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謝霄假裝沒看到他眼神中的暗示, 端着茶呷了一口:“讓你說說以前的事也行?”

明琮久一頓,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你為什麽那麽想知道以前的事?很重要嗎?”

謝霄沒答,只是說:“我會讓太子妃換人,條件我已經給了, 是平是勝你自己決定。”

他說完收好藥, 将人抱了回去。

一路上謝霄都很沉默, 明琮久也沒說話, 兩人難得有這種靜默的時候, 卻一點不舒心, 反而帶着難說的尴尬。

明琮久不明白謝霄為什麽那麽在意他以前的事,他不也沒過問謝霄以前的事麽

“其實你直接讓我答應就好了。”明琮久被抱回房間的時候,跟謝霄說了。

“我知道。”謝霄神色沖他消了笑,“但是讓你自己選更好玩。”

最重要的是,他希望明琮久是自己想說,而不是被逼着說。

明琮久一愣。

他想起書裏有很多這樣的事情, 印象比較深的大概是謝霄跟餘銳的交鋒。

當時餘銳幾乎被逼進死路了, 那是餘銳整本書中最低谷、最狼狽的時候,他做好了跟謝霄魚死網破的準備。

但謝霄沒有殺他,甚至給了他一把鋒利的匕首,以及一個無辜的孩子跟一張太子的畫像。

“他們只能活一個,或者……殺了我。”謝霄只是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卻沒說後果。

而餘銳當然兩邊都沒選, 他選擇跟謝霄動手,最後差點被謝霄殺了, 在家裏養了一個多月才能下床, 這段時間謝霄幾乎給朝堂來了個大清洗——

或者說血洗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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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查案的名義, 他清洗了很多太子一黨的人, 其中也包括餘銳的至交好友跟教導他的恩師,那段時間朝上的官員少了很多,人人自危,生怕那把刀什麽時候就落到了自己頭上。

但謝霄把消息嚴防死守着,誰也不準傳給餘銳。

餘銳只是隐隐聽說謝霄幹的事卻沒有确切的消息,在煎熬中養好傷,等回到朝堂的時候事情已經解決完了。

這件事在餘銳心裏留下了極大的陰影,以至于他之後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做夢都會清晰地夢見謝霄說那句話時的語氣和表情,就好像地獄裏出來惡鬼。

而同樣的事,也發生在紹興帝身上過。

四皇子争儲落敗,起兵謀反,謝霄借口勤王殺了四皇子,在紹興帝劫後餘生的驚喜中把寝宮包圍,強迫他吃下毒藥,要紹興帝自己選。

要麽他死,要麽殺了太子。

紹興帝幾乎想也沒想就選了殺太子,但他比餘銳不幸,卻也幸運。那個草包,根本不是太子的對手,最後被太子反殺,罪名推到了已死的四皇子身上,而謝霄就是他的見證人。

至于他為什麽會這麽做,猜測紛纭,卻是一個沒有解答的答案。

有人認為他只是單純的認為他喜歡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享受別人死前的掙紮。

也有人認為謝霄太聰明了,他猜到了所有人的選擇,算到了所有的結果,整個事件都是他布局裏的一環。

明琮久不聰明,他覺得他們說得都對,也沒仔細想過到底怎麽個對法,所以在此時,他依舊不理解謝霄為什麽會這麽做。

謝霄想要他們死,動手就可以了,就好像他想知道他的過去,甚至不用條件,恐吓他幾句,他大概就說了。

但謝霄卻讓他選,好像對他而言知道自己的過去這件事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附加獎勵,他只是想看他做選擇。

“我可沒那麽有骨氣。”明琮久定定地看着謝霄,“能躲我就躲。”

“躲着吧。”謝霄笑着伸手,捋了一下他耳邊頭發,起身走了。

明琮久郁悶了,謝霄看上去也不是很想知道的樣子,幹嘛非這麽折騰他!

就是在逗他玩!

明琮久抓過枕頭朝門口的方向就砸,撞在木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元寶聽見聲音,立刻跑進來,撿起地上的枕頭過來放好,無奈道:“我的殿下喲,這又是鬧什麽脾氣啊?”

“你怎麽上來就扣我鍋,這是謝霄的錯。”明琮久抱着枕頭瞪他。

“是是是,一定是相爺錯了。”元寶堆着笑去倒水回來,遞給明琮久,“殿下不生氣了。”

明琮久把水喝了,氣就笑了,看着元寶:“你跟我多久了?”

