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俞傾這一覺睡得不錯, 連夢裏都是雇傭傅既沉的精彩畫面。她對他呼來喚去, 他對她言聽計從。

夢還沒做完, 被傅既沉無情的聲音打斷。

“俞傾, 起來了!”

俞傾眯着眼,想把夢連上去。

“五點零一分鐘了!”

掃興的聲音不絕于耳。

俞傾不情不願睜開眼。

初冬, 五點鐘, 外面漆黑一片。

天越來越冷,起床于她而言, 也成了越來越痛苦的一件事。

俞傾翻個身, 把被子裹得緊緊的, “傅既沉,外頭那麽黑,你起來也看不到蟲呀,再多睡會兒。”

“我有夜視眼,再黑也不影響。”

“……”

傅既沉已經換上運動服,準備去健身房跑步, “還不起?你不是要勵志做個有錢人嗎,這點苦你都吃不了, 你也就只能在夢裏做個有錢人。”

他把運動服拉鏈拉上, “哪天早上四五點鐘我帶你到大路上轉一圈, 比我們還早起的人,多着了。比我有錢的,起的比我還早。”

“嗯,都有誰?”

“去公司路上有家跟你同姓的銀行總部, 我每早從那邊經過時,俞董辦公室燈早亮着了。”

她都不知道她爹起那麽早。不談集團市值,只論個人資産,她爹确實比傅既沉身家高。

腳步聲朝門口走去。

卧室的門合上。

俞傾徹底醒了,也沒了起床氣。

這是她最後一次賴床,也是最後一次起床氣。

五點四十。

俞傾換上工作服,跟傅既沉一道下樓。

今天在樓下等他們的有兩輛車,除了他座駕,還有一輛新車停在他停車位上,車牌她沒印象。

司機下來,交給傅既沉兩把鑰匙。

傅既沉指指那輛新車,對她說:“這車使用權歸你,別再去擠地鐵,不然被你同事看到,又不知道要怎麽傳。”

說着,他把車鑰匙給她。

他留一把副鑰匙,拉開駕駛座坐上去,“今天我開車。”

俞傾對車型比較滿意,不過欠他的越來越多,不是什麽好事兒。她得趕緊賺錢,還人情。

她繞道副駕駛,拉開車門。

一股新車的味道撲鼻而來。

味道不算大,傅既沉沒覺得哪裏不妥,不過俞傾對氣味敏感。

她拿出兩瓶滾珠香水,每個手背塗一點,遞到傅既沉鼻尖,“你覺得哪個味道好聞?”

傅既沉不明所以,“要我聞幹什麽?”

“選個好聞的。”

她先給他聞左手,再把右手遞過去。

傅既沉對香味不敏感,感覺兩個味道沒差別,“你要是一手塗香水,一手塗花露水,我能聞出不一樣。”

“……”

看來問他意見也問不出什麽結果。

本來想選一瓶他喜歡的味道。

俞傾收起貴的那瓶。

她打開另一瓶,把香水塗在指尖上,然後對着駕駛座椅背輕觸,轉身,對着她坐的那個椅背輕輕點一下。

她半起身,後排座椅也塗了點。

淡淡的清冽味,在車廂散開來。

傅既沉眸光幽幽,看她忙個不停,“你怎麽跟小狗一樣,到處标領地。”

俞傾一口氣被梗在心尖尖,差點梗死。

她倏地轉臉,拿香水對着他衣服上塗抹了好幾下。

傅既沉:“……”

不吱聲了。

他發動車子。

因為傅既沉的提醒,今天路過俞家控股的銀行總部大廈時,俞傾特意降下窗戶,看了眼手表,五點五十。

她仰頭看大廈。

樓層太高,好幾個窗口亮着,她不知道哪個是父親的辦公室。

她從來沒去過父親辦公室。

正好前邊綠燈,傅既沉踩剎車。

俞傾還在扭頭看那棟大廈,“哪個辦公室是俞董的?”

“中間偏上層,最南邊那個辦公室。”

“哦。”

她問:“你去過啊?”

“嗯,以前創業時在那邊融資,去過幾次。”

綠燈亮,車子駛過,俞傾還沒收回視線,望着越來越遠的泛着亮的窗口,她心裏說不上來的滋味。

她過去碎的每一分錢,都是父親這麽辛苦賺來的。

傅既沉抽空看她一眼,她還在探頭往後看。“行了,光看沒用,別人起的早跟你丁點關系都沒有。”

俞傾轉過身,關上車窗。她掩飾自己的情緒,随意扯了句:“我在想,是不是俞董根本沒來,只是昨晚忘了關燈。”

傅既沉被氣得,想去自閉。“你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能糊弄就糊弄?”

