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1)

謝霄手指滑過他腰上的布料, 将人按住,有些頭疼地看着他。

明琮久沖他眨眨眼,一臉無辜,眼神也是亮亮的, 帶着期待, 和昨夜看着他的模樣似乎別無二致。

謝霄再一次後悔自己的沖動。

明琮久大概不是因為動情才想跟他做, 只是昨晚有點……

抿了抿唇, 謝霄沉着臉色道:“吃飯。”

明琮久縮了縮脖子, 端起粥喝了一口, 嘟囔道:“吃就吃嘛,那麽兇。”

謝霄神色便柔和下來:“答應了你不兇,快吃吧。”

明琮久彎了彎眼,也不去騷擾他,飛快把午飯吃了,又收拾着要回床上去躺着。

管家這會過來了:“相爺, 殿下, 四皇子來了。”

明琮久躺一半的動作又起來了,奇怪道:“他今天這麽晚?”

“早上來過,小的說相爺不得空,請他下午再來。”管家說着,看了明琮久一眼。

謝霄那也不叫不得空,就是單純懷裏還有個人不想起罷了。

想了想, 明琮久從床上坐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謝霄對他這不安分的行為非常不滿。

明琮久才不管他, 換了身衣服就跑出去了。

明瓒修被推了兩回, 倒是半點情緒沒有, 看見明琮久出來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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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久別重逢的語氣, 生生給他吓在了原地,扭頭去看謝霄。

謝霄伸手拎着他到正廳坐下。

但坐着不舒坦,沒等明瓒修說明來意,他就忍不住開始扭了。

明琮久遞了個眼神給管家:“茶。”

管家應了一聲,飛快去備茶,回來的時候順便帶了兩個軟枕給他。

明琮久也不矯情,把椅子收拾好了才重新坐下。

明瓒修又不傻,看這情況就知道昨晚發生什麽了,臉上難得僵出點尴尬,不過笑容倒是還好好挂着。

謝霄低頭呷了幾口茶,擡眼看明瓒修:“三皇子來,是有什麽事?”

明瓒修這才将目光從明琮久身上收回,轉向謝霄,笑道:“我這次來,是為了将軍府的那場火。”

明琮久眼皮動了動,耳朵好奇地豎着。

謝霄淡淡道:“三皇子是懷疑我放的火?”

明瓒修面色一僵,連忙擺手:“怎麽會,皇兄既和丞相結婚,那就是一家人了。”

明琮久暗暗好笑,這不還是說謝霄會放火的意思嘛,這人嘴也太笨了。

明瓒修很快也反應過來,有些尴尬地找補:“所以這次來,也是想請丞相出手相助。”

謝霄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模樣:“皇上可是把這件事,交給三皇子了。”

明瓒修噎住了。

他自然是先去将軍府查過的,當時顧大人直接說是謝霄幹的……

他自然不可能真的來找謝霄麻煩,這才來将話遞給謝霄,看看他的意思,沒想到謝霄是這個反應。

明琮久也覺得好笑,得虧了這事是謝霄幹的,他才在這跟明瓒修玩,這要不是謝霄幹的,這不是當着面承認自己是個廢物連事都辦不好麽,謝霄要把話給皇上一說,這明瓒修不挨罵才怪。

偏生明瓒修就是傻,也沒覺着自己說的有什麽問題,甚至套起近乎:“我同二皇兄一同長大,感情甚篤,他如今已同丞相成婚,我同丞相、同顧家也算一家人了,出點力是應當的。”

明琮久:“……”啧啧啧。

都說到這份上,那他明白了。

敢情是想借他拉拉關系,難怪接這口鍋還挺開心的樣子。

只要謝霄找個人頂罪,他既幫了謝霄,又解決了顧家那邊的問題,這樣兩邊都會記着他的好……這種妄想他也是敢做。

果然敢争皇位的,不是實力過硬,就是腦子有坑。

明琮久點評了幾句,轉頭去看謝霄,就見他嘴角勾了勾。

明瓒修眼睛一亮:“丞相也覺得我說的有理。”

明琮久嘴角抽了抽。

他不是覺得有理,是覺得好笑。

謝霄也沒答,只是道:“人我晚點會送到三皇子府上。”

明瓒修臉上露出笑,朝謝霄拱手,語氣多了幾分親昵:“那就多謝相爺了!”

