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chapter23

傅嘉柔兩條小腿晃了晃,想從他身上下來, “其實不用這樣的, 我可以自己走。”

“說話都跟喘氣似的,還自己走?”

陳敘川手臂紋絲不動, 甚至還将她往上擡了擡,使她更加貼近他。

原本她摟着他脖頸的手, 此刻一時無處安放,正準備縮回來, 整個人忽然往下落, 她一驚, 再次緊緊圈住他脖子。

他是故意的。

故意不讓她松手,傅嘉柔仰頭, 他唇角那抹笑意依稀可見。

“陳敘川。”

“嗯?”他聲音出奇地輕,腳步卻不動聲色加快。

傅嘉柔眼皮有些睜不開, 使不上勁, 但還是強撐眼皮, 聲音虛弱:“那個, 真的不用這麽麻煩學長,醫務室離這兒也不……”

他忽地俯首, 混着海鹽的氣息:

“別說話了,乖點。”

傅嘉柔做了一個夢。

清溪市一中,操場上人山人海。

畫面中的她和陳小楠并肩走着,她穿着短袖短褲,代表班級參加跳高比賽, 班裏的人在吶喊,“嘉柔,嘉柔,加油!加油!”

她看這從跳高杆跨越而過,重重栽在跳高墊上。

起身時,她習慣性地低頭,發現項鏈不見了。

墊子上也沒有,正在她着急尋找時,忽然有一只手伸了過來,手指修長,有薄繭的手心裏躺着她的那條項鏈。

“在找這個嗎?”聲音低沉如雪後松。

她驚喜地擡頭,仰頭看向對方,卻發現眼前的人正是陳敘川,眼前的人眉眼帶着光,笑意恰到好處地溫和。

五官和她印象中是一模一樣的,但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你是陳敘川學長嗎?”

“你認識我?”

傅嘉柔睜開了眼睛,夢中的一切都消散了。身下的床硬邦邦的,鼻尖有很淡的消毒水氣味。

所以,這個小房間應該是醫務室。

幾張病床,鋪着白色被子,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任何人。

她怎麽會夢見陳敘川,但是她印象當中,高一參加校運會那時,自己的确把項鏈給弄丢一次。

夢中,他的性格完全和她所認知的不一樣,夢中的他更為溫潤陽光,與現在的不近人情完全不同。

也許,他曾經和煦溫暖過。

四周圍很安靜,風緩緩地吹拂開窗紗,傅嘉柔從床上坐起身,往着窗口的方向張望了兩下,随後呼出一口氣。

陳敘川應該走了。

然而,下一秒,門口有動靜傳來,傅嘉柔掀開身上的被子,腳步極輕地靠近門口。

修長蒼白的指尖,燃着一支煙,他擡手抽了一口,徐徐吐出淡輕的霧,像一幅精心勾勒而成的畫。

醫務室門口,陳敘川手機震動。

一個陌生的號碼,他接了電話:“喂?誰。”

“是我。”陳明澤聽見他的聲音之後,不動聲色按了錄音鍵。

“什麽事?”他說着,看了醫務室的門一眼。

“也沒什麽事,聽說你最近狀态不錯啊,在學校做了不少好事,樂于助人,積極參加校內活動,”電話那頭的人語氣譏諷,“又有一堆蒼蠅追捧在你身後。”

陳敘川冷笑了聲:

“怎麽,我怎麽過我的生活,用你管?”

“我自然是管不着,只是有個事得知會你一聲,父親打算月初派人接你回家,參加家宴,畢竟你現在還沒完全被掃地出門,還是可以來一趟的。”

聽見“掃地出門”這幾個字眼,陳敘川濃厲的眉不耐地壓下,情緒初見端倪。

“看情況,沒別的事我挂了。”

他在壓抑自己的情緒,以往的他很難控制自己這麽平靜和陳明澤講話。

這令陳明澤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難不成将人折斷羽翼,流放到清德七中,還真的讓陳敘川收斂住他的情緒,控制住自我了。

陳明澤笑了笑:“也是,在那個鬼地方,都是同一類的敗類聚集的地方,你這樣的怪胎自然也難免可以正常過日子,你說是不……”

“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電話那頭的怒吼,正中陳明澤下懷,他接着道:“就憑你那只不敢見人的左手,每天戴着手套掩耳盜鈴,你說有病的人是我還是你?”

