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盧潇被撩得, 簡直要棄械投降,望着深夜車流湧動的金色路口, 看看他的臉,她紅唇抿了抿。

“到了再說。”

景微酌直直掃了她一會兒,眼底一陣亮光, 半晌,心滿意足的坐好, 慢條斯理的松開剎車,順着轉向燈的方向往她住的地方開去。

大半個小時後, 到了門口, 盧潇邊解安全帶邊轉頭,他卻也慢條斯理的把手放到安全帶扣子上, 随後在她下車的時候, 繞過來, 把她堵在車門上。

盧潇渾身發燙。

“過幾天。”

“幾天?”

“到時候再說,我去AFTER告訴你。”話落,她咬着唇擡頭, “你這兩天就要走嗎?”

景微酌搖了下頭,微抿了抿唇, 看着她,勉強滿意。

他微微松手, 盧潇抛下一句開慢點,就火速跑了。

留下的人站在路燈下車旁,指尖布滿她肌膚的餘溫與細膩, 忍不住輕輕兩指摩挲了下。

自從第一次開得太快,往後每次她都要囑咐他開慢點,她有沒有發現,她在關心他怕他出事。

盧潇回到卧室,樓下的男人進了車,沒有馬上開走,而是透過擋風玻璃看了看她房間的方向,随後,卧入椅背,抽了支煙出來,低頭點燃。

幽藍火苗在他指尖閃爍,又湮滅。

下一秒,才丢了打火機,松開手剎。

車從視線中消失不見後,她從窗前轉頭悠悠坐在床尾,一會兒腦子一片混亂後,又轉身躺倒。

床邊剛剛從樓下跟上來的小家夥搭在床沿,嗷嗷的叫,想上來。

她瞥了眼,伸出手指逗了逗,哄了哄……嘆了口氣。

再見他,再見他他怕是再次要表白了,這次應該是……表白完問她,願不願意做他……

她回想這個被他騙去的晚上,渾身像有躍動的篝火火舌在燎着她,不安,躁動。

是吧?已經對她忍不住的……又吻又抱了,他應該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下一步了。

盧潇揉揉眉心,惆悵的翻身正準備睡,發現身上還穿着他的衣服。

她愣了愣,紅着臉悲傷的埋進被子裏。

……一夜夢着他,隔天他倒是沒有約人。

後面兩天也沒有,盧潇估計這個人,他其實自己知道的,得讓她緩緩。

那幾天裏,盧潇都專心修着音樂轉移注意力,雖然做的是他公司的事,可不做,她滿腦子都是他那天晚上的兩次吻她,回來時在車裏說的……想她。

只是……在作曲室裏待着,容易提醒她還約了AFTER的人,不能拖太久。

所以,在埋進作曲室幾天後,音樂差不多到了她很滿意的狀态了的時候,她就忍不住覺得得去了。

那天晚餐後洗漱完坐在床尾擦頭發,盧潇盯着地上那只咬着球玩的小家夥,莫名感覺……心慌慌的。

什麽時候去合适?

遇見他怎麽辦……

地毯上的小家夥把球彈到她腳下,她慢條斯理的彎身拿起來,它撲過來坐在地上朝她搖着尾巴,眼睛萌萌的可愛的要化。

盧潇嘆了口氣,把它撈起來親昵的蹭了蹭。

“不想去,要是遇見他,真會被他吃了的。”

它搖着尾巴舔了下她的手指。

盧潇放在懷裏撫了撫,半晌,眼眸微動……現在去?再這麽拖下去,她今晚會憂心得幹脆睡不着。

另外,晚上他可能不在。

懷裏的小東西奶聲奶氣叫着搭在她手上,盧潇溫柔低頭,揉了揉後放下它自己玩,呼了口氣起來換衣服。

車開到AFTER已經八點多,那座淺藍色大廈入了夜,依舊燈火通明。

停車的時候,盧潇望着十八樓的位置,他應該不在吧……他說的晚上他有許多許多應酬。

他是真的……很忙很辛苦的。

像那天晚上,大老遠去接她,帶她回家,自己做飯,讓她陪着一起吃的情況,一年可能都不到一次。

盧潇抿抿紅唇,起身下車。

往樓上去的時候,在樓梯間裏遇見了那個……他的秘書,對方朝她微微一笑,說了句晚上好。

盧潇同樣,見對方按的是十八樓,她一時不免猶疑。

在中間出電梯時,她狀似随口一問,“景先生在嗎?”

問完,身後電梯裏的他的秘書看了她一眼。

那個數次招待她的人事經理優雅的開口,“他不在,一般晚上他都有應酬。”

盧潇颔了颔首。

問時是怕他在,怕遇見他,可是真沒有在,又好像,有股說不出的……淺淺的,失落。

等人來談事的時候,盧潇撐着下巴透過玻璃看那座幾百米外在夜裏一片白皙精致的教堂。

為什麽失落,因為他不在,說明出去應酬了,覺得他太辛苦嗎?