謝霄也沒說什麽,讓管家去庫裏拿了點東西給他。

明瓒修拿了東西更開心了,離開時腳步都是輕快的。

明琮久笑得差點沒端住茶盞。

這個明瓒修也太好笑了!

“你幹嘛欺負人。”明琮久道,“你根本沒準備幫他,還給他準備禮物,多讓人誤會。”

“那是為了讓他找個借口去顧家面前說道。”謝霄放下茶,解釋道,“雖說這件事已經跟顧家說好了,但明面上總要給個交代,顧家前邊說是我做的,轉頭就認了三皇子的說辭,難免惹人生疑,倒不如把這事交給他去想。”

明琮久想了想明瓒修剛剛的表現,有些不贊同:“我覺得他的智商可能搞不定這麽複雜的事。”

謝霄搖頭:“三皇子處世謙卑,待人接物倒是過得去,方才若不是着急,也不至于如此。”

明琮久不解:“他着急?他着什麽急?”

“顧家跟跟我鬧翻,對他沒好處,怎麽不急?”謝霄笑道,“他始終是覺得你登不上皇位,皇後是會扶持他的。”

“他到底哪來的自信?”明琮久是真的想不明白。

雖說都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在後宮那種地方,哪個女人不是只認自己的孩子?要是皇後沒子嗣就算了,可他這個兒子還活得好好呢,就算他之前是傻,那也落不到明瓒修頭上去啊。

謝霄搖頭:“後宮妃子衆多,像任才人那樣求到皇後面前的妃嫔也不是沒有,皇後卻只收養了他一個,你覺得他是怎麽想的?”

“覺得自己天選之子吧。”明琮久嘆了一聲。

要是知道皇後只是為了給兒子找個伴,而明瓒修也是年齡正好,他不得氣死。

不想再談這個便宜兄弟的事,明琮久把話題轉了:“你剛剛說送到三皇子府,他已經可以建府了?”

“按規矩,皇子滿二十,是要出宮建府的。”謝霄目光轉向明琮久,解釋道,“太子長居東宮,自是不出宮,你嘛……當年到了歲數,皇後舍不得你,便求皇上讓你留在宮中,皇上念你們母子情深,便應許了這個要求。”

明琮久無語:“我看是我以前傻,怕我幹出什麽丢人的事,所以把我留在宮裏讓母後管着吧?”

謝霄颔首:“如今你同我成婚,住到這相府來,倒也省了修繕府邸的銀子。”

明琮久:“……”

“那他建府了,應該封王了吧?封號是什麽?”明琮久問道。

原著裏提到人,大多都是按着排行或直接說名字,他印象裏也就是封王的時候會提一句。

“又沒什麽功績,封什麽王。”謝霄嗤了一聲,給明琮久解釋了一下大盛的規矩。

皇子成年會出宮建府,卻不一定會封王,除非皇帝在位期間幹出點成績才會給一個親王的封號,否則就是等太子上位後再看,關系好的還是能混個親王,不過大部分還是只給個郡王的封號就扔到封地上去自生自滅了。

而名義上說是出宮建府,其實就是在城裏挑個合适的宅子修繕一下挂塊牌子就完事了,京城還有條街,被人戲稱鳳凰街,因為大多皇子成年後都會住到那街上去,想嫁入皇室的女子時不時便會去晃悠一下,指着什麽時候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明琮久是不太懂這種的:“我還以為所有皇子都會封王呢?”

“那王爺也太不值錢了。”謝霄笑道,“你知道單皇上就有多少個孩子嗎?”

明琮久好奇:“多少?”

“前幾日,宮中方誕下二十三皇子。”謝霄道,“算上這一個,現還活着的皇子,共十四人。”

明琮久眼睛都瞪圓了:“二十三個?我才幾歲啊!這是平均一年一個?”

謝霄颔首:“這還只是誕下的,那些胎死腹中的還沒算,再說你別忘了,還有公主呢。”

紹興帝剛登上皇位那幾年還比較安分,因而四皇子跟尚活着的六皇子之間差了近五歲,中間除了夭折的五皇子外,便只有一個公主。但坐穩皇位後紹興帝就變得荒唐起來,成日流連後宮,對孩子也不是很在意,多是留下了,至于活不活得了,他根本不關心,母憑子貴在後宮也是極少。

一開始皇後跟麗貴妃還會緊張一下,近幾年都懶得管了。

“想不到他治國能力不行,生孩子倒是厲害。”明琮久撇撇嘴,又喝了口茶水。

謝霄聞言笑了笑,目光忍不住在明琮久肚子上掃過。

他這麽一眼,就被明琮久抓住了。

“想什麽呢。”明琮久橫他,“小心母後又找你麻煩。”

謝霄收回目光,道:“你早上方才還說去找皇後,跟她講自己要個孩子。”

“那是沒辦法的時候用的!”明琮久揚起下巴,“再說了,我就得跟你生麽?”

