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薛姨媽動手

寒邵等了大半天，等得火氣都上來了，門口終于有好消息傳來，這貨連忙鄭重其事擺好姿态，冷酷無比等着來人的拜訪。

最近，他的形象有點下滑了，裝的自己都逗比了，現在，他決定轉換風格，走逼格路線。

第一次登門拜訪，拜訪的還是赫赫有名的活閻王，王子騰這個久經官場的老将，都忍不住有一絲緊張。

王子騰是個武官，雖然跟那些文官沒多大交集，但他見過那閻王爺開口，也見過那閻王爺坑人，那人的事跡，想必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只曉得清清楚楚，是以，此刻的他心虛着。

這一日的賈府，算是鬧騰夠了，夜色漸漸籠罩下來的時刻，也終于回歸平靜。

賈老太太今日再無精神去吃吃喝喝，早早用過飯，就匆匆睡下了。

榮禧堂這邊自也不用說，一個個哪還有什麽精神去幹別的，就連賈政，都因為興奮過頭困倦不已，在趙姨娘這兒用過飯，就睡下了。

反倒是大房這邊，因着賈琏的未歸家，看好戲的雖然沒說話，但一個個都不舍得睡下。

梨香院偏院的丫鬟婆子在王嬷嬷的帶領下，總算回過神來，門依然被鎖死。丫鬟婆子們各司其職做飯洗衣打掃去了。

而正院裏頭，丫鬟婆子們同樣在做着往日的事情，只是今兒個，大家夥兒似乎格外興奮。不單單奴仆如此，連主子臉上也都帶着笑，可見是有好消息的。

等王子騰離開後，薛姨媽就賞了所有下人一個月的賞錢，然後讓人準備一大桌上好的酒菜來慶祝。

薛寶林此刻，臉上塗着藥貼上了紗布，沒讓人跟着，自己走出房門，朝姨娘屋子裏走去，今天晚上若是能夠離開此地，是再好不過，若是不能，只怕又是一場風波。

只希望……姨娘不會受到驚吓。

今兒個的晚膳就擺放在梅姨娘屋子裏，梅姨娘的精神狀态時好時壞，也不時常出門，對于外頭的事情卻是不怎麽了解。

“姨娘，今天做了什麽？”坐在梅姨娘屋子裏的炕上，臉上帶着笑。

梅姨娘聽見聲響，放下手中的針線包打量着薛寶林，在瞧見她臉上的那塊紗布後，瞳孔一縮，伸手就把那紗布扯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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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臉……”雪白的藥膏被均勻的塗抹在傷口上，剛剛還有些吓人的傷口，此刻瞧上去好了很多，只是，這長度，着實讓梅姨娘心驚膽寒，“是太太做的？太太怎麽能下如此狠手，她怎麽敢……”

梅姨娘的手就放在薛寶林面前，可始終不敢去觸碰那塊地方，好端端的一個人，眼淚說掉就掉下來了，“是姨娘沒用，若你是太太生的，必然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薛寶林微微一笑，“姨娘，哪的話，若我真是太太生的，也未必能過得比現在好。這次，是女兒大意了，往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了，姨娘，你要好好活着，女兒往後定不讓任何人再欺負你。”

梅姨娘不管這些，她依舊哭着，哭得非常傷心，嘴裏一直念叨着“你若不是我女兒，你一定會活的更好。”

陷入這樣感情中的梅姨娘沒辦法再聽下去任何一句話，薛寶林坐在她身邊，拿着帕子一次又一次給她擦掉臉上的淚痕，此刻的她，唯一能做的，就只能在這裏陪着姨娘了。

梅姨娘哭了好一會兒，才收住淚痕，不知道又想起什麽，蹬蹬蹬跑到庫房，薛寶林眉頭一皺，只見她在庫房裏頭翻翻找找好一會兒，才找到塊布和一塊質地頗為不錯的玉佩。

“姨娘，你找這些做什麽？”

“這兩個東西，你好好收着，往後對你一定有用。”梅姨娘不由分說把東西塞在薛寶林懷裏，塞完後，卻是深深嘆了口氣，臉上的倦容更加明顯。

薛寶林瞧了眼天色，時間還早，姨娘還是想用過餐睡一覺比較保險。

匆匆讓人上了菜，母女兩個安安靜靜吃着這頓飯。今天的菜色明顯不如往日，論精致程度，也比往日差了許多，薛寶林瞧得出仆人們的心不在焉，可沒心思去指責什麽了。

夜色可謂是越來越深了，等着大多數燈火都吹滅的時候，賈府四周突然湧出不少黑衣人，各個身手不凡，賈府的高牆完全擋不住這些人的輕輕一躍，片刻間，那些黑衣人朝着梨香院跑去，從前到尾，賈府都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的蹤跡。

這群家夥一如梨香院，某些黑暗中的人就早早察覺了，在梨香院的人都沒有反應的情況下，一碰面就交了手。

雙方實力都不錯，可明顯的，那股一直躲在梨香院的勢力更為強大，雖然他們人數不錯，但一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個擋好幾都沒有問題。

