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逛街

唐澤在小院裏聽到外頭熱鬧的聲音還挺好奇的。邵坤從外頭挑水回來灌入院子裏的水缸裏，唐澤掏出帕子給他擦了擦汗。道：“外頭怎麽樣？”

“還挺熱鬧的。”十裏八村要想趕集要固定的節日才有，平常買東西就要去縣城。沒想到他們村裏倒是弄出來一個小的集市，反正現在農閑時節，附近的幾個村子距離也不遠，溜溜達達的就過來了。這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的反倒是來了不少人。

唐澤眨了一下眼睛道：“你想去嗎？”

邵坤忍住笑意：“不想去。”

“啊？”唐澤有些失望，聽着外頭人聲鼎沸的，他有點想出去轉轉，但他臉皮太薄了，害怕被村裏的那些嬸子們打趣，就想讓邵坤陪着他。

邵坤那舍得真的拒絕他，于是道：“那你讓我親一口，就陪你去。”

唐澤臉上一紅，義正言辭道：“上次欠你的四個親親已經還了！”那種臉紅心跳的體驗差一點就要了他半條命，最後還是他強行的守住頭腦中那一絲清明才撐過去。

由此得出了一個結論邵坤太吓人了，真怕他把持不住。

邵坤道：“我就親一口，不做別的。”

唐澤對他的提議有些心動，于是邵坤又一次奪走了他半個魂兒，一吻過後，邵坤必須牢牢抱着唐澤，不然他就會腿軟跌倒在地上。

邵坤很爽，但唐澤顯然不這麽想甚至隔着衣服還想咬邵坤的手臂：“你太過分了！”

邵坤道：“沒事兒看不出來。”唐澤本來唇色就很淺，稍微紅一點還顯得氣色好。拉上了他的手道：“走吧。”

唐澤掙脫開他的手，別扭道：“我自己能走。”

邵坤也拿他沒辦法，唐澤回屋又把他的小荷包拿上了。出門一看果然很熱鬧，光客人就有三四十人。

“哎，你這菜還挺新鮮的。”

“那是，我們才從藤上摘下來的，你買點不，一文錢一堆。”這邊的人沒有稱。大部分都是估個價，客人覺得合适就買，不喜歡就再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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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坤看着獵戶家那邊圍了不少人，村民大部分都是買鮮菜和幹菜的。只有他們一家賣野兔，還是肉最吸引人，道：“你這兔子多少錢？”

“大的六十文，小的四十文。”獵戶娘子說着。

“這可沒有十斤吧。”

獵戶娘子道：“現在外頭野兔都是八文錢一斤，我們這至少也有八斤。已經算是大的了。”圍在他攤子這邊的人明顯多一些，這給了她很大的底氣。就算他不買，還有別人呢！

大夥兒對野兔肉都挺感興趣的，但動辄幾十文有些猶豫，獵戶娘子看着唐澤和邵坤。村裏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最舍得吃的。道：“唐澤好長時間不見你出來了。我們這有野兔，要不要買點回去補身子？”

唐澤道：“今兒不想吃兔子，嫂子開張了嗎？”以前他還是挺愛吃的，可是自從被邵坤各種喂，嘴巴叼了覺得野兔吃着有股土腥味，不如豬肉和雞肉好吃。

“還沒開張呢。”獵戶娘子笑呵呵的說着：“哎呦，邵坤陪着你一塊來的。小夫妻就是恩愛。”

唐澤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手被邵坤給拉住了，邵坤道：“嫂子蜂蜜多少錢。”

“可別提這蜂蜜了，我男人就為了取這點蜜現在還在家躺着呢，囑咐我少一百文不賣。”小壇子才裝了一半，大夥兒都嫌貴。

邵坤拿過來聞了聞有股野花的香味。随後道：“能嘗嘗不。”

獵戶娘子道：“嘗呗。”