謝霄這回卻沒有生氣,只是笑笑看着他。

明琮久被看得心虛,方才還驕傲的頭顱瞬間垂了下去,抿了一口茶水不敢說話。

“好了。”謝霄笑了笑,“過些日子就是萬壽節,屆時還得進宮,晚些時候繡娘會過來,想要什麽式樣你跟她說。”

“我有衣服啊。”明琮久皺皺眉,想了一下這次萬壽節的事。

他記得原著中,萬壽節上還鬧出來下毒的事,雖說最後中毒的是太子,這事卻是沖着紹興帝去,所以他發了很大的火,讓人徹查這件事,最後攀扯到謝霄身上。

雖說謝霄最後也沒得到重罰,卻是讓紹興帝對他生了猜疑,同時也讓太子得了青眼,之後很多事不再信任謝霄,而是直接交給了太子。

他看書的時候受到視角影響,也覺得謝霄想謀朝篡位,就沒覺得這事有什麽不對,但現在再看謝霄,這人哪像要去下毒的?

想了想,他還是跟謝霄提了一下這事。

謝霄聞言笑了笑:“後世的書倒是記的很清楚,這種事也流傳下去了。”

明琮久張口就胡扯:“那是當然,你可是大反派,什麽事都記着呢,這叫……百世流芳!”

“我看你是想說遺臭萬年。”謝霄說着起身,走過去把人撈起來,“別坐着了,回床上躺着去。”

“我沒那麽脆弱。”明琮久嘴上這麽說,卻也沒掙紮,抱着謝霄的脖子晃悠兩條腿,跟他分析萬壽節上的事,分析有可能的犯人。

他說得喉嚨都快幹了,但謝霄始終是垂着眸子沒說話,搞得他都有點不自在了:“你不會真有這個打算吧?你圖什麽啊?”

“圖樂子。”謝霄把人放到床上,拉過被子把人裹進去,命令道,“睡覺,就你事情多。”

“哦。”明琮久撇撇嘴,扯着被子巴巴地看他,“吃到嘴就不疼我了,大豬蹄子。”

謝霄懶得管他,轉身去處理事情了。

雖然說了不出門,但他依舊有很多事情要忙。

明琮久見狀也不去騷擾他,翻了個身閉眼睡覺,等醒的時候已經快晚飯的時間了。

他坐起來,就看見謝霄趴在桌上沒動。

愣了一下,他輕手輕腳下床走過去看,發現這人竟然睡着了。

不過想想也是,昨晚弄到那麽晚,早上他是補覺了,謝霄卻不知什麽時候起來的,又不是鐵打的人,怎麽可能半點影響沒有。

明琮久也不叫醒他,幹脆在一旁坐下,撐着下巴看他。

謝霄睡着的時候可真好看,眉間的陰沉都被抹去,俊朗的臉上只有恬靜,特別戳人心巴。

他在心裏感嘆了一聲,還沒看夠呢,睡着的人忽然掀開了眼皮。

明琮久就這麽措不及防跟那雙清醒的眼睛對上,愣了愣:“你怎麽醒了?”

謝霄坐直了,淡淡道:“我不能醒?”

“那倒不是。”明琮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你是什麽時候醒的?我都不知道。”

“你走過來的時候就醒了。”謝霄乜他,“就是看看你會做什麽。”

畢竟是習武的,又是這樣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完全睡死。

明琮久第一反應是他在懷疑自己,頓時有點不高興:“你覺得我能做什麽?”他說完,見謝霄皺了皺眉,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可能不是那個意思,又回想了一下在電視劇裏看到的東西,福至心靈,“你想我給你披個衣服?”

謝霄沒答。

明琮久想想也是,一般人都會這麽幹的,可謝霄……

明琮久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又看看謝霄的身子,嘆了口氣:“你這麽硬朗,這季節奈何不了你。”

謝霄:“……聽上去還挺遺憾。”

“那沒有。”明琮久立刻搖頭,自證清白,“我是說你身上很熱,我知道。”

他昨晚已經感受過了!

