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次日下午,劉娟約楊硯在小區公園的涼亭見面。
“什麽事?”楊硯昨晚敷了面膜, 今早也有好好的刮胡子, 塗護膚品, 比起往日的粗狂, 今天多了些清爽。
劉娟用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沖着他笑了笑,“知道你忙,坐下來說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嗎?太讓人傷心了吧。”
自己的緊迫被察覺出,楊硯有些不好意思,“一會還有點事。”
劉娟注意到他說完這句話便往右側看了一眼。
劉娟跟着看了過去, 是一個少年的側影,他穿着藍色衛衣牛仔褲,帶着鴨舌帽,正翹着腿坐在木椅上玩手機,顯然是在等人。
“你朋友啊?十五樓那個?”
楊硯笑的有些腼腆,“嗯……”
劉娟眼神變了變, 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找你是關于與名尚餐飲的合作……”劉娟找他無非就是生意上應該兩個人決策的事,一般情況下就是走個過場, 楊硯聽她說完,看一眼合同, 簽上自己的名字,這就算是了事了。
把合同收起來, 劉娟笑着抱怨, “你可真是, 每次都得我來找你,還每次都是這個破涼亭,也不請我吃頓飯。”
劉娟于楊硯來說,是生意夥伴,是姐,也有恩情在,聽劉娟這樣說,他心裏過意不去,有心想起她吃飯,又不确定望舒樂不樂意,“你等我一下。”
劉娟看着他起身,跑到遠處的少年面前,微微俯下身,說了些什麽,然後兩人一起朝這邊走來。
走近了,劉娟才看清望舒的模樣,他雙手插在衛衣兜裏,精致的臉上透着幾分不悅,然而走到跟前,他突然的笑了,變臉的速度異常之快,“娟姐你好,我是望舒,咱們又見面了。”
劉娟笑道,“是啊,上次就是在這見的。”
那會望舒的身份還是楊硯的小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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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理所當然的一起去吃飯,正趕上飯點,包廂都被定了出去,左右楊硯也不是什麽有人氣的大明星,坐在外面也無所謂。
劉娟能把一家小菜館開成現在的規模,那張嘴必然是能言善道的,她雖然和望舒并不熟悉,但是在飯桌上一直笑盈盈的和他說話,絲毫沒有冷待,可她的話順不順耳,就很難說了。”
“打我認識楊硯的時候他就不愛和人說話,除了我和他經紀人助理以外,一個正兒八經的朋友都沒有,真沒想到你們倆差這麽大還能玩到一塊去。”
望舒沒有說話,劉娟無法從他低垂的眼眸裏看出任何情緒。
倒是楊硯,嘴唇一抿,有點不樂意的說,“沒差幾歲。”
“望舒今年不十八嗎?八歲還不多?”
這實實在在的紮了楊硯的心,他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望舒,“你……你覺得八歲很多嗎?”
“嗯?沒有,再過兩個月,我就十九周歲,虛歲二十了。”望舒說完,對着沒有朋友的楊硯甜甜一笑,更顯小了。
這麽一算,就差六歲,楊硯樂了,給望舒夾了塊肉。
看着兩人的互動,劉娟心裏那股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時間過得可真快啊,我剛認識楊硯的時候,他和你一般大。”
聽到這話,望舒手一抖,筷子上的肉骨碌骨碌的從他的手上滾了下來,沾了一手的醬汁。
劉娟遞過去紙巾,望舒一邊道謝,一邊去接,兩個人的手放在一起看,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劉娟迅速的把手縮回來。
自從條件好了,她沒少在這張臉上下功夫,可那雙幹過粗活指節寬大如男人的手卻救不回來了,和嬌生慣養長大的望舒一比,難免自慚形穢。
“唔……蹭衣服上了……”望舒在家裏可以穿渾身是油點的衣服,在外面就受不了,他站起身,十分自然的把桌上楊硯的手機揣進兜裏,“我去趟洗手間。”
望舒絲毫不擔心楊硯和劉娟單獨相處,楊硯對劉娟的态度,就是純粹的姐弟關系,現在這個年代,有個沒親戚關系的姐姐妹妹多半是暧昧對象又或者是備胎,或許劉娟也這麽想,不拿這個當回事,但望舒清楚,楊硯這人腦子死板的很,認定了什麽就是什麽,亂倫是不可能的。
他賭定自己離開後劉娟會揪着楊硯問問題,所以趁着這個時候,拿走了楊硯一直以來都嚴防死守的手機。
望舒離席後,劉娟的神情忽然嚴肅起來,她問楊硯,“你們倆是什麽關系,跟姐說實話。”
她仗着姐姐的身份,可以理直氣壯的插手楊硯的情感生活,楊硯也沒有什麽可瞞着的,他翹起嘴角,極為坦蕩,“我喜歡他。”
心裏的猜測化作事實,劉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她深吸了口氣,直視楊硯,壓低了聲音,“他是個男的!”
