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俞傾沒看到那張卡片上寫了什麽, 傅既沉看完就撕碎扔到垃圾桶。
她看着書名, 沒憋住笑出聲。
“誰這麽損啊?”
說完, 又後知後覺。
八成是秦墨嶺。
不過, 她也只能假裝不知道。
“書我幫你拿着,今天做你小跟班。”
她伸手。
傅既沉把自己的包和鑰匙扣連同手機放她手裏, 他拿着那幾本書走去電梯。
俞傾緊跟上去, 又瞅瞅那幾本書,若無其事問他:“怎麽有人給你寄這樣的書?是不是因為你沒告訴你朋友, 你有未婚妻, 他們惡作劇?”
“沒留名。無聊的人多了去。”
傅既沉又把幾本書名看一遍, 秦墨嶺以這種形式告訴他,俞傾早晚要回去聯姻結婚。
“你說這幾本書,我用不用得上?”他突然幽幽開口。
俞傾眨了眨眼,笑,“肯定用不上呀。你的初戀還保留着呢,不談戀愛, 何來失戀之說?你說呢,傅總。”
傅既沉‘嗯’了聲。她什麽時候都滴水不漏。
不過手裏這三本書, 是個不定時炸彈, 又是個警鐘。
時刻提醒着他, 俞傾并不徹底屬于他。
如果哪天俞家和秦家對外公布婚訊,他跟俞傾之間,基本沒回頭路可走。
坐上車,俞傾津津有味看起《失戀男人必讀的200個勵志小故事》。
傅既沉的目光從她身上掃了不下十八回, 她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找話說,“肖以琳不是說要給你手寫道歉信?”
俞傾翻頁,嘴角勾着笑。
半晌才:“嗯。怎麽了?”
傅既沉:“道歉信給你了?”
俞傾點點頭。
“寫了就好。”傅既沉借此機會:“犯錯不要緊,人非聖賢,沒哪個人一輩子不犯錯。重要的是,犯錯後要知道悔改。”
他握着她的後腦勺,用力晃了晃,“俞律師,你說呢?”
俞傾忽然側目盯着他看,他剛才那番話是暗示她,坦白從寬。
她扯偏話題,“你要不提,我差點忘了,肖以琳的的語文功底不行,她‘的得地’不分,好幾處都用錯了,我得跟她說一聲,讓她抄送所有部門的電子版本給改成過來。”
傅既沉:“……”
他把她臉推過去,“看你的書吧。”
他是千方百計給俞傾坦白交代的機會。
可偏偏,俞傾油鹽不進。
汽車再次經過銀行大廈總部。
俞傾在專注看書,沒注意汽車開到了哪。
這回換成傅既沉盯着大廈看。
很快,汽車跟大廈錯開。
一晚上,俞傾都在抱着那本《失戀男人必讀的200個勵志小故事》看。
連晚飯都沒吃。
廢寝忘食。
傅既沉把另兩本拿到書房,并排擺在電腦旁,讓它們時刻提醒自己,拆穿俞傾的身份,迫在眉睫。
可一旦拆穿身份的場合和方式沒選對,他跟俞傾之間就會尴尬叢生,再也回不到以前。
傅既沉什麽都沒做,就這麽坐了會兒。
秦墨嶺的電話如約響起。
“傅總,書收到沒?”
“收到了,還沒來得及感謝秦總,讓你破費了。我正在看,跟你說的一樣,內容還不錯。你看到哪頁了?”
“……”
秦墨嶺被煙給嗆着了,他摁滅剛抽了幾口的煙。
“秦總,先失陪,我要接着看書。”
通話被切斷。
秦墨嶺冷嗤一聲,把手機丢桌上,接着做筆記。
包間裏煙霧缭繞,牌桌那邊嬉笑聲不斷。
燈光昏暗,嘈雜聲不絕于耳,一點都不影響他用功。
俞璟擇剛到會所,進來就看到秦墨嶺一副認真的樣子。他拿起書,看了看封面,《快速脫單的小技巧》。
“秦墨嶺,你有病?”
秦墨嶺把剛才看的那一章筆記做好,把筆往茶幾上一扔,慣性大,藍色熒光筆掉了下去。
他往後,慵懶倚在沙發裏,“我這叫對症下藥。你妹妹那個人,你還不懂?跟她按常理出牌,玩智商玩情商,八輩子都追不到她。在她面前,只能降智。”
俞璟擇毫不留情打擊他:“你這個不是降智,是智有點障。”
秦墨嶺一點不生氣,反而笑,“男人的腦子是用來做生意賺錢的,心是用來追女人的。你覺得我幼稚,其實我這叫純情。”
俞璟擇:“……”
他極力控制住自己,沒爆髒話。
今晚他過來,不是跟秦墨嶺呈口舌之快。
“傅既沉放棄了另一塊地競拍,你聽說了吧?”
