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事情經過簡單說一遍,自然略過了楊子旭不怎麽友好的話。向易何其敏銳,聽出了蘇白話裏的未盡之意。本就冷冰冰的一張臉比平日更甚,直逼數九寒天的嚴冬。
蘇白裝模作樣地哼唧幾聲,佯裝腿疼,待人蹲下檢查時,低頭送上一個吻,蜻蜓點水,微波蕩漾。
向易無奈嘆息,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一定把人抱懷裏狠狠咬一口。
“不生氣了好不好?”蘇白耐着性子哄。
向易擡眼,沒有生氣,只有意難平,“為什麽要瞞我?”
“那些話有什麽好說的?”蘇白反問,“說了不是自找不痛快?”
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事情一旦放到自己身上就變了味,沒了理。只剩下胡攪蠻纏不講理。
蘇白指指不遠處的一棵銀杏樹,“學長,幫我摘兩片葉子吧。”
向易照做,沒有問摘來幹什麽。
蘇白接過一片,巧手翻轉,不多時折出一只惟妙惟肖的蝴蝶。放腿上,接過另外一片,又折一只。
兩只蝴蝶,綠色的翅,淡黃的邊,栩栩如生,活靈活現。
蘇白把蝴蝶捧在手心,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六月蝴蝶綠,雙飛歸家否?”
向易捏着蝴蝶的翅膀,珍而重之地放到輪椅後面的收納袋裏,回他: “不歸,先去趟超市。”
蘇白抿着嘴偷偷地笑,“好吧,陪你一起去。”
貨架上的零食琳琅滿目,奈何蘇白只能過過眼瘾。男朋友管的嚴,不讓吃。
蘇白噘嘴,向易半蹲下來哄,“等你腿好了再吃,那些東西沒營養,吃了占肚子不說,還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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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白心裏明鏡似的,只不過是趁機撒個嬌,想讓這小心眼兒的人忘了剛才那個不愉快。
兩人買了牛奶,買了堅果,還買了新鮮的水果。回到家已近中午,向媽媽掐着點讓人送了營養豐富的午餐過來。
和午飯一起來的,還有一副拐杖。骨折已經一個多月,蘇白必須嘗試着下地走路了。
這是一個艱難的過程,也是一個疼痛的過程。咬牙走了幾分鐘,蘇白身上的體恤濕了一大片。向易看不下去,不等蘇白開口,自作主張地替他做了決定,“好了,可以了,這事急不得,慢慢來。”
蘇白躺在床上平複呼吸,抓住向易的胳膊抱在懷裏,“學長,真疼啊!”
向易捏他的鼻子,“那以後還英雄救美不?”
蘇白揉揉被捏的鼻子,半響開口道:“應該還會救吧,不受控制的,完全是下意識。”不等向易開口,他又接着說道:“不過躺床上就後悔了,也不是後悔,是後怕,怕萬一出個什麽意外,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向易翻身把人摟到懷裏,心裏美的冒泡,又疼的要命。當初知道蘇白出事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這樣想的?怕再也見不到,怕永遠的失去。
轉眼又到周末,向易早早地熱好牛奶,烤好面包,煎蛋技術不純熟,所以白水煮了雞蛋,端到卧室叫小懶貓起床吃飯。
蘇白眯縫着眼不願起來,撒嬌耍賴用了個遍,最後被一個霸道的吻弄得清醒了。
向易把人抱到衛生間簡單洗漱一番,殷勤周到地陪着吃了早餐,有些遲疑地開口: “快期末考了,你準備的怎麽樣?”
蘇白擦嘴的動作頓了一下,如實回答道: “還需要再加強一下記憶,前面學的都忘了。”
向易接口,“自己學很無聊吧?要不要找同學一起?互相監督互相鼓勵,學起來效果會更好。”
“嗯。”蘇白點頭,然後盯着他的眼睛看,“所以,你到底要說什麽?”
向易無奈嘆氣,“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然後呢?”蘇白問。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找周知過來陪你好不好?”
蘇白說: “不用,我一個人可以的。”
“不行。”向易直接否定,“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蘇白拍拍自己受傷的小腿,學着他的樣子嘆口氣,“好吧,我給周知打電話,希望他今天有空。”
周知擔任班裏的學委一職,是各代課老師的寵兒,今天這位找,明天那位尋,總之忙的要命。尤其現在期末考将近,各科複習資料什麽的都要過周知的手,導致他的工作量比平時多了一倍。
縱然如此,在接到蘇白電話的時候,他還是很痛快地答應了。
向易在小區門口等他,見面打完招呼,又啰裏啰嗦地囑咐了一大堆,記得吃水果,不能喝冰水,複健時間不要過長……雜七雜八,事無巨細。
周知一一點頭應了,接過鑰匙,按着門牌號去找蘇白。
蘇白正坐在沙發上喝水,聽到開門聲探身張望,高聲詢問: “是周知嗎?”
周知應一聲,進來先奪過他手裏的水杯,手掌貼緊杯子感受溫度,提着心吊着膽,問一句: “不是冰水吧?”
