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倒V開始）

主建築物旁的邊樓內, 成淩正隐身在雜物間, 通過監控屏幕估算敵人的分布。

鏟屎官同時在另一頭使用程序輔助計算，并開啓無人機的熱源探測感應器。

室外各處不起眼的警戒崗亭，屋頂上不時出現的巡邏員, 還有較偏遠的各個附屬建築內的可疑熱源，一概都是無人機的探查範圍。

“三個出入口再加一個中心崗哨, 共計有八人, 巡邏人員共有兩支小隊交替, 至少有六人，再加上各處的可疑熱源……報告長官，除主建築外，敵人數量也有二十人上下。”

“收到。”成淩已來回細翻了兩遍監控畫面, 将主建築物人員的分布谙熟于心。他将GLOCK17槍口朝下緊貼腿部，移動到雜物間的門邊，準備行動。

“好了, 可以切換監控畫面。”

通訊那頭的鏟屎官聽令一愣, “長官, 你是說現在就要行動？”

“是。”成淩回答得非常幹脆，“你還要多久才能接上畫面？”

“長官！”鏟屎官确定了成淩意圖後，簡直要跳起來, 她快速将屏幕整個切換到輔助計算程序上, 根據主建築監控畫面得出的數據是上下三層樓裏有不下于四十人，再加上外面分散的敵人，至少有六十個。

“長官, 我強烈建議您等待支援！我已經聯絡了地面支援小組。您聽我說，這些人不是平民，都是訓練有素的危險分子，我們必須等待支援！”

開玩笑，這樣沖進去根本不是去救人，是準備搭進去一道死！

鏟屎官有一瞬覺得自己多年将成淩視為頭號崇拜對象，是不是嚴重的判斷錯誤，轉而她猛然想起了那個著名的傳聞。

她于是忍不住小心試探道：“長官，您不會是因為退役時的事，才要這樣幹吧？您當時都不在場，那根本和您無關啊。”

走廊上的光透過門縫洇入雜物間，成淩低側着頭，如貓科動物半彎着身，靠緊門邊戒備，隔了兩秒，他回道：“我當時不在那兒，那就是問題所在，你明白嗎？”

鏟屎官有片刻的糊塗。

傳聞說當時在海外緊急截獲了暗殺本國首腦的行動情報，為應對這類特殊情況，大國一般都備有AB首腦，其中一人是真正的首腦，而另一人則是專職演員。至于活動當日何時何地出現的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首腦，除了首腦本人和第二號人物外無人知曉。

Advertisement

暗殺行動之前，成淩接到了那個著名的墨綠色信封，當時他已經是行動部門最高現場指揮官，上面要求他安排兩名行動人分別保護AB首腦，并且按照慣例，連行動人都不知哪位是真正的首腦。

面對這個根本就是人肉擋子彈的任務，成淩将自己派給了A首腦，又艱難選擇了一位下屬派給B首腦。當天A首腦最終平安抵達了會場，而B首腦果然在半途中遭到刺殺。

傳聞說，成淩在兩個車隊行進途中就察覺出了異樣，當即通知了B路線上的首腦車隊，為B車隊争取到了寶貴的反應時間，但當成淩趕到B車隊所在的現場時，仍是晚了一步，雖然B首腦無事，但那位下屬已經殉職了。

成淩當場追截擊斃了暗殺人，并在随後的六個月破獲了幕後叛國集團。

以完成任務的角度來說，成淩表現得可謂相當出色，無論是AB首腦都安然無恙，且在事後一舉破滅了幕後集團。

因此這件事後，成淩受到了最高嘉獎，但受獎後不出一周，他本人提出退役，很快就從行動部門離開，去基地當起了教官。

鏟屎官根據往事，再深想成淩此刻的話，他說他當時不在那兒，那就是問題所在。

陡然間，鏟屎官回過味來，那是深深的自責。

她又想起傳聞說，殉職的是一位相當出色的行動人，成淩本有意再考察對方兩年，等他退役後，向組織推薦此人接任最高現場指揮官。

他應該很欣賞鐘意這位後輩吧，卻沒能阻止他當場殉職，甚至是他自己一手送他去的B線路。

可成淩根本沒法知道對方會暗殺哪一個啊，想到這兒鏟屎官直接脫口道：“長官，你當時根本沒法知道對方會挑哪個首腦下手啊，對方不知道哪個是真的，我們也不知道，沒人知道。”

成淩的左手已經放在了門把上，“是，沒有人知道。問題出在當我發現B線路會遭受攻擊時，并沒有第一時間離開A線路，而是按照程序規定，等到A車隊進入會場後，才返身趕去。就差了五分鐘，這五分鐘裏，他們攔停突襲，我到的時候，‘齊’躺在地上，我看着他停止了呼吸。”

“鏟屎官，切換畫面。”

“長官，”鏟屎官現在已徹底明白了成淩的心情，但她還想再做一次努力，“今晚敵我勢力的懸殊，您比我更清楚，尤其是您現在是去被動救人，受制于對方。

支援小組快則一個小時，慢則二個小時，無論如何都會趕到了。

您不用擔心鐘哲的安危，他們絕對不會弄死他。鐘哲就算熬不住說出了洛書的下落，那些人只要洛書一日不到手，就一日不會對他下死手。二三個小時內，他們立即派人也不可能拿到龜甲。”

“你知道哪些人會怎麽折磨他？”

成淩的聲音簡直隔着通訊都透過寒氣來，凍得鏟屎官差點說不出話。

她咬咬牙道：“但是您進去了，你們倆有可能都會……”

鏟屎官沒能說下去，她到底還是個新學員，直接說出最殘忍結果是種可怕的壓力，似乎假設出口就會變成預言變成事實。

成淩沉靜的聲音再次在鏟屎官耳邊低低響起。

“鏟屎官，你知道我為什麽在這麽緊要的關頭還會和你說這麽多嗎？

因為我需要你全力以赴的支持。

我需要你現在，立刻給我切換畫面。我給你30秒的時間，你負責切換好監控畫面。

時間到了，我就會開始行動，到時不論你給不給我支持，我都會去救鐘哲。

我是你的長官，半個小時內，我會把鐘哲帶出來。

好了，現在開始計時。”

“啊？！”

成淩聽着飛速的敲擊鍵盤聲重新響起，全身戒備中仍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他默數到30秒，扭開門，閃身進了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