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确定回隆伯恩的行程後,擺在凱瑟琳面前第一件要處理的事,就是她要當面告訴戀人,自己将回家的事。

凱瑟琳沒能等家人聊完,先回到卧室給喬治安娜去了封信,稱明天想上門拜訪。她請舅舅的仆人把信送去達西家,過了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仆人便拿着兩份信趕了回來。

兩封信一封厚一封薄,凱瑟琳先打開薄的那封,這是喬治安娜的回信,她在信中告訴凱瑟琳自己這幾天都在家,凱瑟琳随時都可以去,且不用提前給自己寫信了。

而厚的那封是喬治安娜早就寫好了的,足有滿滿三頁那麽長,裏面全寫着她收到喜訊後,心情是多麽的喜悅和昂揚。她計劃了許多想要和凱瑟琳一起去做的事,連小細節都一一勾勒出。信的末尾,喬治安娜筆跡飛揚地道,她還有更多沒寫的,等凱瑟琳來了她們再仔細商量。

第二天早晨,等貝內特先生和莉迪亞出發後,凱瑟琳和伊麗莎白也出了門。坐在馬車上,伊麗莎白笑着說:“我想,以後我去彭伯利時一定要住景色最漂亮的客房,達西先生怎麽看都該好好感謝我。”

對于姐姐的打趣,凱瑟琳已經免疫了,她和伊麗莎白一路歡聲笑語。随着馬車離達西家越來越近,凱瑟琳明顯感覺自己的心跳在猛烈加快,她彎起嘴角,臉上滿是按捺不住的雀躍和期待。

當馬車駛入達西家的庭園時,凱瑟琳不由坐直身體,伸長脖子,想要早一點看到她的心上人。

她的心咚咚狂跳。盡管來的路上她已經開始為即将到來的見面而倍感歡喜,可等真要看到對方時,她才發現,之前的喜悅太淺顯了,遠遠不夠。她雙眼直視前方,望眼欲穿,恨不能立即看到對方的身影。

沒有令她失望的是,當馬車拐過宅邸前最後一個彎道,終于能看清主樓前的情形時,凱瑟琳一眼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站在門前。

對方的心情顯然與她極為相似。他看見她們的馬車,立即大步開始向前走。

凱瑟琳坐在車上,下意識急切的原地踩了踩腳。

伊麗莎白說:“基蒂,請你再忍耐片刻吧,沒有幾步的距離,不用現在着急就跳下車。”

凱瑟琳被說得紅了臉,馬上老老實實坐在原地一動不動。

然而盡管身體不動,眼神和心思卻已經長了翅膀,飛到了那位先生的身上。達西先生在她出現後,亦目不轉睛的緊緊盯着她。等他們終于相遇時,達西先生已經往前走了三十多米了。

馬車慢慢停穩,凱瑟琳臉上的笑意全是內心無法遮掩的快樂滿溢出來的:“你好,達西先生。”

達西站在車前,仰着頭,輕聲道:“你好,非常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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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現場還有很多仆人,凱瑟琳和達西先生并沒有過多的舉動,他很紳士的幫兩位小姐下了馬車,三人一起向主樓走去。

伊麗莎白有意離他們稍微遠一些,不過在她看來,她就是緊緊挽着妹妹的手,那兩人之間濃濃的愛意也能隔出一片獨屬于戀人的空間來。

伊麗莎白心裏歡喜又充滿感慨,她想起了凱瑟琳的那句話,原來愛情真的無法掩藏。

對于她們兩人的到訪,達西先生很高興,喬治安娜也不逞多讓。

之前達西向前走時,喬治安娜忍了半天沒跟上去,站在原地等他們走近時才歡樂地走上前,興高采烈地說:“你們來了,太好啦太好啦。”

她連說兩個太好啦,喜悅溢于言表。凱瑟琳還沒有見過這麽活潑興奮的喬治安娜,達西亦是如此。他看到喬治安娜親昵地挽起了凱瑟琳的手臂,心中愈發充滿快樂和幸福。

幾人走到沙龍前,伊麗莎白和喬治安娜走在前面先進了門,達西降慢腳步,凱瑟琳也跟着慢慢停下來。

“你們先和喬治安娜一起,我等會來找你,好嗎?”達西溫柔地道,“韋爾斯·艾倫先生今天早上突然來了,他是我堂嫂的弟弟,我們一起開了幾家工廠,有些事情要商量,一會可能還要出門。”

凱瑟琳連忙道:“噢你去忙吧,不用管我們。”

“抱歉凱瑟琳,我真得很想陪你。”

凱瑟琳還不太适應這種直白親熱的言語,又害羞又開心地道:“你快去忙吧達西先生。反正我就在你們家做客,你今天有空就過來,沒有空的話改天也是一樣的。”

達西深深看着她:“也是,反正以後時間還長。”

凱瑟琳羞惱地斜了他一眼。

“晚上在這用餐嗎?”達西問,“多待會吧,我白天可能沒有時間。”

