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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朝陽用幹燥的布把洗幹淨的碗筷擦幹水珠, 有條不紊地把飯碗，筷子, 圓盤子，裝魚的盤子放回它們原本的位置。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他開始切水果，塞了一個心形的櫻桃聖女果到伊麗莎白嘴裏。

“好吃嗎？”

聖女果是伊麗莎白和顧朝陽一起挑選出來的，因為是上午剛從果園摘了運過來的，酸酸甜甜的, 又脆又新鮮。

伊麗莎白把果子咽了下去：“好吃！”

他又伸出爪子拿了一個, 吃完了兩三個, 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是來幹什麽的：“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不是最喜歡我啊？”

顧朝陽用一把刨刀削着蘋果, 又大又紅的蘋果很快在他的手中脫掉外面那層薄薄的紅色外套，露出裏面雪白的果肉。

他換了把水果刀, 在蘋果上面動了兩刀，圓蘋果就變成了一只可愛的小兔子，顧朝陽沒有直接回答伊麗莎白的問題, 而是問他：“誰讓你來問這個問題的？”

伊麗莎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個兔子蘋果, 在風息大陸, 雖然不缺能夠做出各種美食的廚子，但那些廚子們讨好的是他的父親和母親, 從來不會給他玩這種可愛的花樣。

“當然是……當然是我自己想問的啊。”

顧朝陽把那個兔子蘋果遞給伊麗莎白：彎下腰來和對方平視：“我很喜歡伊麗莎白哦。”

多麽時曾相似的聲音, 多麽相似的語氣。

那個時候, 顧朝陽就是這麽對作為小金人的自己說的。

伊麗莎白顯然也不笨：“我知道顧喜歡我, 但是不是最喜歡呢？”

齊光的手不不自覺地扣住了牆壁。

顧朝陽的位置，剛好可以讓他看到牆上多出來的修長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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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口說：“不是哦，不是最喜歡伊麗莎白。”

“為什麽？！”完全不是意料中答案，失落的伊麗莎白小心翼翼捧着的小兔子蘋果都失手滑落，還好顧朝陽眼疾手快，用盤子接住了掉下來的兔子蘋果。

伊麗莎白深吸了一口氣，沒有大吵大鬧，他接着問：“那是誰，是齊光，還是那個躺在那裏的長頭發的男人？”

齊光豎起了耳朵，這個問題，他也想知道。

顧朝陽還是說：“都不是，我最喜歡的人是我自己。”

“!”完全讓人出乎意料的回答，但是讓伊麗莎白受到重創的心靈稍微愈合了那麽一點。

顧朝陽脫下手裏薄薄的透明手套，揉了揉伊麗莎白柔軟的金發：“不管是什麽時候，我最喜歡的都是自己，伊麗莎白也要多喜歡自己一點，這樣別人才會愛你。”

他重新戴上手套，把切好的水果擺好。

伊麗莎白若有所思的想了半天：“我知道的，所以除了你之外呢，顧最喜歡誰？”

小孩子就是這樣，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才行。

因為擔心顧朝陽又狡猾地避開這個問題，他這一次還在後面添了個限制條件：“沒有其他人，就在那個兩個老男人，還有我之間選，我們三個，你最喜歡哪一個。”

眼瞅着顧朝陽要回答，他又趕緊添一句：“不準說一樣喜歡，我們又不是雙胞胎，來的時間也不一樣，肯定有一個最喜歡的。”

齊光壓在牆壁上的手不自覺更用力了幾分，在廚房裏冰涼的瓷磚上按出一個隐隐的手指印。

“伊麗莎白想聽實話還是假話？”

“……我要聽實話！”

“實話是，你們三個，第三喜歡鐘離，第二喜歡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按照順序算了一下，顧朝陽這話的意思就是第一喜歡的是那個讨厭的老男人。

他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沒想到自己在顧朝陽這裏居然輸給了一個老男人，不滿地抱住了顧朝陽的大腿：“為什麽伊麗莎白不是第一，我不可愛嗎？”

“可愛可愛，非常可愛，宇宙第第二可愛，你先把我的腿放開。”

顧朝陽舉起托盤：“我要把水果端出去，客人還在外面等着呢。”

伊麗莎白還是像一只無尾熊一樣吊在他身上不撒手：“宇宙第一可愛是誰？”

