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心痛

焉晗愣愣地看着醫生, 沒有說話。

醫生以為她是傷心,還在邊上安慰說一個月對身體傷害不會很大, 以後還會再有的,不過現在一定要休息好,至少卧床幾天, 避免辛勞。

尤妍馬上低頭看焉晗,“晗晗,沒事沒事,你別瞎想啊, 就當, 當沒有、不是,你別想。”

焉晗坐在那裏五分鐘,才勉勉強強地緩過神來。

她懷孕了, 真的懷了, 只不過, 已經沒了。

她捂住眼睛,垂下眸,讓尤妍聽醫生說什麽,她覺得自己現在腦子有些空白,聽不進去。

尤妍看她那樣也是擔心到極致, 就自己一字不漏地聽醫生的話, 因為月份很小也不用住院,再檢查了下有沒有流幹淨後就可以回去了。

一路上焉晗坐在副駕駛座,都看着外面的車水馬龍與巴黎落日, 沒有說話。

尤妍也不知道和她說什麽。

回到家,焉晗就進了卧室躺倒在床上,埋入被子裏。

也沒有睡着,就是蓋着被子在夕陽裏一動不動,一待就待到天黑。

尤妍進進出出,看着床上一言不發的人,最後怕她晚上肯定不吃飯,就煮了對身體好的小米粥端進去。

“你在想什麽呢姐妹,沒什麽好想的。”尤妍蹲在床邊,其實也不知道怎麽說,“反正,反正我們本來也不想給姓席的那個混蛋生的不是嗎?雖然沒了肯定有些傷心,但是才一個月,我們就當它沒來過,行不行。”

焉晗沒說話,睜着眼睛埋在枕頭裏,覺得渾身都無力,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因為流産了。

尤妍:“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

焉晗搖搖頭,緩了緩,低語:“你回去吧尤妍,我自己就可以了,粥你吃,吃完回去。”

“我不走,我今晚住你這了。”

焉晗輕輕轉過身,看着天花板。

天已經黑了,天花板倒映有吊燈的影子,很漂亮。

她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想起那個在席權的房子渡過的夜晚,那晚她睡不着,也一直看着燈。

大概就是那時候懷上的吧,時間差不多。

她真的沒有想過要懷孕,甚至還和他說她不生,因為他拒絕過,所以她現在不給他生。

所以現在,沒了……其實算是替她做好選擇了是吧?

不然得知懷孕,孩子好好地待在她肚子裏,她要怎麽辦,留下,還是自己下決定打掉,是要告訴他,還是自己偷偷去打。

焉晗盯着吊燈的影子出神了好一會兒,心裏似乎在釋然,這樣她真的就不用為難自己做決定。

只是……沒了,得知有的時候又得知它已經沒了,不知為什麽還是很茫然,很恍惚,好像什麽東西在心口掉了下去,消失不見了。

焉晗眨眨眼,翻身再次埋入被子,一整天都很幹淨的枕頭上,忽然就濕了一片。

以前喜歡他的時候,她是真的覺得可以有,她很願意養着一個和他的孩子,但是後來不想過多去妄想他了,确實焉昀鳴點醒了她,他那種位置的人是撩不動的,什麽他都見過,什麽都不為所動。

說又不可能去跟他說,不可能跟他說,席權,我喜歡你。

和他說這種話就是一個笑話,有可能還會直接收到一紙離婚協議,畢竟這些世家子弟,就和尤妍說的一樣,最怕人纏,最怕這些可笑的負擔。

而席權的話,她也是篤定,他要是知道了她喜歡他,離婚也許不會,但會越來越不着家,避免和她見面,接觸。

普通人表白失敗了就失敗了;婚前說了沒結果也可以幹脆不嫁給他,但是現在已經結婚了,成年人,特別是他們這種大家族裏的子弟,根本沒辦法随心所欲,惘顧一切利益去做某件看上去就不可思議的事。

在焉昀鳴眼裏,她連單獨喜歡他,一個人喜歡着,他都覺得匪夷所思,是個傻子。

所以她放棄了,放棄他了,撩了一半收手了。

不想繼續去抱有想法後,生孩子也因為他那句話讓她記起了仇,不想生。

可是明明這樣了,明明完全沒有那個心了,為什麽人還難受到不行……

焉晗埋在枕頭中,尤妍一直在邊上輕拍她的被子,也沒再出聲。

直到半個枕頭都濕漉漉睡不了了,焉晗才動了動,翻身坐起來。

她吸吸鼻子,淺笑一下,“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有什麽好難過的。”

尤妍看着她,沒說話。

焉晗:“現在确實不适合生的,就連将來也不适合,生了他也不愛,那有什麽用。”她緩了口氣,喃喃,“生出來也只有我疼着,他又不會去疼,那生什麽。”