這個計劃本來不在凱瑟琳的安排裏,不過想到過幾天就要回家,達西又這麽說了,凱瑟琳在征求了伊麗莎白的意見後,答應留下用正餐。

等達西和凱瑟琳又說了會話,終于依依不舍的離開。他走出幾步後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凱瑟琳根本沒進去,而是站在門前,含情脈脈地望着他。

兩人的視線不期而遇。一個笑着紅了臉,另一個慌慌張張轉身推門進了沙龍。

等凱瑟琳好不容易平複害羞的心情,這才看到,伊麗莎白和喬治安娜坐在沙發上,笑眯眯地看向自己。

凱瑟琳的臉又不争氣的紅了起來。

喬治安娜說:“凱瑟琳,盡管在信裏說了很多次恭喜,但我見到你還是忍不住再說一遍。哥哥告訴我你們兩個确定心意時,我太高興了,感覺簡直像在做夢一樣。太好了,實在太好了,我真為我哥哥、也為你感到高興。你們在我心中都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你們在一起注定會無比幸福。唯一遺憾的是,哥哥說你現在還不肯嫁給他,噢凱瑟琳希望你不要覺得冒犯,但我真想你們明天就去辦婚禮。”

喬治安娜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話語中的喜悅和快樂充滿真誠。

受到愛人妹妹這樣的祝福,凱瑟琳十分感動,但也不免笑着說:“按你哥哥的安排還要一兩個星期呢,你怎麽比他還着急?”

“我當然比他着急啦。從他第一次告訴我他向你求婚的時候,我就已經希望你們結婚了,這都過去多久了?哦,天啊,我光想想都好激動。”

伊麗莎白說:“與你相反,我倒是希望我的妹妹晚點出嫁,這樣我就能和她多相處一陣子時間啦。”

“那你可以等凱瑟琳嫁過來後,也來彭伯利做客,這就很完美了,我們可以一起畫畫讀書。”喬治安娜滿是憧憬。

三人笑着說了幾句,凱瑟琳提起她們最近就要回隆伯恩的事。

喬治安娜驚訝:“你們就要回去了,怎麽這麽快?”

“我們已經來倫敦兩、三個月了,如果不是簡要結婚,我們早就回去了。”

喬治安娜向凱瑟琳恭喜簡的婚事,又認真說到她認為簡和她的丈夫一定會幸福。

凱瑟琳從喬治安娜的話中聽出了她可能聽說過簡和賓利之間的過往。想了想,凱瑟琳沒有明說,對着喬治安娜說:“簡的這段婚姻我非常贊同。她的性格溫柔善良,瓦爾克先生成熟穩重,兩人性格互補,亦懂得欣賞和珍惜對方的閃光點。其實婚姻和愛情說不清楚誰好誰不好,但是肯定有誰合适或誰不合适。簡的選擇也許在很多人眼裏不是最好的,但卻是最合适的。”

喬治安娜點頭:“我同意!就像你和我哥哥一樣,是再般配不過啦。”

凱瑟琳感覺喬治安娜仿佛已經激發了某種技能,無論聊什麽內容都能拐到自己和達西先生有多麽合适上面,話裏話外都透出恨不得兩個人馬上領證結婚的心願。

“喬治安娜,你是cp粉嗎?”

喬治安娜愣怔:“你說我是什麽?”

凱瑟琳意識到她把內心的話都說出來了,忙把話題略過去。不過她覺得她想的一點兒也沒錯,若她和達西有cp粉的話,喬治安娜一定是第一粉頭。

喬治安娜又試着挽留凱瑟琳晚些回家,不過凱瑟琳已經和家人商量好了:“隆伯恩離倫敦不遠,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歡迎你來做客,我們家遠沒有你們家這樣豪華,但一兩間客房還是有的。”

喬治安娜迫不及待地應道:“那我在你們回家後,和哥哥商量好就過去。”

凱瑟琳笑着答應下來。

盡管很想和凱瑟琳相處,但達西先生一直忙到正餐左右才有了空閑。凱瑟琳想說和他當面說回家的事也沒找到時間。

他們直到晚上正餐時才再次見面,而凱瑟琳也看到了達西先生的生意夥伴。這位艾倫先生身形高大,樣貌雖說不上英俊、較為普通,但他優雅的談吐和不凡的見識令其倍增魅力。

凱瑟琳總覺得他在不動聲色地打量姐姐,是以沒顧上和達西說話,頻頻看向他的朋友。

正餐後,兩人各自找了理由出來散步,漫步在花園間時,達西說道:“凱瑟琳小姐,艾倫先生雖然是位有魅力的男性,但我不得不說,你面前的男士才是你要共度一生的人。”

凱瑟琳愣了片刻,好笑地道:“達西先生,請允許我問一句,你是在散發醋意嗎?”

