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楚蓉正和明睿交談間，年嬷嬷送來了點心，她看到小主子就趴在床頭，小皇帝坐在她身邊，安靜的聆聽着她說話，直到她的腳步聲驚動了床榻上的兩個人，楚蓉第一時間就扭過頭來，能在殿內從容出入的人肯定就是年嬷嬷了，她臉上帶着笑容，年嬷嬷也笑着走過來，把端着吃食的銀盤放置到水床旁邊的凳子上。不過這時候楚蓉已經把先前年嬷嬷準備的點心吃得差不多了，因此有七分飽，也不餓，便擡頭看明睿，”你餓不餓？想不想吃啊？”

明睿對于美食沒有楚蓉這樣在意，但她盛情邀請，明睿不好拒絕，他點了點頭道：“恩……”

明睿的話一向不多，楚蓉看他表情溫柔，手裏拿起糕點塞到嘴裏，眉心卻是細微的皺了一下，咽下去後帶着愉快的表情對她道：“很好吃。”

盡管明睿是微笑的，但楚蓉還是注意到他表情上的細微變化，心裏大概曉得他其實并不餓，然而他不說出來是為了不想讓自己不開心。明睿什麽都順着自己，她非常明白這一點，因而只要是她說的話明睿無不照從，雖然心裏感到欣慰，可她還是覺得明睿要更有主見一點。不過在這種小事情上，楚蓉覺得無傷大雅，沒什麽，他想要讨好自己，那就讨好罷……說實話她自個也有點小小的享受這種被人讨好的感覺。若是在重要的事件上，她還是會替明睿指引明燈，讓他顧全大局。

她沒有像剛才那樣繼續邀請他嘗，而是故意把凳子往旁邊撤了撤，随後從床上坐起來，一把拉住明睿的手道：“咱們出去玩吧！”

明睿吓了一跳，身形停頓了一下，楚蓉看他不動了，便回頭看他，”怎麽不走了？“再看他表情怔愣，稍微一想就曉得他恐怕還沒接受她這突然冒出的想法，楚蓉不由地笑了起來，本就嬌俏的小臉上一雙笑盈盈的明珠點綴在面上，就像是引人采撷的美好果實，想必誰都不會拒絕擁有這樣美好笑容的女孩，明睿就更不會了。

他只是猶豫了一小會兒就展顏順從了楚蓉的提議，道：“聽你的。”

楚蓉瞬間綻開笑顏，目光明朗的望着明睿，笑嘻嘻地抓着他的手，眸光裏像是有星光在閃耀着，格外的奪人眼球，而明睿也如楚蓉所想看呆了，楚蓉忍不住用另一只空餘的手敲了敲明睿的額頭，她哼了一聲道：“真是個傻子，還不快走，愣什麽？”

明睿的眼神恢複了清明，他往前走了兩步緊密的靠着楚蓉，眼睛也是閃亮亮的，和楚蓉的視線對上，明睿就像一只讨好主人的小哈巴狗搖着尾巴，做出各種服帖柔順的姿勢。

“那我們走吧。”

孩童的天性裏還是頑劣的，雖然楚蓉曉得自己真正靈魂早就過了孩童的年紀，然而在這個皇宮裏頭，沒電視沒網線沒娛樂空間的地方要想要放松自己是很難的，之前她用吃食調節心情，還讓琴姑姑幫她把那些靈怪志偷偷的拿入宮中，她不想讓自己過早的陷入一個死循環裏，因為楚蓉曉得和太後的戰争将是一場看不見的無形之戰，亦是長久之戰。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怎麽樣讓自己在這場長久戰争裏獲得更好的心态，以此來打敗現在已經有些亂了陣腳的太後，只要她在這場戰役裏堅持得更久些。當然，還有那個瑞親王……是個極大的麻煩。

她想到這，就把腦中的思緒全數給抛掉了，她拉着明睿一直跑到當初她救過明睿的地方，河畔邊是青翠碧綠的草坪，即便這塊地方這樣僻靜，仍舊有人專門打掃保持幹淨清潔，想來這件事除了明睿身邊那位精明的李公公就沒別人了。