等入冬了,謝霄做個暖寶寶絕對沒問題!

謝霄再次無言,幹脆不跟他讨論這件事,讓人準備晚飯。

明琮久在屋裏悶了快一天,便說去花園裏吃,多有氣氛

謝霄卻是搖頭:“花園在用。”

用?

明琮久又懵了:“怎麽用?”

“自己去看。”謝霄說完,也沒動。

明琮久只好自己去了,所幸花園不遠,他很快走到了,才踩進去,就看見顧芳顏跟顧芳園姐妹倆跪在花園裏,愣了愣,立馬掉頭了。

“這是怎麽回事?”明琮久懵逼地回去問謝霄。

謝霄解釋道:“她們想從後門逃跑,被逮住了。”

明琮久:“……那跪在那幹嘛?”

“好歹是皇後的人,我也不能做得太過分。”謝霄道,“所以就讓她們在那反省一下,等差不多了再給皇後送回去。”

至于這個差不多是差多少,他也沒說,但估計不會多好受。

明琮久一想她們給自己下藥的目的,便也默許了謝霄的做法,吃個飯就把這事抛腦後去了。

第二天上朝,明瓒修便把将軍府那事的結果呈給了紹興帝。

說法跟謝霄之前說的差不多,漠北人記恨常年鎮守北邊的顧将軍,所以趁他不在家想放火燒房子,害死他家人,但将軍府守備森嚴,只有無人居住的皇後舊居沒什麽人看守,所以才從此處下手。

而放火的犯人是謝霄送去的,那人自然不可能幫他背這口鍋,明瓒修幹脆把人殺了,說那人交代完就在牢裏自盡了。

羅連青的事本就指向漠北,現在放火的事又是那邊,紹興帝氣得不行,甚至揚言要顧将軍出兵,雖然最後被勸下來了,但朝堂的氣氛并不好。

當然,這些對謝霄影響不大,他回來時甚至還能給明琮久捎上一頓早飯。

明琮久咬着香噴噴的包子,心情也很好。

他們相爺是越來越會體貼人了。

只要他皇後媽別再給他找事,這種日子他能過一輩子!

可惜皇後不找事,總有別的事找上門。

将軍府的事明瓒修給紹興帝留了個不錯的印象,因而這次萬壽節,他幹脆交給了這個兒子。

明瓒修也卯足了勁幹,有什麽不懂的便會去問皇後。

其實都是些很細枝末節的小事,但這是個拉近關系的借口,所以他一點不嫌麻煩,有點什麽事情就去問,趕着點了皇後會留他吃口飯,他也就留着了。

後來皇後煩了,幹脆稱病不見,他除了每天去看望一下,幹脆轉到丞相府騷擾謝霄。

謝霄可沒皇後那麽好脾氣,頭一回聽他問,當場就把人趕走了。

但明瓒修臉皮還挺厚,借口賠罪第二天又來了。

謝霄直接就說不見,借口都不找一個。

于是他幹脆來煩明琮久了。

明琮久第第三次坐在正廳聽他說萬壽節的時,無語到想把手裏的茶水潑他臉上。

姑且不說他現在“還沒治好”,就算已經好了,就他的知識儲備能幹什麽?

後來他就明白了,這厮找他根本不是為了問事,就是找他炫耀一下順便探探口風。

皇上把萬壽節交給他,說明對這個兒子是上心了,只要皇後跟謝霄願意支持他,他的皇位很有希望。

而要這兩個人幫忙,他這個皇兄的看法就很重要,所以他話裏話外都是暗示,等他登基了,一定會讓他這個皇兄過上好日子。

不得不說,明琮久是有點心動的。

晚上謝霄回來的時候,明琮久正泡在浴桶裏,燭光将他的影子映在屏風上,像是一幅會動的畫。

謝霄坐在桌旁邊喝茶邊看,倒是津津有味。

“阿霄!我說話你在聽嗎?”明琮久見他不理自己,不開心地朝外潑了一下水,布制的屏風被打濕,更透了。

“在聽。”謝霄淡淡應道,“你不喜歡他,不見就是。”

“誰跟你說這個了!都多久之前的了。”明琮久怒道,“你就是沒聽!”