左手是他的禁忌,一提陳敘川便會炸。

“我手正常得很,沒病,說了多少次?你他媽給老子滾遠點。”

他沒挂電話,伸手直接将手機狠狠砸在地上,手機頓時只零破碎。

他狠狠吸了口煙,垂眼看向微微抖動的左手,呼吸一時難以平複,耳邊忽然傳來一小陣動靜。

窗邊的人小臉蒼白,櫻桃唇微微張着,一雙眼裏帶着點錯愕與驚訝。

陳敘川下意識将左手踹進兜裏,扔了煙,推開醫務室的門往裏面走。

傅嘉柔剛才打了個噴嚏,偷聽直接被他發現了。

“你都聽見了?”陳敘川關上門,眼神黑沉,藏着壓抑中的戾氣。

她其實沒聽清他剛才說了些什麽,不清楚他周身的氣場忽然降得這麽低。

只是有種危險突然來臨的錯覺。

傅嘉柔快步地朝門口方向走,他以為她要走,緊随其後,然而——

她在飲水機前停住,取了個杯子,倒了杯熱水端給他:“我不知道你怎麽了,但是,謝謝你送我來醫務室。”

小姑娘蔥白的指尖捏着杯子,轉身那一瞬,隐隐有栀子花香侵入鼻息。

接過那杯水,他狂躁不安的血液剎那間平息,眼前的人是她,不是那些或嘲諷或鄙夷的嘴臉。

萬籁俱靜了一瞬。

他看着那雙清澈的眸子,“有沒有吓到你?”

傅嘉柔搖搖頭,單純認為他可能遇見了不爽的事,“你喝點水冷靜一下。”

他喝了口熱水,棱瘠的喉結随着動作滾動了一下,忽地他“嘶”了一聲,垂眸看她:“這麽熱的水,你想燙死我,嗯?”

她信以為真,看着他皺眉的模樣,有些抱歉道,“我幫你加點白開水吧,杯子給我。”

“不用,我自己來。”他收回杯子。

話音剛落,沒等她讓開,陳敘川直接俯身,兩只手臂圈在她身體兩側,在她身後的飲水機裏加白開水,

這個姿态是說不出地暧昧,鼻尖似是不經意地擦到她肩頭,她忍不住往側邊偏了偏身子。

“別動,小心我水灑了。”他聲音就在她耳邊。

陳敘川起身時,在她頸側停留了片刻,閉眼吸了口氣。

這味道遠比煙、比所有一切更吸引他,更令他着迷。

“你先在這裏休息休息——”醫務室的女醫生領着一個生病的同學,推開休息室門口那一瞬,愣住了。

身材高大的男同學彎着腰,将嬌小的女同學摟在懷中,兩人正在……額,“這裏是學校的休息室,你們兩個注意……”

陳敘川慢悠悠地側臉看過去,眼神很顯然,帶着被打擾的不悅。

女醫生被冷厲眼神震住了,話說到一半硬生生卡住,轉眼再看。

身邊的生病同學只剩下個背影,她趕緊追過去:“同學,你還在生病呢,快點過來休息啊!”

飛奔的同學只留下一句:“醫生我什麽事都沒有了,吃藥就行了,不休息了!”

傅嘉柔已繞開他的圈禁,心跳卻尚未平息,那樣的姿态,她有種被他摟在懷中的錯覺。于是,她表示想先回去了。

陳敘川說:“不再躺會?”

“我沒什麽大礙了,不用躺了,”而且,這兒太過逼仄,再呆下去她可能會心跳過速。

他太過于不确定,她完全捉摸不透。

醫務室門口,屏幕碎裂的手機躺在地上,可以想象它主人是多麽用力将它甩到地上。

一點都不留情面。

傅嘉柔彎下身子,撿起手機,擦了擦上面的灰塵,碎裂的屏幕幹淨不少。

她遞還給他,眼神恬淡而溫和,“陳敘川,你是不是脾氣不太好?”

他眼皮微擡,左手不動聲色往兜裏塞了塞,“是啊。”

另一只手接過手機,取出電話,随後直接把手機抛入垃圾桶,再看向她,嘴角一抹輕嘲,“所以,沒事你少招惹我。”

“……”誰招惹誰。

教室裏,幾個剛比完賽的男生散坐在桌上。

齊萬見陳敘川進來,從課桌上彈起來,“大川,你手機怎麽關機了,怎麽打都打不通。”

何天笑道:“我還以為川哥你被那妹子綁架了嘞。”

其他人附和道:“對對,還還是軟禁的那種。”

“那樣也還行。”陳敘川淡淡道,說完,他似乎想到什麽,牽扯了下嘴角,眼尾上揚的弧度很愉悅。

何天頓時不寒而栗,“咋不撕票呢,還軟禁。”

齊萬倒是覺得很不錯地笑起來,“瞧瞧川哥這笑得夠美滋滋的,跟我們幾個在一起時,從沒見過,啧啧。”

“誰跟你在一起?滾。”陳敘川說,“比賽情況怎麽樣,比分多少?”

