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chapter42
傅嘉柔回過神來,現在的處境有些怪異, 就好像……她強行壓着他似的。
他則是任君采颉的模樣, “來,算吧。”
聲音不知怎的, 有些啞。
玄關處燈光并不充足,他側臉一半明一半暗, 傅嘉柔手勾着他脖頸,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唇上, 睫毛輕顫。
她踮起腳尖, 注視着他的唇, 慢慢地貼近,心跳聲也愈發清晰, 咫尺距離時。
——她忽然頓住。
陳敘川壓了壓眉,扣住她後腦勺, “嗯?”
“誰說我算賬, 一定就得和你用同樣的方法?”
偏不讓你如意。
他挑了挑眉, “那你用什麽方法?”
“你低一下頭。”她說。
他低下頭, 下一秒,傅嘉柔出其不意地在他下巴處, 輕輕咬了一口,眉梢是得逞的歡喜,“我的算賬方法和你不同。”
他指尖蹭了蹭下巴那處,短促地笑了聲,“跟撓癢似的。”
“……”
傅嘉柔分明在他眼裏讀出了輕蔑, 解釋道,“你咬我的糖,我也咬你。”
——以“敵人”的方法制服敵人。
他俯身,“就咬這兒?不考慮下別的地方?”
呼吸羽毛似的拂過她耳畔,他看着她耳廓由白轉紅,冰涼的指尖捏了捏,“比如說……”
他的逼近讓她沒來由發慌,莫名覺得這不會是什麽好的答案,她趕緊清了清嗓子,打斷他的話。
“既然你沒什麽事,那我就先回去了。”說着,轉身就要去開門,開了個縫隙又被他摁回去了,“你幹嘛?”
他抑制住體內的躁動因子,沉聲道:“真的有事找你,先別走。”
她聽到這句話,條件性反射想起他薄唇的觸感,“不是算賬?”
“不是算賬。”他笑了下。
“那是什麽?”她半信半疑問。
“我有個題想不明白,你幫我看看?”陳敘川說着,牽她的手進了客廳。
原來他剛剛看的書,是一本厚厚的高考英語總複習練習冊,書頁停在完形填空的板塊,上面有各種他手寫的注解筆記,紅筆黑筆交替。
桌子上,還堆着好多本其他教材。
那麽,她剛才突然叫他,豈不是打擾到他學習了,有些愧疚道,“你說的是哪一題啊,我幫你看一下。”
他彎腰指了指具體的題目,随即起身,“你先看着,我去沖個澡。”
她皺了皺眉,看了眼手表後道,“都這麽晚了,你還沒洗澡嗎?”
雖然但是,剛剛在玄關處他吻她,她分明聞到他身上的氣息很好聞。
他低聲:“還不是你害的。”
傅嘉柔沒聽清,“你說什麽?”
“沒什麽,洗兩次也無所謂。”
“……”傅嘉柔看着他的背影,沒說什麽,心裏道他還挺愛幹淨,洗兩次。
關上浴室門那一刻,陳敘川呼了一口氣。
封閉的空間,暖白色的牆壁,只有他一個人,安靜地只能聽見水流聲,情緒此刻無需再被壓制,卻随着冰涼的水被沖離。
他的呼吸逐漸恢複平穩。
無意中擡眼,鏡子裏有另一個自己,下巴處,殘留着少女很淺很淺的牙印。他目光一頓,指尖摸了摸下巴,想起了她牙齒觸碰皮膚的感覺……
挺奇異的。
方才随着冷水離開的燥熱,毫無緣由地,突然重新纏上他。
靜谧的浴室內,他無奈地嘆口氣。
從浴室出來,少女坐在他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認真地翻着他的書,側顏安靜又乖巧,沒留意到身邊人的靠近。
鼻尖有清冽好聞的氣息撫過,傅嘉柔擡頭,陳敘川手撐在桌子上,“看完了?”
“這題我看完好久了,”傅嘉柔深吸了一口氣,“你洗澡洗好久啊,我都懷疑你在裏面幹別的事。”
她只是随口感嘆,眼神純澈幹淨,陳敘川卻移開了視線,輕笑了下,“幹別的,什麽?”
料事如神還真是。
“洗衣服,刷牙洗臉護膚,沒準還敷了一張面膜。”
“……就這?”
她擰眉問:“不然,還有什麽?”
