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老頭途梁

“收破爛嘞！”

葉淩守在工作間內,來回看着那塊滿是裂紋的翡翠,聽到外頭喊得這麽響，不由得有點走神。

“收破爛收破爛啦！”

說也奇怪,這蒼老的聲音格外具有穿透力。微微皺了皺眉，葉淩走出工作間,正碰見溫羽站在門口打算開門。葉淩眨了眨眼睛問道：“你有什麽要賣的？”

“我有些舊課本和舊雜志用不着了。”溫羽頓了頓笑道，“吵到你了嗎？”

“不，只是有些奇怪。”葉淩笑了笑，“聲音這樣大，好像對着我們家喊一樣。”

溫羽臉上一紅，手握着門把手似乎在猶豫。片刻之後他将門打開,一張老者的臉探着頭伸了進來,方臉，粗眉，眼角有些皺紋，花白頭發地中海；一雙老眼在屋內來回逡巡，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随後老者看到了站在那裏的葉淩,一雙老眼頓時忽的一亮,一臉的好奇。

葉淩略一挑眉,心中猜測着這究竟是大家族的獸人還是雕刻師協會派來的人員，等着對方先開口。

“你有舊報紙嗎？可以換衛生紙……”老者無比真誠的望着葉淩，問出這樣一句話。

這位老人家畫風怎麽這麽詭異？葉淩搖搖頭回答說：“沒有。”

“咳咳……”溫羽扶額，“家裏沒有舊報紙……”

然後溫羽從身後拿出一捆書問道：“這些要嗎？”

“要……不過……”老者的目光還盯着葉淩。

“既然要，那我們去出去談價錢。”溫羽溫和的笑着，将老者推了出去，關上門。

“途梁爺爺！”溫羽既好笑又無奈，“我就知道成叔攔不住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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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小子哪兒管得住我？”途梁嘴角一勾，眉毛動動，一雙老眼炯炯發光，拍了拍溫羽的肩膀說，“想不到你藏起來的這個小亞獸人這麽可愛，眼光不錯哦！”

溫羽臉一紅，低頭微微一笑。

“喲，還害羞？這樣的态度可守不住亞獸人！”途梁正兒八經的說，“像他這樣出色又好看的亞獸人得小心看住才好！我要是年輕個十歲，一定死皮賴臉追求他！”

“途梁爺爺，您就算年輕十歲，也都八十八了……”溫羽有些哭笑不得。

“八十八還算老？告訴你小子，我今年十八，明年十七！”不滿意的又給了溫羽一巴掌，途梁的表情認真起來，“說起來你今天去了賭石場？是要為那個小亞獸人賭翡翠？”

“是。”溫羽皺起了眉頭。

“上午的動靜可真夠大的，我可是第一時間就接到了通報。”途梁冷哼一聲，“藍家的那個莫思還真是有本事，竟然将整個賭石場搬空了一半！”

“途梁爺爺，”溫羽抿了抿唇，“組織裏還有符合要求的翡翠嗎？”

“如果你需要自然會有！”途梁皺眉說，“藍家這招太狠了！那個莫思也是夠蠢，他一次幫藍家買下的毛料足足夠藍家用上幾年，他也不怕藍焙卸磨殺驢！”

“我不在意藍家。”溫羽看了身後一眼，“我擔心就算拿到了翡翠，我也沒辦法向葉淩解釋翡翠的來源。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他組織的存在，恐怕會影響他的發揮。”

“喲，瞧瞧你這寵溺的小眼神！我一把年紀看了都覺得發酸！”途梁半開玩笑的說，“你難道就沒想過，你的葉淩輸了對你更有利？”

溫羽微微一怔，馬上皺眉搖了搖頭說：“我會全力幫他贏！”

“你這性格可不讨亞獸人喜歡……”途梁垂眸癟了癟嘴，低聲嘟囔道，“看起來挺聽話的，其實和你爹一樣的固執……”

淡淡一笑，溫羽裝作沒聽到方才的話，認真想了想說：“這些年我從來也沒有支取過組織內部的翡翠，這次我的要求不高，只要翡翠質量過得去，有足夠做成雕件的大小，那就夠了。”

“這個要求的确不高……”途梁一挑眉，“質量過得去？你确定他會贏？我告訴你，雕刻師協會這次可是打算大張旗鼓的宣揚一番，到時候恐怕會有很多人來看這場比試。那個孩子有信心雖好，可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會有很多人來看這場比試？”溫羽略有些驚訝，“雕刻師協會打得什麽主意？”

“還能是什麽主意？”途梁冷哼一聲，“不過是為了殺一儆百而已！我在雕刻師協會看大門這麽多年，協會裏頭那些老家夥什麽心思我會不知？這次藍家鬧這麽大動靜他們都能夠不管不問，看來真是豁出去了！哪怕翡翠市場受點損失，那幫老家夥也不會讓葉淩這樣的異類存在！”

溫羽抿唇低下頭去，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依我看，雕刻師協會和各大家族都已經從裏到外爛透了，看年輕有才華的雕刻師越來越不順眼！”途梁接着說道，“藍家那個亞獸人算是聽話的，也來自大家族，背地裏還是被人羨慕嫉妒恨，更別說你家葉淩一點背景都沒有還這麽嚣張！不過小子！如果他真的像你說的這麽厲害，那他的确有嚣張的資本！”

