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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問我作甚?”顧國師把玩着手中的玉扇, 似笑非笑的以眼神指了指一旁的霧凇先生:“人就坐在這裏呢,你直接問他就是了。”他看向霧凇先生:“就是不知道這位厲害的大格局的先生願不願意指點你一二了。”
霧凇先生揚眉道:“這和我有什麽幹系?”
“難道不是你做的?”顧國師道:“在碧海天青樓裏開了個閣子叫碧天閣, 生怕別人猜不出來?”
霧凇先生摸了摸鼻子:“果然瞞不過你。”
他看向郁寧:“确實是貔貅吞財局, 但是阿郁你還漏了一點……貔貅吞財,與法器無幹,為何它能放大山影屏的氣場, 你可想過?”
郁寧猜測道:“不是山影屏與貔貅吞財局相得益彰的結果嗎?”
霧凇先生含笑搖了搖頭:“不是。”
“那是什麽?”郁寧滿臉好奇的看着霧凇先生,指着他為他解開謎團,沒想到霧凇先生笑而不語,眼神看向了高臺之上的山影屏,顧國師嗤笑一聲:“別問了, 他就那點老底,不會告訴你的。”
霧凇先生無奈的說:“總要給我這張老臉留點面子。”
郁寧還想再問, 顧國師卻擡了擡手, 示意郁寧不必再問。郁寧縱使百爪撓心,就像是電視劇看到了最後一集結果還有最精彩的高潮十分鐘的時候網斷了!人幹事?!但顧國師說了不能問,那就不能問,郁寧垂頭喪氣的捂着胸口坐在椅子上, 滿臉都是痛苦之色。
顧國師見他這副表情,用玉扇輕輕點了一下郁寧的額頭, 将他的頭擡了起來:“莫要這種表情……回去告訴你就是了。”
“我還在這兒呢。”霧凇先生苦笑着說。
顧國師瞪了他一眼:“我教我契人的弟子與你何幹?你還要跟我回家不成?”
霧凇先生攤了攤手, 只能由他去了。他看向山影屏,問道:“上去看看?”
顧國師嫌惡的看了一眼高臺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撇了撇嘴:“我不去。”他又問道:“這東西這幾天不是一直在碧海天青樓?你還沒看夠?還想上去湊個熱鬧?”
霧凇先生回答道:“我又不上去, 就是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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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臺上管事鳴了銅鑼,請圍觀的客人都下臺去,要正式開始拍賣了,可是臺上卻無人動彈。管事令人再三鳴了鑼鼓,高臺上的人群才散盡了,梅先生自然是早早就從臺上下來了,他不見郁寧與顧國師,自顧自回了廂房,随口吩咐了侍從來找他們——山影屏馬上就要開始拍賣了,他自然要看着。
顧國師見梅先生的身影上樓去了,便與郁寧道:“我們也回吧。”
“是,師公。”郁寧拱手與霧凇先生道別,兩人輕輕巧巧的回了包廂,恰好遇上了第一輪叫價。這架山影屏第一次叫價便已經超過了十萬兩,場中諸人還在不停地角逐着,而三樓的包廂中竟然無一人開口叫價。
“三十三號客官,十三萬兩。”
“五號客官,二十萬兩。”
“二十號客官,二十五萬兩。”
……
梅先生聽着下面的報價,問郁寧他三師兄:“我們手裏大概有多少?”
三師兄估算了一下資産,道:“我們手中流動資産大約在三十五萬兩左右,若是再加,就要變賣一些東西了。”
眼下那三十五萬兩似乎是完全打不住的樣子,梅先生對山影屏也是志在必得,他問:“将我私庫中也變賣一些呢?”
三師兄一怔:“師傅?”
“不夠?”
“足夠了,但是……”三師兄苦笑道:“師傅私庫中的東西太過珍貴,若是要變賣,怕也得如同碧海天青樓一般開上一場鑒寶會才行——我先前問過盧白鷺了,他說着山影屏并非盧雲商行所有,表面上說是嘔心瀝血所得,實則是有人委托,只能當下錢貨兩清。”
郁寧在旁邊聽得直咂舌,先前梅先生一個月發他半兩月例銀子,就夠他在這個時代潇潇灑灑的活上一個月,如今聽三師兄張口閉口幾十萬兩,換算成人民幣,把還真沒在除了電視和電影以外見過這麽多錢的郁寧當場就給鎮住了。“這麽貴?”
梅先生看了他一眼,頗有耐心的道:“不算貴,值得。”
三師兄見梅先生沒有反對的意思,便把陳年舊事拿出來細細說與郁寧知曉:“師弟有所不知,先生私庫中有一件落花洗墨缸,是周朝書法名家晁清河之物,只需注入清水,水中自有桃花倒影,沾其所書之字亦是暗香氤氲,只這一件,師傅當年花了四十五萬兩才購得……還有陳王金縷玉衣、肖先生百裏書香劍…… ”
三師兄一口氣報出了四五件寶物,他接着說:“這些,價格皆不下于五十萬兩。”
郁寧滿臉懵逼的問:“師傅,您哪來這麽多錢?就算是三位師兄都去打工掙銀子,您名下再有幾十個鋪子,也賺不來這麽多錢吧?國庫一年才多少稅收?”他疑惑的看向顧國師:“難道您讓師公賣藝去了,價高者得?——這您也舍得?”
