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洪福酒莊5
郎胭泡在酒裏,她在裏面安靜地呆了一會,仔細聽外面的聲音。等到外面沒了動靜,冰涼的酒變暖和了一點,是木桶下面在加熱。
郎胭在木桶的桶壁上找到一個圓孔,孔外面插着一根空心竹筒,從竹筒中空的洞向外看,竹筒外面接着一只碗。她在洪福酒莊的文化館裏看過,這是一種蒸餾酒的形式。
但是這個木桶的作用沒那麽簡單,因為郎胭在酒液和木桶的縫隙裏聞到了靈魂精氣的味道,這裏恐怕是提煉人魂精華的場所。
桶裏越來越熱,郎胭的汗水和酒液混在一起,悶熱粘膩,她用力打穿頭頂的桶蓋,跳出去。
這是一間密室,空氣裏到處都是酒臭,角落裏有一個人影弓着腰在忙着什麽。桌子上堆滿奇怪的器具,那人弄得叮呤哐啷響,連郎胭從木桶裏出來都不知道。
郎胭從他身後扣住他的肩膀,牢牢把他控在原地,叫他:“嘿。”這人吓了一大跳,“嗷啊”叫喚兩聲,回頭看到郎胭:“怎麽是你!”
郎胭笑道:“怎麽,不想看見我啊?”她上下打量他,“難道你在等翠娟,杜老師傅?”
杜老的手裏還攥着一只漏鬥,聽到郎胭認出他,手一抖,漏鬥掉下去摔得稀爛。
郎胭啧一聲,拍拍他:“我又不吸你魂魄,怕什麽?”杜老哆嗦着:“你大晚上不休息,擅自闖進釀造山洞做什麽?這裏面都是釀酒的秘方,你的行為涉及盜竊!”
“是嗎?那你的行為涉及殺。人咯。”敬酒不吃就吃罰酒吧,郎胭用腳蹬他,尥翻,肘擊他的後背,把他制在長桌上,桌子上的東西劈裏啪啦打碎一地。
郎胭掐住他的脖子,厲聲叱問:“你為什麽在這裏提煉人的精氣,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說!”杜老幹脆放松地趴在桌子上,一副随你怎樣的姿态,他笑着哼哼兩聲:“我就是一個釀酒的,在這裏研究新配方,你說的什麽我都不明白。”
做任務的時候,人比異族和鬼麻煩,因為後兩者只需要直接削掉,而前者他橫起來你還拿他沒辦法。
像杜老頭這樣執迷不悟的傻人郎胭也見的多了,有的是辦法治他。郎胭對他說:“不管你是為了什麽幫異族害人,你總不能害你的孫女吧?我看你對杜青妍的眼神就看得出來,你很疼愛她。”
杜老的眼神一樣變了:“你要對妍妍做什麽!”
郎胭伸出舌頭舔一下嘴唇,伸出爪子吓唬他:“你如果不老實交代,我就當着你的面把你孫女一片片割下來,烤了下酒吃。”
“你這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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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胭狠狠給了他一腳:“還不快說!”嘿嘿,這下該招了吧?
杜老忍着疼痛,咬牙切齒,破罐子破摔地吼道:“好啊,你這滅絕人性的怪物,你敢傷害妍妍就去動手!妍妍自有人保護,到時候看是誰被誰一片片割下來下酒!”
杜青妍有人保護?誰?郎胭捏住杜老的下颌,冷聲問:“誰在保護杜青妍?你們在隐瞞什麽?”杜老閉上眼睛,伸長脖子說:“你要殺我就動手吧!”
“那我就動手了!”郎胭給他後頸一記手刀,把他打暈。個老不死的,跟茅坑裏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
。
天亮了很久,翠娟都去上班了,郎胭還沒回酒店。
該不會上哪貪玩了?許深深不敢往壞的方向想,只能抛出點這種玩笑寬慰自己。
不行,她得去找她。不在員工宿舍。行政樓和迎賓大廳也沒有人。許深深走到釀造部,一個穿着工夫的員工問她:“領導,我看您在這轉悠幾圈了,有什麽事嗎?我是這的小組長,您可以問我的。”
許深深跟他描述了一下郎胭的相貌:“你有見到我秘書嗎?”員工哦了一聲:“我記得,紅頭發,穿襯衫還打着領帶的嘛。她早上從這邊過去,往林園那邊去了。”
許深深疑惑,郎胭每天早上都很餓,不管有什麽事一定會先回酒店跟她吃肉,而且任何行動都會向她彙報,怎麽可能沒頭沒腦地獨自去林園?許深深心頭一驚,郎胭是不是出事了?
