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
小薛氏卻沒有去成将軍府,因為陶正業的大伯娘帶着兒孫從鄉下老家過來了。
說起陶正業這大伯娘,就不得不說一聲陶家這對妯娌,要說命好吧,那也确實是命好,都嫁了有本事的相公,又不好女色,對自家媳婦也都是一顆真心。但要說命不好吧,那也真是夠倒黴的,相公都年紀輕輕地就沒了,留下一點子家産也被族裏人占了去,最後不得不到了鄉下老家過活。
陶正業這大伯娘姓程,也就只比陶老太太大了一歲,但看上去卻像是比陶老太太老了十歲還不止。陶老太太迎到了院門口,一見到程氏就紅了眼眶,“大嫂子,你可來了。”
程氏一笑,叫了聲弟妹,拉着身後的兒子媳婦上前叫喊人。陶正文文弱白淨,一張臉上還帶着腼腆,“二嬸。”
陶老太太高興的哎了聲,陶正文的媳婦秀眉就抱着懷裏的兒子上了前,自己叫了聲二嬸,就對懷裏孩子道:“禮哥兒,快叫聲二祖母。”
秀眉懷裏三歲的陶明禮乖巧地擡起頭看着陶老太太,甜甜的叫了聲二祖母。
直把陶老太太叫的心肝寶貝的叫着,伸手接了陶明禮抱着,猛親了小娃兒小臉一口,笑着誇秀眉,“你是個能幹的,你大嫂可比不了你,瞧咱們禮哥兒長的,又俊俏又厚實,像咱們老陶家的孩子!”
在後面做了半天透明人的小薛氏聽了,臉色變了變,到底是忍住了。
程氏見陶老太太說出這混賬話,畢竟是在人家做客,也不好說什麽,和媳婦秀眉歉意地看了眼小薛氏,催着陶老太太進了屋。
小薛氏又是吩咐人上茶,又是吩咐人擺點心的,待一切忙活完了,就忙忙出了屋吩咐廚下晚上要做的菜。
她做了陶家十幾年的媳婦,雖然和這大伯娘一家只見過幾次面,但也知道婆婆跟相公很是感激這一家人的,自然就不敢怠慢了。
屋子裏程氏在勸陶老太太,“二弟妹,不是我說你,你這如今也是有了孫子的人了,不要再這麽說侄媳婦了,叫外人聽了也不像樣。”
陶老太太讨厭媳婦十幾年了,這話要換了外人說,指不定早就罵上去了。但現在只是別扭的點點頭,“其實我也不想說她,但你看她天天擺那個臉色,見了正業就滿臉堆笑,見了我就一副死了娘的樣子,不說她幾句我實在是不舒服。”
旁邊低頭哄兒子吃點心的秀眉聽着眉頭一挑,心想你要不是天天挑三揀四的,人也不能對你這個态度。
程氏笑了笑,“你啊,這脾氣多少年都不改一改。你不高興見她不見不就行了,難不成她還能硬趕着上來膈應你啊?再說你這媳婦,除了沒給你生個孫子,其他哪裏不好了,正業要不是有這麽個媳婦幫着管家,那官也不能越來越大。”
這話雖然是事實,但陶老太太可不會承認,“那是我兒子本事大,你不知道這當官多累,天擦亮就上朝去了,我看着都心疼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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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嬸,大哥去哪裏了,大哥現在官這麽大,可能給我也找個事做做?”一直沒有說話的陶正文插.了話,滿臉期待地看着陶老太太。
程氏不悅地看了兒子一眼,陶老太太卻叫開了,“什麽?你大嫂沒叫下人通知你大哥?反了天了?”轉了臉喊道:“青雲,去問問看,怎麽他大伯娘和二弟來了,都不過來見見,小時候的日子難不成他都忘了啊,要是沒有他大伯娘他還能活到今天?”
