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齊光只有在深度睡眠的狀态下才會出現在那個世界, 但他現在無論如何都睡不着了。

齊粟為他定的機票是淩晨3點, 他安排了車輛來接齊光,齊光, 齊粟, 連通他那些身強體壯的保镖一起, 一行人都被叫起來, 浩浩蕩蕩地奔赴機場。

他們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了, 到了機場很快過安檢, 差不多搞定一整套檢查手續,也就是飛機馬上起飛的時間,

伴随着轟鳴聲響起,飛機很快起飛。

時間已經相當緊湊了, 但齊光還是覺得不夠快。

折騰了這麽長時間, 都是因為這一次出行自己這一次搭乘的都是公用的飛機。

而且期間因為要換乘,還要等待其它乘客的上下, 耽擱不少的時間。

看來下一次再有這種情況發生,他還是搭乘自己的私人飛機比較好。

并不是說他火急火燎的樣子是

為了變成小金人,啊不, 小綠人。

不管是什麽時候, 什麽身份齊光都不想要腦袋頂花, 但想到那個如同冬日暖陽一般的青年,他的神情都不自覺柔和幾分。

他只是, 他只是想要早一點見到那個人的樣子, 想要看看那個年輕人驚慌失措的模樣。

盡管自己滿打滿算比顧朝陽也打不了多少歲, 但不知道哪個專家說的,三年一個代溝,他也算是和顧朝陽差了近兩個代購的人了,是長輩。

齊光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想到顧朝陽的時候,他整個人身上的銳氣都散了幾分,像是冰川上的雪突然融化了一樣,雖然不會變得像火山噴發的岩漿那麽滾燙炙熱,好歹有了點溫度,不再那麽冰冷刺骨。

跟在身後的保镖們就算了,他們看不到齊光面上的表情,跟這個雇主也不算親近,是實打實的買賣交易關系。

跟了他時間不短的齊粟就很輕易地發現了這種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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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匆匆忙忙的,齊粟甚至看到齊光眼睛底下淡淡的黑眼圈。

早知道齊三爺在人前可一直都是榮光煥發的樣子,這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三爺昨兒個晚上沒睡好。

作為齊光的生活助理,他突然感覺自己的罪孽深重。

而且從那通半夜三更打過來的電話開始,到現在氣氛一直莫名很緊張,他也就憋着,好奇心跟貓爪子似的撓得他心上癢癢,他也忍着,愣是沒敢問。

終于上了飛機,得到了休息,而且通過齊光柔和的表情判斷出齊光此時的心情很不錯,齊粟腦海裏那根一直緊繃着的弦才稍稍的有所放松。

他也終于敢才出聲詢問,但話到嘴邊繞了個彎,說出來的确實:“三爺,您要不要一杯牛奶?我聽說牛奶有助于睡眠。”

齊粟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瞧他問問的都是些什麽蠢問題。

齊光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只把放在膝蓋上的書本翻了一頁,簡單利落地給他回了三個字:“不需要。”