秦墨嶺抄起書,接着看。“嗯。應該是俞傾給他分析拿地風險,讓他改主意了。不然傅既沉那個性格,不會輕易放棄。這樣的媳婦,你說誰不想要?”
“你要單純是想跟傅既沉争個高低,才要跟俞傾結婚,我勸你趁早收手。不然我第一個饒不了你。”
他提醒秦墨嶺:“別覺得我要顧及兩家交情,不好意思跟你鬧翻臉。你別忘了,我還有個妹夫,只要我開口,他還是會給面子,照樣把你弄半死不活。”
“俞璟擇,你能不能安靜安靜?我正在朝着做你另一個妹夫的道路上努力,請你別做個絆腳石,OK?”說着,秦墨嶺起身,把掉地上的那支藍色熒光筆撿起來,開始做筆記。
“你真要有心想看,你回家看去。”
“那不行,我的純真年代,需要你們見證。”
“……”
--
夜裏十一點多,傅既沉忙完回卧室。
俞傾還沒睡,趴在床上看書。她早就洗過澡,半幹的長發紮成一個高高的丸子。
穿一件水藍色露背睡裙。
水藍色綢緞質地的睡裙比之前那條黑色吊帶睡裙更清涼。
黑色吊帶裙是半露背,這條水藍色是深V全露背。
把她引以為傲的脖子和後背全部展示在傅既沉眼前。
傅既沉走到床邊,瞅了眼她跟前的書,還是秦墨嶺買的那本,她看入迷。
看在她今晚穿的這件睡裙份上,傅既沉沒跟她計較。
他坐在床沿,低頭在她腰間親了下。
俞傾沒給反應,注意力都在書裏。
傅既沉見她還盯着書,“差不多得了,靠這麽近,眼看瞎了。”
“哦。”俞傾又翻一頁。她頭一次看這樣類型的書,覺得蠻有趣,拾起來就放不下。“幫個忙,把我手機拿來,謝謝。”
傅既沉親着她後背,“手機在哪?”
“不知道。”
一晚只顧看書,不記得手機擱哪兒了。
傅既沉在卧室找了一圈,沒看到。
他用自己手機打她語音電話。
俞傾依舊沉迷在好玩的小故事裏。
傅既沉循聲找去。之前俞傾窩在沙發裏看書,手機掉到側邊夾縫。他這邊的呼叫還沒停,俞傾手機屏幕一閃一閃。
他夠出來,剛要摁斷通話。
俞傾手機上給他的備注,閃亮入眼。
他一字一頓讀了出來:“瘋狂勾引小美魚的貓。”
俞傾:“……”
頭一歪,枕在胳膊上裝睡着。
傅既沉又突然想起,潘秘書在會議室時為什麽笑的那麽歡。
他把氣調順了才走過去,用力推她,“別裝死,給我解釋解釋,什麽叫瘋狂勾引?”
俞傾咬着嘴唇,兩眼緊眯,忍着笑。不管傅既沉怎麽搖晃她,她就是不睜眼。傅既沉有一點特別好,就是從來不撓她。
她怕癢,以前跟他說過,就算玩笑時,也不許撓她癢癢。
他就一直記着。
“今晚太晚了,我不跟你計較,你好好給我反思,想想這個備注要怎麽改!最遲期限,明晚。改得我滿意了,既往不咎。要是我不滿意,你看我明晚回來怎麽拾掇你。”
--
翌日,周二。
俞傾和袁雯雯交接工作,忙了一上午。
座位沒變動,搬文件櫃的合同又花了好一會兒功夫,快到中午才交接好。
俞傾從早上到現在一口水都沒喝,她拿上杯子去倒水,剛走兩步,袁雯雯拿着一摞資料,迎面走過來。
“俞律師,還有份法律意見書要完成,資料都在這,明天下班前要寫好發給副董事長助理。”她笑笑,“辛苦啦。”
她把資料擱在俞傾桌上,轉身就要走。
“等一下。”
“還有什麽吩咐?”袁雯雯轉身。
俞傾下巴對着那疊資料揚了揚,“什麽項目?”