“殿下幾歲,老奴就跟了殿下多少年。”元寶笑眯眯道,“殿下怎麽忽然問起這個了?”

明琮久下巴墊在枕頭上,還是看着他:“你為什麽會入宮?”

大盛的宦官沒什麽權勢,要是有得選,一般根本不會讓孩子入宮做太監,大部分還是家裏太窮,只是窮也是有不一樣的窮法。

“師父帶的。”元寶答道,“他說入宮了,月例銀子多,左右是做奴才,去哪不是做。”

明琮久目光往下移,心說那還是不一樣的。

“你家裏是什麽樣的?”明琮久問道。

元寶愣了愣,搖搖頭:“太久了,都忘了,殿下怎麽想起問這來了?”

“就是忽然想問問。”明琮久道,“你說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才會對另一個人的過去感興趣呢。”

元寶想了想,還是搖頭:“那原因可就多了,老奴想,到底還是為了了解吧。”

了解,有什麽好了解的,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了解餘銳,了解明琪風,甚至了解明瑱堯,了解紹興帝,是為了對付他們,因為他們是敵人。

了解謝霄,是因為他們綁在一起,他要在謝霄手上快樂得茍着,就得知道謝霄的底線在哪。

但這些都是現在的東西,了解過去有什麽用?尤其是他的過去。

謝霄既不需要對付他,也不需要讨好他,知道這些幹嘛?

明琮久抱着枕頭往床上倒,盯着地板出神。

羅連青來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睡回籠覺了。

“殿下。”元寶輕聲喚他,“羅大人來了。”

“羅大人?”明琮久迷迷糊糊坐起來揉着眼睛,聲音帶着剛睡醒的軟糯,“讓他進來吧。”

元寶立刻出去領人。

羅連青不想去将軍府,所以這段時間都是在相府養傷,順便查之前新科仕子遇襲的案子,忙得腳不沾地,明琮久偶爾見他一次也就是碰上打個招呼而已。

他借了謝霄的人,又有周七陟幫忙,本來以為會挺順利的,卻沒想到困難重重,進門的時候臉上愁雲密布。

明琮久這會骨頭還軟着,不想動,便吩咐元寶拿了茶點給他,自己抱着被子坐在床上。

“羅大人怎麽來了。”明琮久問他。

“殿下叫我名字吧。”羅連青道,“聽着也自在點。”

明琮久從善如流改口:“連青,你今天來有事?”

羅連青皺着眉,也沒說是不是,只道:“案子沒什麽進展,四處走走。”

明琮久懶洋洋地看着他:“破不了案來我這沒用,你應該去相爺那走走,他心情好說不定就幫你了。”

羅連青聞言露出苦笑:“不敢。”

“怕他?”

羅連青點頭,謝霄的名聲可不止在朝堂,在民間也很有名,只是他以前對此沒什麽實感,直到真的站上朝堂才知道謝霄在朝堂上究竟多有權勢,甚至已經到了他覺得謝霄救自己這件事真的非常荒唐的地步。

“他是挺吓人。”明琮久這麽說,神色卻沒什麽變化。

羅連青有點好奇:“殿下不怕丞相嗎?”

“怕,怎麽不怕。”明琮久笑道,“他生起氣來可兇了。”

羅連青仔細看了看,發現明琮久嘴上這麽說,眉梢卻是帶笑的,頓感無奈:“看不太出來。”

明琮久反省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膽子是比較肥了。

主要是謝霄對他也沒那麽兇了。

“我能問殿下一點事嗎?”

明琮久點頭:“你不就是為了這個來的。”

羅連青應了,端起茶喝了一口,低頭搓着自己的手指,小聲道:“我聽阿七說了一點傳聞,跟殿下有關。”

明琮久立刻明白了:“你是想問我是裝傻還是真傻吧?”

羅連青一頓,完全不敢擡頭看他,只是很輕地點頭。

“我說了你會信麽?”明琮久盯着他,“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神嗎?”

