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提問

平心而論，謝姜桢的報告水平不錯，主題很有前瞻性，實驗也有所突破。

與會的人沒想到會聽到這麽一場高水平的報告，報告會剛開始時，底下還有些騷動，有人看手環投屏，有人與領座說話，也有人在打瞌睡。

報告會開始三分鐘後，幾乎所有人都集中起了精神，目光炯炯地盯着臺上的謝姜桢。

謝姜桢侃侃而談，手中的遙控筆控制着大屏幕，他每抛出一項數據或一項結果，就有人去查資料。

許多人眼中異彩連連，看起來躍躍欲試，身體一直前傾，仿佛想随時舉手提問。

謝姜桢每講完一小點，周圍人都會奉上一波熱烈的掌聲。

畢蔭在信息素方面水平不算高，這場報告他得一邊聽一邊查資料才能聽得懂。

盡管如此，他還是被謝姜桢的報告完全吸引住了。

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确實有可能成功，而且前景比人造信息素要廣闊得多。

畢蔭幾乎可以預見信息素領域這場驚心動魄的變革。

哪怕兩家是競争者，畢蔭也不得不承認，謝姜桢這場報告實在太精彩。

如果後續項目能成功落地的話，說不定信息素至此就要來一場新變革。

而作為人造信息素的老牌公司，念雪公司一旦沒有緊緊跟上腳步并且後來居上，就此沒落也有可能。

畢蔭忍不住一邊聽一邊錄屏，實時發給他爸和他哥。

謝姜桢這場報告一共兩小時，從三點到五點。

依照現場情況來看，後續說不定還得空半小時回答提問以及接受采訪。

兩小時并不短，許多人卻全程全神貫注，并未走神。

畢蔭也沒有，他爸跟他哥在投屏前也聽得很認真。

兩人都專門推掉別的事情，特地專心聽這場報告。

謝姜桢娓娓道來，時間不知不覺到了下午四點五十分，他的報告也告一段落。

在結束時，全場掌聲如雷，許多人紛紛坐直了身體，眼睛望向四周，打算查看話筒所在，好進行提問。

謝姜桢在臺上喝了口水，主持人跟他溝通了一下，笑着面向全場，“接下來是答疑時間，各位有問題可以舉手問謝總，我們的工作人員會遞來話筒。”

這話未落，底下人手舉得跟小樹林一般。

畢蔭并未湊熱鬧，他跟他爸他哥拉了個臨時小群，讨論這場報告會。

畢念見報告已經到了尾聲，提醒道：小蔭，你看看周圍出口，先提前出去，待會可能有記者要采訪你。

畢蔭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他家跟謝姜桢新弄的信息素子公司是對家，他自己又比較經常出現在媒體上，算是半個話題人物。

如果等會有采訪環節，記者們一定會來采訪他。

記者們要是這點敏銳性都沒有，那也不必來當記者了。

事實上，在報告中途，畢蔭就發現有不少記者已經認出了他，彼此還交換過眼神。

畢蔭在小群裏道：我先聯系老于跟邰飛英過來接我，馬上就出去。

畢微：人多，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哥，我不跟你們說了，我先混出去，等會再聊。

-好。

畢蔭收起投屏，碰了碰正在關注提問者的黃嘉欣，等她轉回頭來，小聲說道：“嘉欣，我先去個廁所，等會直接回酒店去了。”

黃嘉欣壓低聲音，“現在嗎？”

“對，等會怕人太多。”畢蔭道：“我保镖已經在外面等我，我先去了。”

“嗯，好，你去吧。”黃嘉欣道，“你自己小心一點，回到酒店後給我發則通訊。”

“我知道了。”

畢蔭揮揮手，站起來，用筆記本擋着半邊臉，彎腰請求旁邊的男性收回腿。

會場裏人挺多。

他往外擠的時候，不少人回過頭來看他，不過很快又被提問者吸引住了目光。

畢蔭不斷說着抱歉，而後往外走，一直走到邊上的走道，他松了口氣，正想往後面走，會場上想起一個聲音，“畢蔭。”

畢蔭下意識回頭，卻見謝姜桢在臺上拿着話筒看着他。

會場內所有人都随着謝姜桢的目光将視線投向他。

畢蔭一時無措。

他沒想到謝姜桢居然會在臺上直接叫住他！

謝姜桢道：“這位是念雪公司的二公子畢蔭，念雪公司也是傳統人造信息素的最大生産商，市場份額占到百分之八十以上。讓我們歡迎他上臺，跟我們一起讨論人造信息素與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區別。”

所有人都盯着他。

攝影師們興奮地連連拍照。

主持人親自下來将他請上臺去。

畢蔭幾乎被半強迫性地請上臺，站在謝姜桢身側。

“歡迎小蔭。”謝姜桢伸出手來跟他握手，“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

謝姜桢含笑，“小蔭也是信息素專業的醫生，請問你知道傳統人造信息素的三個特點嗎？”

