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盡管程緣說只要一盒巧克力就滿足了。可郁景來卻覺得不夠。他貪心地想要一次性把程緣童年裏缺掉的全部補給他。

既然小緣說不出要什麽,他就自己想小緣應該缺什麽。

他在腦袋裏把他童年過濾了一遍,去掉一些暫時沒時間也沒條件實現的,最後選了一個問程緣:“去過游樂場沒有”

程緣怔了一下,搖頭:“沒有。”

他補充了一句:“小時候想過一次,可游樂場門票太貴了。”

“我帶你去。”郁景來替他撥了一下落在眼睛前的劉海,道,“沒有游樂場的童年太不完整了。”

程緣啊了一聲:“可是,我們都這麽大了……”

郁景來正在導航游樂場的地址,車子都發動了,朝他一笑:“大了又怎麽樣,小孩子又怎麽樣,貴又怎麽樣,只要你要的,我都要補給你。”

“我說過,要把你寵壞的。”

程緣看着郁景來,心忽然漏了一拍。

他的眼睛在笑。

時間太晚,游樂場只有夜場了。

本來郁景來想給助理打電話,聯系游樂場包場的,被程緣攔住了,小聲道:“我想和大家一起玩。”

郁景來親了程緣一下,收了手機:“都照小緣說的辦。”

程緣眼睛都瞪大了。

還在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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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偷瞄了眼周圍的人,見衆人都在忙自己的,沒人往這邊看,才低着頭,唇角一點點往上翹,悄悄裂開一個帶着傻氣的笑。

這是一個很開心的笑。

程緣和郁景來去的是本市最大的游樂場。盡管是夜場,人也擠得如山如海,買票的隊排了一條長龍。

為了不耽誤時間,兩人分了工。

郁景來排隊,程緣去買冰淇淋。

隊伍很長,一等就是二十多分鐘。

郁景來買完票擡頭張望,還沒看見程緣過來。他只得順着程緣離開的方向去找人,沒走幾步,就見程緣站在河邊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說話。

郁景來準備喊程緣,卻一下卡在喉嚨裏。

女孩舉着一大束玫瑰,一把塞在程緣手裏,還準備抱他。程緣顯然也是沒反應過來,往後一退,沒退開,被女孩熊抱了一下。

郁景來臉立刻就黑了。

女孩還和程緣說了幾句話才跑開。

程緣看了眼手裏的花,不知道想到什麽,忽然傻裏傻氣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把花聞了一下,才興沖沖地往回走。

郁景來一臉不悅。

八成是程緣又被粉絲認出來了。

還送花。

玫瑰!

現在的女孩都這麽不克制嗎!

程緣抱着花,邊往回走邊聞着花,臉上揚着要翹不翹的笑,不時擡頭往四周張望一下,似乎在擔心被人發現一樣。

郁景來臉色一沉,喊了聲:“小緣。”

程緣下意識就把花藏在身後。

郁景來臉色更難看了。

一束花而已。

還不讓看了!

什麽破玩意。

蔫不拉幾的,路邊賣九塊九都沒人撿。

“郁總。”程緣小松鼠一樣跑過來,一下蹦到郁景來面前,嚷嚷道:“郁總郁總,你把眼睛閉上。”

郁景來哼了一聲。

這是要毀屍滅跡了。

饒是心裏看不慣,郁景來慢吞吞地閉了眼。

“好了,現在可以睜開了。”約莫等了十幾秒鐘,程緣才興奮地叫道,他還給自己配上了音:“當當當當——郁總,你看。”

郁景來睜開眼。

面前一條長河,波光粼粼,河上飄着無數小荷花燈,飄搖細小的燭火在蕩漾的河水裏漸行漸遠,柳梢随風而動。

嘭——

嘭——

嘭——

一聲聲巨大煙火聲從前方傳來,一個銀紅色的龍舌菊炸開在天際,接着是一朵明黃色的滿天星,再然後是一朵粉紅色的牡丹。

深藍天鵝絨的夜空被火樹銀花點綴得如不夜天。

程緣站在他面前,臉被璀璨的煙火印上一層明亮的光,一瞬間竟是比天上啓明星更亮更耀眼。

在滿天煙火裏,他手捧着一束玫瑰,笑着看着郁景來。

郁景來一時竟看呆了。

巨大爆炸聲裏,他看見程緣嘴唇動了動,說了三個字,然後紅着臉,把玫瑰塞到了郁景來懷裏。

郁景來聽不清程緣說了什麽,下意識反問了一句:“什麽?”