梅先生縱使有再好的耐心遇上郁寧也要宣告玩完兒,顧國師聽了‘賣藝’兩個字,也不等梅先生發作,用玉扇重重的敲了敲郁寧的肩膀,說:“胡說些什麽呢?我朝國庫一年稅收也有個兩千萬兩……你師傅舊年之時,可謂是攬盡天下之財,多少達官貴族捧着金銀求你師傅一見都不可得?”
郁寧被敲得一咧嘴,這才想起自家師傅宛若起點男主的上半輩子,對于他師傅為什麽能這麽掙錢的事情突然就釋然了,乖巧的認錯:“是徒兒無狀失言了。”
梅先生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我若哪日被你氣死了,我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徒兒不敢。”
“你敢得很。”
顧國師又湊上去打岔子:“阿若,我手上還有一百萬兩,你若不夠,随意取用了就是。”
“誰要你的錢?”
“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顧國師笑得十分纏綿的伸手握住梅先生的手,也不避諱一屋子的徒弟侍從,低聲在他耳邊說:“若是還不夠,将我抵出去賣藝給你掙上幾分銀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梅先生反手一巴掌拍掉了顧國師的手,将他推開,斥道:“阿寧胡鬧,你也跟着胡鬧?你多大的歲數了?也不嫌丢人!”
顧國師自然又去勸哄不必多說。
最終三個人(郁寧除外)算了算,大約能夠湊出個一百五十萬兩的現銀,若是再多,便要開始變賣資産了。而此時外面的競争也終于到了白熱化,三樓包廂也開始參與了角逐。只聽醜字號包廂的小厮站在窗前,高聲喊道:“醜字房,出價一百萬兩!”
臺上管事大喜,不愧是三樓包廂的貴客,一出手便硬生生将價格翻了一倍。他高聲道:“醜字房蒼雲齋王大家出價一百萬兩!諸君可有更高者?”
沒一會兒,另一間包廂的窗戶便又有一小厮高喊道:“寅字房,一百一十萬兩。”
“未字房,一百一十一萬兩!”
“醜字房,一百一十五萬兩!”
梅先生聽着外面的競價,說道:“到實價了。”
所謂實價,便是梅先生他們這幾個三樓包廂的掌眼供奉先生所默認的山影屏的實價,他們在高臺上觀察山影屏之時,也有幾人低聲商議過這山影屏的大概價值,最後都默認在一百萬一十萬兩以上,但是各家心理上限是多少,沒有人會蠢得去告訴別人。所以之前無論底下怎麽喊,只要不到這個價格,三樓包廂內的主人都氣定神閑,不參與競争——總而言之,不會低于一百一十萬兩。
到了這個價格,便要開始龍頭之争了,看看誰才能拿下今日魁首。
“我們不報價嗎?”郁寧問。
“不急。”梅先生親自走到了窗邊,恰好一旁的酉字房主人也走到了窗邊,兩人對視了一眼,對方開口道:“梅先生不出手?”
“湯先生不是也未出手?”梅先生反問道。
“我再看看。”湯先生道。
此時又有一房主人加入了競争:“卯字房出價一百二十萬兩——!”
卯字房主也走到了窗邊,像周圍拱了拱手,揚聲說:“諸位也都知道我姜氏商行與姜大師淵源!這山影屏我們姜氏勢在必得。”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怪聲道:“姜大師是北姜,你們南姜套什麽近乎?一百二十一萬兩!這山影屏我白家要了!”
“辰字房白先生出價一百二十一萬兩,可有人加價?”管事滿臉潮紅,興奮的揚聲道。
三師兄與郁寧解釋道:“姜大師雖生在南姜,所在流派卻是北姜,而這姜氏商行則是南姜起家,姜大師年少時還吃過不少南姜的苦頭,沒想到姜大師去後,兩派為究竟誰才是姜大師正統而鬧得不可開交,也算是一道奇聞奇事了。”
“原來如此。”郁寧低聲回答說,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歷來有所成者,大多年少時都過得不怎麽如意。想來姜大師有此成就,少不得要多謝謝南姜的大力栽培。”
三師兄一笑:“難道年少順遂,年長了必定一事無成?”
郁寧回答說:“若是年少時足夠順遂,難道吃喝玩樂不好麽?恃寵生嬌,驕奢淫逸才是少年本色!總之,我是不信什麽有人天生愛讀書愛上進的。師兄聽過一句話麽?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三師兄品了品,不由點了點頭:“是極是極!”
顧國師在旁聽師兄弟兩個人咬耳朵,聽了郁寧這一句與梅先生說:“還好阿郁沒長在帝王家。”
梅先生冷哼一聲,淡淡的說:“回去治他。”
此時咬耳朵的師兄弟兩還渾然未覺,猶自分享着八卦。
“師弟,我與你說,這白家乃是江南那邊的行首,與這姜家也是積怨已久,聽聞是幾十年前還是窮書生白家少爺拐帶了當時姜家的幺女私奔,結果姜氏女在外意外身亡,白家少爺卻仿若無事的回了家,拿着姜氏女的私房起家立業,姜氏派人來尋,白家便說那姜氏女是自己跑了,他們不知道姜氏女在何處。”
郁寧沒想到還有這樣的陳年舊事,喃喃道:“可見白家也不是什麽好人……”
正在此時,外面又有一家加入了競争。“午字房,出價一百三十萬兩!”
“師傅,你還不出價嗎?”郁寧問。
“不急,再等等。”梅先生憑窗而立,居高臨下的望着山影屏,意味悠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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