楊硯蹙眉,“我知道,我又不是看出來。”
“……你,你是天生喜歡男人?”劉娟在外闖蕩這麽多年,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鄉下丫頭了,自然清楚同性戀也有先天和後天。
這個問題楊硯還沒想過,這輩子,兩個世界,他就愛望舒一個人,“嗯……是。”
是與不是,對楊硯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那他,那他呢?”劉娟想問的是,望舒喜不喜歡楊硯,可到楊硯這就變了個意思。
楊硯看了一眼洗手間的方向,搖了搖頭。
望舒肯定不是天生就喜歡男人的,否則當初他也不會被打的那麽慘。
劉娟得到了望舒不喜歡楊硯的答案,可蒼白的臉色絲毫不見緩和。
有些人,輕而易舉的就能得到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另一邊,望舒站在廁所的隔間裏,對着楊硯的微信哭笑不得。
搞什麽鬼?烈日?賽級大金毛?經紀人萬興?
望舒打死都沒想到點進楊硯隐藏的微信QQ裏會有這麽一出等着他!難怪,難怪把自己的手機看的那麽嚴實,搞的他一直以為這手機裏藏着什麽小情人!
他的猜測一點都沒錯!這七年楊硯長了一萬個心眼!成功的從清純小男孩變成了心機BOY!
他簡直是被楊硯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那句莫名其妙的長蘑菇,想到只對楊硯可見的朋友圈,想到自己還問他買什麽狗糧,望舒的手指都不禁蜷縮起來。
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這麽激動過,心跳紊亂,渾身顫抖。
不行,冷靜,要冷靜。
望舒揉了揉已經笑到僵硬的臉頰,情緒逐漸平靜下來。
這個場子,要找回來!
吃完飯天已經黑了,望舒和楊硯并肩往家走,小區裏很安靜,望舒甚至能聽見自己的鞋才在石頭上的聲音,“楊硯……”
“嗯?”
“你用哪個牌子的護膚品啊?”
楊硯老臉一紅,萬幸的是現在是晚上,他長的又比較黑,看不出來,“我,沒用啊。”
騙人,他這麽gay能看不出來那張臉上塗了水乳?
想一想這個來自古代世界的“鋼鐵直男”一臉糾結的往臉上塗護膚品,望舒就忍不住想笑,“得用,哪天我送你一套,做明星一定要保養好這張臉。”
有個臺階就趕緊踩上去,“我以後一定用。”
這話要是萬興聽到,能感動的痛哭流涕。
想到萬興,楊硯才猛地想起一件事,“現在幾號了?”
“二十三。”
“我明天要去橫店,客串一個角色,估計要半個月……”以往拍戲幾個月,楊硯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現在,別說半個月,三天都嫌長。
望舒停下腳步,轉頭看他,水霧朦胧的眼睛裏,透着濃濃的不舍,他毫無保留的,把這種情感傳遞給楊硯。
楊硯的心都要被他看碎了,可客串這部電影的事,早就訂好了。
他喉嚨滾動,上前一步,“我……”
正欲出口的話被望舒擋了回去,“你好好工作,注意安全,等你回來,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訴你……”
他羞澀的神情,足以讓楊硯後半個月睡不安穩。
……
轉眼八月末,林紅和白衡結束了他們的蜜月旅行,白啓明作為大一新生已經前往學校參加軍訓,因此兩人一下飛機就先回了新東方。
“望舒!”
