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至于随同人員，都是皇帝親自點的。

皇後身為正妻，只要無病無災，肯定是要去了。太子和太子妃也要去，經過皇後的極力勸說，瑞王攜瑞王妃同去。

至于車架，也有講究。

慕珺璇只要跟着禮官的指示做就行了。

祭祀隊伍以騎兵為前導，跟随在後面的儀仗，分別持高旗、大扇，畫戟、長矛，旗面繪有龍虎、山河，長兵飾以豹尾、彩帶，儀仗隊身着五彩甲胄。

其後又有衆多勇士背斧扛盾、帶劍持棒，身着青、皂、紅、赭諸色服飾，護衛聖駕及公卿百官前往相國寺。

場面可謂壯觀。

當然，這不是最嚴重的，畢竟慕珺璇只是坐車，肯定要比那些走路的護衛要輕松，但是一大清早的起床，她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只能靠在韓煜的肩頭上睡，還得保持發型和衣服不亂。

這還不是最苦的，相國寺在山頂，寺門前有九百九十九層階梯需要徒步爬上去。

若是在平時還可以差人擡轎子上去，可今日不同，今日是個大日子，便是當年的□□皇帝，逢祭天大典時也是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半點不帶歇息的。

隆慶帝走的慢而有儀态，不過雖然慢，都是掐着點的。慕珺璇就不行了，遠遠望過去，簡直能要人命哦。而且這階梯建的懸，越往上越陡，冷不丁的往後瞧還有點吓人。

還有有韓煜在旁邊頂着，不然真要死了。

慕珺璇抱着十分的希望，“喂，要不你們先上去，我坐這歇會兒，我保證，我很快就跟上去。”

韓煜瞪了她一眼。

慕珺璇拉着他的袖子，“到底行不行啊？”

韓煜湊近她，“不想被禦史臺彈劾你就老實點。”

Advertisement

慕珺璇瞬間老實了，禦史臺，專注搞事情啊，那群老家夥，自認為自己身居要職，任務重要，一聽聞什麽不好，不是彈劾這個，就是彈劾那個。反正只要有過，只要讓他們知道，你就別想好過。

雖然隆慶帝早就對那群老家夥不滿了，但是那就是個職業，吃力不讨好的職業，而且只要不犯什麽原則性的問題，隆慶帝都得讓他們在眼前晃蕩。

本來不關慕珺璇什麽事的，誰讓她現在是“太子”呢，縱然隆慶帝罩着她，也架不住那群老家夥煩的。

好在終于爬上了山，只緩了那麽一會兒，就要去準備了。

至夜三更，皇帝換上青衮龍服，頭戴綴有二十四旒的平天寶冠，足踏朱鞋，由兩位內侍扶至祭壇之前。壇高三層，共七十二級臺階，壇頂方圓三丈，坐北朝南設“昊天上帝”黃褥，一側設“□□皇帝”黃褥，将祭天與祭祖并置。

壇下僧人雲集，禮樂歌舞絡繹不絕。

身為太子，慕珺璇現在皇帝下方，瑞王現在她的下方，至于太子妃和瑞王妃，就算來了，也是不能過來的，只能待在廂房裏。為了表示誠意，韓煜去了佛堂禮佛。

換魂之事實在匪夷所思，使他不得不對着神佛産生敬意。

瑞王妃自然也一起去。

慧安公主如今倒是和瑞王伉俪情深，只是韓煜一想到瑞王此時還心系慕珺璇，心裏就膈應。

這邊，慕珺璇真的是雙腿發顫，而且今天是冬至，有點冷。簡直是在折磨人嘛。

太監特有的公鴨嗓揚長了聲音在讀祭文，“臣誠惶誠懼頓首告之于蒼天上帝與四方神靈：自臣即位以來，尊先祖之遺訓，恤百姓之苦……”

反正就是把能贊揚的神仙都贊揚一遍，再說什麽自己的功德都乃是上天賜的吧啦吧啦的。

慕珺璇好不容易止住想要打出來的哈欠。

等到一切結束，皇帝還要攜皇後在相國寺住上三日，用來祈福。文武百官當然也不敢離開。

這是□□時留下的規矩，不能不做啊。

慕珺璇差點就睡着了，太苦了，簡直太苦了，她想要回家。

韓煜在佛前跪了一天，回來就見慕珺璇睡在榻上，睡的好生安穩。

他也沒叫，自祭天大典第二日算起，每日除了吃飯時間，都要禮佛。就算是吃飯，也是吃素。

皇帝都吃素，誰敢頂風吃肉。

相國寺的了望大師，就是那位給□□算命的主持大師的高徒，如今的相國寺主持前來拜見，轉頭看到了正在一心一意念經的“韓煜”，愣了一下，趕緊念了聲“阿彌陀佛”。

慕珺璇有點心虛，不是她瞎操心，穿越和換魂都有了，厲害的大師也有不是什麽稀奇事。

了望大師卻微微一笑，“殿下和娘娘倒是般配的很。”

