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又見肅王

崔昉看到蕭晚之,抱拳施禮道:“多謝王妃的安排,只是今日不湊巧,我還有些事須得先行離開,下次有緣再來叨擾。”

蕭晚之也不挽留,待崔昉離開後,她沉默着靜待在一旁。

肅王突然有些尴尬,上次兩人算是不歡而散,他咳了咳,才幹巴巴的說道:

“快中午了,你不是讓人去做素齋了嗎?”

蕭晚之想了想,還是好脾氣的說道:“走吧,我們去旁邊的院子,不過你得等一會。”

她說完率先走在前面,領着肅王去旁邊的待客院子。

肅王走在她身後,頗為複雜的看着她的背影,覺得有些奇怪又有些新奇,在王府裏,還沒有女人走在他前面過。

蕭晚之自是不知道他所想,到了院子正廳,她在軟榻上坐下來,招呼着站在那裏打量着屋子的肅王:“請坐吧,這裏只有清茶,也沒有人伺候,喝茶這些都需要自己動手。”

這間待客的廳室除了簡單的榻幾桌椅別無他物,室內卻很暖,腳底有熱氣傳上來,應是通了地龍。

肅王不動聲色的坐在蕭晚之對面的圈椅上,看着她微低着頭,熟練的提壺沏茶,溫婉秀美,是他從未有見過的模樣。

“你怎麽認識崔昉?”

話一出口,肅王就覺得不對,他的語氣太沖又太酸。

見她将茶杯放在他面前,擡頭看着他,目光中有疑惑,又不禁解釋道:“你可是成親了的人,與別的男子在一起總會招來閑話。”

蕭晚之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肅王,突然他就說不下去了,結結巴巴的道:“反正......你注意....”

“這裏是佛門淨地。”蕭晚之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到底來這裏做什麽的?”

肅王盯着眼前的女人,有些氣結,又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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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現,她現在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說是懲罰她将她趕出王府到這裏自身自滅吧,偏偏她照樣過得悠閑自在。

現在他又要來讓她回去,按照她的脾氣,不知道會怎樣得意,回去後又會将他的後院鬧成什麽樣子。

“快冬至了,你在這裏也有了一段時日,等下随我一起回府去吧。”

想了想,肅王仍是幹脆的說了出來,他怕他委婉她不但聽不懂,還會不耐煩的直接離身而去。

蕭晚之微楞,一時有些難以置信。

“你說是讓我回王府去?以後都在王府?”

“你是肅王妃,你不回王府你去哪裏?”

前面只要開了口,後面的話就說得流暢起來,肅王義正言辭的繼續說道:“冬至各家王妃都要進宮領宴去,你不去像什麽話?”

“不回。”蕭晚之幹脆至極的拒絕。

“我善妒不懂禮法規矩,修行不夠還未能得到菩薩的點化,我還要繼續在福安寺修行,在菩薩面前許的願怎能半途而廢?”

肅王愣愣的盯着她:“你說你不想回去?你到時候別後悔!”

“不後悔。”蕭晚之笑道,随即站了起來,向門口點了點頭。

肅王看過去,一個中年僧人提着食盒走了進來,将食盒裏面的幾碟素齋取出來擺在了桌上後,雙手合十退了出去。

“這是圓一做的,只有大師院子才有,我不打擾你用飯了。”

蕭晚之說完,曲膝福了福就施施然轉身向外走去。

肅王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暗道:忍,一定要忍。

他唰的一下站起來,疾步向前一把抓住她手臂拖回她,将她按坐在桌前的圈椅裏。

“先吃飯!”

迎着蕭晚之的怒視,在她晶亮的目光下,肅王的氣焰不知為何一下消了下來,忍不住解釋道:“我是說,都這個時辰了,大家都餓了,吃了飯再商議。”

“這是你一個人的飯食。”蕭晚之看了下桌上的碟子,暗自翻了個白眼。

肅王幹笑:“不是還有饅頭麽?分一分也就夠了。”

蕭晚之看他的樣子,怎麽看怎麽都不順眼,他今天态度太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必盜。

“我去大師那裏用,你先用飯,等下我們回去莊子裏面談。”

肅王只要面對蕭晚之就沒冷靜過,想想這裏也不是談話的地方,便點了點頭。

待兩人用過飯回到莊子裏,肅王還是第一次進到蕭晚之的主院,見裏面開闊疏朗,東廂房幾間房子全部打通做了書房,三面幾乎頂着藻井的三面大書架上面擺滿了書。

屋子中央放着一張巨大的木桌,上面擺着筆墨紙硯,還有一些未看完的游記話本。

最吸引肅王的是,靠近西邊書架的地方,放了個簡易的木架子,上面用架子夾着一張巨大的紙張,紙張上用黑線劃開成了表格,表格裏面寫着資産等字樣。

他雙眼放光,死盯住那張紙,雙手不由得緊緊握了起來。

蕭晚之洗漱換衣過後走進來,看到肅王轉身直直的盯着自己,他眼中的光太盛,吓了她一大跳。

待她看到那張木板的時候,心裏暗叫糟糕,這個表格是她自己翻看鋪子的往年總賬,嫌棄賬本太厚太長。

她将每家店鋪的年終賬本,結合現在的環境做了修改,做成了資産負債表,利潤表,現金流量表,以便自己能更直觀的看到每家店鋪的經營狀況。

這個時候的記賬方式還是簡單的三柱記賬法,萬通錢莊的老帳房柳志倒是用了四柱記賬方式,這種方法已經類似以後的複試記賬法,只是現在京城官家沒有使用,還只有一些商家在如此記賬。

蕭晚之又在四柱記賬方式的基礎上,指點柳志将全部賬目做成了四腳賬,上收下付,錢莊的往來賬目清楚明白了許多。

她忙走過去,将那張圖表從架子上取下來卷好,插進一旁的圓肚瓷瓶裏。

肅王順着她的動作看過去,發現了瓷瓶裏還有一份卷軸。

他走過去伸手剛要拿,蕭晚之已經撲過去搶先拿了起來。

“你懂不懂禮貌,在別人的房間裏面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你亂翻什麽!”

肅王抿着嘴不吭聲,長臂一伸,一只手将她死死困住,一只手輕易的就将那個卷軸奪了過去。

他放開她,打開卷軸,蕭晚之氣急想去搶,肅王雙手舉高一轉身,蕭晚之迫于身高差異,抓着他的腰帶轉來轉去,跳了幾下都沒有搶到,直急得她抓耳撓腮。

待看清卷軸上的東西,肅王臉漲得通紅,忍了忍終是沒忍住,卷起卷軸敲在了她腦袋上。

“你在菩薩面前就修的這樣的行?!”

卷軸上,是圖文并茂的壓箱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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