分戾氣。

哪有那麽容易。

皇帝也奇怪:“小玖怎麽了?”

比起對着謝霄,他的語氣明顯要柔和許多。

雖說明琮久是個癡傻的,但始終是他跟皇後的嫡子,當年廢太子之事,他于顧幼皎也是有愧的,加之明琮久無法繼位,這些年對他們母子也比較縱容一些。

顧幼皎低着頭,小聲啜泣起來:“陛下,臣妾知小玖是嫡子,又曾被立為儲君,對太子而言是個威脅,太子不喜他臣妾明白。可再怎麽樣,小玖也是皇子,他做錯了事,有臣妾這個做母後的教,有皇上這個父皇罰,太子再如何不喜,也不能将他打傷呀!”

她最後一句話讓殿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謝霄幾乎瞬間就想明白其中的關竅,眉眼間的戾氣也散了大半。

小狗可真是一肚子壞水。

明琪風自然不可能由着人往自己身上潑髒水,立刻搶道:“父皇明察,兒臣從未傷過二皇弟分毫!”

紹興帝也被皇後這忽然的一手打懵了,看着明琪風的眼神帶了幾分幽暗。

如果真是太子傷人在先,那事情就不一樣了。

皇後素來疼愛兒子,若是他有所偏頗,加上謝霄從中作梗……

紹興帝臉色沉了沉:“都是一面之詞,依朕看,叫小玖過來一看便知。”

謝霄立刻搖頭:“殿下受了傷,需得靜養。”

紹興帝聞言臉色更難看了,看向劉得壽:“你方才去相府,可看見二皇子了?”

劉得壽立刻上來應道:“見到了,二皇子正和狗玩呢。”

紹興帝沉着臉色看向謝霄:“你還有什麽話說。”

謝霄嗤笑,冷冷道:“若是太子真敢讓二殿下傷得下不了床,微臣怎麽可能讓他出相府?”

明琪風也急了:“孤根本沒傷過他,丞相可別颠倒是非!”

顧幼皎厲聲指責:“那你是說丞相跟本宮聯手誣陷你不成?!”

“都住嘴!”紹興帝吼道,“劉得壽,去相府把二皇子叫來!”

劉得壽應了一聲,立時收到兩道陰冷的視線,吓得一哆嗦,加快腳步跑了。

這會明琮久還在相府裏跟狗玩,聽見劉得壽來了有點懵:“他來幹嘛 ?”

荻楓解釋道:“說是帶殿下去看看傷口。”

明琮久皺眉:“我說我起不來床能行嗎?”

荻楓搖頭:“陛下怕是擡也會讓人給擡去。”

“那還是算了,你跟他說我要換衣服。”明琮久說着吩咐元寶去喊府醫來,自己朝房間跑。

等劉得壽接到人時,明琮久頭上已經纏了一圈繃帶。

劉得壽一愣,回想了一下剛剛來相府的事,卻只記得謝霄吓人,根本想不起來看到明琮久時他頭上有沒有這繃帶了,他只好先把人接到宮裏去。

養心殿內靜得可怕。

明琮久從門外探頭,怯生生看了殿內的人幾眼,随即邁開步子颠颠地朝顧幼皎的方向跑:“母後。”

顧幼皎回頭,就看見兒子頭上纏着繃帶,笑呵呵沖自己跑過來,眼眶瞬間紅了,伸手把他迎進懷裏:“小玖,你受委屈了。”

明琪風看見他額上的繃帶,哪裏還不明白情況,臉色驟變:“不可能!他根本沒撞到頭!”

顧幼皎冷冷看着他:“所以你的确動手了?”

明琪風頓住,咬牙認了:“是二弟忽然動手,兒臣也是吓一跳才推開他,根本沒有用力!”

“你要是用力,本宮怕是見不到兒子了。”顧幼皎說着,眼眶紅了,心疼地摸着兒子額上的繃帶,“疼不疼?”

明琮久撞見她心疼的眼神一愣,心中瞬時湧出滿滿的愧疚。

怕皇後不肯幫忙,他沒有跟皇後說清楚自己的情況,他卑劣地利用了皇後對原身的感情,但沒想到會把她惹哭。

“母後不哭。”明琮久軟聲去抱她,借着這個動作附到她耳畔小聲道,“兒子沒事。”

顧幼皎動作一頓,不過瞬息間便明白前因後果,眉宇間多了幾分冷色,只是很快又被一片心疼之色覆蓋。

兩人母子情深的模樣也有點打動紹興帝,尤其顧幼皎平日裏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這會一哭便更顯得柔弱,越發惹人心疼。

太子見他神色有所松動,立刻開始賣慘:“父皇!兒臣自知愚鈍,遠不及父皇,母妃平日也總讓兒臣多向父皇學習。自從當上太子,兒臣始終如履薄冰,只求能為父皇分憂,不讓皇室蒙羞,兒臣的為人,父皇是知曉的,兒臣怎麽會對皇弟做出這等狗彘不若之事!”