“嗯,沒什麽,”他隐隐有點想笑,指了指練習冊,“給我講講這道題,怎麽做的。”
她的注意力很快轉移了,把注意力集中在講題上,陳敘川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一邊聽她講着,還認真記着筆記。
而且,寫的字還挺好看。
傅嘉柔還真有些不習慣,他用一張壞學生的臉,姿态端坐做着好學生的行為,實在是有些維和。
但其實,心裏更多的是開心。他能夠把心思花在學習上。
剛剛她翻了翻桌子上他其他練習冊,這些練習冊其實挺新的,很明顯看得出剛買不久。
但他做了挺多的,有認真訂正,說明他這一段時間裏,是真的很用心地在學?傅嘉柔感覺這些知識就好像是自己吸收地一般,開心得不行。
她真心道,“川哥,你的字好好看,我特別喜歡你這個‘的’字。”
“嗯,你寫的最好看。”
見他似乎不信,傅嘉柔補充道:“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我看過挺多男生寫的字,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
“挺多男生?”他擡眸,眼帶不悅。
“你的重點好像沒抓對?”她小小聲提醒道,“好吧,我把男生兩個字改成人,挺多人。”
“晚了。”兩個字。
傅嘉柔有種不詳的預感,趁着什麽都沒發生時,主動在陳敘川側臉親了一下,“認錯态度”良好。
陳敘川神色頓時和緩了,薄唇輕揚着,“你的字也好看。”
傅嘉柔彎唇,“彼此彼此。”
“不對,你什麽都好看。”
他聲音是特別認真誠懇的那種,眼神也是,仿佛所言發自肺腑。
她承認此刻她心裏有些竊喜,趕緊轉移話題,“川哥,你明年就高考了,有沒有想過要考什麽大學?”
“想過,只不過,有點遙遠。落下了挺多內容的,所以先确定了短期的目标。”
“是什麽?”
“七中年級第一。”
不是他在吹牛皮,而是清德七中實在太爛,學生近八成不學無術,渾渾噩噩度日,年級第一含金量着實不高。
傅嘉柔剛來,就成了高二級理科年級第一了,說起來不是她太強,而是對手……太弱。
“嗯,那之後呢?”
“過重本線。”
他垂眸:“雖然很懸,時間也不是很多,但我會拼一把。”
“好。”許久,傅嘉柔認真道,“拉鈎,你盡力。”
他看着倆人勾一起的尾指,也笑了下,“不是盡力,而是全力以赴。”
傅嘉柔上次來,因為燈光太暗,都沒怎麽好好看清他地方的擺設。
陳敘川刷着題的間隙,她便在他客廳裏晃悠着。
偶爾拿起書架上某本書看一看,不時仔細端詳他窗臺的綠色盆栽,偶爾擺弄一下牆上的卡通小挂件。
一開始她會問他,這些東西可不可以動,收到了他絕對的許可之後,便沒再問。
北歐風的白色書架最底層,有一個極為不搭配的灰色鐵盒,表皮還有些凹陷,看起來年代久遠。
莫名感覺這個鐵盒子還新時,特別好看。
她蹲下身,指尖戳了戳鐵盒子皮,揭開了蓋子,有一股陳舊的金屬氣味,她這才看清,裏面躺着好多個……獎牌?
金牌銀牌都有,不同的規格,全都蒙着不同程度的灰塵,獎牌的帶子基本已經褪色,似乎許久無人問津。
她拿起其中一個,吹了吹上面的灰塵,是徑賽的獎牌,地下還有一下疊照片,背面邊上,有些泛黃。
不知為何,她的手有些猶疑,總覺得這些舊照片會預示着什麽。
少年穿着件印着數字的背心,臉龐瘦削青澀,眼睛特別好看,眉眼帶着笑,淺淺的。
不同于她初見他時的陰沉冷郁,
照片中的少年,朝氣蓬勃如同初升的太陽,而且溫和許多。
背景是在一個體育場上。
下一張,意氣風發少年身穿運動服站在領獎臺上,有人正在給他頒發獎牌,他彎着腰同那人握手。
往下翻,好幾張他在田徑場上汗流浃背的訓練照片,俯卧撐,跨欄,沖刺……眼神堅毅。
他以前是田徑運動員?
