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偶遇

開完畢業典禮，領完畢業證就算畢業了。

跟入學相比，畢業總顯得有點平淡，好像還沒慶祝夠，一切就結束了，大部分人從此消失在時光洪流之中。

畢蔭心裏有些傷感，不過也只能往前看。

周一，他帶上東西繼續上班，畢業了，他的實習期也快結束，七月十號正式結束，要是哨醫願意要他，還得再走一波聘任手續，要是不願意要他，他就得再想辦法找工作。

中午吃飯，胡士銘聽說他的煩惱，提醒道：“這事你得提前去找人，好醫院就那麽多，許多人打破腦袋都想進我們醫院，你要是去晚了，名額就沒了。”

“嗯嗯，我知道。”畢蔭應了一聲，又問：“胡老師，我這種用另外再走什麽聘任程序嗎？”

“當規培醫不用吧，你來這麽久了，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都看在眼裏，不用再另外弄這些。”胡士銘想了想，手肘輕輕撞了周磬音一下，“老周，要麽你去跟林主任說一聲，你開口，林主任肯定願意将小蔭留下來。”

周磬音往旁邊避了避，“你怎麽不去說，光會差使我？”

“我又不是林主任的得力愛将，我去說，林主任也不一定賣我面子啊。”胡士銘轉臉就擠眉弄眼挑撥，“小蔭，你老師有點冷酷啊，你求他。”

畢蔭大窘。

“別挑撥。”周磬音大掌一拍胡士銘後腦勺，瞬間引來他怒目而視。

周磬音并不将他放在眼裏，反而轉向畢蔭，“你別聽他的，我已經跟林主任說了，翁老也對你很感興趣，你留院應當沒問題。到時候人事那麽會跟你談談。”

“好，謝謝老師。”

畢蔭中午才問這個問題，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催過人事那邊，下午就有人找畢蔭談這個問題。

人事部的鐘主任親自跟他談。

雙方談得還算愉快，不過職位稍稍有些許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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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蔭想到信息素科當規培醫，人事那邊卻将他調去門診那邊，主要做信息素方面的門診工作。

哨醫有專門的門診醫，這些醫生只負責門診，不會參與到住院方面的治療，手術之類更不會有，以後也沒什麽升遷途徑。

畢蔭聽完這話，臉上有些失落。

鐘主任看着他，放柔了聲音勸道：“小畢，我知道這個結果你有些難以接受，不過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也為了醫院好。”

“omega比較敏感，無論生理還是心理都是，你要是過來住院這邊，以後光是加班就容易加到信息素紊亂，更別提還有其他手術科研任務等。”

“另外，國家有規定，omega的工作時間一天不超過六小時，一周不超過三十六小時，要是再住院這邊，确實有些難辦。你還是超S級omega，外界對omega待遇很關注，我們也很關心，相對于住院醫這邊的苦活累活，我們經過慎重考慮，還是覺得門診比較适合你。”

“門診比較輕松，上下班時間也很有保證，門診接觸的人也很多，你能用你的專業，幫助更多的人，這也很有意義。”

鐘主任态度很溫和，話卻很堅決。

畢蔭張了張嘴，兩次想說話，都沒能說出什麽。

鐘主任也看出了他的不甘心，柔聲道：“你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實習結束前告訴我都可以。”

畢蔭點頭，站起來朝她鞠了個躬，“謝謝鐘主任。”

“不客氣，期間你要是有什麽疑問，也可以在小綠熊上跟我溝通。”

“好的。”

畢蔭從人事部辦公室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下班時間。

他嘆口氣，幹脆跟周磬音說了一聲，準備下班。

他乘電梯往樓下走，坐到地下停車場的車裏時，心裏那口憋着的氣還是沒能舒出來。

他能接受因為成績差，醫術不精等理由被醫院拒絕，卻很難接受因為性別問題，而被拒絕。

在這個世界上，他身為omega得放棄許多東西。

因為全世界都在期望他們回家。

畢蔭忽然想到身為omega的舅舅，他坐在車上猶豫了一會，撥通舅舅的通訊。

那邊沒接，可能有什麽事。

畢蔭整理心情，打算等心情平靜些了，回家找他哥傾訴。

他坐在駕駛座上很久沒動，車庫內車來來往往。

忽然，畢蔭側邊的車窗被敲響，他有些詫異地擡起頭，卻看見餘北均的臉。

餘北均示意他按下玻璃，詫異問道：“小蔭，你在這做什麽？你保镖呢？”

“沒事，就發發呆。我今天上班，沒有出門計劃，沒帶保镖。”畢蔭探頭往窗戶外面看，“餘大哥，你一個人來？”

“當然不是，我陪少将一起來。少将今天要做檢查，剛做完檢查下來就碰見你了，少将叫我過來看看。”

畢蔭有些不好意思，“沒什麽事，我也很快回去了。”

