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既然打算要去城裏住, 郁寧想了想,幹脆又回了一趟現代, 收拾了一點大件的吃用回來——他這才反應過來, 昨天貓跟來了,他完全可以把大黑貓再扔回去也就完了,吃得也能再去拿, 之所以沒有回去,他想着八成自己是忙昏頭了,這才忘記了這一茬。

“少爺,您回來了!”阿昌見郁寧大包小包的出現在家門口,也不覺得如何吃驚, 反倒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幫着郁寧把東西給收拾好了, 讓郁寧舒舒服服的住下了。

郁寧收拾好了随身物品, 吩咐阿昌将其中一堆東西都打包起來,寄到長安去給梅先生,阿昌見着郁寧帶回來的珍貴的琉璃瓶與稀世美酒(瓶裝五X液和海X藍),不禁犯了難:“少爺, 這些東西太過珍貴了,不如我先送信到周天府, 讓先生派了侍衛來取吧!”

郁寧這次搬東西搬得急忙, 沒來得及給白酒換瓶子,只将上面的包裝紙撕掉,如此一看, 确實是有點紮眼了。阿昌說得有道理,就點頭同意了。

“周天府?”郁寧問:“師傅和顧大人還在溫泉莊子上?”

阿昌不好意思的笑起來說:“阿喜來信說先生喜歡莊子上的溫泉,打算住上半個月再走。”

“阿喜給你來信?可是師傅有什麽交代的?”

阿昌吶吶地說:“先生一切都好,阿喜就是報個平安……”

阿喜會給阿昌寫信報平安?郁寧仿佛知道了什麽,老神在在的拍了拍阿昌的肩膀:“回頭我和師傅求個恩典,把阿喜許配給你?”

阿昌連忙擺手:“少爺你……”他越說聲音越低,到最後猛地點了點頭:“那就拜托少爺了!”

郁寧大笑。

前去周天府的路來回也沒有多遠,不過兩日,顧國師派來的侍衛就已經到了平波府。他們一行輕騎,自然是來得極快,為首的就是之前綁架郁寧的那個侍衛,他從馬上翻下,對着郁寧一禮:“少爺,大人說了,讓少爺同去莊子上。”

郁寧正打算拒絕,只聽對方接着道:“梅先生有話令卑下帶給您。”

“什麽?”

“你要敢不聽話,就讓人把你綁着帶回來——梅先生是這麽與卑下說的。”侍衛統領一板一眼的說道。

“……”這是他師傅本人的口氣。郁寧無語凝噎,只好有氣無力的擺擺手同意了。侍衛統領打了幾個手勢,侍衛們迅速的将馬車牽了來,将郁寧準備好的東西一一打包裝車,請郁寧馬上上車,一副生怕郁寧不要臉偷跑了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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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寧只好叫了自家大黑,一同上了車——哦對,他給他家貓取了個名字,就叫大黑。

阿昌這次還是得留在家裏看家,不能同去,眼巴巴的看着郁寧往周天府去了。

這次去要比郁寧上回去可快多了,侍衛統領得了郁寧的同意,全力趕路,不過有郁寧這個拖累,到了第四日的傍晚的時候,才到了溫泉莊子上。

郁寧滿臉倦色的去給梅先生和顧大人請安,他們似乎和他離去之時沒有任何改變,依舊是兩人分坐一塌,就着臨窗秋意,看書品茗。梅先生擡了擡手讓他挨着榻坐了,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麽才去了三五日,就又回來了?改主意要和師傅去長安了?”

郁寧摸了摸鼻子,也沒解釋自己為何如此反複,幹脆從兜裏摸出來了那只黑檀木雕花盒遞給梅先生:“徒兒在平波府看見這兩只簪子極好,就買回來了,師傅看看喜不喜歡?”

顧國師看了他一眼,笑眯眯的說:“有徒弟還是不錯的,阿郁真是貼心。”

梅先生打開一看,見裏面是兩支一模一樣的黑檀蓮花簪,嗤笑了一聲,從裏面取出一只遞給了顧國師:“少說算話,也有你的一份。”

顧國師拿在手上看了看,這兩支黑檀木簪着實是一般,甚至木料都還沒有郁寧拿來裝它們的盒子料子好,只有簪頭雕花還算是用心,故作嫌棄的說:“這等東西,阿郁也好意思拿來送我與你師傅?”

“就看着好看,就買了。”郁寧回道。

梅先生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面上也露出一分嫌棄的神色,卻伸手摘了頭上的玉簪随手扔到了一邊,将這支破木簪給簪了上去。顧國師今日戴了冠,見了梅先生的動作,幹脆也拆了自己的發髻,用這根蓮花簪将一頭青絲松松挽了起來。

顧國師見梅先生看他,用口型無聲的說:好看嗎?

梅先生惱怒的扭過頭去不理他,卻又沒忍住回過頭來,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對方的頭頂,不由相視一笑。

郁寧摸摸心口——啊,這種熟悉的莫名其妙的又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感覺……

梅先生看夠了顧國師,這才想起來郁寧還在一旁。他側臉一看郁寧,就看見郁寧眼神空洞,似是在神游天外,根本沒注意到他們兩個,這才去了些許尴尬之色。梅先生見郁寧一臉風塵倦色,用腳輕踹了一腳郁寧,把郁寧踹得回過神來,他正打算把郁寧趕回去休息,話還沒開口,就見郁寧又摸出來一個盒子:“師傅看看這個?”