林紅一進門,就把望舒抱了個滿懷,“讓小姨看看,瘦沒瘦!”
林紅看着望舒,硬生生的把到嗓子眼的瘦了給咽下去,“你……”
半個多月沒見,望舒的臉頰圓潤了許多不說,白裏透着桃花似的紅,他的好氣色讓林紅猛然間覺得愧疚。
她果然是望舒的負擔。
不過林紅的愧疚來的快去的也快,幾秒鐘過後便張羅張打開行李箱讓望舒看看她買回來的禮物。
有很昂貴的奢侈品,也有當地特色的小玩意,反正是看到什麽好東西都要帶回來。
“這個給你。”林紅拿出一條藍色珠子的手串戴在了望舒的手腕上,每一顆珠子的中央都帶着點點金色,外圈是黑色,淺藍,深藍,奶白,帶着破碎星光的深藍,奇妙的顏色排列仿佛是人類的眼睛,“這是土耳其之眼,可以辟邪的。”
望舒嘴裏說着迷信,可心裏頭還是挺喜歡的。
除了給望舒的禮物,林紅還帶回來了好多家居擺件。
度蜜月的這段時間,夫妻倆的新房基本裝修已經完成了,只需要林紅這個女主人去挑選自己喜歡的家具,裝扮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白衡眼看着就要上班,時間緊迫,一會就要聯系搬家公司,先把林紅的東西打包送到新房,以後慢慢收拾,明天一早就要去家具城買家具。
買新房的時候白衡特意多留了兩個房間,所以林紅問望舒,“你要不要搬去,那邊地方很大的,也安靜。”
望舒笑了笑,“我才不去當這個電燈泡,而且,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一旁的白衡點了點頭,“家裏确實幹淨了,林林,你看,就是你沒有起好帶頭作用。”
這句話說得林紅啞口無言眼,她心虛,望舒也心虛。
中午搬家公司來,搬走了林紅的東西,床和家具什麽的倒還留着,林紅掐着腰威脅白衡,“看到沒,我娘家也有住的地方,你欺負我我可要跑的。”
白衡不說話,就站在那裏笑,兩個人只要對視就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令人豔羨的甜蜜。
他們倆走後,望舒打開電腦,繼續寫《胃心》。
胃心有大段的劇情都發生在冬天,因此金南影視的導演打算冬天開機拍攝,期間要準備劇本,組織拍攝團隊,挑選演員,因此,望舒必須的盡早完結。
有了明确的細綱,每章要寫什麽劇情望舒都了然于心,速度也是極快的,幾乎每天都能寫上個一萬字,這可把讀者開心壞了,評論區全都是一水的誇贊表揚,望舒看了也跟着開心,并不會覺得累。
不過人紅是非多,望舒常常因為各種離譜的理由被挂微博和論壇,有閉着眼睛說他女裝男的,有說他三觀不正的,有說他文筆不好的,還有說他能紅都是自己砸錢搞營銷的,起初望舒看到這種言論還有點不爽,恨不得摸着網線過去和人家談人生談理想,後來自己想通了。
要不是他在網上火了一把,《胃心》也不會有現在這種成績。
寫完今天的更新時已經下午四點鐘了,望舒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下意識的拿起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了楊硯的名字,再要撥出去的時候才猛地想起來,楊硯不在家。
望舒拿起手機,發了一條屏蔽楊硯,只對賽級大金毛可見的朋友圈。
望舒:思念是一種病。
配圖,城不破的電影截圖。
不到十分鐘,楊硯的電話打了過來。
望舒半躺在沙發上,眉眼帶笑,“喂。”
“我還有十天就能回去了。”電話那頭的焦急,望舒輕而易舉的就能感受到。
“嗯……我知道,為什麽突然說這個啊?”
楊硯沉默片刻,語氣低落,“沒,就是忽然想起來……”
望舒翹着腳掃了一眼趴在地上同樣萎靡不振的旺旺,聲音軟了兩分,“旺旺想你了,這兩天很沒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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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