盧潇抿唇想着這個想法……

她剛剛那麽一問,那位招待她的,會不會轉頭告訴他?

如果他待會兒出現了,她就……完了。

盧潇瞬間後悔,扯起唇角又揉揉眉心。

負責人這次沒有那麽快,足足讓她等了十五分鐘,盧潇已經喝了半杯咖啡,人來了後一個勁的道歉,說臨時在開會。

盧潇并不介意,她沒什麽事,只是怕待久了,回頭撞見某個人……

談了一刻鐘歌曲的事情,對方讓她坐一會兒,她去看看演示廳有沒有在工作,待會兒一起去演示廳。

盧潇想到那個地方在十八樓,頓時忍不住端起咖啡,一陣……不自在。

他們人事經理說了他不在,可他要是知道她來了……肯定回來。

按他前幾天對她的那個架勢。

放下咖啡,她安靜坐了一會兒後,閑來無事拿着手機起身出去看看,剛出門,就撞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幾米外的電梯出來,高大的男人在靜谧的通道上顯眼非常,氣場強大。

出來後,人徑直走向這邊會客室,盧潇驚住。

景微酌擡眸,看到人,扯起唇角。

到了她眼前,推開會客室,裏面沒人,他又關上。

兩人近在咫尺的對視幾秒,他薄唇撚動,“談好了?”

盧潇定定的看着他沒動。

這一層在大廈中間,好像主要就是會客,璀璨的燈火照得地上兩人的影子纏在一起,四處靜谧無聲,她有點沒反應過來。

怕什麽來什麽……

“盧潇。”他伸手輕摸了摸她的臉。

盧潇半阖着眼瞄他的手,“沒有。”

“嗯?”

“還有事。”

“待會兒再談。”他揚揚下巴指着電梯。

盧潇明白他什麽意思,不自在的轉身就要走,他伸手攬住,“盧潇。”

“你公司的人不是說你不在。”她輕呼口氣。

“嗯,有人打電話告訴我,說你在問我,我就回來了。”

“……”

盧潇悔恨到沒法形容。

“景微酌。”

他摟着她的腰,低頭,“一定要這麽喊?”

盧潇躲開他炙熱的眼神,轉身,往電梯走去,他靜谧一秒,一笑,腳步聲在後面慢條斯理有序的跟上。

進了電梯,她站到最後面,靠着牆。

景微酌瞥她,開口,“這座除了這層,只能去十八樓。”他眼裏寫着,你還想去哪兒。

盧潇紅了臉,扭開不理他。

景微酌按了電梯,伸手去撈她,把她撈進臂彎,低頭耳語,“故意挑了個我不在的時間來。”

盧潇不說話。

他挑眉,她一時心軟,否認,“沒有,你這不是來了嗎?”

他拿手指劃了劃她柔嫩的臉,“我想了你好多天,才來。”

盧潇身上蔓延過一陣熱氣,手掌緊握了一下,又放開,“來了,我告訴你了。”

“你這算通知?”

“……”她撇開臉,“我不問你知道我來?”

“知道,我吩咐你來打電話告訴我。”

“……”

盧潇轉頭,臉紅的推推他。

景微酌迷戀的盯着她精致臉孔上的緋色,薄唇牽起,“不是要專門告訴我的,專門告訴,你就不會晚上來。”

盧潇側了下身,心虛,又有點愧疚。

景微酌把她轉回來,抵在電梯角落,“那你為什麽問?”

盧潇咬了下唇,“看你在不在,是不是在忙……很忙。”

“心疼我嗎?”

“誰心疼你……”

盧潇轉身,輕推開他站到前面背着他。

景微酌側眸,眼底都是亮光,“盧潇。”

盧潇一動不動,背着他輕呼口氣,眸光去瞥電梯,上次明明感覺幾秒不到就到,這次為什麽半天才在第十層。

不過,不到也好,感覺到了真的就完了,他專門回來……

回來見她。

而她,一邊不想遇見他,一邊又怕他不在是在應酬,在忙。

景微酌在後面,目光炙熱的罩着她,盧潇知道,越知道越目不轉睛的出神盯着樓層數。

一晃神,盯的一聲,到了。

她咬了下紅唇,率先跨出去。

後面的人緩緩跟着,沒幾步就是他辦公室闊氣的門口了,她腳步遲疑,放緩。

剛站停下來,身後一只手伸過來推開門,她被攬着進去。

門被關上了,空闊的室內一片灰蒙蒙,只有落地窗外披進來的月光。

盧潇站着沒動,他可能是來了直接去堵她的,沒有上來。

她不熟悉,走到辦公桌前後,就沒再動,身後的人丢了鑰匙在沙發區的茶幾上,沒有開燈。

盧潇轉頭,“你燈壞了。”

“忘了。”

“……”