“嗯。”謝霄承認了。

明琮久更氣了,但還在洗澡不想起來,只能給他記一筆,重新說了一遍:“我說!我覺得讓明瓒修當皇帝也挺好的,他是母後帶大的,比較親厚,又是你們扶上位的,于情于理都不會對你們幹什麽,至于我麽……到時候給我封個王爺,我覺得挺好的。”

謝霄:“你就是想做王爺。”

明琮久理直氣壯:“對!”

謝霄站起身:“看來我說的話你沒放在心上,我說了,想活下去,就得把權力抓到手裏。”

“明瓒修又不聰明,玩不過你。”明琮久撇撇嘴,還想多說兩句,一擡頭就看見本該在桌旁的謝霄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正一錯不錯地看着他。

明琮久愣了愣,随即反應過來,拉着毛巾擋住胸口,扭捏道:“呀!色狼!”

謝霄:“……”

看他噎住的表情,明琮久忍不住“咯咯咯”笑起來:“馬上就出來,你幫我拿衣服。”

謝霄點頭,轉身去給他拿衣服,聽見身後傳來水聲,皺了皺眉,繼續道:“你知道為什麽明瓒修那麽容易在皇上面前留個好印象嗎?”

“為什麽?”明琮久拿布巾擦幹身體,一邊穿衣服一遍聽謝霄說。

“因為皇上的出身和他有點像。”謝霄解釋道,“他自己便是這麽上來的,因而對出身同樣不高的明瓒修就多幾分寬容,可笑他還覺得自己為了皇位多努力。”

明琮久也笑了。

其實也不怪顧幼皎對紹興帝意見那麽大。

顧幼皎生父是大盛赫赫有名的鎮北大将軍,和長公主成婚後生下兩男一女,對最小的女兒顧幼皎極其寵愛,幾個皇子都想和她結婚得到顧家的支持。

而當時的紹興帝同明瓒修一樣,本也是無緣大位的皇子,生母低微性子又軟弱,很不讨先帝喜歡,唯一比其他其他兄弟強的就只有運氣好。一次秋獵時他意外救了顧幼皎一命,自己負傷了,原本也算做了件好事,卻反過來被先帝訓斥無能,救人還反傷着自己,當時的顧幼皎知道後心軟,便讓人去送了藥,跟這個皇子有了來往。

比起其他幾個皇子,性子強勢的顧幼皎對更喜歡紹興帝那種溫和又順從的人,所以不顧家人阻攔,選擇嫁給他。

迎娶顧幼皎的紹興帝一下成了黑馬,在顧家的幫忙下登上皇位,封顧幼皎為後,又立顧幼皎誕下的嫡子為太子,顧家當時在朝中一時風光無兩。

但随着皇位穩固,紹興帝便開始變了。

他不願承認當年是顧家的支持才讓他坐上皇位,卻又沒辦法對顧家做什麽,只要顧大将軍在一天,顧家在朝中就永遠倒不了。就別說顧幼皎上頭還有兩個哥哥,一個是前些年的狀元郎,現在吏部任職,另一個是随父從軍,現今也有軍功在身。

紹興帝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人談他當年登基的事,自欺欺人地覺得他是靠自己的能力登基的。

至于顧幼皎,她早已和紹興帝離了心,雖然表面上還是相敬如賓,但紹興帝私下幾乎不怎麽踏足鳳儀宮了。

所以要說顧幼皎生下個傻子這件事,高興的除了麗貴妃,大概還有紹興帝吧。

明琮久聽得好笑:“那他要是知道你跟顧家想一起把我推上皇位,他不是得嘔死。”

謝霄意味深長地看了明琮久一眼:“的确沒錯,在他看來,這樁婚事既可以打顧家的臉,也可以拉攏我,多好的事?”

“把一個傻子嫁給你,就叫拉攏你嗎?”明琮久有點理解不了這個邏輯。

“再傻,你也是皇子。”謝霄嗤笑道,“在他看來,我跟你成婚,相當于成了皇室中人,成了他的兒婿,這是莫大的光榮,對我這種在朝中毫無根基只靠自己打拼的人來說,是天上掉餡餅的事。”

明琮久噎住了:“我在想,明瓒修是不是遺傳了他的智商。”

謝霄乜他:“那倒不至于,明瓒修可比他強。”

明琮久嘆了口氣:“母後的眼光是真不怎麽樣。”

“她大概也是後悔的。”謝霄伸手拉了拉明琮久淩亂的衣領,放緩了聲音,“不然也不會把你送到我手裏。”

明琮久樂了:“哪有這麽說自己的。”

“這是事實,不是嗎?”謝霄笑起來,把他往床的方向推了推,自己洗澡去了。

聽着他下水的聲音,明琮久眼睛滴溜一轉,賊兮兮地笑起來,放輕手腳往屏風的方向摸過去。

屏風後傳來謝霄的聲音:“想做什麽就大方些,我聽得見。”

明琮久腳步頓住,不情不願地戳了一下屏風,說:“只許你看,不許我看?”