郁寧将那根烏木簪遞給了梅先生,眼中不由的帶出了一點驕傲之色,就等着兩人驚嘆一下,然後表揚他兩句,結果就見梅先生随意翻檢了一下,不屑的道:“你就只會買點破木簪子來哄我?就不能換一個其他什麽?”

說完,就把簪子扔還給到郁寧懷裏了。

郁寧沒得到表揚,只好委屈巴巴再把烏木簪遞給了顧國師。顧國師倒是一見就知道是好東西,不過這小家夥先給了他師傅,一臉驕色,想着殺殺他的銳氣,這才忍着沒開口。顧國師接了過來,面色不變,斯裏慢條的說:“好東西。”

說罷,也這就這樣還給郁寧了。

郁寧癟癟嘴:“就只是好而已嗎?明明也是個紫氣東來,大富大貴之兆,別人争着搶着要花幾萬兩白銀買去布置風水局我都不賣,在師公這裏就一句‘好東西’就完了?”

“雖有紫氣,但是要說上一句‘紫氣東來,大富大貴’未免牽強了,最多也就得一個‘家宅祥瑞’。”顧國師吩咐了一句一旁的青衣婢,青衣婢應聲退下,沒一會兒帶着一個錦盒回來了。顧國師拿了錦盒中的東西随手扔到郁寧懷裏:“看看?”

郁寧連忙接了,定睛一看——被顧國師扔過來的是一個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東西,通體青黑,觸手生溫,但是上面沒有雕什麽花紋,有點像是路邊随手撿的石頭。但是在它周圍的氣場卻巨大而明亮,将整個房間都照亮了一般,顏色更是一片明麗似錦一般的豔紫,不光如此,它的還溢出一些如雲似霧的氣體,将整個房間都渲染得如臨仙境。

如果說他的烏木簪是螢火之輝,那麽這枚頑石便是煌煌烈日,這樣一比,他這個發簪還真是有點拿不出手。

梅先生雖然看不見氣場,卻感覺到了顧國師那石頭一拿出來整個室內都為之一清,他與顧國師日久,自然知曉這是個難得的好東西。說起來,這塊石頭還跟他有點緣分,梅先生挑眉道:“這東西,你還收着呢?”

“當然收着。”顧國師看向梅先生,梅先生為一片紫光所籠罩,打散了他平日裏身上的書冷之氣,顧國師想起這東西的來由,眉宇之間溫柔之色更甚:“你送的東西,我哪一樣不好好的收着?若不是阿郁是你徒兒,我才不舍得拿出來叫他開開眼界……”

“胡說什麽!”梅先生低斥了他一句,卻也是說不上來的愉悅。

若是有人将你随手所贈之物精心保存,無論此物價值幾何,這份心意總是令人愉悅的。

郁寧開夠了眼界,将石頭放回了錦盒之中,雖然心知東西确實是不如顧國師的私藏,但還想掙紮兩句:“可是這簪子看着氣場素淡,不如此物如日中天,可是若是随身佩戴,氣場卻也能加深幾分的。”

“你戴了?”顧國師問。

郁寧老老實實的搖了搖頭:“只是捏在掌心中,不曾佩戴。”

顧國師順手從他懷裏取了烏木簪往梅先生頭上一簪——他本來想簪郁寧頭上的,不過郁寧一路上日月兼程,雖然人在馬車裏,但是也沒見得有多好受,早就把假發套給拆掉了,如今就在腦後随手用發帶紮了一把,看着那個小發揪,別說簪子了,連發帶都是随時能滑落的模樣。

不過顧國師還是擔心錯地方了,郁寧自從發現發帶還束不住他的頭發,早就聰明的改用黑色的發圈把頭發紮了起來,發帶只不過是他用來掩飾橡皮圈的裝飾品而已。

梅先生一簪上那烏木簪,烏木簪那淡紫色的氣場逐漸将梅先生包裹,然後顏色變深,不多時,雖不如那塊石頭的氣場顏色來得明麗濃豔,卻也不差多少了。顧國師這才點了點頭:“倒是我走了眼。”

“這樣也算配得上一句‘紫氣東來’了。”顧國師看向郁寧,問道:“多少錢買的?”

“二十五個……銅錢。”郁寧本來想說人民幣的,話到嘴邊趕緊換成了銅錢。

“不錯,有點眼光。”顧國師贊道:“不過要布置成風水局還是有點勉強,随身佩戴最好,雖不至于大富大貴,也能保個順風順水,旺財化煞。”

郁寧經歷了一系列等着被誇、被無視、被打擊、終于被誇了的心路旅程,得了這一句誇獎比吃了神仙藥丸還舒心,臉上疲憊之色一掃而空,眉開眼笑的給顧國師和梅先生倒茶。

梅先生伸手把發簪拔了下來,不過似是顧國師給他插戴的地方不好,這一通折騰,倒是把他的發髻給折騰散了,長發披散而下,梅先生大怒:“你橫一句風水右一句氣場,怎麽不見你正兒八經的買些古玩來孝敬我?你這個不成器的東西……你給他當徒弟去吧!”

正在此時,外面王管事通報了一聲,走進了屋內,他捧着一物高舉過頂,面露喜色的躬身道:“大人!先生!——先生之前令我等尋的前朝青玉寶鑒尋到了!”

梅先生面露喜色,一腳把郁寧踢開,招手讓王管事靠近來看。

郁寧站起身,看着已經無心理會他們專心鑒賞寶物的梅先生,他和顧國師面面相觑,不由拍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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