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夜色，凝重。

周承允離開聚會以後沒有回家。

他就靜靜坐在後車座中，等待助理把查到的資料發送到他郵箱。等着等着，他靠在車椅睡着了，恍惚中。他像是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

夢裏的蘇言是十七八歲的模樣。

她站在桃花紛飛的樹下，拂開被風吹到臉上的頭發。有些羞澀地對他說：“周學長你好。我是蘇言，蘇東坡的蘇，出生在言子花開的季節所以單名一個言。”

夢境倏忽一轉。到了二十四五歲的蘇言。

她淡漠的黑眸裏是不符合年紀的滄桑，瘦削的手指撫上他堅毅的臉龐，說：“承允。你閉上眼數到十。我會給你一個驚喜。”

夢裏的他，竟然也不曾反駁，乖乖照做了。

只是。他才堪堪數到了五。睜開眼。看到的卻是支離破碎了的蘇言，她面容全非。傷痕累累，心髒那一塊像是透明了一般。他甚至能看到她的心髒慢慢地停止了跳動……

她的臉上笑容很幹淨，只是口吻有些遺憾：“對不起，我不想再陪你着到終老了。”

話音落下。她整個人都往後仰倒。

他睜大了眼，才看到她的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懸崖！他瘋了一樣伸長了手去拉他，可抓住的只有空蕩蕩的氣息，除開冰冷與孤寂，什麽都沒有！

她以為她給他的驚喜就是徹底消失麽？

不！

她為什麽不問問他要不要！

周承允慌了亂了心神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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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先生，周先生你醒醒！”

身體突然被人推了一把，猛将周承允驚醒。

夢止，周承允渾身都被汗濕，他摸了摸濕潤的額發，擡頭就看到司機握着一個平板正遞給他，臉上有些擔憂，生怕被他問責：“周先生，孫特助的郵件發過來了，您吩咐過的要第一時間通知給您，您要不要看看？”

周承允沒有說話，只是接過了平板。

他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動着，眼珠一轉不轉，面無表情僵在那裏的模樣，如果不是手指繼續在滾動，那會讓人覺得，只是一尊雕塑。

嘟嘟嘟。

屏幕尚未滑到最後，他的手機卻在此時響了起來。

看着屏幕上跳動的號碼。

他的表情，很是晦暗不明。

——

江南會所。

施霖與周承允面對面坐在一個安靜的包間裏。

周承允沒有想到施霖會主動約他出來。

施霖将手邊一疊文件扔到桌上，上面偌大幾個黑體加粗字剎那間吸引了周承允的視線，他挑眉：“你什麽意思？”

“我知道你在調查我和言言的事，不好意思，我在美國雇傭的醫生已經告訴了我。”施霖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他道：“這是市區發展城中城的詳細規劃，包括相關招标工程的底價，我可以讓施家退出，這個數十億利潤的項目便是你的囊中之物。”

周承允眯起了深邃的黑眸：“說說你的條件。”

“永遠不許再見言言！”

施霖的視線有些飄忽，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一年前的确是我故意用一具假屍誤導你，也是我暗中打通了相關的關節成功帶走了言言，但她出車禍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