畢蔭遲疑了一下，拿起話筒，準确清晰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謝姜桢道：“對，謝謝小蔭。傳統人造信息素最大的問題就是患者對人造信息素有一定的排異性。我們知道，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人造信息素卻有一定的普适性。你用的人造信息素可能并不太适合你，雖然這種不适合不會致命，但會帶來一系列問題。”

“衆所周知，使用人造信息素的患者，身體素質與綜合評分普遍要低普通人一截，與未用人造信息素之前有很大差別。我們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則不一樣，這個項目會将患者原本的信息素抽出來培養壯大，而後再注射進去，只要維持周期用藥，跟一般人沒有區別。”

“這種培養手段能幫因腺體創傷等問題造成信息素失調的患者盡可能恢複正常。前兩個月，有個事例，相信在座各位都聽說過。這件事也與我們小蔭有關。”

謝姜桢說到這裏頓了頓，笑了笑，接着說道：“事情是這樣，一位患者，我們叫他韶先生吧，他因信息素腫瘤造成信息素損傷，信息素出了問題，當街倒下。小蔭很勇敢，沖上去救了對方，事後卻惹上了大麻煩，是吧，小蔭？”

畢蔭在臺上并沒有回答，謝姜桢也不在意，接着說下去。

“信息素出問題對一個人的打擊是巨大的，很多人甚至無法正常生活下去，而用了我們的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方法，患者體內的信息素可以得到一定程度的改善，甚至跟出問題之前沒什麽區別。”

“……我們已經邀請了事例中的韶先生參與臨床試驗，想必很快就有結果，歡迎大家繼續關注這件事。”

謝姜桢話音落下，全場報以熱烈掌聲。

畢蔭在旁邊笑得臉都僵了。

問答繼續，畢蔭在旁邊聽着，沒再開口，好在火也沒燒到他身上來。

他幾次想找機會溜走，都沒能成功，實在尴尬。

好不容易，報告會結束，與會者散場。

畢蔭在謝姜桢邊上低聲道：“謝先生，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回見？”

“很要緊的事嗎？”謝姜桢低頭含笑看他，“我還想邀請你吃個晚飯，關于這個項目，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讨論。”

“很要緊。”畢蔭态度堅決，又道：“要是工作上的事情，您跟我爸接洽吧，我沒參與公司運營，對這些事情也不懂。”

“沒關系……”

他們低聲說話，臺下記者們已經就位了。

畢蔭想走走不了，臉上越發焦急。

有記者見狀敏銳地拿起話筒開始提問：“謝先生，畢先生，兩位私交好像不錯？”

“當然。”謝姜桢擡起頭，笑了笑，“小蔭畢業的時候，我還去了跟他一起拍畢業照。”

底下記者見他态度暧昧，越發興奮。

有記者搶到話題，提問道：“兩位一位是優秀的單身alpha，一位是優秀的單身omega，請問交往中有沒有擦出火花，有可能聯姻嗎？”

謝姜桢笑，“小蔭這樣優秀的人，如果他願意，想必alpha們會很榮幸，我也是。”

“那畢先生呢？您什麽看法？”

畢蔭面上挂着客氣的笑容，“我才剛畢業，目前對婚姻沒什麽看法。今天是謝總的報告會，我就不多回答私人問題了。”

謝姜桢包容地笑笑。

記者們果然沒再問私人問題，轉而問謝姜桢一些專業問題，謝姜桢也盡可能給予解答。

畢蔭在旁邊看着，發現最前排的那幾位記者都是大報記者，中間那個穿藍色衣服的alpha女性更是國家級媒體人，從挂着的工作牌上可以看出來。

畢蔭心中越發不妙。

這麽一個高規格的采訪，對他家公司來說并非好事。

雙方畢竟是競争對手。

記者采訪的時間稍長，問完問題，時間已經下午五點四十幾了。

畢蔭悄悄看過時間，又悄悄按滅手環。

眼看采訪要結束，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記者們殺個回馬槍，問題又轉到了他身上。

“畢先生，這種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模式你怎麽看？相對于傳統人造信息素，這種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是不是前景更廣闊？”

問話的正是那位穿藍色衣服的國家級媒體人。

畢蔭拿過話筒，耐心聽完之後謹慎回答道：“這對我來說是個新概念，我恐怕得回去查過資料，了解清楚後才能回答這個問題。”

“那如果以超S級omega身份，作為一個omega，你對那種信息素更為看好？”

畢蔭道：“我覺得還是那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天然信息素的人造培養是個新項目，我暫時無法做出評價。”

無論記者們問什麽，畢蔭都堅決打太極。

他今天站在臺上，不僅作為一個普通人，更是念雪公司的二公子，一個不慎，怕會留下話柄，給念雪公司帶來動蕩。

臺下的記者們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卻越發焦躁激動起來。

現場隐隐失控。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原本要昨天發的，沒想到設置成了六月二號發，跪，今天扔存稿才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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