略頓。

“當然,你也有很多優點,連我都自愧不如。”

俞傾順便就把話題轉到她自己身上,“比如,我哪些是比你強的?”

“節儉。”

“……”

俞傾默默轉臉看窗外。

--

早上例會後,法務辦公區像往常那樣忙碌起來。

俞傾剛回到位子上,剛拿出合同打開。

“俞傾,過來一下。”周允莉從會議室出來,剛踏進法務辦公區。

還是跟之前一樣的話。

但明顯聽出,不再是冷冰冰的。

如春風拂面。

泉水叮咚。

章小池遞給眼神個俞傾。

俞傾把合同入櫃,拿上文件夾和手機過去。

周允莉先進了辦公室,暗暗做個深呼吸。

她放下包,倒杯冷茶。

從昨天中午到現在,度日如年。

每一秒都煎熬。腳底下像踩着熱鍋。

她不能對俞傾太谄媚熱情,又不能表現的無所謂,愛理不睬。

這個度太難把握。

‘叩叩’

“主任。”

“俞傾啊,進來。”周允莉打開電腦,看似若無其事喝了口茶。

俞傾關上門,“主任,什麽吩咐?”

就好像昨天的恩恩怨怨,不存在一樣。

周允莉指指辦公桌前那張椅子,“坐。今天要交代你的事情有點多,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俞傾坐下,攤開合同交接表。

關于不愉快,只字未提。

周允莉把要給俞傾的合同拿過來,逐一交接。

交接好。

一時冷場幾秒。

有些話不得不說。

周允莉硬着頭皮,“昨天到現在,工作怎麽樣?”

俞傾面無表情:“不錯,謝謝主任關心。”

“昨天我就想問問你的,後來轉臉就忘。”周允莉揉揉腦袋,“我這幾年可能是到更年期了,脾氣大,易暴躁,還老忘事兒。”

俞傾嘴角勾了勾。

心裏呵呵。

這是把那天壓她合同,甩鍋給更年期。

周允莉不由握了握茶杯,另一只手拍拍腦袋,“我這什麽記性,剛才路上還一直想着,這差點又忘了。”

俞傾瞅着她。繼續表演。

周允莉:“前些日子,我不是跟你說過嘛,誰适合什麽崗位我心裏清楚,過段時間就給你調崗。當時我可不是信口開河,是真想過給你把崗位調了。你那麽好的教育經歷,在這個崗位上,大材小用。”

俞傾轉着手裏的筆,“其實調不調崗無所謂,反正都大材小用了這麽久。”

“……”

即便喝的是涼茶,周允莉還感覺燙嘴。

周允莉咽下茶水,讪讪道:“話不能這麽說,輪崗是為了更好的了解集團法務流程。”

她拿過一個檔案袋,“我這邊正好有個棘手的案子,是競争對手起訴我們朵新商标和廣告語侵權。這幾天我就是忙這個,還有其他案子,搞得我焦頭爛額,不然合同交接也不會出岔子。”

她點到為止。

“你以前在律所,盡調接觸過,我交給你。正好給你崗位過渡。有什麽不懂的,盡管問我。”

她把檔案袋遞過去。

之後,話題又繞道調崗上。

周允莉嘆氣,“你也知道,我上頭有領導,這手底下還有你們這幫難管的年輕人。我這個職位,看上去風光無限,盡受夾板氣。”

俞傾懂周允莉這話什麽意思。

在推卸責任。

當初把她崗位換給另一位同事,是不得已,是領導的吩咐,她周允莉很無奈。

她假笑,“這麽說,我是其中一塊板,給您氣受了。”

“……”周允莉差點被怼吐血,可又不能板起臉,還不能有半分不高興。

怎麽辦?

裝呗。

咬着牙裝。

她虛空點點她,像長輩說教小孩那樣的口氣,“你說…你這孩子,就嘴犟,跟我閨女一樣。”

俞傾笑而不語。只不過這笑,是冷笑。

沒有劇本,不管是她還是周允莉,她們都是個即興發揮的好演員。

她拿上文件夾,“主任,您忙。”

從周允莉辦公室出來,俞傾這才翻看周允莉剛才給她的,關于朵新侵權案的案卷。

原來是樂檬起訴了朵新。

看到樂檬兩個字,她頭大。

章小池剛從茶水間回來,給她順手捎了杯咖啡。“剛才茶水間在八卦,說秦墨嶺跟我們老大,終于正面剛起來了。”

以前兩家競争再激烈,但從沒有過交集。

現在一紙訴狀。

矛盾激化。

俞傾指指桌上那份文件,“現在交給我了。”