明睿一直受到他人的輕蔑與欺淩，能夠找到一個安靜的地方平緩調整自己的心情，而想要找個地方能夠讓他們倆獨處，也就是這裏了。

楚蓉一走到草坪上就小跑了上去，随後躺平了在上頭翻了幾個滾，草坪有特地松過，柔軟的翠草拂過臉頰，有一種柔滑的舒适感，讓她微微眯起了眼。

此刻的楚蓉就像一只小貓兒，卸下了渾身的防裝，窩縮在她的領地裏享受這片刻的寧靜。而跟在她身後的明睿很快就緊随她的腳步，等她躺下後明睿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一低頭就看到楚蓉仰上的臉孔被太陽照耀的閃閃發光，就好像是一塊世間獨一無二的寶石般，叫人向往擁有她。

明睿很感激上天，将她送到自己的身邊，他從來就沒想過自己人生裏會出現陽光，可突然一道曙光就射在他頭頂上，明睿只有伸一伸手，就能感受這道曙光所籠罩的溫暖。

她察覺到明睿的視線，就把頭轉了過去，看他目光裏一絲癡迷，忍不住翹起了唇角，心道這孩子要是到了現代，不曉得要被多少人給騙了又騙，之後還得幫人數錢。

怎麽說，幸好是她穿越到這裏，而不是明睿穿越到現代。

”你一直這樣看着我，我都不好意思了。“楚蓉擡起手，肆意的将他額前的發絲弄亂。

明睿垂着眼笑了一下，身體将刺目的陽光為她擋住，蒙下的一片陰影就像是綠蔭，将她的臉龐映照的更加鮮明美麗，這是他心中所喜歡的人，是他生命裏唯一充滿希望的一縷陽光，是他想要努力追趕上的憧憬，如今他感覺到自己似乎真的靠近了她，站在她身邊，就像是理所應當一樣。

先前他還為自己的改變所苦惱，如今明睿意識到這份改變是正确的，為了她而改變，而變強，就像他當初承諾的那樣，他會竭盡全力來守護她。

”很漂亮，像太陽一樣。”

”怎麽不是月亮或是星星啊？“楚蓉翻了個身，手肘撐在草坪上，眸光笑盈盈地注視着明睿問道。

大概是有點新奇，明睿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從前只說她生得漂亮，而楚蓉當然曉得自己附身的這具身體的面皮是怎樣的，她也是物盡其用，将這具原身的姣好容貌發揮得非常到位，以至于這個小傻子深深的迷上了自己。

有一張漂亮的臉蛋，是每個人都想要的，而她擁有了這個幸運。

明睿的眸光像是黏在她星光般的明眸上，面上浮現一絲眷戀而癡迷的柔軟，他低聲道：“因為……看着你，好像就看到了太陽，李公公說……這應該是一種希望，你給了我希望……“他說着眸光仿佛融入楚蓉的笑眸中不可自拔。

是啊，她是希望，将他從灰暗的人生裏所救贖的希望。

明睿的話猶在耳邊，就像是一陣風輕輕地吹入耳中，楚蓉看到明睿的笑容，就像是從未曾見過一樣，他是那樣的信任自己，如她所預想的一樣。可是人的真情不是工具，無法随意控制，楚蓉也沒想到要操控明睿的情感，而此刻她所感受的，便是明睿由衷的抒發，而不是她迷惑了他。

她的眼神也軟得如柔水般，像只剃掉爪子的毛絨貓咪，靜靜的縮在明睿的腰眼下，兩個小小的人影在溫暖的陽光下互相依偎，好似一道完美的風景。

”……真好。“她心生感嘆，舒暢地發出一聲呼吸。

明睿亦翹起唇角，從前這個地方是他療傷的地方，而現在，是他和她靠在一起，互相排解心情的領地，這讓明睿感到十分幸福滿足，他從未有一刻這樣愉悅欣喜過。

好似老天爺已經把全天下最好的擺在他的面前。

現在枕在他腿腳邊的人，就是最好的。

他想罷，和楚蓉一樣躺了下來，這時候日光逐漸的轉移，留下了一片幹爽的陰影，楚蓉趴在草坪上枕在柔軟的小草，像是把地當成了席，眸子半眯着看着身旁離自己格外近的人，楚蓉忽然間發現明睿似乎在這半年內樣貌也起了變化，原本清秀細白如同女孩子般的臉孔棱角比從前要分明了些，眸光裏生出男孩才有的堅毅，怕是因為心中有了信念眼神才會變了樣。