竹林裏沒有風,翠綠的竹葉也翩翩而落。
許深深站在石板空地上望了一會,走進竹林,幽幽的涼意頓時襲來。
與前兩次來不同,這回林園的大門洞開着,院裏花紅草綠,假山池中還有錦鯉游弋,看樣子是有人在定時打理。郎胭是因為什麽臨時的事情去這裏面了嗎?許深深跨過绛紅色的門檻。進去看看。
園內曲徑通幽,鵝卵石路在草坪中蜿蜒。走了幾步,身後傳來“吱呀”聲,許深深匆忙回頭,林園的大門倏然合緊。
怎麽回事?沒有風,門不可能自己關上啊!許深深連忙跑過去,兩手并用,使了很大的力氣,兩扇門紋絲不動。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喘氣,驚鴻一瞥,發現上次看到的門匾上的“木園”變成了“杜園”——原本門匾上有很多灰,杜字的土被灰塵遮住了,而現在的門匾卻是嶄新的。
不只是門匾,林園內的一切都變了。
單調的草坪上開滿鮮花,藍紫色的繡球依偎在畫滿粉彩的畫廊邊,室內窗明幾淨,鎏金香球放着香丸,桌案上的瓷杯裏飄着清新的茶香。
許深深警惕地後退,直接告訴她這裏很危險,就像水神醫院的樓梯一樣,是異度空間。她退了幾步轉身,猛的撞上一個蓬軟的東西。“啊!!!”許深深尖叫一聲,定睛一看,是個突兀多出來的稻草人,插在大門口邊的花壇裏。
“呼......”差點沒把她吓死。許深深順了順胸脯,調整呼吸,忽然,她的眼瞳又定住了,等等......旁邊的竹林裏,好像有什麽走過來了......唦唦唦......
許深深的心跳如擂鼓,“砰咚砰咚”,眼角的餘光瞥到一雙黑色的皮鞋,然後一個人停在了她的身邊。許深深頭皮發麻,頂着巨大的恐懼,緩緩轉過頭,雙眼驀然睜大。
“深深,站在這做什麽?進去坐坐。”女人親切地微笑。
“森一幽?!”
她為什麽在這裏?許深深打量她,暗自否認。按照森一幽的嚴謹的性格,不會不打招呼突然過來。而且現在這種情況太過怪異,許深深想,她甚至無法确認眼前這個“森一幽”是真的,還是別的什麽?
想到這裏,許深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深深快來,我已經泡好茶了。”
茶的香味确實是森一幽經常喝的那種,但是——
許深深眉頭緊皺,戒備地看向她:“你為什麽在這裏?”
“工作視察。”森一幽坐在矮桌邊的蒲團,“我來的急,所以沒有提前和你打招呼。”
不能相信,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許深深轉身拍門,尋找門鎖,森一幽悠閑地喝完一杯茶,似乎很開心:“別找了,只有我能打開那扇門。”許深深隐約感知到她話裏有話,質問:“你什麽意思?”
“反正你都出不去的,不如過來先喝一杯茶。你不願意喝,光坐一坐也行。”
許深深沒有功夫跟她講廢話,兇悍地怒吼:“我要你立即開門!”森一幽生硬地勾起一點點嘴角,身子晃了晃,垂着頭站起來,朝許深深慢慢走來。
“滾開!”許深深步步後退,森一幽走上來,将她推到門上,捉住她的手腕向上提,固定在她的頭頂。森一幽垂下眼,眸色幽然深邃,瞳仁在許深深錯愕的注視下從黑褐色變成血紅色。
“這個很礙事。”森一幽靠近她,伸手探進許深深的衣領裏,攥住狼牙項鏈往外扯。但是當她握住狼牙的時候,銳利的彎鈎刺傷了她的手心。受傷讓森一幽變得暴躁,她用力地拉拽項鏈,在許深深雪白的脖子上刮出一道道殷紅的印跡。
許深深偏着脖子,厭惡地遠離她:“你是真的森一幽嗎?如果是,你一直在騙我?你在英格蘭接近我就是有目的的對不對?你的真實身份是什麽?”
森一幽的鼻尖在許深深的臉頰和肩頸輕輕滑過,不停地深吸氣,露出貪婪的表情:“真可惜啊,你這樣的珍馐我卻不能享用。但是正因為這樣,你的靈魂一定能拯救她。”
許深深冷冰冰地看着她,目光猶如寒冰。毒刃,要将她千刀萬剮:“你要殺我?”怪物吃人,可怕,可恨,但不足以讓許深深憤怒。她憤怒的是這麽多年來,她把她當作重要的朋友,而她卻一直在欺騙,背叛。
“你和那個異族秘書認識那麽久,她什麽都沒告訴過你嗎?”
異族秘書?是說郎胭嗎?郎胭也提過一次異族,可是很快轉移話題帶過了,異族到底是什麽?
森一幽的手裏憑空多出一條堅韌的尼龍繩,用繩索将許深深的手腳捆住,僅憑一只手,竟然輕松地把她提進林園的大堂!
森一幽放下許深深,走向珠簾。當她擡手撩起珠簾,許深深再一次驚訝地睜大雙眼——珠簾之後,冰床裏安置着一只繪有萬蝠洪雲的紫檀棺材,杜青妍閉着眼睛,安靜地沉睡在棺材之中。
許深深靠在牆邊,只能看着,無法動彈。森一幽溫柔地撫摸杜青妍的臉頰:“妍妍,我回來了。這一次,我一定能治好你的病。”她托起杜青妍的一只手,輕輕親吻。
作者有話要說:
許僧肉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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