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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沐陽，我們可說好了，一個月後你可得吧借你的錢一分不少的還給我，要不是我和老程有幾分交情，我不會等到現在才來要的。”

最開始說話的男人搓了搓手，露出了笑容，根本沒給程沐陽說話的機會，就将這件事敲定了。

“那既然這樣，哥幾個先撤了，老程你好好治病，你有個好兒子。走走走，就這麽說好了。”

男人走到門口，突然回頭，“要是一個月後還看不見錢，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程沐陽目送着浩浩蕩蕩一大幫子人，來了又走，只覺得後背生出一身冷汗，這樣的情況讓他心生無力，又無可奈何。

他回頭看看他爸，只見他爸氣得臉色鐵青，嘴唇都微微哆嗦着，說不出話來，看樣子是氣急了。

程沐陽嘆口氣，伸手拍了拍他爸後背，遞過去一杯水，“爸，喝點水，我會想辦法的，沒事兒。”

“這幫龜孫子，當初我幫了他們多少，現在拿這點錢壓你。沐陽，你去給我辦穿手術，這腿不治了，我會去想辦法再搞點錢。”

程爸捶捶被子，“是爸沒用。”

程沐陽坐在床邊，看着這個昔日給自己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心頭發澀。他們父子兩個，雖說性格不是很像，但有一點卻是父子共性，那就是很少有像今天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

“錢都交了，肯定得治。”程沐陽笑笑，輕輕抱了一下程爸，“我都說了沒事兒，相信你兒子。”

門嘎吱一聲響了，程沐陽回頭看去，原來是他媽來了，程媽進門看到父子倆抱在一起還愣了下，“咋了這是？”

她提進來一個保溫桶，“我在家炖了點大骨頭湯，正好你倆快點趁熱喝。”

這話說完，她又頓了頓，“剛才我在下邊看見老李他們了……沐陽，他們沒為難你吧。”

“哼。”程爸冷哼一聲，明顯還是氣不順，“能不嗎，就那麽幾千塊錢，好像我就能把這錢帶到棺材裏一樣，着急火燎的。”

“呸呸呸，你說什麽呢。”程媽連呸三聲，還輕輕打了打自己的臉，好像這樣就能抵消程爸口不擇言帶來的晦氣似的。

“要我說，老李他們真不仗義，這錢對他們來說也不是急用，就非要我們這麽快給還上。看來是以後不想和我們再來往了，唉，就連虹姐他們也跟着湊熱鬧。”

程媽把湯慢慢從桶裏倒出來，給程沐陽和程爸一人一碗，“快喝。”

程沐陽看了看碗裏冒着熱乎氣的湯水，想了想他媽說的話，在以前他一直以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可現在他又不得不站在自己的立場上想問題。

不得不說，他是覺得這些人是真的薄情寡義。雖然還錢是必須的，但是被催的這麽急，讓他們一家人真的吃不消了。

不過還是要快點想辦法，把這些漏洞給還上。

程媽說的虹姐是他小姨，不過不是親的，剛才來的那些人裏，還有諸如此類的親戚，不過程沐陽已經不把他們當做親戚了。

和外人一起聯合起來逼迫正在難處的他們，還不如陌生人。

“媽你也喝。”程沐陽把自己的碗遞到程媽手裏，然後斟酌着開口，“等我爸這邊的情況差不多穩定，我就回Q城了，原本還想多呆兩天，不過看來也不行了。”

程爸程媽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着他說話。

“我回去，看能不能和上邊的人申請一下優秀獎，這三年來，我覺得自己還挺兢兢業業的哈哈，有了獎金就沒那麽困難了。”

程沐陽笑笑，不過笑意未達眼底，就算申請到了，和五萬塊的數目比起來，也不過是九牛一毛，不過聊勝于無。

他還要想其他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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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沐陽回到Q城的時候，已經步入了四月份，他回去的第一件事，直接就去了站裏，找到了老張。

“老張，上次我托你的事兒……”

老張早就脫下了那個大棉衣，他緊緊身上的薄外套，“我辦事，你放心。沒問題啦。”

程沐陽這才放下心來，畢竟他最後關鍵時刻，不能出什麽幺蛾子，上次也是不得已為之，“謝謝你老張，改天請你抽包好煙。”