“是8號，是躺在水族箱裏睡着的那個。在我的心裏，他最可愛。”

顧朝陽稍稍沉下聲：“之前伊麗莎白看的那個包公案，裏面是不是有一個叫做陳世美的壞男人？喜新厭舊，最後被包公斬了？”

每次顧朝陽用這種略帶嚴肅的語氣開口說話的時候，伊麗莎白總是下意識地附和：“對……”

顧朝陽接着說：“喜新厭舊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最早認識的是齊光，看它最可愛，所以以後出現了更可愛的，比如說伊麗莎白你，但它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更可愛的。”

他是個念舊情的人。

伊麗莎白皺着一張臉，他想起來被包公斬掉的陳世美：“算了，第二就第二吧，那以後出現更可愛的，你也不許背着我更喜歡它。”

沒有辦法，誰讓那個家夥先到的，占領了好先機。

他也想要做那個第一，可如果後來的就會被取代的話，做第二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顧朝陽喜歡的是小金人，而不是那個老男人。這麽一想的話，心裏多多少少有了一點平衡。

更何況他堅信，只要相處更久的時間，顧朝陽就會更喜歡自己。

至于喜新厭舊的人會有不好的下場，那就讓顧在心裏悄悄的多喜歡自己一點好了，不要說出來。

顧朝陽把水果端出來的時候，齊光就坐在客廳的沙發裏看午間新聞，看起來一本正經的樣子，像是什麽都不知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要是他沒有看到那不小心伸出來的一小截手指的話，肯定會以為他一直是坐在這裏的。

顧朝陽把盤子放在沙發面前的長茶幾上，往齊光的方向推了推：“吃點水果稍微走幾步就去休息吧。”

他接着說：“家裏也沒有什麽好東西可以招待你的，之前把你喊起來吃飯，吃得也很一般。”

齊光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是我自己讓你來喊我的，這個是我的決定。”

雖然聽到顧朝陽說最喜歡的是齊光，他內心有那麽一丁點的高興。

也不是他很在乎顧朝陽的感受啦，不管是誰，成為一個自己不讨厭的人心中最喜歡的存在，都會高興的吧。

但從顧朝陽剛剛的話中，他也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齊光的目光移到看個趴在魚缸上，花也變得有些蔫噠噠的另一個自己，顧朝陽的眼裏，他和睡夢中的自己，根本就是兩個人。可是在他的心裏，他希望對方能夠記得，他們是一體的。

顧朝陽拍了拍一旁伊麗莎白的肩膀：“你先上去休息，有些事情我想單獨和客人說。”

“可是……”

顧朝陽把另外一個小盤子裝的迷你型水果拼盤遞給伊麗莎白：“伊麗莎白的秘密，我也從來不逼着你一定要和我講對不對，希望伊麗莎白也能夠給我一定的空間。”

“我知道了。”

伊麗莎白依依不舍地上樓，一步還三回頭，似乎覺得自己走慢一點，就能聽到兩個人的交談。

不過讓他失望的是，一直到他走到二樓，顧朝陽都只是坐在那個自稱齊光的老男人身邊，什麽話都沒有說。

大人就是小氣，伊麗莎白端着自己的果盤蹭蹭蹭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他特地加重了腳步，在木制的樓梯上發出咚咚的聲響，以突出自己的存在感。

“他可愛吧。”

等伊麗莎白上去之後，客廳裏就只剩下男主持人念新聞的聲音：“接下來和現場連線……”

顧朝陽用遙控器把聲音調低，再一次重複了一遍自己剛剛的話：“他很可愛吧？”

齊光其實有點搞不懂顧朝陽問這話的意思是什麽，但出于禮貌，他還是給出了正面肯定的回答：“伊麗莎白很可愛。”

顧朝陽搖搖頭：“我說的不是他，是它。”

他指了指淺綠色的小金人：“你覺得他可愛，還是伊麗莎白可愛？”

哪有人說自己可愛的，齊光看着顧朝陽修長的手指所指的方向，面無表情地說：“伊麗莎白雖然可愛，但我覺得它更勝一籌，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看法。”

顧朝陽便湊近了一些，他的眼睛裏倒映着齊光那和小金人極為相似，卻更為淩厲的面容，烏黑清澈的眼睛熠熠發光：“既然你是這樣覺得的話，剛剛為什麽把伊麗莎白那個孩子推出來，而不是不親自來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