邵坤用手指蘸了一點，放在嘴巴裏清甜中帶着花香。的确是上好的野花蜜。分量足足有一斤多，道：“買了吧。”回頭找唐澤。

獵戶娘子心中狂喜。一百文錢吶還真舍得買。以前辛苦打獵，一天也賺不上一百文。

邵坤抱着個壇子又蘸了一點吃了一口的确不錯。道：“待會兒我回家把罐子騰出來給你送回來！”

“那感情好。下次你們要愛吃，我讓我男人多留意留意。”

邵坤道：“好。”

唐澤從錢袋子裏數出一百個銅錢給了獵戶娘子，獵戶娘子道：“小唐有福氣。”掌錢就掌握了不起的權利！

唐澤笑了一下：“嫂子你忙，我先逛逛。”

“快去吧。”

邵坤給他們攤位開了張很快兔子被人買了，那一窩斷奶的狗崽子也有人問。笑的獵戶娘子見牙不見眼的。

唐澤好奇道：“蜂蜜真的好吃？”

“野花蜜可好吃了，沖水喝，幹吃都不錯。”

唐澤道：“我也想嘗嘗。”

邵坤用手指蘸了一點，唐澤用舌頭舔了舔果然味道很好。唐澤就惦記上了道：“我抱着吧，你累！”

邵坤笑道：“小饞貓，是不是想偷吃？”

“我就偷吃一點點。”

邵坤道：“那行。”

倆人一直往前走，終于看見唐家門口聚集了最多的人。邵坤對唐澤道：“你回屋去找唐玉玩。我過去瞧瞧。”人多的話怕沖撞了。

唐澤嗯了一聲并不忘人多的地方站着，唐母忙的是滿頭大汗道：“真不行，那幾壇子是我給別人留的。”

“別人不是沒來麽？嬸子我家遠，來一趟不容易，我就要兩壇子你給我勻一下呗。”

“對，我也想吃，來都來了，總不好空手回去。”附近的人都聽說過他家的泡菜好吃，但具體是個什麽好法還不知道。今兒過來試吃了一點酸辣脆爽，特別喜歡就想買點回去。沒想到人家明明又貨卻不賣。

唐母在人群中看着邵坤快步過來，擦了一把汗道：“你可算來了。”她一上午沒少賣收了一大把錢來不及數，現在還有這麽多人想買。

邵坤道：“想買的把錢交一下，我現給你們拌。”

“我要買兩壇！”

“我要買三壇。”

“我也買兩壇。”大夥兒七嘴八舌的說着。唐母皺起了眉頭道：“那能記住麽？”

邵坤道：“我給你們寫上，拿條來取，你們先逛逛別的地兒。半個時辰過來取。”

大夥兒說好，然後邵坤叫唐澤去取來筆墨，寫條子。

很快交了錢的都拿到了，這些人還雖說不認字，但是年年都貼對聯字的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邵坤寫的字筆走龍蛇很有氣勢，拿了條子之後，這些人也就不圍在這邊了。

唐母沒想到他一來就解決了這個困境。邵坤跟他說回去取泡菜！

剛走，正好張三胖收攤回來，看見村子這麽熱鬧還吓了一跳。叫住邵坤道：“咋回事兒，咱村口怎麽變成集市了呢？”

邵坤邊走邊跟他說了前因後果，張三胖道：“那還挺好。”他大早上出去還不到中午就能回來了，然後跟邵坤一塊忙活。

把泡菜從缸裏撈出來，切好然後拌料。之後再腌一會兒等入味。張三胖道：“我定親的事兒她家同意了！”

“那什麽時候成親？”

“我想越快越好。”張三胖被邵坤刺激的現在可想抱媳婦了。

邵坤道：“行，要是有用錢的地方你就吱聲。”他們可是從小一塊長大的情誼，非同一般。

張三胖居然還不好意思了含含糊糊的過去了，對邵坤道：“我剛從外頭回來的時候看見邵傑跟賭場的人了。就聽別人嚷嚷說說他害死了人，要壓在那幹活兒。”

“賭場？”邵坤有些驚訝。

張三胖道：“對，進那裏人就廢了！”

