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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楚蓉，眼睛很亮，像一道雷電般銳利地緊盯着她，楚蓉下意識地覺得不妙，此時他已經冷靜地出聲：“如果……你願意拿自己來換的話。”

拿自己來換？楚蓉一怔，眼神直直地望着明朔，心裏反複地響着這一句話，她細細解析一番，這個拿自己來換……是用她的命，還是她的人？楚蓉看明朔的眼神略顯得一絲微妙，她不覺得自己這豆芽板的身軀能吸引到明朔，那麽他這句話應該是指她的性命了？

她清了清嗓子，為了确認明朔的想法，楚蓉還是問道：“什麽意思？”眼神非常謹慎，似乎對他即将說出的話有着萬分的在意。

明朔很輕地笑了一聲，那眼神讓楚蓉感到十分怪異，但她還是堅持和明朔對視，她不會放過明朔臉上任何一絲微小的表情，到了這種時刻，她還有什麽好怕的呢？

”弟妹這時候怎麽突然變笨了呢？”

楚蓉一愣，腦子裏無數個念頭已經轉過，她看着明朔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想再任由此人擺布，直接了當地問道：“是用我的性命換，還是用我這個人換，還請王爺說清楚。”

明朔看她的敵意如此明顯，口氣也不如剛才，已是帶着股冷意，嬌小的身板端坐在床邊，下颚微微擡着，寶石般的眼神鎮定而逼人，仿佛是放開了，幹脆孤注一擲與他對峙。

真是很有意思啊……明朔想，忽然心底掠過一絲莫名的不甘與失落，有些人即便是天生癡傻，還是有大把的人站在他身後，為他遮風擋雨，而自己……就算是再出衆，都不會有人真的認可他。若是那時候身邊有這樣一個人，他現在也不會變成這樣了吧。想到這裏，明朔飄離的表情慢慢回歸，眼底一點冷銳的涼色，沉聲道：“不論是你這個人，還是你這條性命，都會歸屬于我，如何？”

楚蓉回答的很快，她非常冷靜地回複了明朔一個字。

”不。”

明朔臉上一怔，無端端的怒意染上他的雙眉，他冷聲道：“看來弟妹對皇弟的感情，并不像本王想的那麽深。”

楚蓉笑了一下，她果然不該浪費時間和他周旋，這個人……根本是任性随着自己的心意來決定一件事情，但同時他也有任性的資本。

若是太後那只老狐貍曉得她召回這樣一個可怕的人，恐怕此刻是要悔青腸子了吧。不過想想太後應當以為自己能夠掌控明朔，是明朔表現得太溫和友善了麽？她想至此，就覺得好笑，嘴角撇着發出一聲很淡的冷笑。

”如果王爺以為用皇上來拿捏我是可行的話，那王爺就想錯了，這個交易……本來就是不公平的。因為若是我答應了，等皇上醒過來後就會被徹底被王爺所拿捏住。王爺想要互相限制，這個招數确實很完美。然而王爺唯一所犯的錯誤……是想錯了蓉兒的心思。蓉兒确實在意皇上，可不會驚慌到用自己去換皇上，如果王爺想要名正言順的要這個皇位，蓉兒或許能夠幫您實現。但如今蓉兒已經知道王爺的意圖，那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交易的可能了。“說了一通話，楚蓉輕輕喘了一口氣，精致的小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可奈何的嘆息，停頓半晌才繼續道：“王爺想要做什麽，蓉兒都沒法阻攔，所以王爺就請便吧。”

沒想到這個小女童居然看出了他的想法，他的确是想要這麽去做的，他想要完全的把他們控制起來，讓他們成為自己手下的玩偶，任意揉捏把玩在掌心裏。

他不急着要推翻這個朝廷，可能是對這個小女童起了趣味，想要看她被掌握在手心裏還會不會這樣氣定神閑，還能和不相上下的對話……誰想到，他這個念頭竟被她輕易看透不說，她的這翻話反倒暴露了自己惡劣毒辣的心智。

明朔從沒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麽錯誤，他原本是那樣出彩的人，被迫離開皇宮，如今有機會名正言順的回宮，他會讓他們知道……如果他想的話，這個天下随時都可以被他拿下，而今他已經被不屑要這個朝廷了，他要毀滅它！不過此刻看着她清冷無所謂的表情，他忽然沒有了那種勝利的狂喜感。

她的那種表情，就好像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很是輕蔑無謂，仿佛他做的事情是失敗者憤怒幼稚的展現，這讓明朔感到十分不悅，他忽然上前一把，對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冷笑一聲，道：“這樣說，你是要守着皇弟一直都到死為止？也不願和我做交易救皇弟一命……那還真是可惜了，皇弟對你可是一片癡心，天天和本王念着你的事跡……”