“當然不是,”達西否認道,“我只是認為你該調整一下欣賞的标準。”

“那我和你說一下我的标準,你聽後再覺得要不要改進吧,先生。其實我的标準極為簡單,菲茲威廉·達西先生是什麽樣,我就覺得什麽樣的男人最具魅力。當然這只是我的标準,我不要求你也這樣想,但你不要試圖改正我,我已經改不掉啦。”

達西竭力控制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我的小姐,那請你告訴我,你為什麽一直看他吧。”

“不知是不是我的多心,他好像對伊麗莎白頗為關注。”

達西晚餐時都在看凱瑟琳,根本沒注意到這一點。這下他明白了怎麽回事,便将凱瑟琳想要知道的信息一一說來。凱瑟琳很快得知艾倫先生未婚,今年二十五歲,家境優渥,是艾倫子爵的小兒子,亦是一名議員。他們合作開了三家羊毛加工工廠,對方還有些別的生意,每年收入約四千至五千英鎊。

“聽起來是位很不錯的結婚對象,那他為什麽一直不結婚呢?”凱瑟琳渾然不覺自己貝內特太太附身。她剛得到幸福,自然希望姐妹們尤其是最親愛的伊莉莎白也能有一個美好的歸宿。

現在這個時代,條件優越的先生小姐往往很年輕就結婚了,就像古代達官貴人那樣,以艾倫先生的條件,他該是早婚早育的那一批。

達西說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據說他曾經有過一位未婚妻,兩人關系很好,但不幸的是這位小姐在出去游玩時染上熱病死了。”

“原來如此。”凱瑟琳很遺憾聽到這樣的消息,即為那位香消玉損的小姐,也為這位先生和姐姐的不相襯。

聽起來很像白月光的故事,還是算了吧。凱瑟琳對他失去了興趣。

她和達西先生說起自己要回隆伯恩的事。達西先生聽後頓時語氣急促地道:“你怎麽突然要回去?”

凱瑟琳解釋:“我來倫敦很長時間了,父親又不知道我們的事,自然覺得該動身回家。要不是我拖了幾天,這會已經到了隆伯恩。”

達西很不希望凱瑟琳回家,可又沒有辦法。他生起悶氣不肯說話,凱瑟琳溫柔又歉意地連聲哄他,直到她許諾會很快找理由回倫敦,達西才不甘心地道:“真希望我能和你一起回去,立刻向你的父母說明。”

凱瑟琳賊頭賊腦地看了一圈周圍,确認附近黑乎乎的只有他們兩人,才大着膽子,伸出罪惡的爪子。

她還從未和哪位先生這樣正式的牽過手,所以很害羞,根本不敢看達西,故意把視線轉向別處,拼命伸着手想要扒拉對方的手。

可惜她很笨又毫無經驗,達西先生比她高一些,她的胳膊垂得太直了,幾次晃悠都只輕輕蹭過對方的衣服,她沒有妥協試了好幾次,直到一聲輕笑飄入耳中。

凱瑟琳又氣又惱又害羞的準備收回手。

然而這時,一只寬大的手掌忽然輕輕地撫在她的手背,随後,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修長的手指緊緊包裹起她的整只手,掌心炙熱的溫度沿着一道道紋路,将愛意和珍惜滲透肌膚進入血液,流到凱瑟琳的心髒中。

凱瑟琳頓時渾身僵硬,手不是手腳不是腳,連眼睛都不知道該放在哪裏才好。

她迷迷糊糊的任對方牽着手走了很遠,才仰起頭,望向天空的皎月,混沌的大腦裏忽然想到,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半個多小時後,達西和凱瑟琳回到休息室。她一心沉浸在愛情的甜蜜和羞澀中,然而她一進休息室,看到伊麗莎白和艾倫先生在聊天時,馬上清醒了。

達西先生倍感苦惱。他原還想與心上人再說幾句話,然而對方在全神貫注地聽伊麗莎白的聊天,根本沒給他分一個眼神,甚至她們告辭離開時,凱瑟琳都只是随意地對他笑了笑,迫不及待地坐上馬車和姐姐說起悄悄話來。

還不知道愛人的怨念,回家的路上,凱瑟琳和伊麗莎白聊起艾倫先生,伊麗莎白的話中不免贊賞對方的溫柔的性格與博學的知識。

凱瑟琳把從達西先生那裏打聽到的消息一股腦的倒給伊麗莎白,當然,白月光之說她肯定沒提。伊麗莎白聽後,為那位小姐感到遺憾,除此之外并沒有表露出其他的情緒。

凱瑟琳确認伊麗莎白現在對對方毫無想法,也同意艾倫先生是很溫柔,但想到這樣一位先生是貴族的小兒子都能當上國會議員,凱瑟琳并不認為他是表現出來的這副模樣。

不過,考慮到他們是第一次見面,又只是聊了會天,凱瑟琳沒有再多說,轉而談起去簡家做客的話題。

一天後,貝內特太太帶着弟媳和三位女兒一起前往簡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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