章小池:“夠你忙的了。燙手山芋呀。”

俞傾笑笑,“可不是。”

章小池只是以為案子麻煩,其實她不知道的是,更麻煩的是她跟秦墨嶺還有傅既沉的關系。

剪不斷,理還亂。

最最麻煩的是,樂檬,還有她們俞家的股份在裏頭。

此時,總裁辦公室。

喬洋正在向傅既沉彙報工作,財務上的彙報結束,她沒急着離開,來之前,她接到朵新總裁的電話。

讓她探探傅既沉的口風,跟樂檬的案子,是按常規流程走,還是其他方式解決。

事關跟秦墨嶺的個人恩怨,她沒敢耽誤,“傅總,還有一事。”

傅既沉示意她說。

“秦墨嶺的樂檬飲品,起訴我們商标侵權。”

“商标侵權?”

喬洋點頭:“樂檬他們那邊咬定侵權。應該是看我們朵新今年市場起來了,開始到處找茬。就怕他們搞輿論,颠倒黑白。”

朵新在市場上兩年了,秦墨嶺現在想起來商标侵權了?

傅既沉若有所思,應該是因為競争那兩塊地,秦墨嶺心裏不爽快。

喬洋繼續彙報:“還不止商标侵權,附帶起訴我們朵新今年新上市的那款檸檬茶,瓶身的廣告語侵權。”

傅既沉沒關注過樂檬那邊的廣告語,“廣告語又怎麽侵權了?”

喬洋抿抿唇,“我們朵新的瓶身廣告語是‘一見傾心’,樂檬是‘傾心一夏’。”

都有傾心二字。

傅既沉雖沒學過法律,但也知道樂檬不是‘傾心’的著作權人。

這短短的幾個字的瓶身廣告語,既沒有廣告創意,也無獨特表達形式,只是有個傾心一詞,秦墨嶺竟然也說侵權。

喬洋見傅既沉沒吱聲,她接着道:“朵新所有産品的廣告還有營銷都是交給飛琛策劃公司,這筆尾款已經結清,不過今年年度的推廣營銷費用,還沒有結。明年的廣宣合同,也沒簽。我聯系了飛琛的負責人陸琛,讓他們配合我們這邊應訴。”

傅既沉‘嗯’了聲。這點破事,他沒時間操心。

飛琛的老板,陸琛,跟他認識。跟秦墨嶺也認識。

他合上筆記本,“這事以後不用彙報給我,讓朵新跟法務那邊商量着辦。”

喬洋點點頭,“好。”

今天的彙報全部結束。

喬洋這才說了句題外話,“你捂得夠嚴實呀,跟俞傾在一起這麽久,連廣告詞都用了她名字在裏面,我們還沒發現。”

傅既沉沒接話。

有這個廣告詞時,他跟俞傾還不認識。

喬洋以為他這是默認,她也沒再多說什麽。

現在整個集團都知道他未婚妻是俞傾,而之前又傳她跟傅既沉是一對,現在最需要避嫌的是她。

一旦不注意,就會被公司那些八卦女人貼上小三的标簽。

她名聲就徹底毀掉。

她始終納悶,傅既沉談戀愛,還訂了婚,怎麽他所有朋友,沒有一個知情?

就連她二叔,是傅既沉最尊重的長輩,事先都沒聽到一絲消息。

她總覺得有什麽隐情。

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

她拿上記錄本和各種報表,“傅總,我先回了。”

傅既沉颔首。

門關上,辦公室安靜下來。

傅既沉給內勤秘書打電話,讓廚師中午做兩人的菜量。

以後每個中午都是。

把手機放一邊,他還在想着秦墨嶺所謂的廣告語侵權。

傅既沉去冰箱拿了一瓶檸檬茶,赫然映入眼簾的就是‘一見傾心’。

之後,他又搜索了樂檬飲品的瓶身廣告語‘傾心夏日’,這四個字的字體很小,在不顯眼的位置。

怎麽看,朵新都構不成侵權。

午飯時間到,傅既沉叫上俞傾去食堂。

臨走,他拿了一瓶檸檬茶。

俞傾比傅既沉早到,她随手從餐桌的花瓶裏抽了支玫瑰放鼻尖聞聞。

這是她第一次來總裁專用包間,簡單卻不失格調。

正百無聊賴,包間門推開。

俞傾手托下巴,側臉,對着來人笑笑,然後把手裏的那朵玫瑰遞過去,“送給我的傅總,工作辛苦了。”

傅既沉正好把手裏那瓶檸檬茶給她,“送給我的俞律師,工作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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