聞垚見他們在這邊說話，幹脆走過來，看到畢蔭第一眼便問：“你愁什麽？”

“啊？”畢蔭搖頭，“還好，沒什麽。”

餘北均悄悄往後退了幾步。

聞垚道：“你眉心都皺出褶子了。”

畢蔭擡手去摸自己眉心，手擡到了額前，忽然意識到聞垚這是在詐他，忙又将手放下，瞪圓了眼睛看聞垚。

聞垚笑笑，站得累了，幹脆拉開他副駕駛，坐進他車裏，“不介意吧？”

“不不不，您坐。”畢蔭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今天我跟醫院談留院的事了。”

聞垚母親葉女士就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之一，聞垚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畢蔭道：“醫院對我還算滿意，不過我想去信息素科，人事那邊讓我去門診科，我不太想去那邊。”

聞垚問：“為什麽？性別原因？”

畢蔭點頭，“omega保障法規定了omega工作時長，醫院覺得信息素科比較辛苦，我不适應，也無法加班，讓我去門診上班。”

門診科上班時間可控，畢蔭下班時間比別人要早一小時，要是到了下班時間，手裏的病號沒看完還可以直接轉給同事或者轉到急診那邊去。

信息素科則要看病人，要是碰上病況比較複雜的病人，總不能一到下班時間久直接丢下病人，或者推給同事。

醫生還是挺經常碰上這種複雜情況，要是每次都推，他占信息素科一個名額，卻不幹活，同事也會有意見。

聞垚仔細傾聽後問：“就喜歡哨醫，還是別的醫院都可以？”

“我暫時還沒接觸過別的醫院，可能要再看看。不過別的醫院可能也是這個要求。”畢蔭呼一口氣，“不會有醫院願意違法的。”

“沒讓那些醫院違法。”聞垚擡手在手環上發了則信息，順便看了眼時間，道：“說這事要比較長時間，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好啊。”畢蔭也不太想回家，怕被他哥看出來擔心，他道：“少将，您想去哪裏？我開車。”

“去榕院，你應該會喜歡他家的菜。”

畢蔭小時候挺經常跟奶奶去榕院吃飯，聞言并無意見，他笑笑，“那我跟餘大哥說一聲，我們去榕院。”

畢蔭在小綠熊上跟他哥說了聲，然後又跟餘北均說了聲，緩緩啓動車子，往榕院開。

餘北均在後面開着車跟上。

畢蔭出到大路，“少将，要不要先定位子。”

“不用，他們留了我的位置。”

畢蔭點頭，繼續往前開。

聞垚手環有新信息進來，他低頭看手環，畢蔭也不打擾他。

榕院離哨醫并不算遠，開車半小時就能到。

到了地方，畢蔭停好車，忙過來扶聞垚。

聞垚拒絕，“不用，走一小會沒事。”

畢蔭參與過他複健計劃的制定，聞言立即不贊同道：“這個階段您其實還不能獨立行走。”

聞垚：“可以，今天出了新的複健計劃，十分鐘以內沒問題。”

畢蔭有些不太相信。

聞垚道：“我是S級的alpha軍人，這點還難不倒我。”

畢蔭見他确實能站穩，再往後看，餘北均他們已經下車了，卻沒有阻止意思，只好不再說這事。

兩人往院裏走，前臺認識他們，老遠跑過來，畢恭畢敬地将他們請上二樓，先送來茶跟八道涼菜，而後才按照兩人點的菜，讓廚下去忙活。

餘北均跟盛歷帆沒跟上來，就在隔壁包廂候着。

聞垚道：“你剛剛問了間私立醫院，就子西醫院，離得有點遠，你有沒有興趣去那邊。”

子西醫院也是他們這裏鼎鼎有名的大型私人醫院，畢蔭驚訝了一下，說道：“以我的資歷，恐怕進不去。”

“這有什麽進不去？你态度沒問題，基礎差了些，進去再學就行。你要是想去，我讓人跟他們打聲招呼，或者你家跟他們打聲招呼也行。”

畢蔭問：“信息素科嗎？”

“你喜歡，都可以。”

畢蔭猶豫了一下，“那我考慮考慮。”

說完，他怕聞垚誤會，忙解釋道：“我先去了解一下他們醫院，我怕我能力不足，給他們添麻煩。”

聞垚點頭，“沒事，你想好後随時跟我說就行。不過，你不會要考研，怎麽又在找工作？”

畢蔭臉有些紅，“我今年可能考不上。”

他基礎太差了，考研并不是臨時抱佛腳就能搞定。

他做過模拟題，心中有數，以他現在的水平，起碼要再備戰一年，才能考上本學院或者其他同等級的學院。

這一年中，他不可能什麽都不做，直接脫産備戰。

還是得找家醫院，邊工作邊學習。

醫生跟其他行業不同，按照聯邦法律和行業情況，他要是找到了工作，就算考研究生，也可以直接選本院大佬當導師，一邊學習一邊工作，兩不耽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