景微酌夠勾勾唇角,轉去開燈,

視線亮起來了,盧潇才看清他今晚穿的,一件精致的黑色襯衣,襯衫扣子解開兩顆散熱,模樣透着一股閑散,閑散裏參雜着矜貴和痞氣,怎看怎麽危險。

他坐下後倒水,邊倒邊看她。

盧潇不自在的轉了轉,裙擺輕輕拂過辦公桌前的椅子。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那個負責人。

她紅着臉接了起來,“我在……在你們景先生辦公室,抱歉,請等一會兒。”

對方愣了一下,“景先生回來了嗎?哦,好,沒關系。”

盧潇揉揉太陽穴,感覺對方那一秒的怔愣,有種說不盡的暧昧。

她眼神投向景微酌,默默示意她要走了。

景微酌起身端着水過去,眼底滿是亮光,假裝聽不懂。

盧潇捂着聽筒,小聲說:“我走了。”

景微酌眯眼,盧潇在他炙熱的視線下,無奈轉了轉頭,“我把音頻輸過去。”

景微酌很滿意,把水給她。盧潇接過,轉了轉腦袋,“你有電腦借我一下嗎?”

他伸手推開桌上電腦的開關,攬着她繞過去。

盧潇卧着鼠标,擺弄着她的音樂,景微酌手抄着口袋,半勾着唇角看她弄,長發垂在臉頰旁,那副專注的神情,真是美得無與倫比。

“坐下。”

“不用,很快。”

景微酌看了她一眼,緩了緩,往前,彎身伸手握住她的手,控着鼠标找到那位負責人的對話框。

盧潇感覺被他握住的手都失去感覺了,他這樣,半個身子也抱着她。

“景微酌。”

“嗯?”他語調輕揚。

她咬唇。

回過神,盧潇專注看電腦上傳輸進程,低喃:“我是來工作的。”

“這不是在工作?”

她輕呼口氣,不說話了。

半晌,還在傳着,沒那麽快,她直起身。

身後的人把她轉過來,盧潇挑眉,在他直白毫不委婉的目光纏繞下,默默摸來水杯。

喝了幾口水,實在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她不由開口,“景微酌。”

他沒說話,目光落在她喝了水一片濕滑的唇上,盧潇察覺到後,身上一燙,“景微酌。”

話落,她轉身。

景微酌伸手把她轉了回來,一手撐在桌上,圍着她,瞬間,男人強烈的氣息整個籠罩住她。

盧潇被這個動作禁锢得,只能抵着辦公桌一動不動。

他薄唇撚動,“那麽多天,我看一會兒都不行。”

盧潇臉熱的低頭。

景微酌緩了緩,伸手把她攬起來,抵近,盧潇呼吸急促,“景微酌……”

他不說話,盧潇咬着唇,輕輕低喃,“……微酌。”

他勾起唇角,又湊近了兩分,盧潇要跑,被他抱住緊緊按進懷裏。

她僵住,“景微酌……”

“我沒那個命嗎?又換回來。”

“放開,我就喊。”她聲音輕顫着低聲呢喃。

“這怎麽取舍,為難我。”他聲音微啞,“盧潇。”

盧潇要崩潰。

湊巧,門上傳來敲門聲,盧潇舒了一口氣,推開他起身。

可剛走到落地窗前,那邊的人伸手不知道碰了辦公桌上哪一點,整個辦公室頓時一片暗淡,又恢複了來之前的只剩一片月光。

盧潇剎住腳步。

心裏一咚,感覺靜谧美好的夜色下,滿天星光裏,又卷起來一場暴風雨。

他的腳步聲傳來,把她按在玻璃上,低頭,“盧潇,我有話跟你說。”

盧潇轉開臉,低喃,“不聽。”

他輕笑,“那我怎麽辦?我要繼續睡不着?你真舍得?”

盧潇不說話。

他湊近,聲線在漆黑的一片裏,有種蠱惑人心的磁性,“我喜歡你,喜歡到沒法形容。”

他的話随着他強烈的氣息萦繞下來,盧潇轉了轉腦袋,他手撐在她身後,把她禁锢在他與玻璃之間,她根本動彈不得。

身後微風吹進落地窗,窗簾輕搖,背着滿天星火,盧潇感覺心都要跳出來了。

“下一句,要不要說出來。”

“不要。”

“那你的答案呢?”

盧潇低下頭,剛一動就撞上他,他伸手把她溫柔攏在臂彎裏,怕她撞到別的,“盧潇。”

“不說今晚不放你了。”他的氣息随着夜風緩緩抵進她臉頰,聲音近的不能再近的萦繞在她耳畔,“我忍不住想要你當女朋友了。”

盧潇仰頭,轉過臉看落地窗外的星空,連成一條線的光芒在風吹來的時候,仿佛會動。

回過頭來,他黑色襯衣上的紐扣在眼前泛着細碎明亮的光澤。

“我以後都不敢和AFTER合作了……”

他扯起唇角,“我也後悔找你,很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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