羅連青一愣,緩緩擡頭看着明琮久。

明琮久沖他笑,很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羅連青是朝廷的官,現在還在查案子,像他這樣的立場是很忌相信鬼神之說的,但羅連青從小耳濡目染,其實是信的。

猶豫了一下,他點頭。

明琮久一聽立刻坐直了,滔滔不絕給羅連青說起故事:“事情還要從很久以前說起,那時候相爺還只是個小小的起居郎,有一次看見母後帶我去給父皇請安,對我一見鐘情,于是發憤圖強,挑燈夜讀,埋頭苦幹,終于爬到現在的位子,跟父皇求來這次賜婚。結果成婚後他發現原來我是個傻子,可他就是喜歡我,怎麽辦呢?我們相爺本來也不信鬼神的,但是為了我,他親自到各地的仙山,一步一叩求了很多仙人,終于從一位得道高人那得到一個方法,造下那麽多殺孽也是為了給我治病,唉……”

羅連青聽着,有點懵。

明琮久凝着他:“羅大人相信嗎?”

羅連青點頭。

明琮久挑眉,驚訝道:“這麽荒唐的事你也信?”

“越是荒唐的事,有時候就越真。”羅連青看着明琮久,認真道,“我娘總教我,做人要知恩,殿下救了我,我肯定是相信殿下的。”

明琮久笑了,聲音卻淡下來:“我的話漏洞百出,稍查一下就知道沒一句真,你這麽說也是真不怕我寒心。”

羅連青搖搖頭,認真道:“我自是知道殿下的說辭有問題,但在有證據之前,我還是相信殿下的。”

明琮久一時也不知該說他傻還是什麽,笑道:“那你今天又是為什麽來問我?”

羅連青一愣,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他跟明琮久根本不熟,對他而言明琮久不僅僅是恩人,更是皇子,是這相府的主人,如果不是必要他根本不會來打擾,既然登門那八成就是有事了,而且這件事極有可能跟他正在查的案子有關。

那明琮久能想到的,就只有羅連青懷疑他了,畢竟整件事實在太巧了。

如果當時荻楓把人救了也就算了,偏偏他被周七陟攔住,而他跟謝霄又正好救了他還把查案的權利扔到他手裏。

“想問什麽就問吧。”明琮久道,“問完你也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羅連青再次愣住。

他沒想到明琮久竟然不生氣,甚至還答應給他解答。

羅連青問的問題,也跟明琮久猜的相差無幾。

他的說辭還是一樣,巧合,都是巧合。

羅連青對他的說辭沒說信還是不信,而是道:“殿下跟相爺的關系,很好。”

明琮久颔首:“那是很好,如果不是我,他肯定不救你。”

羅連青垂下眸子:“那這件事……殿下覺得跟相爺有關嗎?”

“沒有。”明琮久毫不猶豫,“他幹嘛這麽做?”

羅連青抿唇,遲疑道:“那個殺手,除了出身漠北,什麽都查不出來,最近京城也出現了不少漠北的人,漠北部落素來跟大盛不和,對漠北人出入很嚴格,除非……”

“除非是地位很高的人在背後幫忙……你懷疑阿霄通敵。”明琮久道,“他不會。”

羅連青擡眼看他,沒有出聲,但從他的眼神明琮久也看得出他想問的話。

明琮久想起謝霄說起舊事時懷念的模樣,看着羅連青:“你覺得周七陟會通敵嗎?”

羅連青重重搖頭:“阿七不會那麽做。”

“為什麽?”明琮久問道。

“反正就是不會。”羅連青看着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倔強,他在為明琮久說這句話生氣,哪怕只是一個假設也生氣。

明琮久卻是笑了。

他知道原著裏周七陟最後叛國了,那時候的周七陟失去了心愛的人,又被自己守護大盛背叛,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在絕境中唯一向他伸手的只有漠北的人,為了報仇,他選擇了投敵。

明琮久說不明白他的對錯,但現在的周七陟的确不會,他還有自己的堅持跟榮耀。

每個人都會有,就是謝霄也不例外。

“所以謝霄也不會。”明琮久眼神篤定地看着他,“就好像你相信周七陟一樣,我也相信他,至于真相,你自己去查。”

羅連青一頓,沖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我明白了,我想問的已經問完了,殿下……有什麽要問我的?”

明琮久眯起眼:“你過來。”

羅連青立刻起身過去,見明琮久神秘兮兮沖他招手,便湊了耳朵過去。

明琮久小聲問道:“你跟周七陟第一次是怎麽發生的?”