謝霄沒說話。

明琮久想了想,探頭過去,就見謝霄已經閉着眼靠在桶沿,忍不住皺了皺眉:“你很累?”

謝霄還是沒說話,但緊皺的眉心已經給了答案。

明琮久皺皺眉,走過去試了一下他的額頭的溫度,嘴裏還念念叨叨的:“累就多休息,那麽作踐自己幹嘛,皇上又不會因為你勤奮給你加薪。”

謝霄勾了勾唇角:“誰說不會?”

“那你也不缺那點錢。”明琮久無奈地收回手,“快點洗,洗完到床上去,我給你按按。”

謝霄對明琮久的手藝不抱任何希望,但還是加快了速度,洗完澡便去床上躺着。

不得不說明琮久的手藝還是可以的,柔軟的指尖按在太陽穴上着很舒服,就是按的人話有點多。

謝霄其實有點困了,但明琮久卻不肯放過他,一直絮絮叨叨地跟他說話,他半睡半醒地聽着,具體什麽時候睡着的自己也不知道。

第二天起來,謝霄便吩咐管家,以後三皇子再來,直接拒之門外,省得他再去煩明琮久。

管家應下了,而且執行得很好,好到明琮久以為明瓒修轉性了,居然都沒去騷擾他。

于是他的日子就清閑下來,每天早上帶着兩只傻狗在相府裏溜達,偶爾帶到郊外去走走,下午就跟着荻楓練使暗器。

這期間羅連青也把案子結了,去戶部上班了。

說是結案,其實也沒什麽好查的,他們人已經抓到了,誰派的也很清楚,一直沒結也只是因為紹興帝在鬧脾氣。

他忍不下這口氣,想借這件事向漠北發難,朝臣卻都認為不能打這仗,來來去去一直吵,案子便一直懸着。最後還是戶部出來哭窮,說今年辦的萬壽節比往年要盛大,花了不少錢,想打仗,那軍饷就得從這裏頭摳。

一聽要動萬壽節,紹興帝就不樂意了,當即讓羅連青結案,怎麽處置也甩給羅連青,這事就這麽過了。

按律法那那些人是留不了的,但明琮久知道這事有問題,便讓謝霄留意,接着往下查,至于能查出什麽就看造化了。

日子混到萬壽節前夕,皇宮還沒擺宴,京城已經熱鬧起來了,支了攤子和各種娛樂項目。

紹興帝表示要與民同樂,還給百官放了三天假,羅連青便約着明琮久一起出去玩。

明琮久當然樂意,萬壽節前一天傍晚便換了身衣服出門了。

周七陟在京城給羅連青置了個宅子,羅連青現在就住在那,明琮久過去接他的時候,他還拉着個孩子在門口說話。

“連青?”明琮久從車上跳下去,好奇地看那個孩子一眼,“他就是……”

羅連青點點頭:“我大嫂懷孕了,照顧不了他,我便把他接過來了。”

明琮久了然。

懷孕可能是真的,但照顧不了估計就是個借口,就是羅連青想孩子了。

他走過去又看了看那孩子,是個很可愛的男孩,白白胖胖的,模樣跟羅連青很像,只是眉眼間少了羅連青那種柔軟,多了兩分周七陟的英氣。

小孩看見他走近,立刻露出一個笑容來,眉間那點英氣瞬間變得柔軟,整個人就是羅連青的縮小版。

明琮久仔細打量了一下,小聲問羅連青:“這麽像你,他居然都沒懷疑什麽?”

聽見明琮久說小孩像他,羅連青臉上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來:“人家都說小孩像舅舅,我說也像叔叔,阿七就相信我了。”

明琮久有點懷疑周七陟的腦子了。

“他也想不到那麽多吧。”羅連青摸了摸孩子的腦袋,小聲道,“殿下之前不也沒想到自己……”

“是這麽說。”明琮久看着那小孩,“那你以後準備把他帶在身邊了?”