最明顯的，是他的言行舉止都比從前要自持穩重了許多，楚蓉默默地在心中想道，原來在不知不覺間，不僅僅是自己變化很大，其實明睿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變得多。一個天生智力有問題的人，比笨鳥還要艱難，起飛的過程是那樣痛苦而困難，如今看到明睿有所成長，楚蓉心中無限感慨，心底也為他感到一絲慶喜。

兩個人互相靠着在草坪上躺了許多，直到夜色漸漸暗了下來，想到年嬷嬷在寝宮一定十分擔心他們，楚蓉決定回去了，便從暗下的黃昏裏起身。

腿腳有些酸軟，她才發現自己原來在草坪上睡着了，還是趴在明睿的腿上睡着的，可想而知明睿為了讓她睡得好承受了多少痛苦了，她擡頭一看，發現明睿倒是睜着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己，嘴角卻像是憋着笑。

楚蓉不由地用手抹了一把嘴角，她保不準自己睡相不好流了口水，不過卻摸到臉上的印子，當即明白過來可能是枕在明睿腿上的時候拿錦衣上的紋理，她也嘻嘻地笑了起來，伸了伸懶腰，遂後指着明睿的腰問他：“酸不酸？”

”還好。“其實腰板真的很酸，可是是她，明睿反而不覺得腰酸，倒是幸福地勾起唇角，”沒關系。”

楚蓉看他明明是酸疼要命，還忍着不說，一雙眉頭蹙着，嘴角卻帶着不由自主的笑容，她突然覺着自己現在這樣的生活真沒什麽好抱怨的，身邊有人關懷，有人真心愛護，有人為她努力，得到一個人的真心……是十分不易的事情，楚蓉這一刻覺得很滿足。

”那咱們走吧。“她說罷就起身來，随後又彎下身揉了揉僵硬的膝蓋，遂朝着明睿伸出手來，明睿擡頭看向楚蓉，看到她低垂的小臉溢滿瑩瑩的笑容，心裏頭一陣感動，用手撐着草坪起來，腿腳卻是忽地一軟，幸而楚蓉及時上前用手臂拉住他，才沒讓他摔倒。

楚蓉一副明白的樣子嗔怪道：“就曉得你要摔倒，不是伸給你手了麽？好了，下次小心點，咱們回去。”

”恩。“他羞赧的應了一聲，其實他是不想要麻煩她，沒想到最後還是麻煩到了她，因此明睿心中深為尴尬。

注意到明睿面上的表情，楚蓉當即就明白過來他是為了什麽而表情讪讪，不免翹起唇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倒是變了，卻帶了一股子和她類似的倔強，而她至少能控制自己的性格，而明睿這樣……就未免顯得太逞強了。

她停下腳步，明睿也停住了步伐，看她停下，眼神困惑。

楚蓉回頭看着他，道：“我們以後是一體的，就像是這樣。“她各伸出一根手指，相交，眸光認真地凝視在明睿的臉上，一字一頓地道：“所以你不要勉強自己，若是做不到，就和身邊你相信的人去說……或者，和我說。我是你的妻子，是理所應當幫你的人，所以不要覺得害羞……不要害怕會被人嫌棄。知道嗎？”

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明睿現在是聽得懂了，看到明睿慚愧的臉，楚蓉伸出手，就宛若明睿的良師益友，鼓勵他，”沒什麽好羞愧的，不論咱們以後誰做出失格的事情，只要情有可原……就沒關系的。”

”恩……“明睿應了一聲，眯起眼笑了笑，繼續道：“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秘密，好麽？我想要找你的時候……就到這裏。”