羅連青臉“轟”的就紅了。

“這、為什麽殿下要問這個。”羅連青結巴道。

“為了哄相爺啊。”明琮久嘆了口氣,“為了吃口肉我真的好努力。”

羅連青咋舌:“可、可你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結婚了就要做嗎?”明琮久幽怨地看着他。

雖然結婚那會他也吃不到就是了,那時候他根本還沒來呢。

羅連青想了想,很快接受了他們夫夫有名無實的現狀,有點扭捏地小聲道:“就是、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沒用。”明琮久更哀怨了,“我們倆都坦誠相對了,他都能忍。”

羅連青眼中閃過懷疑,但那個猜測他不敢說,想了想,遲疑道:“或許相爺不重欲,又或者……”

明琮久也能明白他的猜測:“你是不是想說他不行。”

羅連青:“……不不不我是想說可能相爺不想跟不喜歡的人做。”

明琮久:“……”

羅連青:“……”

明琮久:“……謝謝,更傷心了。”

羅連青臉更紅了:“那、那相爺喜歡殿下嗎?”

“不知道。”明琮久想也沒想便答了,很快又反應過來羅連青可能問的不單單指感情上,于是補充道,“他石更得起來,我試過。”

至于怎麽試的,羅連青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那可能就是相爺有什麽顧慮吧。”羅連青想了想,也只能想到這個解釋了。

“我知道。”明琮久撇撇嘴,“我就是想知道要怎麽讓他……把持不住。”

羅連青愣了愣:“這、這……要不試試用點藥?”說完他差點把舌頭咬了。

居然撺掇殿下去給相爺下藥,這膽子也太肥了!

倒是明琮久還真認真想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羅連青:“……這不好吧。”

“沒事,我有數。”明琮久開心道。

羅連青覺得他看上去不太像有數的樣子,但該勸的他已經盡力了,只好道:“殿下還有什麽要問的嗎?”

明琮久想了想,點點頭: “你對周七陟以前的事清楚嗎?”

面對周七陟的事,羅連青都比較謹慎,猶豫了一下才點頭:“為什麽問阿七的事。”

明琮久沒回答,而是追問道:“有多了解?是只有一點點,還是事無巨細?”

羅連青被問懵了:“還、還可以,他會跟我說。”

明琮久:“是你主動問?還是他主動說?”

“都有。”羅連青徹底懵了,“殿下為什麽這麽問?”

明琮久還是沒答,又問了最後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想主動了解他?”

羅連青愣愣地看着明琮久,陷入了沉思。

這個問題他以前沒細想,忽然被這麽問一時也答不上來,但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因為喜歡他吧,想知道他的事,想知道他以前是、是什麽樣的。”他說完,見明琮久滿目茫然,再聯系之前的事,瞬間想明白了,“殿下是想了解相爺嗎?”

明琮久點頭:“是不是很奇怪?”

羅連青重重地搖頭:“喜歡一個人,想了解他不是很正常的嗎?”

“那如果我不想了解他呢?”明琮久道,“喜歡一個人,不就是想睡他麽?”

羅連青被噎了一下:“我想是……不一樣的吧。”他想了想,“如果相爺受傷了,殿下會心疼他嗎?”

明琮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他怎麽可能受傷,你知道他有多厲害嗎?”

“只是假設。”羅連青道,“比如……他惹惱了皇上,殿下會擔心他被責罰嗎?”

明琮久點頭,上次他還進宮找皇後幫忙了呢!

“殿下可能只是……還沒到那個時候吧。”羅連青道。

明琮久:“……什麽時候?”

羅連青搖搖頭,見問不到什麽了,明琮久也沒再追問,讓他回去了。

明琮久這才起身,洗了把臉跑出去找謝霄。

謝霄正在看文件,見他來放到一旁:“怎麽?”

“剛剛羅大人來找我了。”明琮久坐過去,沖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想知道我們說了什麽嗎?”

謝霄垂下眼,沒回答,而是道:“身上不舒服就別亂跑。”

“只是從隔壁過來而已。”明琮久湊過去坐下,兩只腳很不客氣地往謝霄腿上放,“我剛剛問他怎麽給你下藥呢!”

謝霄長睫抖了抖:“不是。”

“怎麽不是,就是。”明琮久笑道,“誰讓你老端着。”

謝霄聞言卻是無奈,看着明琮久:“你們說話的聲音不小。”

明琮久:“……?”

“我能聽見。”謝霄說着指了指隔着的那堵牆。

這個臨時書房原本是給下人住的,方便傳喚伺候,聲音并不難傳過來,就別說兩人說話根本沒壓着聲音,謝霄聽力也很好。

明琮久倒是不介意這些,反而沖他眨眼:“那你就沒什麽表示?”