羅連青點頭:“大嫂離生産還有挺久的,生完孩子也很累,不能再煩她了,起碼得帶兩年,到時候他都五歲了,我準備讓他在京城上私塾。”

“挺好的。”明琮久點頭,“那你今天要帶他一起出去嗎?”

羅連青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可以嗎?如果不行我明天再……”

“沒事,走吧。”明琮久笑道:“不過先說好,我可不幫你看孩子,丢了你自己負責啊。”

羅連青也笑了:“他很乖的。”

小孩聞言立刻點點頭,奶裏奶氣叫了一聲“叔叔”。

明琮久撓撓臉:“這一聲把我叫老了十歲。”

小孩睜着圓溜溜的眼睛看他,解釋道:“伯伯才老呢。”

明琮久樂了:“誰教你的?”

小孩答道:“奶奶說,跟爸爸一樣大,要叫叔叔,比爸爸大的,要叫伯伯。”

明琮久道:“不能叫哥哥嗎?”

小孩立刻搖頭:“哥哥都跟我一樣大的。”

明琮久“咯咯咯”笑起來,伸手把那小孩抱上車,說:“還挺聰明,你叫什麽?”

小孩軟聲答道:“羅頌。”

“怎麽像吃的。”明琮久笑道,“那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

小羅頌點頭,随即有點心虛地看了一眼跟進來的羅連青。

明琮久笑了,這哪是會。

不過他也不拆穿他,誇獎道:“那你真厲害,除了大名,你有沒有小名啊?”

“有,但是奶奶說,只能告訴關系很好很好的人。”小羅頌打量着明琮久,“你是爹爹的朋友,那我可以告訴你,爹爹都叫我小七。”

明琮久挑眉,轉頭看向羅連青。

羅連青耳朵一下紅了,連忙解釋:“他也是七月生的。”

明琮久笑了笑:“周七陟沒意見?”

羅連青低着頭不說話了。

“他平時這麽叫你,周七陟也沒說什麽?”

羅連青點頭:“我騙他說大哥把孩子過繼給我了……”

明琮久皺眉:“何必呢?直接跟他說不就完事了。”他說着看了一眼小羅頌,“他知道嗎?”

羅連青搖頭:“他不懂。”

“小孩可懂着呢。”明琮久看向小羅頌,問道,“你平時都叫周七陟什麽?”

小羅頌立刻道:“叔叔!”

“知道他什麽人嗎?”明琮久問他。

小羅頌點頭,看了羅連青一眼,起身坐到明琮久身旁,神秘兮兮地沖他招招小手。

明琮久彎腰附耳過去。

小羅頌小聲道:“周叔叔會跟爹爹親親,奶奶說不能随便跟人親親,要等長大了娶媳婦了,才能親媳婦,我想周叔叔是爹爹的媳婦,但是爹爹讓我叫他叔叔。”

明琮久抿着嘴笑起來。

雖然原因有點奇怪,卻猜得很準,而且小孩在認事上有時候很執拗,除非能說服他們,不然很難改變他們的想法。

小羅頌的聲音雖然壓着,卻也不小,羅連青聽得清楚,耳朵一下就紅了:“我娘怎麽亂教小孩!”

“是小七聰明。”明琮久笑道,“那不如跟周七陟談談?”

羅連青搖搖頭:“他爹不會認的,我……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明琮久想到之前謝霄的猜測,周家可能會把孩子認回去,卻不會承認羅連青,這樣的話羅連青就得被迫和兒子分開,而羅連青勢單力薄,根本鬥不過周家,遑論搶回孩子,這樣想,現在的狀況可能的确是最好的。

明琮久便也沒再提這事,轉頭去逗那個小孩玩。

街上這會人多,兩人遠遠便下了車,一人一邊牽着小孩過去。

他是現代人,從來也沒見過古代這種慶典,羅連青跟小羅頌以前一直住在遠離皇城的鄉下,也沒見過這麽熱鬧的盛況,三人都挺興奮的,看見什麽都會湊上去看看。

這裏主要還是吃的多一點,明琮久嘴饞,看見什麽都會買一點,分一點給小羅頌,再分一些給羅連青,剩一半自己吃,這樣能省下肚子吃別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比較好玩的手工攤子,都是他在現代時見得不多的,有個老伯棕編做得特別好看,明琮久覺得好玩,便蹲在那看,試圖偷學一點回去。

羅連青見狀有點無奈:“二公子,不走了嗎?”

“我再學會。”明琮久笑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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