嘆了口氣，溫羽擡起頭問道：“翡翠什麽時候能弄到？”

“明天，你別擔心。”途梁一張老臉笑出了朵花，攬住溫羽的肩膀安慰道，“你小子只管好好守着你的亞獸人，翡翠的事情交給我！”

“好。”溫羽心裏頭松了一口氣，輕輕點點頭。

“時候不早，我得走了。”途梁拎起地上的舊書，小聲說，“我明天早上一早來找你。”

“謝謝您。”溫羽認真的說。

“小子……你是我看着長大的，說什麽謝謝……”途梁笑着最後摸了摸溫羽的臉，轉身走了。

途梁走後，溫羽回到屋裏。

他一進門，便看到葉淩靠在門邊，微笑看着他。

“怎麽了？剛才不是在忙？”溫羽心裏擔心，強打起精神來問，“你不是說你有法子？難道這塊翡翠還能雕刻？說來聽聽……”

“不是雕刻，是……”葉淩頓了頓，賣了個關子，決定先問溫羽，“先不告訴你。你先告訴我，剛才那位老人家是什麽人？”

“他？”溫羽也不打算隐瞞葉淩，笑笑說道，“是我很重要的長輩，以前一直照顧我。”

“那他為什麽要裝成收破爛的？”葉淩追問，“難道你有什麽瞞着我？”

“其實……”猶豫了半晌，溫羽還是決定不說，他看着葉淩回答，“我是有些事情沒有告訴你，不過我發誓，我已經決定要對你坦誠。只是……不是現在，等你比試完再說。”

“怕我分心？”

“是……”溫羽誠實的點頭。

“溫羽……”葉淩突然走上前去，攬住了溫羽的脖頸，靠在溫羽的肩上。

他本來只比溫羽矮一點點，這樣相擁上來，彼此便緊緊的貼合在一起。溫羽臉上一紅，雙手頓了頓便也緊緊攬住了葉淩的腰，并同時慶幸溫然這個時候不在家裏。

時間，一秒，一秒，就這樣停了下來。屋內相擁的兩人，都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

下午的陽光暖和極了，就如同一只溫柔的手撫上每個人的額頭。溫羽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回想起了和葉淩相遇的那天。

那日本來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一天，卻因為遇到了葉淩而變得不平凡起來。不知怎的，溫羽突然想起了那日葉淩唇上柔軟的觸感，臉上更是一下子漲的通紅。

“溫羽……”

愣了一愣溫羽才回答道：“我在……”

“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真的不用，真的不用……”葉淩的聲音認真而堅定，“我明白你在做什麽，我也知道一塊完整的翡翠會使我更有勝算，可是現在的情況我也清楚的很，哪兒有那麽容易弄到一塊翡翠？所以你聽我的，真的不用……”

溫羽一下子忍不住笑了。

松開手，溫羽的語氣因小小的激動而微微顫抖：“你是在擔心我？”

葉淩輕輕點點頭。

“你放心，不是黑市。”溫羽笑着回答，“是可靠的途徑，不會有事的。”

微微挑眉，葉淩松口氣說：“那就好……”

“而且，就算翡翠難得，你雕刻出作品也可以賣錢，所以不用擔心。”溫羽想了想安慰道，“我對你有信心。”

這話倒是說到了葉淩心坎裏，葉淩這才真正放心下來，微微點了點頭。他明白溫羽對他的心意，可他不希望溫羽為了弄來翡翠而冒險。大不了以後不再雕刻就好了，葉淩不怕。

“如果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葉淩想了想說，“如果能夠有整塊的翡翠雕刻，那當然好。”

“明天早上就會送來的。”溫羽看起來雲淡風輕，真的一點都不擔心。

葉淩一頓，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藍家……

莫思坐在藍家的沙發上，臉上的得意遮掩不住。今天他将賭石場所有有翡翠的毛料都掃蕩了回來，還為藍西賭出了滿意的翡翠，他是藍家的大功臣！

如果藍西願意坐在他身邊聽他好好說話而不是一個人待在工作室裏，莫思真希望将今天溫羽賭出極品帝王綠的事告訴藍西。他會好好描述一下那塊極品帝王綠是多麽的漂亮又多麽的令人惋惜，那些細細密密的裂紋就那樣蔓延開來，将一件至寶毀于一旦。

想起溫羽流露出的那一絲絲失望，莫思簡直就要笑出了聲！幾十萬帝瑪就這樣沒了，對于溫羽那樣的窮光蛋來說，可不是個小數目！

要不是他對面坐着藍焙，莫思恐怕真的會笑出聲來。

輕挑指尖，藍焙心中計算着今日的支出，想起倉庫中存着的那些毛料，他擡眸看了看對面得意洋洋的莫思，臉上的笑意越發令人捉摸不透。

這個家夥真是十足十的蠢貨！藍焙看着莫思，無比慶幸的想，如此特殊的能力竟有個這樣愚蠢的主人，仿佛就是故意等着人利用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