不需要牛奶,也不需要深度睡眠。只要一想到,自己陷入熟睡,就會變成一個腦袋上長着一個【哔】的植物人,他就完全沒有辦法接受。

植物也就算了,他絕對不想要維持那樣的形象。哪怕多一分,多一秒,都等于是煎熬。

齊光這邊努力讓自己撐着不睡覺,而小綠人的表現就是,從昏迷到熟睡。

齊光倒下去的那個瞬間,小綠人的表情顯得很不正常,倒下去的姿态也很奇怪,不像是昏昏欲睡,畢竟像是心肌梗塞。

顧朝陽在等待觀察的前半個小時內,眼看着小人的表情一點點地發生變化。期間8號成品植株還抽搐了好幾下,就好像被人電擊過的一樣。

他也是有耐心,沒手機玩,沒書看,就單單純純地坐在水族箱盯着齊光的身體看。

但就算他這麽認真,這麽努力,還是不能看出多餘的東西來。

倒是陪着他的伊麗莎白看困了,腦袋一歪,把他的膝蓋當成了枕頭睡覺。

長時間的維持這個姿勢,不是他的腿被壓麻掉,就是伊麗莎白落枕。

他輕手輕腳地把人抱起來放在床上,結果要走人的時候,被人拽住一片衣角。

拽住他的不是別人 ,正是熟睡狀态下的伊麗莎白。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相關對方很可能是裝睡,但顧朝陽像一個忠心耿耿的護衛那樣,守了年幼的伯爵一會,才小心翼翼地把小孩的手指輕輕掰開,折回去坐到放着齊光的那個水族箱裏。

齊光就像是童話故事裏的睡美人一樣,睡在軟軟的海綿墊子上。

他的膚色白皙,像牛奶一樣的白。黃色的海綿墊子襯得他膚如凝脂,水光潋滟,通過水來觀察齊光的顧朝陽思維發散得想着。

不知道是鐘離修的皮膚好一點,還是齊光的。

伊麗莎白是地位尊崇的伯爵,似乎不太受親生父親的喜歡,長得可愛,聽話乖巧又黏人。

鐘離修是個劍客兼高級種植師,武藝高強,還是伊麗莎白女王二世的入幕之賓。

只有齊光,目前為止,他只知道對方叫齊光,是個戰鬥力0.1的渣渣,出生年月日也知道,其他的信息,齊光沒有主動說,他也沒有刨根究底的問。以至于現在還不知道真實的齊光在現實生活中會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等待的時間不能玩手機,也不能做什麽別的事情,顧朝陽便看着水族箱開始胡思亂想。

另外兩個種子說自己長得和現實中一模一樣,只有齊光,對自己的容貌和身份問題總是含含糊糊的,顧朝陽猜想,小人的樣貌,應該和現實生活中差不了的多少。

他的猜想已經相當地接近現實了,唯一不符合現實的地方就是齊光真人看起來要成熟的多。

畢竟人小,看起來臉嫩,齊光要是再年輕個十來歲了模樣就和小綠人很接近了。

整整觀察了兩個小時,确定齊光短時間不會再醒來之後,他才整個人放松下來,可也不敢離得太遠。

萬一這個期間齊光醒來了,找他找不到,又氣的昏去過怎麽辦?

不是顧朝陽自己臭美,種子都是他種出來的,他就要對這些或成熟或幼稚的植物人負起責任。

做事情要有始有終,做人要有責任心,這個是顧家的家訓。就算換了一個世界,某些東西還是課外顧朝陽的骨子裏,深深地影響着他的行事作風。

齊光馬不停蹄地往國內敢,他坐了十多個小時的飛機,喝了兩罐提神的運動飲料來振奮自己的精神。

等到到了A省省會之後,他直接從機場打車轉去了火車站。

畢竟雲水鎮只是個小鎮,經濟還算是發達,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飛機場這種東西。

自己到火車的售票窗口要了一張火車票:“到雲水市的票。”