謝霄重新拿過公文來看。

明琮久只好不提這件事:“那你陪我吃飯嗎?一個人吃飯好無聊。”

謝霄“嗯”了一聲,吩咐人準備午飯。

之後因為腳上的傷,明琮久在家躺了兩天,然後就收到了四皇子的請帖,說是他要訂婚了,請他吃酒席。

據元寶的說法,按着大盛的風俗,這一般就是請媒人和親戚做個見證,定下親事。

明琮久就更懵了,這種事一般不是請長輩就完事了,關他什麽事?

夜裏,謝霄回來,明琮久便把這件事跟他說了。

謝霄輕聲跟他解釋:“皇上頂多叫個親王過去,你作為兄長,邀你一起也無可厚非。”

“我們當初成婚的時候也這樣麽?”明琮久問道,“母後也帶人到相府下聘了?”

謝霄瞥了他一眼:“聘是我下的。”

明琮久有點驚訝:“可是我聽說聖旨……”

“那是給外人看的。”謝霄淡淡道,“左右跟我成婚的也不是你,你糾結什麽?”

明琮久一想也是,便不再糾結,而是繼續問這件事:“那他跟誰結婚?上次百花宴他真找到心儀的了?”

謝霄搖頭:“就是太子救下的人。”

明琮久懵了,謝霄說的讓太子妃換人的意思,就是把太子妃塞給明瑱堯?

“他這不是撿到了!”明琮久震驚,“那個姑娘也同意?”

“同意。”謝霄轉眼看他,笑道,“她本來就喜歡有文采的人,因而前些日子太子辦了個小宴,請了京城幾個小有名氣的才子,四皇子也去了,他在宴會上一鳴驚人,又救了她一命,她便傾心于四皇子。”

明琮久狐疑地看着他:“她那麽倒黴,每次參加宴會都出事?不會是你搞的鬼吧?”

“不,是太子做的。”謝霄笑道,“故技重施,連救了人家兩次,就像宿命,不是嗎?我不過是幫了四皇子一點小忙。”

明琮久恍然:“那鬥詩……總不會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吧?”

謝霄無奈地看他:“皇室子弟,自幼遍讀詩書,麗貴妃對四皇子更是嚴苛,你怎麽會覺得他肚子裏半點墨水也沒有?”

“那這是太子的宴麽。”明琮久無辜道,“他怎麽可能把魁首讓給明瑱堯。”

謝霄:“我是動了點手腳。”

明琮久:“……為什麽我忽然覺得太子好慘一人。”

謝霄笑笑:“總之四皇子已經去提過親,皇上也下旨賜婚了。”

“那你說我去麽。”明琮久湊過去,下巴墊在他肩上,朝他耳朵吹氣。

“去去也無妨。”謝霄擡手把人撥開,“左右你在家也沒事。”

“我也想有事啊。”明琮久幽怨道,“我想伺候你,你又不給。”

謝霄把人按到床上,睡覺,冷漠得像塊石頭。

明琮久騷擾了他兩次,見他無動于衷也膩了,自顧自抱着他的手臂睡覺。

兩天後,他跟謝霄一同赴宴,去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太子。

看他難看的臉色,明琮久就忍不住想樂,拐了一下身旁的謝霄,小聲道:“他要知道是你在背後動手腳,肯定恨死你了。”

“恨也不能幹什麽。”謝霄笑道,“誰讓你押錯了。”

明琮久皺眉:“明明是你搶注。”

明琮久“哼”了一聲,甩頭走掉了,發帶随着他的動作輕飄飄甩到謝霄臉上,像小尾巴似的。

謝霄伸手拉了一下:“別自己亂跑。”

“別動,一會亂了。”明琮久打掉他的手,沖他呲牙。

謝霄不搭理,拉着他進門。

今天就是訂個婚,來的人并不多,滿打滿算也就湊了兩桌,要說有什麽插曲,大概就是他們這桌人居然坐不開!

看他們慌慌張張準備,明琮久有點奇怪,謝霄解釋道:“因為他們沒想到你會來。”

謝霄就更不用說了。

明琮久更奇怪了:“不算我,為什麽要給我下帖子?”