“哎呦,你看看你,你看看你,這性子咋變這麽急了?我們來了,侄兒媳婦怎麽可能不通知正業呢,正業出門會友去了,我們一到侄兒媳婦就派人去尋了。”程氏忙拉了陶老太太,細細跟她解釋着。
陶老太太這才蔫蔫的坐下,哎,又失去了一個罵兒媳婦的好機會。
不多會陶正業就回來了,陶正文跟了他去書房,這邊秀眉也抱着孩子去了小薛氏打掃出來的屋子休息,程氏這才跟陶老太太說了來意。
說來也是家醜,因為陶正文是程氏嫁到陶家十年後才出生的孩子,又因着生下來沒多久爹就死了,程氏自然是寶貝的緊。從小就千般疼萬般愛的,就養成了現下這麽個文不成武不成好吃懶做的性子。
本來也沒什麽,侄兒小時候一直受自己接濟才能讀了書考了狀元的,做了大官也不忘記她這個大伯娘,在老家是又買房又買地的,每年也孝敬不少銀子,按道理也可以好好過下去了。
誰知道這陶正文有了媳婦還跟人家有漢子的小媳婦偷人,偏這事還被抓個正着,人家顧慮着陶正業在京城裏當大官沒敢怎麽着,但到底賠了銀子也沒了面子。
程氏是個頂要面子的人,哪裏能受得了這個指點,實在呆不住幹脆收拾收拾一家人上京城找侄兒去了。
聽了程氏的話,陶老太太想起早些年陶正業爹死的時候,族裏人占了自己的家産,要不是有大嫂大哥照應着,自己和兒子早就餓死了,哪裏還能有如今的富貴。當下就拍着胸脯答應了,一定給侄兒找個體面的活計做了,大嫂以後也不必回鄉下了,就一直在京城裏享福。
書房裏陶正業也和他娘一個想法,大伯娘對自己有恩,現在自己有能力,能幫一把自然是要幫的。
拍了拍陶正文的肩膀,“你放心,先在大哥這安心住着,其他的事情不急,大哥幫你安排。”
晚上一大家子在陶老太太的觀宜居吃飯,有了下午程氏的一番話,陶老太太到底沒在飯桌上挑小薛氏的刺了,和和□□的用了晚飯。
而定遠侯府,也滿滿的坐了一大桌子。
除了薛斐薛柔薛嘉兄妹三個,還有薛雲騰的庶子薛燦庶女薛琳,周氏對這些孩子倒都是一視同仁的,光是看談吐打扮就知道這兩個在薛府日子過得也不錯。
老侯爺笑眯眯的看着月華,“聽說你今兒親自做了點心送來?真是能幹了,多像你姐姐學學,什麽時候也能叫外祖父穿上你做的衣裳。”
老侯爺雖然疼大女兒,但大女兒已不在多年,哪裏比得上小女兒孝順貼心。且月華長得可愛,嘴又甜,也是打眼底長大的,因此對風華不能說不好,但也絕對沒有看月華那麽順眼。
月華甜甜一笑,“針線活太難了,我回家了多跟姐姐學學,看看能不能學會吧。不過姐姐給外祖父做衣服,我給外祖父做吃的,算起來還是外祖父賺了呢,不然都做衣服外祖父就沒有好東西吃了。”
“你這小丫頭!”老侯爺哈哈大笑。
薛雲騰也笑着對三個女兒道:“你們可都學着些表妹,好好孝順祖父祖母。”
周氏笑着打岔,“我們家三個姑娘也都是頂孝順的,這些你就放心吧,”又轉了頭跟風華說話,“你住你母親出嫁前的院子,若是有什麽缺了的,只管跟舅母說,舅母給你準備着。”
風華道:“嗯,謝謝舅母。”
周氏憐愛的摸了風華的頭,“跟舅母還客氣什麽,舅母當你和你表姐一樣疼的。”
見別人親親熱熱有說有笑的,坐在月華邊上的霜華一片黯然,就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一邊,像個傻子一樣,也沒人關心。
霜華委屈地擡起頭,正對上薛斐看過來的眼神,忙又低了頭。
用了飯風華回了母親的院子,月華則是去薛嘉那邊住,霜華跟了薛琳走了,全都安排妥當了,周氏這才回了暢怡軒。
薛雲騰笑着打趣她,“你看這盼了許久把風華給盼來了,你可別把自己累壞了,為了別人家的閨女,不值當。”
周氏一邊卸了釵環一邊嗔道:“說什麽胡話呢,那可是大妹妹的閨女,還不就跟我自個兒閨女似得。”
薛雲騰道:“我怎麽瞅着你對風華像是比對柔兒嘉兒還好似得?”
“這丫頭也怪可憐的,”周氏轉了頭,看着薛雲騰道:“先不說從小就是個沒娘疼的,你再看看小姑,哪裏有過真心待這孩子?還有他們家那個老太太,也是個糊塗的,這孩子在家還不知道過得是什麽日子呢。大妹妹沒的早,就留下了這麽個閨女,我不多疼點誰疼呢?”
“哎,你又來了,大妹妹去的早,但我看妹夫也是頂疼這孩子的,哪裏就那麽委屈了?”薛雲騰躺下了身子,無所謂的辯解。
“哎,”周氏走上前輕輕晃了晃薛雲騰,“你說,把這丫頭說給斐兒怎麽樣?斐兒大她兩歲,這也正好了。”
薛雲騰一下子坐了起來,口氣嚴肅道:“不行,我可就這麽一個嫡子,你可別亂來。”
周氏也急了,“這怎麽是亂來呢?風華那孩子可是你親外甥女,那孩子也是個懂事的,難道還配不上我們斐兒?”
薛雲騰道:“斐兒以後是要繼承這侯位的,我不是說風華不好,但到底是打小沒人好好教過,做個普通人家的兒媳婦也沒什麽,但是侯夫人的位置,她恐怕做不好。”
“風華才十二,這些東西我慢慢教給她也不遲,再說嫁過來也不是立馬就要她掌家的,她也是個聰明的......”
周氏還沒說完就被薛雲騰打斷了,“你別想了,這事我自有安排,倒是三個丫頭的婚事,你要多操點心。”
周氏無奈的看了眼薛雲騰,到底不再說話了,風華再好,那也比不過自己兒子和相公,這相公都發話了,看來也只能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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