從未聽他提起過,在七中她也只是見過他在球場打籃球,沒有其他了。
忽然,有一張合照,男生們站成一排,統一的運動服,兩手環在彼此的肩膀上,對着鏡頭比劃各種動作。
他也在其中。
而且背景……是一中的體育場上,中間那個老師模樣的中年男人她還在上體育課時見過。
她心裏第一反應是喜悅,聲音還帶着點激動,“川哥,你以前是練跳高的嗎?”
聽到“跳高”二字,陳敘川蹙眉,轉身,便瞧見傅嘉柔将書架的鐵盒抱在懷裏,小姑娘眼中都是歡喜。
然而,他心裏沒來由一慌。
時間僅僅過去幾秒,他腦海中一剎那卻千頭萬緒,過往的記憶如同書頁一般刷刷翻過去。
最後,聲音卻是萬分平靜,“曾經是,練過一段時間。”
他走到她身邊,意圖止住她的探索欲,然而,目光接觸到昔日舊照的剎那,他怔了一瞬。
那些每天汗水濕透衣衫的日子,很遙遠,又似乎褪去了黑白顏色亮起來。
她手裏拿着一張他的舊照,指腹在照片上他的臉上輕輕抹了抹,拂走灰塵,仰頭看他,“那為什麽現在沒有繼續了?”
她注意到,他的眼神下意識朝着左手瞥了一眼,她視線不動聲色地掠過,有某種可能性在心底呼之欲出。
“我退出了。”他輕描淡寫帶過,“因為某些原因。”
“什麽原因?”
她其實一直想問很久了,有關于他,有關于他的手,有關于他的過去,“我知道你以前是一中校田徑隊的。”
“不想練了,堅持不下去,每天枯燥乏味的訓練,我哪裏受得了?”陳敘川說着,聲音帶着一絲無所謂。
不是沒想過同她坦白。
但在黑暗中呆了太久,以至于不知如何如何訴說。
而且,他不可能仗着她的喜歡,就輕而易舉讓她承受他不堪的過往,沒理由。
“你剛才說這句話時,眼睛都沒有看我,”她伸手掰正他的臉頰,“你看着我,重新跟我說一遍可以嗎?”
他望着她那雙眼睛,唇角那抹無所謂的笑意消失了,“身體原因吧,我撐不住,退了。”
曾經有個人跟他說,“敘川,那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你不要聽,我也不信,你可以先請假,調節下心态再回來訓練,田徑隊一直都會有你的位置,不用擔心。”
然而,過了一些日子,當他認為自己已經恢複,以為可以照常訓練時,還是那個人,他抱有絕對信任的人。
“陳敘川的情況,你哥哥陳明澤都跟我說了,按照你目前這種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态,不适合再繼續下去,所以我們一致認為……”
“好,您不必再說,我知道了。”
信仰不可能在一朝一夕建立,信任亦需要花費不少時間構建,但這兩者,卻都能在一瞬間崩塌。
何其脆弱,多可笑。
傅嘉柔看着他,捕捉到他眼裏閃過的掙紮,他不知在想些什麽,
眼底似藏着融不化的堅冰,平時隐匿于深海,只有在某些時刻才浮出水面,露出一角。
傅嘉柔握住他的左手,隔着薄薄一層手套,陳敘川思緒被扯回。
垂眸,小姑娘蔥白的手指,抓着他,黑色的手套襯得非常可笑,不過,也好過讓她瞧見那些難以示人的疤痕。
他掙了掙,她沒放,輕聲道:“是和左手有關系吧。”
陳敘川沒說話,下一瞬間,她同他左手十指緊扣,也是這一剎那在她注視一下,左手有些輕輕抖起來。
她沒有放開手,而是更用力地抓緊了他。
陳敘川左手手指忽地用力,順着這股力,右手一摟便将她擁進懷中,動作急切,仿佛再慢一些她便會消失。
“你會不會離開我?”
像那些短暫給予他信任,又輕易可以将他放棄的那些人一樣。
他如此害怕失去。
以至于他的手的抖動,清晰地傳遞到她身上,“我不會。”
傅嘉柔兩手都與他十指緊扣,閉着眼睛,側臉貼在他胸膛處,聽着他一下一下心跳聲。
似乎如此,便可以聽清他此刻的心聲。
她忽然想起什麽,垂下眼眸:“那如果,萬一有一天我們……”
他捏住她的唇,“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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