偏偏這會兒，薛姨媽自以為時候差不多了，爬起身帶着一群丫鬟婆子走到梨香院的偏門，雖然偏門已經被鎖死，但她們這群人會為這點小事煩擾嗎？

顯然不會！

梯子早就架好，婆子們率先爬上去，一越過不算高的圍牆，裏頭頓時就鬧騰起來，雙方的婆子全都瞪紅了眼摟在一起，戰況一眼望去，實在是慘烈非常。

這些女人們的戰鬥，不外乎揪頭發扇耳光之內的，聲響場面有，但殺傷力着實不行。到底是沖來梨香院的黑衣人更加多，鎖死的大門不知為何突然坍塌，這會兒，正院的丫鬟婆子可不客氣了，一個個沖進去，戰況瞬間一面倒。

“姑娘……姑娘快起來……正院那兒沖進來了。”采寧原本就睡不着，這會兒瞬間慌了，跑到薛寶林床邊用力叫喚。

睡在床上的薛寶林依舊淡然，從容不迫起身穿好衣服，就這個時間段內，偏院的人已經頂不住了。

“丫頭，本夫人當真想不通，你到底有何依仗！”薛姨媽走進來，打量眼毫無懼意的薛寶林，臉上的笑帶着些陰冷，“莫不是……真以為太太我是仁慈的。”

“這倒不見得，不過，太太你真的會殺了我？”薛寶林坐在炕上，一邊磕着瓜子一邊說話，“太太你不蠢，必然不會如此做，因為，你不是在薛府，你的一舉一動，賈府的人都知道，你若對我下殺手，寶姐姐這輩子都越不過元春姐姐。”

薛姨媽面色一怔，這一點，她沒想過！真的沒想過！其實，今日過來，她的确是想要弄死這煩人的丫頭以絕後患，畢竟王子騰都說着丫頭留不得。可如今，她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雖然不能殺了你，但是，想要整治你，卻是輕而易舉。”薛寶釵邁開步子走進來，神色一如往常般溫潤。進了屋子，薛寶釵走到薛姨媽身邊。

“呵呵，還是寶姐姐聰明，那麽，可以問一下，你打算如何處置我嗎？不過我一直覺得，我的利用價值不低，你們未必能奈我如何。”薛寶林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面上鎮定，可心裏卻是有些慌亂。

如此看來，想要帶着大批人馬離開賈府是不可能了，只恨那些人下手太慢！如今，只要過了今晚，就一切塵埃落定。

“呵，你的利用價值？你入京才多長時間，你的利用價值，還能比得上我？你覺得，賈府的人會來救你？”薛寶釵似乎覺得聽到了無比好笑的笑話，臉上帶出些微的笑意。

“也許，不是賈府也未可知呢。”薛寶林摸了摸口袋裏的玉佩。

“我如今還想不到如何對付你，不過，你的姨娘我确實可以對付的。”薛姨媽突然眼神一亮，“要知道，你姨娘的賣身契可一直都在我的手上，當初她進府，能夠得到她的賣身契，真的是萬幸啊！”

薛寶林眉頭一挑，神色看起來漸漸有些凝重。

“來啊，去把那青樓出來的姨娘給我捆了。”薛姨媽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爽點，大喊一聲，婆子們沖到正院踹開房門，還在休息的梅姨娘被直接拖出來捆了。

這邊梅姨娘都被捆了，屋子裏的婆子們一個個都開始喊冤哭可憐，瞬間一個個都卑微到了極點，看的正院的那些人特別高興。

“喲，你竟然還站得住，看來你的姨娘對你也不算太過重要，那麽這些人呢？”薛姨媽的眼神，從王嬷嬷采寧采青身上飄過，采寧和采青瞬間低下頭，走到王嬷嬷身後不敢看她。

此時此刻，這兩個丫頭真的吓壞了，作為太太，如果真不要臉了，庶出的子女，還能做什麽？只有挨打的份！

往日姑娘各種好，如今看來，卻是場笑話了。

“來啊，把她們都捆了，全部送到她們該去的地方。”薛姨媽再也忍不住了，臉上的笑要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賤丫頭，正房到底是正房，就算買賣你的丫頭婆子姨娘，你能做些什麽？”

“很抱歉，她們的賣身契都在我這裏，你賣不掉。”薛寶林揚起笑臉，回給薛姨媽一個爽朗明媚的笑容。

“這有什麽，搜就可以了。”薛姨媽半點不在意，屋子裏的人也迅速無比，翻箱倒櫃的，把薛寶林早就準備好的那些珠寶首飾衣服料子全都翻得到處都是，薛姨媽在看見一個裝銀票的盒子後，眼神一亮。

“好家夥，那死東西竟然給你留了三萬兩銀子！”都夠得上一個郡主三分之一的嫁妝了。

賣身契之內的，全都被找到了，薛姨媽帶走了所有薛寶林準備好的東西，順便，把人也一個接一個捆起來，從後面的小門送出賈府，她們要去的地方很明顯，絕不會是什麽幹淨的地兒。

站在屋子裏的薛寶林突然笑了，站在門口目送薛姨媽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