楚蓉望住明睿的眼睛，孩童間的密謀往往非常直接，就像是此刻明睿的話，給了楚蓉一個提醒。

是啊，現在瑞親王回了皇宮，這皇宮內的線人必定只多不少，他們之間要面對面的交流信息的話，地點總不能在各自的宮殿內進行，或許幾次僞裝可以造成表面的影響，但是真正有一些想要說的話，在這個寂靜偏僻幾乎沒人會涉及的河畔會更适宜。

”好，那這就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了。是個秘密，誰都不能告訴。“楚蓉說罷，伸出手指，明睿當即就明白過來，和她拉了勾，笑顏燦爛。

想了一下，楚蓉又補充道：“不過最好還是要小心點……除非是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不然就不要總是來這個地方……你要知道，有很多人都看着你呢，一不小心就會暴露的。”

其實按照楚蓉的想法，這皇宮裏沒有哪一處是絕對安全的，可正是因為明睿從小到大都會來到這個地方，恐怕很多知道的人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即便是加入她的存在，也會以為是小兩口找個地方培養感情而已，孩童間的秘密在大人眼中是那樣單純而簡單，又誰會想到……兩個半大的話孩子能想出多精妙絕倫的計劃？

所以她并沒有去和明睿解釋這個地方早就已經暴露了，畢竟有時候不知道的情況才能夠更加坦然，特別是對于不善于撒謊的人來說更是如此。因而楚蓉才不想明睿知道她內心的想法，她很怕明睿目前這個狀态會胡思亂想，還是等他再成長一些，自己更能夠去理解一些事情，不用她提醒的情況下。

從河畔邊回來，楚蓉邀請明睿先入殿內休息半晌再回寝宮，年嬷嬷早就等候多時，琴姑姑此刻也辦完事回來，她似乎有事要同自己說，看到自己和明睿在一塊，便止住話茬，琴姑姑很識趣兒，皇上和皇後娘娘在一起的時間不多，她那點事情還不足以影響兩個人相處的時光。

倒是楚蓉覺得和明睿一下午的時光裏兩人間的默契增加不少，既然琴姑姑有事要講，楚蓉便讓明睿先回去了，并叮囑他若是瑞親王有什麽異常之處的話一定要及時派人過來彙報于她，而且如果她覺得有必要的話，也會親自上門來。

明睿聽了楚蓉的話，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然而一想到他和她還有大把的時光，便也收起了失落的心情回到寝宮。李公公已在外頭等候多時，看到明睿出來，當即上前，一副有些心切的樣子。

楚蓉出去迎送的時候注意李公公異樣的臉色，心中已想好恐怕這個下次是很快的事情了。

想罷，等明睿的車辇消失後，楚蓉當即回到殿內，琴姑姑馬上就走了過來。

“說罷姑姑。”

琴姑姑當即道：“萱晴這幾日……總是行動鬼祟，甚至有些不顧及別人的眼光，奴婢覺着……還是盡快讓她回到太後身邊比較好。這段時期畢竟十分敏感，萱晴又蠢蠢欲動，咱們還不知道瑞親王要怎麽做呢……但顯然情況并不妙。”

”姑姑是覺得……萱晴可能會和瑞親王……“太後必然是和瑞親王所聯手的，而太後的下屬和瑞親王的線人，想當然也會無縫連接，誰曉得她這寝宮裏頭有多少讓她忌憚的人存在？她也想過要把萱晴姑姑送回去，讓太後失去這枚埋了許久的棋子，她就更加忌憚而不敢肆意行動。而且琴姑姑說萱晴動作有異，那她就覺得萱晴的确要走了。

”這件事就由姑姑你來做主，故意讓她多犯些錯誤，然後過些時日我去請安的時候就提起來把人送回去，把罪狀也一并告訴我，這樣我就有理由讓太後還不了嘴。”

皇後娘娘心思缜密，琴姑姑看她如今在她面前幾乎絲毫不加以掩飾，本來對皇後娘娘這般年紀輕輕卻如此聰明還有幾分驚疑疑慮，如今都習慣了皇後娘娘的早熟穩重，幹脆直接就當她是能夠獨立思考的大人，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既然皇後娘娘把這件事交給了她來負責，那麽她必然會竭盡所能去完成。