“不是,溫的。”蘇白答,答完笑,“向易和你說的?還和你說什麽了?”
周知癱坐在沙發上,無力道: “說了好多,也多虧我記性好,找別人沒準都記不全。”
蘇白抿着嘴笑,“你別太在意。”
周知沒應他,起身環顧屋內的裝修擺設,啧啧稱奇,“蘇白,這房子是向易的?”
“嗯,他媽媽買的。”蘇白答。
“他家……挺有錢的吧?”周知問的小心翼翼。
“應該吧,具體的我也不清楚。”蘇白說,“我和他好,也不是圖他家的錢。”
“哎,你想多了,我就是感嘆一下。”周知笑着說,“純羨慕,沒別的意思。”
閑話就說這麽幾句,蘇白找周知過來打的是複習的幌子,接下來自然要認認真真地開始學習。
那一邊,向易目送着周知進了小區,拿出手機撥通韓陽的電話,“怎麽樣了?”
“在宿舍呢。”韓陽答他,不放心地問一句,“你到底要幹什麽?”
向易沉聲,“不幹什麽,你不用出面,這件事和你沒關系。”
不幹什麽?
不幹什麽你找人家幹嘛?
韓陽一個頭兩個大,兀自在宿舍樓下轉圈,轉了十幾圈,終于把人攔下。
“我不管你要幹什麽,只和你說一句話,那小子雖然憨憨的,但人不錯,對同學也仗義,你……不要太過。”
向易嘴上笑着,眼裏卻含着冷意,“放心,我不會把他怎麽樣的。”
韓陽怎麽放的下心,猶豫再三,還是跟着人上了樓。
樓道裏來來往往有不少人,見了韓陽禮貌地打個招呼,再看一眼氣勢洶洶,冷若冰霜的向易。
向易走到一間宿舍門口停下,擡腳踹開門,環顧一圈,冷着一張臉問: “誰是楊子旭?”
卧槽!
沒等屋裏的人反應過來,韓陽已經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別緊張,沒事,就是找一下人。”
“韓陽?”楊子旭出聲,指着門口的向易,“這他媽誰啊?”
找茬找到他們宿舍,不要命了吧?
韓陽打圓場,“我哥們兒,找你有點事。”
“找我有事?”楊子旭一臉吃驚,“幹什麽?”
幹什麽?
韓陽噎住了,他不知道這位爺要幹什麽呀?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裏,不管怎麽問都是三個字:你別管。
操他娘的!
也就是老子脾氣好,不然早揍你了。
韓陽答不出,向易卻答非所問,“你是楊子旭?”
楊子旭點頭,“啊,怎麽了?”
向易: “敢不敢跟我去個地方?”
楊子旭: “去哪兒?”
向易眯着眼看他,“先不告訴你地方,敢去麽?”
楊子旭皺眉沉思。
向易冷笑一聲,擺足了輕蔑的架勢,“怎麽?慫了?”
“我慫你娘的蛋!”楊子旭成功被激怒,握緊拳頭,青筋暴起,“走,怕你不成?誰不去誰是孫子!”
向易噙着冷笑轉身,韓陽背着人拽他的胳膊,“你打算去哪?倒底有什麽仇啊非要這樣?”
向易繞過他繼續往前走,“你別跟來,這件事和你無關。”
操!
又是這一套!
韓陽氣極反笑,老子不管了!
楊子旭确實是個憨的,跟着向易下了樓,上了出租車,到了地方往外一瞅,差點從座椅上蹦起來,“我去!這是拳館?”
向易斜他一眼,“怕了?”
楊子旭笑,“怕個錘子!老子練的就是這個。”
很好,向易推開車門下車,要的就是你練過。
簡單熱過身,向易朝對面的人擡下巴,“來吧,過幾招。”
楊子旭雙拳相碰,笑的得意忘形,“是你自找的,待會兒被打趴下別說我欺負人。”
通常在電視劇裏有這麽一條規律,那些在打架以前急着放大話的往往到了最後都是被揍的最慘的。
這一條規律放在楊子旭身上同樣适用。
幾個回合下來,向易就摸透了他的路數,确實練過幾年,姿勢标準,力量也夠,攻擊防守反應靈活,但有個致命的弱點,腳步太慢,出拳的速度也跟不上。
向易和他打,就勝在這一點,出拳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幾個刺拳直拳打出去,楊子旭只能被動防守。
節奏亂了,力量優勢又發揮不出去,楊子旭漸漸落了下風。向易不再磨蹭,直接一記右勾拳把人打倒在地。護齒和着血水掉出來,楊子旭吐掉嘴裏的血,罵一聲“操”,坐地上喘粗氣。
向易問他,“還打麽?”
楊子旭搖頭擺手,向易下手太狠,拳拳到肉,每一拳似乎都含着凜人的怒氣。他疑惑不解,開口詢問,“我和你有仇?”
“沒有。”向易答。
“那為什麽找上我?給我個理由。”
向易涼涼看他一眼,輕飄飄丢下一句話,“沒什麽理由,就是單純地想揍你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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