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8

不得不說，達西先生是個好舞伴。

在發現凱瑟琳不善于舞蹈後，他及時調整了舞步，用最基礎的步法引導着凱瑟琳，除了時刻注意聽音樂節奏外，他還不時用手勢和眼神給她發出明确的信號，讓她知道下面該怎麽舉步，避免和別人碰撞或者踩到。

在他貼心的引導下，接下來的幾曲音樂，凱瑟琳都沒有再失誤。

當舞曲結束時，凱瑟琳終于松出口氣，發自肺腑對達西表示感謝：“謝謝您的照顧，這一定是我最近半年跳得最好的一回，您是我遇過最優秀的舞伴。”

達西彬彬有禮道：“我很高興聽到這個稱贊。”

将凱瑟琳送回原來的位置，達西微微颔首，随後離開。

他剛走，站在一旁的伊麗莎白就貼了過來，好奇地道：“你做了什麽居然讓達西先生笑了一下？”

凱瑟琳沒有看到達西笑，她認為是伊麗莎白看錯了。

伊麗莎白很篤定：“就在剛才，我确實看到了，不過這個不重要，基蒂，現在你總要告訴我，你和達西先生是怎麽認識的吧？”

這件事凱瑟琳也很懵。她尋遍記憶都沒能回想起一絲與達西的交集。她本以為達西先生是想從她這裏了解伊麗莎白，可他只字未提。凱瑟琳也搞不清楚他的用意。

凱瑟琳拉起伊麗莎白的手，正視着她烏亮的雙眼，鄭重解釋道：“莉齊我不可能騙你，我向你發誓真的從未接觸達西先生，今晚更是我們二人第一次說話，跳舞期間我們也沒說什麽。”

“噢你不用這麽嚴肅，我只是随便問問，”伊麗莎白對凱瑟琳的态度感到很好笑，“不過，你們整整半個沒說話？”

凱瑟琳搖搖頭：“也不是沒說，但不超過十句。達西先生不愛說話，我也不願貿然開口引起他的反感。我想着他不先說話露出交談的意思，我就也不說話，結果我們對着沉默到結束。”

凱瑟琳一直不善于與人交流，想話題和聊天對她而言是個負擔。而且她的心思都在舞步上面，像課堂上聽到老師說“下面我點名提問”的學生般，一直全神貫注的等着達西提示，生怕再踩別人一腳。

她倒不介意暴露不善舞蹈的缺點，只是都已經為達西先生增添了麻煩，她總要有些進步。

想到這裏，凱瑟琳決意在伊麗莎白面前洗刷一下達西的負面形象，算是作為報答：“莉齊，達西先生其實沒你我之前想的那麽糟，他偶爾也是個富有紳士風度的人。你知道我很久沒跳舞有很多舞步都生疏了，一開始總在犯錯誤，還踩了他幾回，誰想他不僅沒生氣，把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還耐心地帶着我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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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他偶爾是個紳士，”伊麗莎白開玩笑道，“基蒂，你不會是喜歡達西先生吧？”

凱瑟琳被她豐富的聯想力弄得很無語，沒好氣地道：“我向你保證，莉齊，我絕對不會喜歡他，倒是你，連人家笑沒笑都注意到了，你要管好你的心。”

“噢放心，我不會喜歡他的想法肯定比你更堅決，但凡我的心有一點點要溜走的跡象，我都會對它背誦一遍達西先生對我的評價。不過那是他對我的評價，不是對你的，你們若相愛了，我想媽媽一定不介意收回她說過的那些壞話。”

凱瑟琳給伊麗莎白一個白眼：“莉齊你最好記得你現在說的話，等你們結婚那天，我會把它們當祝賀詞當衆念出來的。”

“我也一樣。”伊麗莎白調皮地笑着。

在凱瑟琳用“達西先生無法拒絕盧卡斯爵士的提議，才不得不邀請我跳舞”的理由回答了貝內特太太的好奇後，達西先生邀請她跳舞的事便如同扔進河流的石子，雖然激起一小朵浪花，但很快被水流帶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幾天後的一個清晨，貝內特先生和凱瑟琳早早起床出門，坐上了前往倫敦的馬車。

他們此次出行還是和《血還》有關。

戈登先生于半周前來信，懇請貝內特先生去一趟倫敦，想再聊一聊《血還》的發表和出版事宜。

貝內特先生覺得事情都已敲定，不明白還有什麽可聊。凱瑟琳倒是有些想法。當初的合同戈登先生雖然很有誠意，但那是對新人而言，那時雙方的地位并不平等，戈登先生作為出版商，總體還是比較強勢的。

不過這不是關鍵，凱瑟琳想，如果不是違約金定的有些低，想必戈登先生不會這麽着急地聯系他們。

之前簽合同時雙方雖然認真，但由于書還沒出版，不牽涉實際的利益，戈登先生一方在違約金上紳士的按照行情設定了2000英鎊，畢竟很多書的銷售額可能都到不了這個數字。

但如今《血還》的影響已經逐漸顯現出來，而且似乎遠遠超出2000英鎊。凱瑟琳已經好幾次在舞會上聽到別人讨論她的，如果她願意，想必有別的報社或者雜志社願意支付這筆錢。說來說去，還是這個年代娛樂方式太少。

當然，凱瑟琳也認為自己的書值得。為了賺錢，她當初可謂是搜腸刮肚，坐在書桌前苦思冥想，一遍又一遍設定和修改大綱和細綱，提前預想好關鍵的轉折和梗，把人物角色一一列出防止“千人一面”，嚴格把握壓抑、逆襲、升級的節奏，先引起讀者的同情、不甘和憤怒等情緒，讓他們有代入感，随後再用金手指的因素使讀書的人産生仿佛親自打了壞人的臉、改變現實生活的酣暢淋漓的暢快感。

貝內特先生是位不善于和人做鬥争的紳士，他一輩子都在隆伯恩守着祖産，對商人為了利益時會使用的手段沒有防範。這次談判，凱瑟琳可不覺得戈登先生還會那麽輕易讓步。

幾經思索，凱瑟琳擔憂貝內特先生被蒙蔽，最終提出想一同前往。介時可以貝內特先生身體不适不願出聲為由，由她幫他談判，想必戈登先生不會挑剔這個細節。

霍雷肖·戈登坐在辦公室內，不時走到窗戶前，焦急地望向外面的馬路。

“叔叔，我覺得你再多看幾遍，貝內特先生也不會因此早出現。”

說這話的是一位年輕人。他慵懶的靠坐在沙發上，懶洋洋地收起手裏的報紙，擡起那雙深邃而迷人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