焉晗端起那碗粥,攪拌一下散熱。

她從小就已經是只有爸爸疼了,媽媽看上去是不争不搶很恬雅,所以到時候她父親要是有事她會回老家去生活,其實說白了就是不愛她罷了。

焉昀鳴的親生母親和她爸爸離婚了,定居在美國,她媽媽是幾年後才嫁進焉家的,她不喜歡孩子,因為她爸爸已經有一個兒子了,她就并不打算生。

她也是意外懷的,所以她從懷有的時候,就沒愛過她,沒有不要,也沒有給予過愛。

只有她爸爸,因為這個家族裏最小的女兒而歡喜非常,從小捧着她。

雖然有一個人愛她,她從小沒缺過疼愛,但是另一個人沒給予的,還是什麽都替補不了的,一輩子都和別人不一樣的。

焉晗喝一口粥,又吸吸鼻子,特別連大她七歲的焉昀鳴,後來偶爾帶她去和他親生母親見面,吃飯,她都羨慕他媽媽照顧他的方式,就很溫柔,很用心,那會兒她還會想,要是他們是一個媽生的就好了。

她要是不愛你,你就和別人不一樣的。

焉晗笑,看着眼前的人,“這種婚姻,不到長輩催到迫不得已,根本不要去生。沒了正好,嗯,少了我很多煩惱。”

喝完粥,焉晗去洗漱,完了把尤妍趕走了,她不需要照顧,尤妍也總是晚上工作的,現在留下照顧她她後面就會很緊張。

人走後,她一個人重新躺在寬大的卧室裏,換了個枕頭,拿掉那個濕漉漉的,埋頭睡了。

當然,還是到天快亮都睡不着。

等到天光大白,撐不住睡着了,一兩個小時候醒來時,枕頭又濕了。

焉晗翻了個身,輕呼口氣,哭什麽呢,沒什麽好哭的。

她緩了會兒,又再次撐不住睡去。

一整天下來就這麽醒醒睡睡,到天黑。

尤妍下了班又來照顧她了,雖然醫生說一個月對身體幾乎沒什麽影響,但顯然最影響的是人的心情。

所以尤妍還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焉晗在家休息了三天,身體和精神都勉強緩過來了,就去上班。

巴黎時裝周已經開始了,只是還沒輪到她的場,這種時候,事情要多少有多少,焉晗每天周轉在工作室與一衆模特之間,每天深夜才回家。

二十六號那天晚上,收到席權的微信,說他白天的飛機。

她看完,靠在玻璃前看着巴黎無限滿場的夜景,沒去回複。

他倒是沒有放她鴿子了,倒是真的來了,但是……她手掌放在腹部上,這個為什麽不聲不響地來,又悄悄地走了呢。

她輕咬唇瓣,吸着鼻子,一眨眼,豆大的水珠滾落下來。

好一會兒,她頭暈起來,仰仰頭眨掉眼眶裏的濕潤,轉身回房。

對不起,我們沒有緣分,你和媽媽沒有緣分,和他也沒有,我們都沒有緣分。

第二天因為前夜流了太多眼淚,焉晗頭暈起不來,就一整天迷迷糊糊沒有動身去公司。

秀前最後的工作尤妍接過去了,然後她也就沒辦法來看她。

焉晗晚餐沒打算吃,自己也沒起來做飯,躺在巴黎暖洋洋的夕陽裏睡覺。

席權的飛機四五點的時候降落,到市區剛好是晚飯時間,他知道他老婆最近肯定忙得腳不沾地,就只發了個信息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吃,忙就不用了。

但是發了她沒回,他就自己上樓,刷開門。

看着一屋子靜悄悄的,以為肯定沒人,誰知道推開卧室的門,床上躺着個人。

席權一愣:沒去工作?

