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于

在一塊兒生活了幾年,但凡是玉小公主的話,蕭景少能找到反駁的話語。

沒法反駁,只因她說的貌似都很有道理。

于是,玉寶音成功地看着了山魈,又成功地将山魈帶回了高遠公主府,幾乎沒費半點力氣。

理由只有一個“我娘也沒見過山魈長什麽樣。”

其實蕭景只想說“你确定你娘真想看?”

可他知道自己若是這樣問了,玉寶音一定會說“她都沒有看過,你怎知她不想看”之類的話,纏繞不清。

好在什麽山魈,不過是個長着兩顆尖牙的大猴子,等她玩夠了,是放是殺随她心意。

哎喲,那就帶吧,真沒什麽大不了的。

蕭景估計,只要玉小公主不帶個男人回家,高遠公主是不會翻臉的。

只能證明,蕭景是個天真的。他又不知道玉小公主很小的時候就帶過男人回家,知道哩以後只能瞪大哩眼睛。

太不可思議。

***

去了趟山莊,聽了個好故事,還帶回府一個寵物。

玉寶音覺得自己滿載而歸。

還覺得那山魈就是性子野了一些,再仔細看看,其實還是有那麽一點可愛的。

嗯,大概就和旁人看她差不多,能發現她可愛的人寥寥無幾。

就是因此,她和山魈才應該惺惺相惜。

一回了府,玉寶音就找她娘得瑟去了。

她一口氣灌完了一盞茶,道:“娘,我要個封頂的籠舍,那山魈是個會爬樹的。我還得要個大夫,蕭鵬抓住山魈的時候,傷了它的右爪。嗯,還得要點兒雞鴨什麽的,折騰了一大天,山魈一定餓了。”

玉寶音才踏入高遠公主府的大門,秦愫就接到了消息,說的是小公主帶了個山怪回來。

秦愫:“……”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她女兒愛撿東西回家的個性。

還記得大概是她女兒三歲的時候,小丫頭非要出府游玩,到外面的大街上轉悠了一圈,撿了個赫連上回家。從此便對他,哥哥哥哥的叫不停。

再大一點的時候,撿了只野貓回家,取名“肉團子”,整日又喵嗚喵嗚的叫個不停。

如今的秦愫在想,那山魈是怎麽叫的呢?哎呀,她女兒以後可別嗷嗷嗷嗷的叫不停就行。

秦愫對女兒的要求真是不高,嘆口氣,道了句:“籠舍和吃的都好辦,只是這大夫……有哪個大夫敢接近山魈呢!”

“那便熬些麻沸散,将吃的在麻沸散中泡一泡,再給山魈可行?”玉寶音想了想道。

對,就這樣,先藥倒了再說。

就和她娘搞定蕭爹一個道理,先迷|倒了再說,保管是服服帖帖的。

玉寶音呵呵笑笑,得瑟個不停。

可樂極生悲,山魈咬斷了繩子,逃了。

高遠公主府的女人們逃難似的全躲進了屋子裏,小厮拿上了棍棒,侍衛拔出了寶劍,齊上陣,可人家山魈會爬房,都不需要木梯的。

侍衛們想要活捉山魈,可即使是功夫最好的冒越,奔跑起來也比不上山魈的速度。

跟都跟不上,更別提活捉了。

一只山魈将高遠公主府攪了個亂七八糟,偏偏這時候家裏的男主人不在,蕭景和蕭般若一進了長安城就沒回高遠公主府,而是去了蕭府找蕭彌堅。

這不是也準備挖個坑給別人跳嘛!

像蕭家莊發生的死了人的事情,基本無解。若非得尋一個解決的辦法,無非就是也挖個坑給別人跳跳呗!

這叫有坑大家一起跳。

無關于義氣。

不過是你來我往,誰也別想占了蕭家的便宜。

好在,男主人不在的高遠公主府,小丫頭也是能頂半邊天的,。

玉寶音拿了弓箭,上了房,與山魈對持良久。

那是個野性難降的東西,不止懂得怎麽躲避,還懂得以靜待動等待攻擊的時機。

它已經傷了十數人,如今還正咧着嘴,想要攻擊玉寶音。

玉寶音好話說盡,說的多是“你乖乖的,我一定不會傷害你”之類的話語。

可它若是能聽的懂,便不是山魈了。

玉寶音想,山魈是她非得帶回來的,她闖下的禍,自然也得她自己收拾才行。

做人不能沒有擔當,做事不可優柔寡斷。

是以,她舉起了弓箭,對準了山魈,一箭穿喉。

而後她便從房頂躍下,一個人回了房裏。

高興了一整天,卻是如此一種結局。

秦愫來看她之時,她道:“其實我不想殺它的,可是它野性難馴,今日就是将它活捉,指不定将來又會生出怎樣的事情。我覺得我做的對,可我心裏難受的緊。”

秦愫摸了摸她的頭,只道了一句:“取和舍,這是人活在世常有的事情,往後你還要做出許多類似的決定。”

想當初,她的母後執意嫁給了父皇,舍去的是十幾年的父母恩情和錦衣玉食。

想當初,玉榮想要保全她們母女,不得已同意了與大齊聯合抵抗大周,最終舍去的是他自己的性命。

而如今,她的父皇不知選擇了什麽,居然舍去了秦纓。

秦愫等了好一會兒,等到她女兒平複了心情,又道了一句:“寶音,再過不久就可以見到舅舅,你可開心?”興許還能見到赫連家的什麽人呢!

***

南朝要将太子秦纓送來當質子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長安城。

對于大周來說,這是個讓人振奮的消息。

這意味着大周的強悍,已是三國公認的事情。

可對于蕭家來說,這可算不上什麽好事。

誰都知道以太子秦纓為質,實際上就是秦纓在國中失了勢。

而秦纓又是高遠公主的親弟弟。

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高遠公主,甚至是蕭家的笑話呢!

可蕭家沒什麽特別的反應,不過是武烈将軍親自帶隊去了蕭城接小舅子。

同行的自然還有死纏爛打,非得要去的玉寶音。

而蕭般若就留在了長安,不是他不想跟去,而是他還有事情要做。

人一旦長大,就再也不能随心所欲,這可是連皇帝都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唉,他還得負責挖坑,懲戒那些膽敢算計蕭家的人。

他外祖父說了,坑挖的好了,一定會重重有賞。

他倒是不在乎什麽賞不賞的,不過是身為蕭家子弟的責任而已。

至于他妹妹,如果可以,他希望她可以一直随心下去。

***

快馬行了一日一夜,蕭景一行并不敢歇息,就直接到了蕭城碼頭,靜候秦纓。

載着太子秦纓的大船迎着晨光,駛入衆人的眼睛。

遠遠地看去,船頭上立着一個青衣男子,晨光照耀下的青衣,就好比是江中的一支青蓮,只是悄然靜立,便莫名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蕭景沒有見過秦纓,只覺立在船頭上的男子氣度不凡,下意識問玉寶音:“那可是你舅舅?”

玉寶音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卻一拽蕭景的袖子,跳着喊道:“上哥哥~”

回頭對着蕭景一笑,欣喜地道:“不是舅舅,是我上哥哥哩!”

有些人的臉,即使許多年不見,也絕不會忘記。

還有些人,即使看不見容顏,只憑那倒影,他的名字就會浮現于心。

說那是直覺也好,感應也罷。

她爹和赫連上,是玉寶音至死都不會忘記的。

一個永不能見,另一個本以為很難再見,可誰知他就這樣駛入了她的眼睛。

所以說,誰也無法預料明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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