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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說了一會話,就陸續來了幾個嬸子來送東西,都是那天和梁季文一起的小孩的家長,前些天梁季文不在,昨天梁季文回來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就算着今天他們家吃完飯了過來送東西。都是一些雞蛋,蔬菜之類的,這已經算貴重的禮了,每家的自留地都不大,今天雖然說災情有所緩解,但也不算豐收之年,大家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尤其是雞蛋,村裏就沒幾個人會吃,全拿去換工分了。
“哎呀!怎麽這麽多,使不得,快拿回去吧!”梁奶奶看着籃子裏面的東西,雖然有些開心,但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些個東西收了都是人情,而且大家日子都過得不容易,再加上有都是鄰居,這禮還真不好收。
“沒事,沒事,那天多虧了你家大從,要不然我家大石、二虎可就要遭殃了,都過去好幾天了,二虎還做着噩夢呢!”宋大嬸心裏也是肉疼不已,又是蔬菜又是雞蛋,還有小半斤糙米呢!但他們家是外來戶,她的兩個兒子又被梁季文給救了,不拿點硬東西實在說不過去。
兩人推辭好一會兒,梁奶奶才把東西收下,宋大嬸又問起梁季文的事,話裏話外都是在打聽梁季文到底有沒有變好。
梁奶奶早知道村裏人的性子,更何況她也是其中一員,家長裏短唠個沒完,一點小事能當娛樂說好長時間,村裏頭根本就沒什麽秘密可言。而且梁奶奶早盼着這些人來問了。梁季文因着傻的緣故不知道被人在後頭嚼了多少舌根。昨天她碰着人就說梁季文變好了,還不是想着讓大家夥都知道。她被人說沒什麽,但不能委屈了她的大孫子。
梁奶奶扯開笑臉:“好了!這縣城裏面的大夫就是不一樣,我們大從去看傷,那些大夫好心連帶着就把大從的癔症給看好了。”他們一家人從來不是梁季文是腦袋有問題,只說癔症,就盼着那天他能好過來。也虧得老天爺開眼,梁季文這可不就好了嗎?
宋嬸子面上帶着熱情的笑容,贊同地點頭,但心裏卻十分不屑,不就是個傻子嘛,非得說是癔症,也就是自己家裏的才信。
梁奶奶熱情地招呼宋嬸子坐會兒好好聊聊天,宋嬸子忙說不用,不過眼神卻頻頻往梁季文那看去。
“走了,走了,不用送。”宋嬸子做勢要走,但身體卻一直沒動。
“宋嬸子走好。”聽到梁季文吐字清晰地送客,宋嬸子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不過看到了熱鬧,宋嬸子帶着驚訝麻利地走了。
梁季文在醫院裏躺了三天,又家躺了七天,感覺自己的骨頭都酥了。每天壓着梁季宇給他講課,每天聽着他牛頭不對馬嘴,不過他每天受着折磨還是有點用的,再他每天的黑臉下,梁季宇終于有點進步了,起碼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還能靠上拐個十八彎的邊。
送走了過來看熱鬧的人,梁季文有些無語。他是知道村裏人的八卦能力的,但沒想到都過去七天了,還有一堆人借着唠嗑的名義來看看他是不是真變好了,還有些迷信的老太太們帶着孫子過來,只說是過來看看病人,但他們心裏都清楚,都是來沾沾光,跟沾喜氣的性質差不多,不過這些都是思想糟粕,不能明說而已。
梁季文忍了又忍,還是把傷口愈合的速度加快了一點,又加快一點,然後在心裏唾棄自己越來越嬌氣了,要知道他前世可是在裏面都沒有什麽都不能幹,連練功都不能的小黑屋裏呆了近四十天的人啊。
梁建良下了工,在梁季文死都不讓背的情況下把隔壁生産隊裏的老大夫給請了過來,拆了線。然後老大夫就被梁爺爺好說歹說給留了下來,和他們一起拜了*主席的畫像,一家人嘴裏叨叨咕咕地念着“*主席萬歲”一類的詞,至于心裏在念什麽就不是別人知道了的。
老大夫和他們一起拜了*主席,卻怎麽也不肯留下吃飯,梁爺爺過意不去,就讓梁大伯送把他送回家。
吃了一頓相對豐盛的晚餐,梁季文和田芳請示每天想要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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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芳很遲疑,她知道梁季文這麽多天都窩在家裏,肯定無聊得要發黴,但她又害怕梁季宇出去又會出什麽事,梁季文強行把臉擠出一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可惜沒有人看得出來。
也不知道是這麽多年沒做過生動的表情,還是天生的,他現在不管內心多豐富,但臉上永遠是面無表情的。所以不管他現在恢複正常了還是之前是個傻子的時候,沒有多少小孩感當面嘲笑他,畢竟他的臉看起來就讓小孩有一股畏懼感。
“出去走走也好,村裏也不是天天都有野豬的。二充,明天你陪着你哥。”
田芳還在猶豫不決,但梁爺爺很快就拍板定下來了。
梁爺爺還是很有威嚴的,梁奶奶雖然有點不高興,但不想駁了他的面子,也就什麽都沒說。
其中最開心的就是梁季宇了,這幾天天天都被梁季文壓着看書,好多天都沒和小夥伴出去玩耍了,想到明天自己可以解放了,梁季宇忙不疊地點頭,保證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看好大哥的,一定讓大哥什麽樣出門就什麽樣回來!”