焉晗睡得很深,并不知道有人進來,她也忘了他今天的飛機。

席權站在床邊盯了一會兒,不明白怎麽這個時間沒去公司,但她睡着也沒法問,他就轉身準備出去了。

但是走了兩步,他又回去,屈膝在床邊伸手探探她的額頭,還好,沒發燒。

好像不是不舒服。

他起身悄悄出去,關上門。

她在家,那晚餐肯定是一起吃了,但是人這會兒睡覺,也沒辦法出去吃,也許她真是有些不舒服呢。

席權拿了外套披上,自己重新出去,邊走邊拿手機找了找附近的超市。

找到後他就下了樓驅車過去,只不過在進入超市,想着要買什麽的時候,他思緒驀然飄遠,想起了上次焉晗回國,在老宅吃飯的時候,她好像對他們一起吃時做的幾樣菜都沒碰。

他來的時候她點了,可是後來在家裏吃的時候,她又都沒吃。

席權想了想,那幾樣菜,好像都是他喜歡吃的。

他站在蔬菜區一會兒,回過神又去想她那天在老宅都吃的什麽。

只是那天只知道她沒吃某幾樣,卻沒有注意到她都吃了別的什麽。

席權輕呼口氣,拿出手機想要打電話問,但是臨了了想到她在睡,又收了起來。

最後努力想起了一兩樣她那天夾過的菜,他又再買點還不錯,估摸她即使沒有喜歡也不會讨厭的,就回去了。

焉晗還沒醒,她最近半夜總是睡不着,然後白天的時候反倒是曬着日光,好像就哪裏都亮澄澄暖洋洋的,就不會去多想,就更容易睡着。

她睡到傍晚夜幕降臨,房間一黑就自動醒來了,然後摸來手機一看,六點多了。

她翻個身,下一秒,似乎聽到外面有一點點聲音,她緩緩爬起來,踩着地開門出去。

廚房裏,男人正在擦手,邊上的餐廳裏亮着璀璨暖馨的燈,桌上放着幾樣菜。

她愣愣看着。

席權回頭,發現人起來了,扯唇一下,“我還想去喊你,那洗手吃吧。”

焉晗緩了會兒才在男人有些困惑的眼神中回神,然後又進了浴室去洗把臉,再出去時,她問:“什麽時候來的?”

男人坐下,遞給她筷子,“不是告訴你,我北市二十七號白天的飛機嗎?”

焉晗點頭:“我忘了。”

席權坐在邊上,偏頭看她一眼,“你怎麽了?聲音怎麽有點啞?”

“沒事。”

“你這個時間沒去公司,是生病了嗎?”

焉晗拿着筷子,看着碗裏的飯,一口都吃不下,她弄了點湯澆在飯上,邊弄邊說,“有點感冒,頭暈就沒去了。”

席權點頭,看着她往飯上澆湯,把飯打濕後才低頭吃,一小口一小口的吃,好像也不怎麽吃得下,更加沒怎麽碰菜。

他緩了緩,又開口,“你沒胃口嗎?那你想吃什麽?我再弄點。”

“不用了。”

焉晗什麽都沒說,繼續吃着,勉勉強強吃了一碗後,她就放下筷子。

席權以前吃飯從來比她快,還是第一次他沒吃完她就不吃了。

他不由偏頭又看看身側的人。

焉晗起身:“你吃吧,我去洗澡。”

她沒再多停留,轉身出了餐廳就重新進了遠處的卧室,洗了個澡出來,在床邊整理東西的時候,卧室門就被打開了。

她回頭,和門口的男人對視一眼,随後把手上的幾頁紙折起來放入包裏, “我去畫圖,今晚可能會有點晚,你自己去洗漱後先睡吧。”

席權:“你不是不舒服?還要工作?”

她搖頭,“已經好多了。你坐那麽久飛機,自己早點休息。”

話落,她就出了卧室。

席權定定看着關上的門,有些許困惑,還是那麽沒精神的樣,話也沒和他多說兩句,怎麽還有精神工作。

焉晗進工作室開了燈後,并沒有去畫圖,也沒有去給一些沒完成的禮服做什麽,她直接進了工作室相連的一間休息室裏。

裏面放着床,雖然沒什其他用品,只是用來偶爾腰酸的時候躺一躺,但是足夠她今晚睡了。

她進去就躺倒,蓋上被子,然後又閉上了眼睛。

主卧裏,席權洗漱好确實有些困倦了,這會兒在國內已經半夜。

睡前他在卧室裏找了找,沒看到什麽藥,然後就出去熱了杯牛奶拿到工作室裏去,打開門卻意外發現,只亮着燈,沒人。

他頓了頓,然後看着不遠處的一個房間,端着牛奶走過去,輕轉開把手。

看到裏面的人坐在床中央,曲着腿,雙手抱膝垂着腦袋,他愣住。

焉晗轉過頭,和門口的男人你看我我看你。

他眼中明顯地生出不解,她沒在工作,卻不回卧室睡,而是坐在這裏。

男人站了會兒,走進來,把牛奶放在桌上,“怎麽在這?”

“就是頭忽然又有點暈,休息下。”

“那回卧室去。”

“不用,我一會兒好了,還有工作。”她微笑,“這兩天就時裝周了嘛。”

席權:“那你沒拿藥嗎?”他看到邊上床頭櫃有個包,伸手去打開要看是不是放有藥。

焉晗馬上擋住。

席權微頓,定定看她,“怎麽了?”

“裏面,沒藥。”

他目光落在她包上,又看她,“沒有就沒有,你擋什麽?”

她沒說話,繼續雙手抱在膝上,垂下臉。

席權微眯了眯狹長的眼眸,想起早前在卧室看到她把幾頁紙放入包裏。

他看着她:“你怎麽了?”

焉晗閉上眼睛,“我不去卧室,你去睡吧席權,別來打擾我。”

男人直接在邊上坐下,“我今天見到你的那刻起你就不對勁,你到底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我帶你上醫院。”他緩了緩,伸手摸摸她的頭,“嗯?哪裏不舒服?你包裏放的什麽?”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