琴姑姑應承道：“皇後娘娘放心罷，奴婢一定會安妥處理。“這件事情不能做得太過，要讓萱晴自己漏出馬腳，讓她不斷地犯一些沒必要的錯誤，只要稍微透露出一點關于皇後娘娘的信息，一些無關緊要的，卻能夠導致人做出失策之舉的消息。

琴姑姑心中已經有數，說罷就旋身回去辦事了，她要抓緊腳步，不能夠拖皇後娘娘的後腿。

而在楚蓉心裏，琴姑姑一向十分能幹，她很相信琴姑姑的辦事能力，因此絲毫不擔心，便全權交由她來做。之後她就吩咐年嬷嬷把晚膳準備下去，随後躺在水床上從枕頭底下拿起她還未看完的靈怪志。誰想到她還未開始看，就有人一副有事要禀報的樣子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

一看是剛剛才下去準備膳食的年嬷嬷，楚蓉當即把書籍從手裏頭丢下，從水床上跳了起來，她是曉得年嬷嬷算是除了琴姑姑以外最為穩重的人了，尋常絕對不會這樣火急火燎的樣子，因此她心底裏也是驚了一驚，難道說是發生了什麽突發狀況？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4 章

年嬷嬷三步并作兩步地沖進來，楚蓉迎上前去，看到差點跌倒的年嬷嬷連忙伸手扶住她的肩膀，而年嬷嬷面上一臉驚恐與着急，楚蓉忙問：“嬷嬷，究竟發生了什麽？”

“皇上那邊……那邊……”年嬷嬷許是一路跑來太累了，大口大口的喘氣，沒辦法流利的說話。

楚蓉皺着眉道：“深呼吸慢些說，仔細點。”

年嬷嬷按着楚蓉的話深深吸口氣，再緩緩的吐出，胸口裏急促的氣息緩和許多，她這才擡起頭來，眼神慌亂地盯着楚蓉道：“您趕緊過去看看皇上罷，聽李公公說，皇上忽然病倒了，太醫剛剛已經趕過去了，太後應該也聽聞了消息，您快去看看吧！總覺得這一回，要出什麽大事情了！”

大事情！楚蓉心底一跳，像是一把無形的手猛地攥緊了她的心口，将她攥得生疼，她二話不說就吩咐人準備了車辇快速趕往。等到了後就發現外頭已被一大片人圍住，瞧見她的車辇，都過來朝她行禮，楚蓉沒工夫管這個，直接敷衍地笑着應了兩聲，随後就直接入了殿內。

殿內幾名老太醫一個個都面色焦急，太後和瑞親王都在，她一眼就看到太後身邊站着的瑞親王，俊美而溫柔的面龐上此刻滿是焦慮，可眼底卻是一片平靜無波，顯然對明睿的忽然昏厥一點不感到意外的樣子。

楚蓉心裏當即懷疑瑞親王與明睿病倒有所關聯，可是此時此刻沒有證據亦沒有線索，她目光裏帶着一點涼意，看了一眼瑞親王，還有旁側苦愁着一張臉的太後，心底裏泛起一陣惡心感，她就不信這兩個人和明睿突然而來的病會一點關系都沒有！

前一刻還在她的寝宮裏同她說着話的小傻子，下一刻就閉緊了眼昏迷不醒。

楚蓉能夠應付許多陰謀詭計，然而這種事兒，楚蓉卻感到心有無力，她一邊注意着太後和瑞親王的表情，一邊快步來到床榻邊，就瞧見榻上的人面色蒼白，唇也是一片慘青色，眉心緊緊蹙起，就像是入了夢魇一般，而看氣色，楚蓉心底掠過一絲驚色，眸光裏藏着冷冷的寒芒，她驀然扭過頭來看向正在為明睿診斷的年太醫。

年太醫的面色亦是很不好看，皇上這面色一看就是中毒的跡象，然而一探脈絡只是氣息紊亂，就像是被什麽強制性的介入，太醫擰着眉頭，銀針已是第一時間測過，并未曾變色，那就不是中毒了……可這症狀，年太醫查不出來，身邊一群人又盯着他，年太醫心底裏亦是惶惶不安，他哆哆嗦嗦地收回來，就看到離他最近的人目光平靜地看着自己。

