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領證

進了民政局,又是拍照,又是填寫文件資料,上樓下樓,來來回回折騰了近一個小時,紀筠熙覺得沒事,可楚陌寒就不行了,他明顯的體力不支,跌坐在休息椅上,用力掐着胃,臉色慘白,滿頭冷汗,急促的喘息。

“很痛嗎?”紀筠熙心急如焚,她擡手擦拭着他額頭的冷汗。

楚陌寒搖頭,疼,很疼,疼的他已經無法組織起安慰紀筠熙的語言。

“要不我們先回醫院,證下午我來拿,反正手續都弄完了,只等着出證了。”紀筠熙攬着楚陌寒的腰,讓他的頭枕在自己的肩頭,這樣他或許能舒服些。

“不要!”楚陌寒虛弱的拒絕,語氣中有着不可反駁的果斷與堅定。

“這樣疼下去怎麽行!”紀筠熙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心疼的念叨,板着一張臉:“你真是自作自受!”

“先生小姐你們的結婚證出來了。”工作人員帶着一臉和藹的笑容,可是當她看到紀筠熙不善的臉色和楚陌寒慘白的臉時,笑容收斂,她走到楚陌寒身邊:“先生,你真的是自願注冊登記嗎?”

紀筠熙滿臉黑線,她瞪着工作人員,她這是什麽意思?!

楚陌寒看了一眼怒氣沖沖的紀筠熙,勉強的嘴角微揚:“是啊,自願。”

見楚陌寒笑的勉強,工作人員更加篤定的說道:“如果您是被強迫的,我們可以幫您報警!”

紀筠熙氣炸了,誰才是被強迫的,是她吧!她驀地的站起身子:“你在胡說什麽?!”她聲色俱厲,她有那麽大的能耐嗎?如果有,這個時候楚陌寒應該乖乖的躺在醫院裏而不是在這!

失去支撐的重點,楚陌寒無力的身子搖晃兩下,失控的趴到沙發上,胃裏的疼痛愈演愈烈,他忍不住呻、吟出聲。

紀筠熙心下一驚,匆忙的就要去扶,可是工作人員比她還快。

“先生您沒事吧?您是不是哪裏受傷了?”見楚陌寒虛弱的樣子,工作人員雙手扶着他,焦急又熱心腸的重複:“如果您真的遭人虐待了,我們真的可以幫你報警。”

紀筠熙臉色更加難看,這個工作人員腦子是不是秀逗了,想像力如此豐富。

“你誤會了!”楚陌寒說着,用力推開工作人員的手:“別碰我!”他冷冰冰的命令。

工作人員站在一旁,尴尬的不知所措,平常來注冊登記的人哪一對不都是歡歡喜喜的,怎麽他們看上去沒有那種感覺?!

楚陌寒伸手扯了扯紀筠熙的衣角:“我站不起來……”他看着她虛弱的開口,臉色蒼白如紙,可憐兮兮的,足以讓人心疼到骨子裏去。

“真拿你沒辦法!”無奈的嘆了口氣,紀筠熙坐在楚陌寒身邊,扶着他,手摩挲着他的後背,這幾天他好像清減了不少,背脊的脊椎骨隔着衣料都明顯,心好疼,這一刻她好想能替他分擔些疼痛的折磨:“來,扶你起來,我們回醫院。”

借着紀筠熙的力量,楚陌寒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對着工作人員伸手,冷淡且疏離的開口:“麻煩,結婚證。”

意識到自己搞錯了,工作人員窘迫的幹笑,雙手把結婚證遞到楚陌寒手中。

“慢點。”面帶愠色的瞪了一眼工作人員,紀筠熙努力的撐着楚陌寒沉重的身子,踉踉跄跄的走出民政局的門口,他後背的襯衫被汗水濡濕一片,觸手的肌膚冰冰涼涼。

楚陌寒蹒跚的跟着紀筠熙的腳步,盡量的支撐着自己好減輕給她的負荷,胃裏一陣一陣的絞痛令他氣息渾濁淩亂,可盡管如此,他今天心裏還是很開心很開心的,因為從今天開始他的戶口頁上多了一個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堅持一會。”紀筠熙顫抖着嗓音,眼眶泛紅。

胃裏翻江倒海,像是有人拿着刀在裏面刮着,剜着,惡心湧上喉頭,楚陌寒推開紀筠熙,跌跌撞撞的走到花壇邊開始吐,早上出來的急切,什麽都沒吃,吐出來的全是泛着血絲的胃液,偶爾夾雜着褐色的如鐵鏽般的污穢。

紀筠熙陪在楚陌寒身邊,輕輕的拍着他的後背,可是她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難受,卻不能分擔一絲一毫,她好心疼好懊惱。

半晌,楚陌寒倒是不吐了,可是身子虛浮的厲害,雙腿無力的打着顫。

眼看楚陌寒的身子搖搖欲墜,紀筠熙眼疾手快的在他後背環着他精瘦的腰身,架着他:“還要吐嗎?”

楚陌寒搖頭,額頭的汗珠随着發梢滴落在紀筠熙的手背,涼涼的灼燙着她的心。

“上車,我們回醫院。”紀筠熙吃力的撐着她,走到自己的車旁,讓他坐進了副駕駛,并系上安全帶。

一路上紀筠熙開着車,時不時的分神看着副駕駛的人,他的頭無力的向她這頭側傾着,眉頭緊鎖,雙目緊閉,濃密的睫毛毫無生氣的垂着,臉色也越發的蒼白,像是身上的血都被抽幹了一樣,驚心動魄“楚陌寒!”她惶恐的喚了一聲。

“嗯。”就在紀筠熙以為楚陌寒已經痛昏過去了的時候,他虛弱的應了一聲,長舒一口氣,然後睜開沉重的眸子,看着紀筠熙,渙散無焦距。

感謝老天,他還醒着,紀筠熙左手握着方向盤,右手伸出去,攥住楚陌寒的手,冰涼的,冷汗津津:“別睡。”她說着,那顫抖的嗓音洩漏了她內心的恐懼。

“不……睡。”楚陌寒又阖上了眼,沉郁片刻,像是積攢了身上所有的力氣氣若游絲的開口說道:“專……心開車。”

目的地到達,醫院的張醫生和護士都在門口侯着,紀筠熙一停車,他們就把楚陌寒架到了移動病床推進了病房。

打針,挂水,喂藥,着實忙碌了一陣子,楚陌寒才在筋疲力盡中昏睡過去。

紀筠熙坐在床邊,看着手中的結婚證,他們竟然真的登記了!心情卻很平靜,沒有什麽起伏,就像晴天了就應該出太陽一樣,是件很自然而然的事情。

看着照片上的楚陌寒,眉眼如畫,立體如雕塑,只不過板着一張萬年冰山的表情,也難怪人家民政局的工作人員猜忌他是不是自願,再看看自己,雖然沒有笑意,但還是算自然。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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