“當然是我們贏了啊,你都不知道你走了我們贏得有多驚險,特別是最後一分鐘,還好有天哥的奪命三分球……”齊萬滔滔不絕。

說完,他狐疑地看着陳敘川:“這些我都給你微信消息了發過去了,你沒看手機啊?”

“還能怎麽着,川哥那時肯定醉倒在溫柔鄉了,還管你發的消息?”

陳敘川不置可否,指尖捏出一張電話卡,“嗯,手機碎了,沒看到消息。”

“又碎了一個?”齊萬驚訝道,“川哥你是真的豪,這都第幾個了都。”

據他所知,陳敘川每隔幾個星期就得碎個手機,跟不要錢似的。

“碎了就再買呗。”他輕描淡寫。

何天倒是察覺出端倪,“是你家那些垃圾玩意兒又來惡心你了吧,老早看他們不爽了,川哥,你就不該接那惡心人的家夥的電話。”

“嗯,接了試試看。”

試試看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那麽容易被言語挑撥以及,不那麽容易被激怒。

事實上他還做不到,但凡提到那只手,傷疤被人血淋淋掀開,無論如何他都做不到冷靜。

清德七中大門,校園裏海拔一等一的幾個人,引來不少同學矚目。

清德七中平日裏不開放是成文規定,然而,這種規定對紀檢隊的人而言,形同虛設。

他們可以随意進出,不受幹擾。

說的好聽些,這是管理紀律的人有的特權,說得不好聽些,那就是無人敢管的有恃無恐。

陳明澤早等在車裏,車窗揺下來,眯着眼睛看去,那幾個高大人影中最為挺拔出色的,正是陳敘川。

看來過得還不錯,他那些不堪的過去,似乎完全沒對他造成困擾。

周身幾個人圍繞着他,卻怎麽也掩藏不住,他身上隐藏的冷峻孤獨的氣息。

陳明澤剛推開車門,沒來得及下去,車門忽然被一腳踢回去,身材高大少年冷着臉看着他,“回去。”

“我來看看你,作為你的兄長。”陳明澤不動聲色地下移視線,笑了笑道,“順便看看你這只手恢複得怎麽樣。”

陳敘川額上的青筋忽然顯現,拳頭握住,忽然被何天扯住,“川哥,冷靜點,別上套。”

其他幾個人的拳頭早就蠢蠢欲動了,都被何天給勸下來了。

陳明澤看着玻璃窗的裂縫,慢慢地驅車離開,随後問後座的人:“都拍到了沒?精彩時刻,雖然暫時沒有以前精彩。”

回到住處,門“砰”一聲關上,陳敘川将包往地上一甩。

萬家燈火,星星點點地點綴着城市的夜,陽臺的燈沒開,陳敘川一側的臉隐沒在夜色中,在黑暗中,他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

這樣的手,害怕來自除了自己之外的其他人視線。

尤其是她的。

今天下午的他,差一些,便會脫離控制,她沒有露出的應該有的驚恐,在他意料之外。

那雙眼睛,于他而言,如同一劑良藥。

晚修時,老師給她打電話,批準她因身體不舒服留在宿舍。

但關鍵是,她根本……沒請假。

不用想,也是誰給她請的假。

此刻的宿舍空無一人,傅嘉柔翻來覆去,半點困倦都無。

清醒的時候容易胡思亂想。

她腦海中,反反複複都是那幾個畫面。

他抱着她奔向醫務室時的緊張與溫柔。

他在門口把手機砸在地上時的失控。

他喝水時棱瘠的喉結以及忽然俯身的危險氣息。

從來沒有人給過她這樣的,這樣的不确定,捉摸不透的溫柔。

耳邊手機震動,陌生來電,她猶豫着要不要掐掉,卻恍然想起了另一種可能性,按了接通。

“小皮球,身體好點沒?”

“嗯,好點了。”她手緊緊地握着手機,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好道,“你今天幫了我挺多的,謝謝你。”

“你這不是給了我錢,我拿錢辦事。”語氣是調侃的,然而聲音意外地沙啞低沉,“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她頓了片刻,“你……還好吧?”

他垂眸,視線落在正在平複的左手上,“不太好。”

“那……學長你要不要早點休息,”她聽見打火機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沒什麽事的話我先挂了?”

“等會,別挂。陪我說說話可以麽?”

半晌後,“好。”

恭喜陳敘川喜提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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