邵坤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了。他現在可是秀才身上有功名的要是鬧出了事兒不好收場，再說邵傑長得俊，又能寫會算的，能幫忙，只是想在學業上進益是不可能了。

考舉人要兩個舉人保薦的，他混了那種地方，保薦想都不要想了！這賭場的人還挺狠的，像邵傑這樣一輩子都想出人頭地的人來說，毀了他的仕途就相當于要了他命了。

邵坤瞧那泡菜的色澤差不多了，又随意拿起一片嘗了嘗，的确是酸辣爽口就讓珍姨裝壇。張三胖把推車準備好了，這次灌了八十多瓶。剛才簽單子就有四十瓶。剩下可以留着散賣。

剛要送過去，就聽見門響。

“三叔。”進來的是一個小女孩，邵雪兒是他二哥家的孩子，今年才六歲。邵二哥雖在一個村住着，但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沒想到今兒居然過來了。

邵坤招了招手道：“雪兒，怎麽了？”

邵雪兒穿的衣服很舊了，臉有瘦成一小條，眼睛倒是很大：“我爹想叫你過去喝酒。”

邵坤道：“哦。”邵坤院子裏就有一些糕餅。給侄女拿了一塊綠豆糕，還有半包的蜜餞道：“你吃吧。”

邵雪兒很想吃，卻道：“我不要。”

“拿着吧，是三叔給你的又不是外人。”邵坤說着摸了摸侄女細軟的頭發。

邵雪兒猶豫了一下，被邵坤拿起來直接塞在她的手上。道：“走吧，去你家。”

邵雪兒小聲道：“謝謝三叔，怎麽沒看見三嬸嬸。”

邵坤輕輕一笑，臉上有些溫柔：“雪兒不可以管唐澤叫三嬸嬸哦，不然他會不好意思的。”

“那叫什麽？”

“叫唐澤叔叔。”

“哦。”

張三胖替他把東西送到唐母那裏，他則是跟二哥家的侄女出了門就看見邵二哥了。他也才二十五歲，但是一臉的滄桑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了。

看見邵坤還有些局促，見邵雪兒手裏拿着一塊綠豆糕，皺起了眉毛：“你這孩子是不是要東西了。”不由分說伸出手就要打。

邵坤立刻抓住二哥的手腕道：“是我給侄女的。”

邵二哥這才讪讪的放下手，嘴裏還在念叨着：“這孩子太不像話了。”随後對邵坤道：“今兒來二哥家喝酒！”

邵坤知道他二哥自從被分家出去之後，去附近的廠子裏裝卸送貨，每天很辛苦。家裏有個嫂子還有兩個小侄女全家就靠他的辛苦錢活着。

邵坤道：“喝酒就不必了，二哥有什麽話就說吧。”

邵二哥有點不好意思道：“邵坤，我知道你能耐大，能不能幫我們出出主意，看我們能賣啥。”他上個月搬貨的時候閃了腰了，現在正常走動沒問題，就是渾身使不上勁兒。這幾日請假沒去上工，正好村口有個集市，但他家菜長得也不好，不知道賣啥。就想起邵坤了，但是不好意思，原來跟邵坤一直不親近，要是這樣倒有種現用人現交的感覺，才想讓女兒先去緩和一下。

邵坤道：“讓雪兒賣涼水，一文錢一碗。”反正井水也不要錢。

“有人買嗎？”邵二哥聽起來就皺眉頭。

“有人買，這些人從外村過來這麽熱的天肯定口渴！”

邵二哥一拍大腿道：“成，讓雪兒試試。”能賣就賣，賣不了也不損失啥。

随後又道：“那我和你嫂子幹點啥？”這個集市不知道能維持幾天，不過有這個也是一個進項。就不想放棄。

邵坤道：“你想大中午的，大夥兒喝了水肚子也該餓了。要是有點飯菜也能賣出去。”順便告訴他：“現在還沒有做飯菜的呢。”

邵二哥眼前一亮道：“果然是在外頭鍛煉過的，說話唠嗑跟我們就不一樣。你這一說我心裏就明白了。謝啦，改天哥請你喝酒。”