“因為四皇子想請太子一起,這是在挑釁。”謝霄淡淡笑道,“既是要請哥哥來,自然都要請,三皇子不喜這種場合慣來是能推則推,你是從來不出席的,總不好幾個哥哥都不來,素來寬和的太子就得來了。”

明琮久無語:“吃個酒席還這麽多彎彎繞繞。”

謝霄乜他:“這種場合,也只有你是來吃席的。”

明琮久哼哼,等他們重新安排好位子,就拉着謝霄湊過去準備吃東西。

他這個皇子在這,其他人都是無所謂的,但謝霄在,這頓飯吃得就有點壓抑了。

明瑱堯已經不止一次向明琮久投去幽怨的目光了,他不明白明琮久為什麽忽然要來,來就來,為什麽要帶這尊煞神破壞他的好日子。

明琮久假裝沒看到,埋頭吭哧吭哧苦吃。

謝霄心情也很好,坐在旁邊給他布菜,一餐飯下來只有他們兩人吃得開心。

吃飽喝足了,他們還有事說,謝霄便提出帶明琮久四處看看。

其他人自然是求之不得,立刻笑着把人送到花園去。

“不要錢的飯就是好吃。”明琮久坐在涼亭裏伸了個懶腰,像只餍足的貓。

謝霄應了一聲,目光落在他臉上,一錯不錯地看着。

雖然這些天他跟明琮久相處雖然變化不大,但總覺得隔着什麽。

那天羅連青的話提醒了他。

雖然明琮久總是鬧着要跟他做,但原因可能跟他想的不大一樣。

說他幹淨,他似乎懂得很多。

但要說他懂得多,卻偏偏不懂這件事的含義。

情/欲情/欲,先有情,才是欲。

小狗對他沒有情,只有欲。

他不是因為喜歡才想跟他做,而是出于好奇才想做。

謝霄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在意這個。

明琮久被看得不自在,微微側過頭躲開他的視線,問道:“你幹嘛?”

“你以前,喜歡過人嗎?”謝霄問道。

明琮久搖頭:“沒有啊,幹嘛?”

謝霄也搖頭,沒說什麽。

能問出這個問題對他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明琮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為什麽這麽問我?”

謝霄閉上眼,沒回答。

明琮久眼珠滴溜轉了一圈,露出一個賊兮兮的笑:“懂了,你是想跟我談戀愛!”

謝霄還是沒答。

明琮久彈坐起來,湊到謝霄身旁沖他臉上吹了口氣,笑道:“人家談戀愛那是奔着結婚的,我們都結婚了還談什麽?”

謝霄繼續裝死。

明琮久只好道:“你再不理我,我真的給你下藥了。”

謝霄這才睜眼看他,眉宇間多了兩分無可奈何:“我說過,我不會碰你。”

“都說下藥了!”

“那種下三濫的藥,用內力也能逼出來幾分。”謝霄道,“最後難受的是你自己。”

“真的嗎,我不信!”明琮久沖他眨巴眼,“除非你讓我試試。”

謝霄捏住他的後頸,皺眉道:“不準。”

“你說過不兇我的!”明琮久瞪他,“你現在就很兇!”

謝霄只好松手,不再看他。

他這不冷不熱的态度也搞得明琮久有點火氣了。

他當然知道他跟謝霄這幾天怪怪的,但謝霄也是人,偶爾鬧鬧別扭沒什麽,可一直鬧就很難受了!

他還是喜歡以前那樣,雖然謝霄會說他,但起碼親近!

“要不我們那個賭約不作數吧。”明琮久道,“以後你想兇我就兇我,我不說你了。”

謝霄不解:“你不是不喜歡我兇你。”

“那我更不喜歡你現在這樣!”明琮久哼哼道,“有距離感。”

謝霄眉頭皺得更緊了:“不了。”

明琮久一愣:“那……如果我算平局呢?”

這回輪到謝霄愣了:“你确定?為什麽?”

“因為很、很不自在。”明琮久低下頭,小聲道,“反正說不說,我們倆都這麽不自在,還不如跟你說,起碼你開心點。”

“你在意我開心不開心做什麽。”謝霄淡淡道,“如果說了你不開心,那就沒必要。”

明琮久搖頭:“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說,你開心就行。”

謝霄仔細地打量他的神色,琢磨着他那天的神色。

明琮久的确不像不開心,更多的是糾結,他是在擔心,擔心他的過往會讓自己有不好的印象,從而疏遠他。

但明琮久明明很怕他,疏遠了不是很好?

謝霄眯起眸子,忽然抓住了點什麽。

羅連青那天說,還沒到時候,是這個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天氣轉涼,感冒了腦袋有點昏沉,差的字數明天補上,抱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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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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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