程緣卻似特別不好意思地,眼神飄忽:“沒什麽。”

郁景來把程緣方才嘴型回想了一下,頭頂轟的一下炸開,整個人都要沸騰了,拽住程緣胳膊:“小緣,你剛才說了什麽,再說一遍。”

“沒說什麽。”

“小緣,再說一遍啦。”

“……就就沒什麽啦……”

“就一次,再說一次……”

……

不管郁景來怎麽想撬開程緣的嘴,程緣這回是真害羞了,跟縫了嘴似的,左右打哈哈,就是不肯說那三個字,被逼急了就巴巴地看着郁景來。

郁景來立刻就繳械投降了。

兩人靠着坐在摩天輪裏看夜景。

郁景來拿着花,聞了又聞,忍不住道:“這花可真漂亮。”

程緣實話實說:“剛才在路上遇上了一個賣花的小姑娘。她說她媽媽生病了,想要賣花賺點治療費。我看她可憐,就把她的花都買了。也是她告訴我今天有燈節,還要放煙火的。”

他遺憾道:“就是花放久了,有點蔫。”

郁景來立刻道:“哪裏蔫了,這明明這麽新鮮,你看,這花瓣上還嫩得可以掐出水呢。就這花,別人拿999萬我都不賣。”

程緣認真道:“郁總,別人要是給你999萬,你還是賣了吧。”

郁景來:……

程緣繼續道:“這樣,我就可以買一個花店,天天給你送花了。”

郁景來:……

郁景來的心都快被他的傻寶寶萌沒了。

郁景來這個老父親的心被他的傻寶寶萌化了,性情也被這個盤正條順,還身嬌體柔的傻兒子給撩起來了。

可惜,現在是親子課,不适合這些。

他心裏再怎麽毛焦火辣地癢癢,也只能一本正經地憋着。

順帶着帶着他兒子重溫了一把童年,把那些程緣小時候看得心癢癢又不敢和父母提的項目全部玩了一遍。

還給他買了冰淇淋。

兩人居然還在游樂場意外發現了糖畫。

程緣興奮道:“我小時候還有過這個東西。我看見我妹妹吃過,叔叔給她搖的一個老虎,可大了。”

郁景來沒二話:“買。”

搖糖畫可是個技術活,一個黑褐色轉盤,刻着十幾個生肖動物圖案,指針落在什麽上就給做什麽,搖到龍自然是最好,不過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巴掌大小的金色小兔子。

程緣試了一把,果然搖到一只兔子。

郁景來站到他旁邊,一撸袖子:“我來。”用力一搖,黑褐色的指針在磨得包漿的轉盤上轉了幾圈,最後顫悠悠停在了龍上。

程緣哇了一聲。

郁景來得意洋洋地接過龍,遞給程緣:“拿好了,這可比你妹妹的老虎神氣多了。”

到底年紀大了,糖畫咬了幾口便吃不下去了。程緣小心地把糖畫包起來,還怕化了,一直放在車裏空調口。

他偷偷問郁景來:“郁總,您怎麽一下就搖到了龍啊。”

郁景來得意道:“當然是我厲害。”

其實是在程緣搖的時候,他給攤主塞了五百塊錢。

給小緣的,當然要最好的。

終于到了家,郁景來憋了半天。一進屋就忍不住了,扯着程緣的手,色眯眯地說:“寶寶,爸爸餓了,快來喂飽爸爸。”

程緣把外套一脫,乖巧道:“哎,我現在就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郁景來:……

這寶寶該不是個傻得喲。

程緣邊往廚房走邊回憶:“我記得今天買了肉,夏天絲瓜清火,要不給你做個絲瓜肉湯吧。”

郁景來面無表情:“我要吃你。”

程緣:“……哦。”

程緣臉紅地自己乖乖去卧室脫衣服了。

生理課還是要上了。

兩人臨近提槍上陣,程緣被撩得身熱氣喘,也是想得不行,眼看着郁景來不管不顧要闖進來,喘着氣道:“套套。”

他拉開床頭櫃摸套套,哐一下碰到了藥瓶。

程緣記得這是郁總胃病的藥瓶。當時助理還打電話讓他提醒郁總吃藥的。不過,聽聲音,藥瓶要空了。

明天得記得提醒郁總買藥了。

程緣迷迷糊糊中還在想,卻被郁景來一把扯了過去,摁着不管不顧親了一圈:“不要套了。”

程緣輕嗯了一聲,也跟着沉淪在快&*感中。

……

情到深處,他終于還是被郁景來逼着,呻===吟着說了那三個字。

“郁總,我愛你。”

郁景來喘着粗氣,幾乎要化在程緣懷裏:“我也是。”

程緣一覺醒來都快中午了。郁景來應該早起上班了。程緣揉着有點痛的頭,起床洗漱,突然想起什麽,打了郁總電話。

得提醒他買藥!

郁總大概是在開會,電話一直沒人接。

程緣想起助理的囑托,這藥是不能斷的,想着郁景來一向不在乎自己的胃病,程緣皺了眉,怕是郁總故意吃完了不買,便決定自己給他買。

藥瓶是全外文,程緣便對着百度一個個輸入搜名字。

不多時,名字出來了。

卻不是程緣想象的那個。

百樂素泠酸。

主治:精神類疾病,精神分裂症,狂躁症,被害妄想症。

程緣捏着藥瓶,愣在原地。

卧室門被吱呀一聲打開。郁景來穿着家居服,握着震動的手機,探頭進來:“小緣,你起床了嗎?”

兀得,他的目光落在程緣手上的藥瓶上,眼神驟然一慌:“小緣,你……”

程緣張了張嘴,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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