邵坤道：“行，改天的。”

很快邵二哥就把桌子擺出來了。做的就是家常菜，一個貼餅子兩勺家常菜兩文錢。眼看就到中午了，大夥兒還有點餓。他賣的又不貴，很快就賣出去十份了。

邵二哥收錢收的眉開眼笑的，才擺出來就賣了二十文，都趕上他好幾天的工錢了，這錢來的太輕松了。

邵雪兒賣涼水也賣出去四五碗。

旁邊那些人沒想到這涼水還有人花錢買，連忙也招呼上自家孩子，也拎個茶壺端個碗出來賣。

大孩子都能說會道的，很快就把邵雪兒的生意給搶走了。

嘗到了甜頭之後。還無師自通會搶生意了，有個嫂子剛跟邵雪兒說上話，他們就湊上來把邵雪兒給擠走了。

邵雪兒氣的在一旁抹眼淚。被邵坤看見了于是招呼侄女過來。剛才做的過分那幾個孩子都縮了縮脖子邵坤可不是好惹的，待會兒該不會挨揍吧。

見邵坤帶着邵雪兒過去了，過了一會兒回來了。在邵坤的鼓勵下，邵雪兒道：“賣糖水，一文錢一碗。”

白水再有滋味還能比糖水有吸引力？果不其然，邵雪兒那一壺很快就賣的幹幹淨淨了。她倒是個實誠的孩子，拿着錢主動交給邵坤。

邵坤道：“你拿着吧，交給你爹娘也行。”

“嗯。”

突然前面一陣嘈雜，邵坤把侄女抱回了他爹那個攤位，省着吵吵鬧鬧吓到孩子，邵雪兒把錢給了邵二嫂，她很高興的摸了摸女兒的臉蛋，邵坤走了幾步就看見唐澤了。

趁人不注意親了一口媳婦的臉頰。

唐澤瞪了他一眼：“大街上還有人呢。”

邵坤偷偷的把手環在他的腰間：“有人也擋不住老子親自己媳婦。”

唐澤對邵坤道：“是邵傑跟關小和！”

邵坤一聽是他倆的就興趣大減，随後道：“人家的爛事甭管了！”說完跟唐澤回了唐家，外頭吵架的聲音傳來唐澤也挺唏噓的，好好的一對，現在倒成了一雙怨侶。

唐澤逛了一圈就有些乏累，進院坐下後，靠在了邵坤的肩膀上。

“哎呦呦，你們這小兩口還怪恩愛甜蜜的。”二嫂的聲音傳來。

唐澤立刻分開。

很快門響，唐母進來了，道：“咱家的泡菜都賣光了，這一上午跟打仗似得。”

“累嗎？”唐澤問着。

唐母笑道：“雖然累，但是心裏安逸。”沒想到守家裏也能賺到錢。現在越看邵坤越覺得有本事。

邵坤道：“快收秋了吧。”

“還得個十天八天的。”唐家的地不算多，一家都幫忙的話三天內就都能給收回來：“今年收成不太好，估計剛夠繳稅的。”唐母說着。

二嫂勸着：“咱家還成，看村長家地澇了，一年的忙碌撲了個空。咱這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唐母一想也是，道：“回頭讓你大哥回來幫忙。”随後道：“你大哥也單着太長時間了。你們周圍要是有好的女子給他介紹下，大男人不能一直空着。咱家沒那麽多說道，成過親帶一個孩子的也行。”

唐澤跟邵坤對視了一眼忙道：“娘，大哥的事兒你不用操心了。他心裏有數。”

唐母道：“我不提他操心誰提他操心，你日子順心，不能不管你大哥呀。”

二嫂道：“我聽說大哥有個相好的！這事兒你真的聽六弟的，甭操心了。”

唐母頓時驚訝道：“當真？是怎麽認識的？今年多大了。”随後埋怨道：“這麽大的事兒也不跟家裏說！”愁眉一下子舒展了，打定主意等大兒子回來要好好盤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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