慕珺璇呵呵笑。

跪了三天，跪的腿都麻了。

然後啓程回宮。

冬至都到了，那麽春節還會遠嗎？

整個冬天就沒閑下來過。

就是吃個年夜飯都要講究的不得了。

以前慕珺璇最愛過年，因為過年就有好吃的好玩的，還有壓歲錢拿。現在，呵呵，只祈禱這一年趕緊過去吧。

因為祭天大典是三年一次，今年倒是趕在了一塊，自入冬以來就沒歇息過。

年夜飯是下午四點左右開始的，但是中午的時候就開始上菜了。

先上的涼菜和點心。

皇帝一人一桌，旁邊還備了桌子，上面放的是菜，皇帝要吃什麽或者吃完了，就從那個桌子上取來。

雞鴨魚肉是少不了的，另外還有什麽鹿肉、野豬肉羊肉……有很多慕珺璇見識淺薄，不認識，只是知道看起來好吃，不知道吃起來是不是也是好吃的。

當然，肉菜有了，甜品也要有，什麽金絲燕窩，櫻桃酒釀，紅棗血燕、燕窩薏米甜湯、茯苓糕、碧粳粥、糖蒸酥酪、如意糕、合歡湯、吉祥果、珍珠翡翠湯圓、蓮葉羹、梅花香餅、玫瑰酥……

慕珺璇一個勁的盯着菜，口水都流出來了，眼裏只有兩個字，想吃。

時間拖的越長，她便越渴望吃。

為了吃，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隆慶帝，她的父皇。

既然是年夜飯，自然是一家團圓的，太子且不說，就是那些皇子，有妻的帶妻，無妻的自己過來。

皇後身為嫡妻，自然要來，至于其他嫔妃，除了得到恩旨可以陪皇帝吃飯，其他的就自己開夥吧。

有幸得到隆慶帝的恩旨的有盧貴妃和淑妃還有一個言妃。

皇帝吃年夜飯的講究很多，菜準備好後，随着鼓樂聲，皇帝和妃嫔入座。太子和其他皇子攜家眷給皇帝先祝賀才能入座。

然後就是太監們開始上湯，從皇帝開始，然後是皇後和後妃，再然後是太子。反正就是按等級來，送完一個再送第二個。

當然了，年夜飯的時候皇帝還會給自己喜歡的臣子賞菜，就比如慕珺璇的娘家，雲國公府就得了一道翡翠芹香蝦餃皇。

皇後的母家得了一道八寶野鴨。

慕珺璇喝着燕窩鴨腰湯，那個一個舒服，那叫一個美味。

不過，喝湯只是開始，等皇帝和大家都喝完了湯，底下的奏樂也挺了，開始了轉宴，轉宴就是将宴席上的各類膳品，從皇帝桌前開始，在陪桌上轉一遍，意為全家共同享用。轉宴之後擺酒宴，皇帝禦桌分五路共四十品，後妃每桌十五品。

年夜飯時，皇帝喝酒也有規矩。在樂聲中皇帝喝第一杯酒，後宮嫔妃和皇子們接着一一進酒。喝完酒之後進果茶，接着後妃起座，皇帝離席，祝頌之樂奏起，年夜飯結束。

慕珺璇是酒足飯飽了，回到東宮後直打嗝。由于吃的太多了，撐的都不想睡了，和韓煜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韓煜無奈，讓人拿了些山楂給她吃，讓她消消食，又帶着她在院子裏走走。

慕珺璇把自己裹的跟個熊似的，韓煜看不得自己的形象被毀成這樣，把她身上礙眼的衣服扒了下來，給她披上一件厚披風。又塞了個湯婆子給她，慕珺璇怕冷，耍賴又拿了一個，裹緊披風，一邊一個湯婆子，別提多美了。

走了兩圈也不撐了，回去倒頭就睡。

還是韓煜看不過眼，把她衣服都脫了，又把她放進被子裏，最後才上床躺着。

那個誰說的，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寒梅凋敝，桃花打苞，春天終于來了。

慕珺璇興奮的脫下了裹的厚厚的衣服，再院子裏逛了兩圈的後果是她感冒了。

裹着被子在房裏裝死，那些什麽昭媛啊采女啊，尤其是那個蘇青伊，巴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守在她身邊。

韓煜就坐在一旁淡定的看着。

慕珺璇不由的暗道，這是個沒良心的。

最後，将那個莺莺燕燕的都打發走了，碧荷捧着藥碗，“殿下，喝了這碗藥，睡上一覺發發汗就好了。”

慕珺璇堅定的搖頭，她不喝藥，她不喝藥，她不喝藥。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隆慶帝見太子病了，放了他幾天假，還賞賜了不少好藥材。這都不是關鍵，關鍵是她不要喝藥。

韓煜看了半天戲，起身從碧荷手裏接過藥碗，讓她下去，待人都走了，把藥遞到慕珺璇面前，“喝吧。”

“不喝。”堅定搖頭。

“真不喝？”

“不。”

韓煜端起藥喝了一口，一把拉過慕珺璇，把藥一口一口渡給她。

一口喂完了，接着第二口，第三口……慕珺璇忍不住了，“大哥我錯了，我喝還不成嘛。”

拿過藥碗，一口幹了，就好似是什麽穿腸毒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