“哦,集團高層決定投資入股一家科技公司。”
“這麽大一個項目,我光是看資料,做盡調都要一兩周,你口氣倒不小,讓我十幾個小時就得完成。”
袁雯雯微微一笑,“所有資料我都給你準備齊了呀,前期盡調我也都完成,只是寫一份法律意見書,費不了你多少時間。”
俞傾退到座位前,翻了幾頁資料,“就你盡調來的資料,能用?”
袁雯雯:“……”
俞傾擡眸,“你還有沒有一點職業素養?屬于你的本職工作,你聽說要調崗,直接甩手不幹,等着把責任推給我。”
袁雯雯反駁,“什麽叫把責任推給你,我這不是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嘛。我現在才知道,在其位謀其職。”
“嗯。有道理。”俞傾笑笑,“你忙去吧。”
俞傾先去倒水喝,回來後,抱上這疊資料直接去了周允莉辦公室,門敞開着。
“主任。”
周允莉正回郵件,“俞傾啊,進來吧。”
“什麽事?”她接着回郵件。
俞傾把那疊資料放在桌角,“主任,集團要投資入股科技領域?”
“對。”周允莉這才看一眼桌上的資料,不用想,是袁雯雯把這個工作直接當皮球一樣,踢給了俞傾。
踢就踢吧。
反正對俞傾來說,信手拈來。
俞傾拿了最上面一份資料翻開來,假模假樣在看,“主任,這個投資項目,您熟悉吧?”
“熟悉。”前期都是她經手,“要是有不懂的,你盡管問。”
俞傾把手裏文件放回去,“那我就放心了。”
周允莉沒細品她這話的潛臺詞,“以後不管什麽工作,只要不明白的,你就直接來問我,打個電話也行。”
她現在特別好說話。
“那謝謝主任了,不過打電話多麻煩呀。”
“嗯?”
周允莉還在打字。
俞傾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既然您熟悉,又是您擅長的,今晚就麻煩您幫忙加班做出一份法律意見書。”
本來‘噼哩啪啦’在響的鍵盤,突然安靜。
周允莉倏地擡頭,臉上笑意全無。
俞傾跟沒事人一樣,“我晚上要跟傅既沉去約會,一點時間都沒有。麻煩您啦,主任。”
“今晚您要是來不及做好,明天上午給我也行。”
“對了,這些資料,袁雯雯交給我時,可是沒有任何交接手續,您一定要好好保管,萬一弄丢了,那可就是袁雯雯的責任。”
“您忙,不耽誤您了。”
也不管周允莉什麽表情,她轉身,揚長而去。
周允莉鼻息不由加重,半晌都沒緩過勁,整個人都是崩潰的。
她有個手指壓在了字母a上,滿屏都是‘啊啊啊啊啊啊’。
--
快到午飯時間,俞傾給傅既沉發消息,賣慘:【我的傅總,今天你自己去吃飯吧,我沒資格吃(委屈)】
兩分鐘過去,也沒收到回複。
傅既沉看到了消息,他正交代潘秘書事情,沒急着回。
“下午上班後,你親自跟法務經理聯系,讓他把朵新跟樂檬那個商标和廣告語侵權案,轉給其他律師,至于理由,讓他自己想。”
潘正:“我一會兒安排好。”
他知道老板的用意,不想讓俞傾夾在中間難為情。
再往遠了考慮,萬一哪天大家知道俞傾是樂檬股東的女兒,會給人留下口舌,老板這是要提前避嫌。
他提醒老板,“您要不要跟俞律師解釋一下為什麽突然把案子轉給別人?”
“不用,她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
頓了頓。
傅既沉還以為潘秘書不明白為什麽這樣安排。
“俞傾出于職業素養,她肯定不會把朵新這邊的案情透露一絲給樂檬,反倒還會一心一意為我争取利益。就因為這樣,我不能讓她跟她父親因為這件事隔閡更深。”
他揉揉眉心,現在又多個秦墨嶺添亂,她的處境就更尴尬。
潘秘書沒別的事,關上門離開。
傅既沉這才回複俞傾:【你的确沒資格吃,你那個備注把我形象徹底毀了,你說你還好意思吃?不過你有資格看着我吃。】
俞傾:【!!】
她又發去一條:【我真不去吃了,趁午飯時間,我好好想想,該怎麽給你改備注,正好省你一頓飯,也算是對你的補償。】
傅既沉:【你省那一頓,我也發不了財,怎麽就叫補償了?】
俞傾:【怎麽就不叫補償了?你不知不知道,作為碎鈔機,我從來沒吃飽過!這些年來,我基本每天都是饑腸辘辘。餓了二十多年,你确定我要好好吃一頓,不會把你吃得傾家蕩産?】
傅既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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