他記得顧朝陽有說過,鎮上沒有火車站,但雲水市有,而且通往本省省會的車是不少的。

基本上鎮上的人要去那種很遠的外省打工探親,都會坐公交或者打摩的去市裏火車站坐到省會轉車。

因為不是節假日,買票買的很順利。

齊光的動作相當的雷厲風行,在這之前,齊粟甚至完全都沒有聽過雲水這個小地方。

他心中充滿好奇,卻也不敢問,一路只跟在齊光的後面,齊三爺要他幹什麽,他就幹什麽。

雖然有的時候,那些眼紅他的人會酸溜溜的說一些難聽的話,比如說他是三爺的一條狗什麽的。

通常情況下齊粟都不理會這些人,畢竟齊三爺的狗,也不是人人都能當的,他本來和齊光沾親帶故的有那麽一點薄薄的血緣關系,齊光願意選擇他,那是自己天大的福氣。

在齊粟的心裏,他就是把齊光奉若神明的,可如今,這個神明卻表現出了肖似人類的表情和情緒。

是誰讓三爺如此牽腸挂肚,如此魂不守舍,齊粟的心中充滿了好奇。

但齊光顯然并不打算滿足齊家這個小輩的好奇心,他勒令對方只要在車站守着,等他辦完了事情自然會聯系齊粟。

齊光并不想要驚動太多的人,他擔心自己吓到顧朝陽,表現得太過浪蕩唐突。

在火車之後,他又轉了汽車,總算是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這個熱鬧的雲水鎮。

此時此刻,已經離他動身出發過去了整整17個小時。

他離開的時候是淩晨3點,但那個是另外一個國度的時間,兩邊有十個小時的時差。

也就是說,那邊的晚上8點,是這邊的上午1 0點。

夏日的太陽是很強烈的,十點鐘的太陽光就已經能夠曬得人頭暈眼花。

齊光在太陽底下暴曬了将近一個小體格,整個人都有些蔫了。

他在這條街道上走了許久,幾乎都打算放棄自己一開始的堅持,讓人調查好了再過來,而不是一時興起,憑借這第六感和緣分的推動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行走。

算了,還是再堅持再走一回,好不容易任性一次,哪能那麽輕易的放棄。

一分鐘,五分鐘,堅持了半小時,在他的腿都走得灌了鉛一樣沉的時候。齊光終于看到了一個眼熟的建築。

他腳下突然有了力氣,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眼前的一切看起來都很熟悉,眼熟的院子,眼熟的籬笆,甚至眼熟的鄰居,還有曾經讓他受到驚吓的鄰居家的貓。

不,現在都已經不是一只貓,而是一只母貓領着四五只毛色不同的貓崽。

總之最大的那只,就是當年驚吓他的沒錯,齊光毫不懷疑自己的記憶力。

之前顧朝陽還念叨過,鄰居家阿姨看他喜歡本來想讓他抱一只貓走的,可惜他惦念着家裏這些金貴的苗苗,不敢放破壞力極大的喵星人進來。

太好了!就是這個地方,終于找到了!

齊光的內心油然而生出濃濃的喜悅感。

這個時候他應該立馬進去才是,裏面空調,有顧朝陽,還有那一株金色的苗苗。

但齊光沒動,他像是腳底下生了根一般,站在顧朝陽家裏院子的大門口,老半天都沒動靜。

好不容易跋山涉水,跨過了半個星球趕過來了,他卻生出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感覺來。

他會不會來的太突然了,敲門之後,要怎麽說呢,對對方說,我是你種的那一株金苗苗,這未免太奇怪了,也太唐突。

直接這樣過來是不是不夠好。

齊光這樣糾結着,他這張杵在顧朝陽家門前半天的陌生面孔也吸引了附近居民的注意力。

不得不說,齊光長了一張十分出衆的皮囊,如果他看起來像個小混混,或者長得醜一點,搞不好鄰居裏就有人偷偷報警把他帶走。

但這個年輕人長得實在是好,一看就覺得貴不可言,比電視上那些演的霸道總裁還要有總裁範,他們就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着,這難道是小顧家裏的什麽親戚。

大家都在偷偷地往這裏看,愣是沒一個人上來搭話。

這個點差不多是上午九點,顧朝陽并不在家裏,手機沒電放在家裏充電,橫豎在這個世界上他也沒有什麽認識的熟人。

最後還是和顧朝陽最為親近的沈阿姨打破了沉默,她買菜回來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年輕人了,結果洗完菜出來倒水,人居然還在,一直站在門口,和個傻子似的。

顧朝陽家裏沒有什麽親戚,她打電話,小顧也沒接,應該是出去了沒帶手機。

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然後猜出了齊光的真實身份:“你是伊麗莎白那個孩子的親生爸爸吧,來接他回去的的?”

齊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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