他這麽一說,紹興帝的心又朝他偏了偏。

太子生母出身不高,這些年在後宮一直安安分分的,教得他這個兒子也是溫和有禮,的确不似會殘害皇弟的人。

紹興帝皺着眉想了想,看向劉得壽:“去傳太醫。”

明琪風聞言松了口氣,顧幼皎心卻是提了起來。

明琮久倒是沒什麽變化,依舊傻呵呵地笑,一雙眼睛好似好奇地四處瞧着,對上謝霄的時候還不忘沖他眨一眨。

謝霄有點無奈。

這件事說大大,說小也小,往輕了說,就是家裏人一點誤會,往重了說,兄弟阋牆有損皇家顏面,端看紹興帝有沒有追究的打算了。但無論怎麽說,太醫一查就露餡了,屆時他們都不占理,小狗這次還是欠考慮了。

嘆了口氣,謝霄頭一回感受到幫人擦屁股的麻煩。

太醫很快就過來了,聽了紹興帝的話後立刻過去拆明琮久額上的繃帶。

繃帶纏得厚,方才還看不出來,這會拆開了才隐隐看見上頭的血。

明琪風見狀手指緊張得都蜷了起來,明琮久不可能受傷,那血肯定有問題。

拆下繃帶,太醫又仔細看了看他額上的傷,走回紹興帝面前跪下:“回陛下,二皇子确是傷了額頭,應當是磕碰造成的,淤血未散,上了藥過些天便好了。”

他話說完,明琪風臉色瞬間白了,連忙轉向紹興帝:“父皇,兒臣真的沒有傷過二弟,随從跟餘大人都可以為臣作證!”

顧幼皎冷笑:“誰知道你是不是跟餘大人通氣了。”

紹興帝聞言臉色更難看了。

剛才沒細究,現在再想想,這太子什麽時候跟新科狀元走得近了?

他冷冷看向明琪風:“太子,你二弟不知事,你難道跟他一樣?什麽事讓你連兄弟之情都不顧,把人傷成這樣!”

聽見他的話,明琮久暗暗松了口氣,被顧幼皎抱在懷裏做個不會出聲挂件。

這事本就是太子先告的狀,雖然明琮久的傷的确不重,但有謝霄跟皇後在旁邊煽風點火,最後皇帝罰了太子的月俸并禁足,責令他向明琮久賠罪。

離開養心殿時,明琮久腳步輕快得要飛起來,直到離遠了,才被謝霄按住後頸。

皇後見狀皺起眉:“你怎的能這麽對小玖?”

謝霄拎着明琮久:“他喜歡。”

明琮久:“……”你說喜歡就喜歡吧。

見他的确沒什麽不适的樣子,皇後也不好再說什麽,轉而說起這次的事:“丞相可別忘了答應過本宮什麽。”

謝霄點頭:“不會有下次。”

皇後又說了明琮久幾句,這才轉身走掉。

等她身影走遠,明琮久從謝霄手下逃開,沖他得意地笑:“怎麽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謝霄看着他額上烏青的地方,沉着臉色沒有說話。

太醫不至于連傷口真假都看不出,既那麽說了,那明琮久額上的傷就是真的,至于是怎麽來的……

明琮久見他不搭腔,探了個腦袋到他眼皮底下,眨眨眼:“你幹嘛不理我?我這次幫了你這麽大忙你哎喲!”

他話沒說完,就捂着額頭叫了一聲。

謝霄這混蛋居然打他!還打傷口!

“很疼的!”明琮久皺眉,他為了磕這個傷可是吃了老大苦頭的,元寶還以為他想不開呢。

“你還知道疼。”謝霄冷下眉目,聲音像是一把刀抵上明琮久的耳朵,“你若是嫌命長,本相不介意幫你一把。”

他說完甩袖而去,留下明琮久懵逼地站原地。

好端端幹嘛罵他?

他轉頭看向荻楓:“你們相爺是不是有病?”

荻楓也很無奈:“相爺是氣殿下傷了自己,這點小事,相爺能解決,殿下下次不要再這麽做了。”

明琮久恍然。

說白了就是關心他,心疼他了!

刀子嘴豆腐心,他懂!

就是……現在人已經生氣了,要怎麽哄?跟之前一樣追上去親一口能解決問題嗎?又或者躺平……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玖:老公生氣了嘿嘿嘿……

相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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