”王爺究竟是在不甘什麽？因為我沒有委曲求全和您做交易，所以您才會惱羞成怒？王爺，這世間上總有那麽幾個人……是不受您的掌控的。我不是為了和王爺賭氣或者保留自尊才會拒絕王爺這個要求，而是覺得……明睿要是曉得我這樣做了，難道真的就會開心嗎？恐怕不見得吧……我不知道明睿對我到底有多在意，會不會為我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我最起碼了解他，他是勇敢的，他那樣努力的想要做好一切，絕不會再想要變成別人手裏的木偶，任其擺布一生的命運。所以與其得到這樣一個凄慘的下場，還不如幹幹淨淨的到極樂世界去。這就是我給王爺的回答，王爺這樣聰慧過人的人，應該是明白蓉兒說這話的意思了吧？”

楚蓉擺明了立場，如果明朔還是要繼續用這種低級的激将法來激怒她，楚蓉也不會示弱，她會讓他明白，他根本沒有勝利，他這種行徑是失敗的人才會做的方法，是所令人不齒的。而明朔又想要以勝利者的正義姿态出現在她面前，來展現他複仇成功的驕傲模樣，可惜……他是算錯了她這個人。

明朔這會是真的被氣到了，他冷冷地望着楚蓉一臉無謂的臉，沉聲道：“那好，弟妹就在這裏守着皇弟吧。“說罷明朔不再留在此處，憤而甩袖，直接離開了。

待明朔離開後，年嬷嬷就在後腳走了進來，她瞧見床邊自家小主子靠在床頭的背影，顯得那樣孤單。

她心中一痛，慢慢地放輕腳步走到楚蓉身邊。

楚蓉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一點響動，她并未轉過頭去，她只是有些失落而無奈地看着明睿，漂亮的一雙眼此刻卻失去往日所有的色彩，變得黯淡無光。

一直到年嬷嬷站到她身邊時，楚蓉才開口道：“嬷嬷，準備一下吧，這地方……怕是不能繼續呆下去了。”

年嬷嬷一驚，她聽到楚蓉的話，當即失聲道：“娘娘……您這是要——”

”等皇上去的那一日，就是我們離開皇宮的時候。“楚蓉用異常冷靜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的聲音，面無表情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年嬷嬷在旁側注意着她的側臉，那瞬間，她的面孔好似成了塊僵石，冷硬如鐵，仿佛怎麽捶都捶不碎她臉上所帶的那張面具。

這樣的楚蓉讓年嬷嬷一瞬間沉默無言，她內心長嘆一聲，暗道看來這位瑞親王是真的太厲害了，就連小主子都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不過再一想，太後是站在瑞親王身後的，如今皇上生死未蔔，小主子一人之力又能做什麽呢？一想到這點，年嬷嬷勸慰的話也有點說不出口了。

此時此刻，還是遵循着小主子的話，盡量為小主子的未來去考慮，別的她也顧念不了那麽多了。

腦子裏轉了一圈後，年嬷嬷小心翼翼地試問：“需不需要找明姑幫忙？”

楚蓉的視線一直是看着明睿的話，而腦子缺依舊靈活的運轉着，聽到年嬷嬷的話，沒猶豫多久就沉聲道：“暫時先不要去說，先觀望兩日，如果瑞親王那邊有什麽異常動作的話，就去找明姑來。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連琴姑姑都不要說。”

年嬷嬷聽到最後一句，眼神很是疑惑，她不解地問：“您不打算帶着琴姑姑嗎？”

”琴姑姑是宮裏的人，她是不會離開皇宮的。而且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人越少，越好。”

楚蓉這麽說，年嬷嬷看她的表情裏也融着些許無奈與脫力。

也是，自己是小主子的人，不是因為誰的叮囑才呆在主子身邊，自然意義不同。而且她是照顧小主子的生活的，不比琴姑姑是負責外邊的事務。

琴姑姑從很小就來到皇宮，是受到太皇太後的囑托被安排在主子身邊，如果真的要離開……琴姑姑會不會答應也是問題。這樣的不穩定因素，想來小主子自己心裏已經想的很明白了。

年嬷嬷想清楚了就不再多問，直接轉身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楚蓉也沒說什麽，她現在的确想要安安靜靜地呆在明睿身邊，或許……這就是最後和明睿在一起的那點時間了。

就當這個小傻子睡着了吧。

這樣睡着，不用攙和到這些陰謀裏，不用那樣成日努力學習，不用肩負起這個朝廷，也許對他來說……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