”皇上的病情如何了？”

”這……“年太醫不曉得說什麽，因為這症狀既不是中毒，身上又沒有外傷，也就是他也不曉得為何皇上會遲遲昏迷不醒，他剛才問了李公公，皇上喝得茶水點心他都查過了……他後背冷汗泠泠，感受到周遭人一片的注目，年太醫忽地膝蓋一軟朝着楚蓉等人跪了下來，”臣無用，實在是查不出皇上的病因……還請皇後娘娘懲罰！“

楚蓉望着跪在她身前的年太醫，眸光只是在他身上凝了片刻就移回明睿的身上，心中無端端地升起一陣冷意，如她所料一般……這明顯的中毒跡象卻并非是中毒之症，而年太醫算是宮裏頭年頭甚久的老太醫了，是先皇的禦醫，若是連他都不曉得明睿得的是什麽病，那麽……在明睿回去後同他在一起的瑞親王就讓人十分尋味了。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太後此刻來到她身旁，手輕輕地挨上她的肩頭，眸光故作悲傷，嘆息道：“蓉丫頭不要太難過了，睿兒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一定會保佑睿兒的……“說着語鋒一轉，透着無限的哀楚，就像是明睿是她的親生兒子似的，”睿兒這孩子真是命苦啊……從小就不得好，如今總算讨了個好媳婦，卻又生出這樣的事情來……哎……”

聽着太後嘴裏說出的話，楚蓉就忍不住一陣反胃的感覺，原來和她周旋的時候太後那些虛情假意的話楚蓉并不放在心上，然而此時此刻楚蓉的心卻不能夠平靜了。

那後半句話就像是在預兆着明睿這一遭是過不去了，命苦？若非太後故意縱容琳琅欺淩明睿，誰能夠把堂堂的皇帝任意踩在腳下，太皇太後畢竟要兼管朝政，哪裏有那麽多時間去把明睿保護的面面俱到，加之明睿本就心中畏懼太皇太後，私底下受了欺辱怕也不會告知太皇太後，明睿受得那些苦……難道沒有她太後的推波助瀾？看似事事不關她，實則卻是故意縱容無視，這樣的人才最是可怕！

如今明睿病因不明，昏厥不醒，看來她花了大工夫把這位瑞親王請回皇宮還真是值了！

楚蓉心中痛恨，這兩人狼狽為奸幹的好事！

她一定會查出病因，她既是答應了太皇太後的囑托，答應明睿會陪伴在他身邊，就定要實現！

想罷，楚蓉便轉頭同太後說：“母後，蓉兒就在這陪着皇上，皇上什麽時候醒來，蓉兒什麽時候就回去。”

太後的眉頭當即擰了起來，”這……”

楚蓉不等太後說出什麽，目光霍然對準了太後的臉，太後的話頓時像卡住了一樣，而嬌小的女孩擡起一雙堅定的眼眸，那明亮中透出一點銳利的眼神就像是在審視着太後。

太後心裏莫名的生出一絲寒氣來，她原本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底裏不曉得多歡快，她千幸萬苦托人将這位祖宗給請回來，別看明朔年紀還輕，可太後卻曉得明朔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若不然她也沒法把人給請回來。

如今明朔确實如她所願，将這小皇帝給弄暈了，要是長時期不能叫他醒過來，便是這小女娃子有通天的本事，那也沒法子阻止明朔。

想到這太後有了底氣，便繼續說道：“母後和瑞親王守在這就成了，你還在長身子，別累着了自己，先回去吧。”

”蓉兒是皇上妻子，蓉兒會一直在這，母後不用擔心蓉兒的身子會受不住，嬷嬷會在這照顧蓉兒的。“她回頭看了一眼年嬷嬷，年嬷嬷望着自家小主子的眼神，心中一痛，默默颔首給予主子鼓勵。

楚蓉轉過頭，眸光不經意地掠過了太後身旁默然不語的瑞親王，之後就坐在床邊，一動不動地望着榻上的人，這模樣，看來是不準備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