今天晚上拆了線,梁季文終于能好好地洗個澡了。這些年他雖然癡傻,但基本的自理能力也是有的,從五歲開始他就已經自己洗澡了,比一些正常小孩都要早一些。這也是梁家人一直堅信梁季文不傻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一早,大家吃着稀得能看出人影的稀飯,配着一大盆沒有一點油水的大白菜,早餐就這麽過去了。梁季宇舔了舔嘴唇,想起前些天吃的肉松,嘴裏有冒出了口水。那幾天梁季文一個人有兩筷子的肉松,他和兩個姐姐每人一筷子,兩個姐姐雖說加起來才和他差不多,但要再別的家庭,可能連一點沫都沾不到。
梁季宇眼巴巴地看着三個小的碗裏拌着肉松的稀飯,又把目光放像梁季文的碗裏。黃燦燦的蛋羹快把他的眼睛閃瞎了。
那蛋羹是梁奶奶給梁季文補身子的,早上用一個蛋蒸了蛋羹,一勺梁季恒,梁靜和梁玥兩人平分一大勺,剩下的就是梁季文一個人的。
梁家長輩都習慣了低着頭吃飯,他們都知道孩子的渴望,但他們沒那個能力,看到了也是徒增心酸,幹脆都養成了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梁季宇也是知道現實情況的,他也只是看了幾秒鐘,就移開了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
梁季文故意不去看他,三兩口把飯吃完,說:“爸媽,爺爺奶奶,大伯大娘,小叔小嬸,我和二充出去玩了。”
“去吧,早點回來,二充看好哥哥。”梁奶奶說。
梁季宇聽大哥和奶奶這麽說,麻利地下地跑了一段又想起梁季文剛好,不能怎麽跑,又跑回去攙着他。
梁季宇一出門就快瘋了,瘦瘦的小臉上洋溢着興奮,黑溜溜的眼睛到處轉來轉去。
“梁二蟲子,今天你怎麽出來了,不做你的乖寶寶了?”小孩稚嫩的聲音裏帶着刻意做出的流裏流氣,滿是嘲笑地說。
“孫蚊子,你又瞎叫什麽呢!幾天不打你,皮又癢了是不是?!”梁季宇看到來人和他的一群小弟,咬牙切齒,恨不能沖上去咬他一口。
孫蚊子原名叫孫文枝,雖然和他們是一個村的,但卻是外來戶,不過家裏挺富裕的。每天和其他村的小孩混在一起,當起了孩子王,因為梁季宇笑他名字,他就瞧不上他了,正好梁季宇也瞧不上他,一來二去兩人就杠上了。
“哼!梁蟲子,今天怎麽把你大哥帶來了?是不是要讓傻子給我們學蟲子爬呀!”說完,他就誇張地笑了起來,跟着他身後的小夥伴也笑得前仰後翻。
梁季宇漲紅了臉,大喊:“孫子!我大哥才不傻呢,你才傻子!看爺爺不把你往死裏收拾!”梁季宇氣得就要沖上去和他幹架。
梁季文一把扯住梁季宇,梁季宇被他的大力氣弄得差點要再空中飛舞。
“說完了嗎?要是來找二充玩的就留下,不是的話趕緊滾。”梁季文神色淡淡,但不怒自威的表情,讓幾個小孩有想要拔腿就跑的沖動。
“誰、誰找他這個混在女人堆裏的假小子玩啊!”孫文枝梗着脖子,大聲地朝他吼。
他們是聽說了梁季文不傻了的消息的,但沒親眼見過都有些不太相信的感覺。哪個傻子能在傻了十年後又變好了的啊?
孫文枝偷偷觀察了一下梁季文的神情,見他沒什麽憤怒的表情有點放下心來。
梁季文即使是個傻子,在他們心中的威懾力還是很足的。他這個人天生的神力,五六歲的時候就能抗成年男人才扛得動的東西,而且也不怎麽都不費力,七八歲的時候更是能擡起比兩個成人還大的石頭,更比說前些天還一人打死了一頭發狂的野豬,雖然他也受了很重的傷。但受了傷又怎麽樣?一個大男人都不能把大野豬怎麽樣,打起他們來還不是一拳揍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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