“去你的，我是貪那一包煙的人麽，怎麽也得一條。”老張迅速耍了個話頭，“不過我也知道你最近困難，先記賬上吧。你爸情況怎麽樣？”

“還行，我安頓好了那邊回來的。”

“那就行。”老張嘆口氣，“這人啊……”

“老張，你那邊有沒有什麽賺錢的路子？”程沐陽想了想，最後還是開了口，他認識的人實在不多，能問到一點是一點吧。

“咋啦？醫藥費不夠了？我這還有點錢，你先拿去用？”老張一點都沒猶豫。

程沐陽立馬婉拒了，“不了老張，差得不多，你那錢留着買煙吧你。”

倒不是他看不上老張的那點積蓄，而是他都被借錢這檔子事兒給整怕了，現在他就老覺得，不管什麽朋友，只要一旦扯上利益，很定會變得面目全非。

他想了想，先和老張告別，“我先走了老張，關于錢的事兒，我再想想，你也甭擔心，不是啥大事兒。”

老張瞪一瞪眼睛，“行，知道你鬼點子多，走吧走吧，路上慢點。”

“诶！”

程沐陽走出車站，趁着今天還有時間，他快步向銀行走去，其實他之前有詢問過，像他這樣的個人，能拿到的貸款實在不可能會多。

到了銀行門口，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只見肖承風正和一個女人站在門口，好像在交談着什麽。

不過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突然停下了腳步，他望向那邊，只能看得見一個女人的背影，和肖承風的臉。

他仔細看看，還能發現肖承風臉上充滿了不耐的神色，不過下一刻，不給他時間多看，肖承風就看見了他。

“陽陽！”肖承風喊一聲，讓那女人也跟着回過了頭，看向這邊。

程沐陽硬着頭皮走過去，他不是很喜歡和朋友的朋友交際，因為面對陌生人，他不太喜歡說話。不過眼下這種情況，他也不可能掉頭就走。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滿了氣質和魅力，身材也非常好。程沐陽站在他們兩人面前，和肖承風打了個招呼，“嗯。”

“你朋友？”女人上下打量了下程沐陽，沒想到這個舉動沒惹來程沐陽的不喜，卻惹惱了肖承風。

“你看什麽看？我說宋眉，你怎麽逮着誰都這麽上趕着呢，你知道為啥我哥不搭理你不，就是你這樣讓人看了就心煩。”

程沐陽看看身邊的男人，有點驚訝。他認識肖承風以來，肖承風不管遇見什麽事，都是笑眯眯又和氣的，他可從沒見過肖承風這麽刻薄的一面，還是對着一個女孩子。

宋眉看了看他，臉上的神色七轉八轉，最後滿臉通紅，“肖承風你怎麽和我說話呢，按年齡你得叫我姐，說不準以後我還能成你嫂子，……”

“嗤，誰嫂子？反正不是我嫂子。”

宋眉再也說不下去了，跺了跺腳，轉身就走，“那你就在這裏等死吧，除了我管你，誰還會管你！自己心裏還不知道到這步你靠的是啥？”

“你站住，我靠什麽了？”肖承風的語氣陰沉的可怕。

宋眉沒停，轉身就朝着路邊的一輛紅色小跑走去，細細的高跟鞋打在大理石地板上噠噠地響，好像在嘲諷這什麽。

“總比你……”

肖承風煩悶地捋捋頭發，說不下去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說的有點過分，再往下說，就像個惡毒的小人了。

“沒事吧？”程沐陽看着他有點出神的臉，喚了一聲。

“沒事。”肖承風轉過身來，“你怎麽來這了？提錢？”

“不是，路過。”程沐陽不想讓眼前這人知道自己的太多事情，他搖搖頭，“回去嗎？”

“回。”肖承風換上一副笑臉，“剛才沒吓着你吧？那是宋眉，和我一塊長大的，老想着嫁給我哥，我哥對她又沒意思，還總想管着我，煩死了。”

“嗯。”畢竟是別人的家事，程沐陽不好說太多。

“剛才我說話有點過分，我過兩天給她道個歉，你可別以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啊。”肖承風的思維很跳。

程沐陽自己都沒想到什麽，他自己反倒将所有的想法都說出來了。

“不會。”就是程沐陽自己，原先他比較天真，但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他也覺得自己不夠光明磊落，所以對于“人無完人”這個詞語，他認識的很清楚。

“不會就好……诶？你不想問我一些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