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努力當爹第三十五天:

藏老嬷在富縣十分有名,随便找個人打聽一下,就能把她的生平履歷、基礎近況了解個清清楚楚,乃至她現在住的大宅,縣城裏的路人都能給指出來。那是這個縣上占地面積最大,但門庭看上去依舊有點窮的三進三出的大宅。

門口挂着紅色的燈籠,上面用黑筆寫着“王”。

藏老嬷嫁的富商就姓王,據說是做糧油生意的,白手起家,十分勵志。

不過王家現在最賺錢的生意,既不是糧,也不是油,而是幾乎人人都知道的“入宮”。“人美心善”的藏老嬷是宮裏出來的,伺候過娘娘,有人脈有本事,可以幫助大家夥把兒女送到宮裏“脫貧致富”。哪怕是身份敏感,理論上不能入宮的罪人也沒有問題,改頭換面的一番操作之後,照樣可以去宮裏拼個前程。

池寧在和路人閑聊打聽的過程裏,其實就已經發現了,富縣是少有的不怕宦官的地方,和鎮南有點像。

等再聽到對方說的這些“稀松平常”,池寧更是連連皺眉,和他身後的幾個東廠的宦官幾乎一模一樣。

對方講述的故事,對于他們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

“我們村裏也有這樣的‘能人’,要不然我也不至于被父母‘送’進宮裏。”終于有宦官說出了鮮血淋漓的真相。

有人覺得入宮是一條財路,有人則把幫人入宮轉化了一條財路。

包括了淨身、養傷、教規矩的一條龍服務。

服務到位,誠信講究。

也就是說,鎮南與富縣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只不過一個比較窮,而另外一個更加窮而已。

原君主動開口問池寧:【需要幫忙嗎?我殺人賊溜。】

原君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人,他産生了近乎于人的感情也是最近的事,對于安慰人真的是毫無經驗,他唯一能夠想到的,就是替池寧殺了送他入宮的人。

池寧卻詫異回問:【我是自願入宮的呀,您為什麽要殺了我的貴人?】池寧和村中族老有些快要出了五服的親戚關系,雖然父母沒了,但族老也是給過池寧選擇的,要麽留下給鄉紳放牛,要麽切一刀入宮争個未來。

池寧那年只有幾歲大,卻已經看透了自己想活得更好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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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吃不了放牛的苦,而是看不到給人放牛的未來。如果他當年選擇留下,那他現在就是個目不識丁、也許連媳婦都娶不上的倒黴蛋。這與他聰不聰明是沒有關系的,有些涉及到階級的東西,就是很難單純地依靠聰明去打破。

生活幸福的普通人,大概無法理解這種“難以逾越”,他們相信努力就可以成功,如果有人一直待在底層,那只能是因為那人不夠勤奮、偷奸耍滑。

但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池寧還不到五歲,就已經不會有這樣的天真了。

敢問,他根本沒有渠道接觸到讀書,又怎麽知道道理,明白改變命運的辦法呢?

【我甚至都不會遇到您。】池寧是在上京的路上,撿到的原君。也是因為他選擇了入宮,才有了族老給他寫信,讓他得以一入宮就抱上了鎮南一派領頭大佬張精忠的大腿。

池寧現在還不到二十歲,已經是東廠的督主了。

這是當年只有幾歲、生活在山裏的他,絕對無法想象到的未來。因為他當年連東廠、督主是什麽都不知道。

一啄一飲,皆是天定。

【我這個人啊,物欲很強的,喜歡吃最好的,穿最好的,享受最好的。】池寧對原君說的都是大實話,比起這些生活,當不當個男人,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管是送他入宮的族老,還是選擇了入宮的他,都只是做了他們能夠做出的最好選擇。幾乎沒有出人頭地的太監,會去報複送他們入宮的人,甚至會反過來感激涕零。

這種邏輯很扭曲,但這才是現實。誰都沒有錯,只是時代錯了。

池寧無力改變,只能随波逐流。

【那你為什麽皺眉?】原君怔了一下。

【您不覺得這藏老嬷很可怕嗎?她不僅僅是在站錯隊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而是活得特別好。】甚至借由自己過去的經歷,做起了一門奇奇怪怪的生意,【我一開始的想法是,藏老嬷其實是太後的人,她埋伏在魏貴妃身邊盡心伺候,但本質上拿的是間諜的戲本。】

但現在池寧卻不這麽覺得了,因為這個藏老嬷太高調了,她把生意做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如果太後真的利用對方做了什麽,以太後的鐵血與冷漠……

【這個老嬷不可能活到今天。】原君補全了池寧的話。

【對。】這樣的現實,幾乎全盤否定了池寧最一開始的猜測方向。他現在也有點迷糊了,如果藏老嬷是魏貴妃的人,那太後留下她到底圖什麽呢?

這才是池寧皺眉的原因,猜不透太後的布局,讓他有點難受。

不應該啊!

怎麽會存在他都看不透的東西呢?

池寧倒不是覺得自己就應該成為全知全能,比所有人都聰明的存在,只是……他目前雖然和太後站在同一陣線,但在不遠的未來,當他們一起推翻了他們一致的敵人新帝之後,他們之間勢必還要有一番龍虎争鬥。就像天和帝登基後那樣,張太監與太後的盟友關系,也就僅僅止步于天和元年了。

這同樣會成為池寧和太後的未來。

還有什麽比意識到自己看不透自己未來競争對手的計劃,承認自己也許也磕不過對方更讓人苦惱的呢?

原君還是那句話:【你會贏的。】

這不是一個鼓勵,也不是一個安慰,而是一個篤定的陳述。

【你現在猜不透,只是因為你和太後已知的信息不對等,我……】原君從等着池寧來求他,轉變成了想要主動提供信息。

可惜,還是晚了一步。

俞星垂正好從王家低矮的大門裏走了出來,與池寧打了個照面。他真是一點也不意外會在這裏遇到自己的師弟,他開口:“啊。”

“師兄。”池寧已經揚起了笑臉,“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青天白日,谪仙一樣的人物,逆風而立,光彩耀目。

俞星垂朝着師弟招了招手,然後就帶着他去了縣上最大的酒樓,也是俞星垂一行人如今落腳的地方。

中規中矩的小二樓,不鹹不淡的家常菜,以及被人頻頻側目的師兄弟。

他們兩人,此時就坐在二樓能看到樓下熱鬧街市的雅座上,說着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三年不見,師兄還是那個師兄,師弟倒是變化很大,完完全全由一個小孩子抽條成了亭亭少年。俞星垂打量了池寧的眉眼許久,才不得不承認,小師弟長開了竟然比他還要好看。在他俞星垂的世界裏,怎麽能有人比他更好看呢?!

原君:【……你師兄挺自戀的啊。】

池寧向着命運長嘆了一口氣:【對啊。】就像當年的蘭階庭一樣,華麗荼蘼,宛如一朵人間富貴花。

原君莫名地就對這樣的二師兄放心了呢。

池寧的師父收徒的标準,可以說“好看”是條件,也可以說“奇怪”才是條件。腦子不好的大師兄,自戀潔癖的二師兄,以及……

【對比我的兩個師兄,我是不是看起來格外地靠譜?】

要不然為什麽池寧雖然是小師弟,卻被鎮南一派上上下下一致認為是振興整個派系的關鍵呢?不是他有多優秀,而是全靠師兄們襯托啊。

俞星垂也是直接把心裏話說了出來,一點也不怕丢人,毒舌得可怕,還自帶一股川辣子味:“我滴個乖乖。老話不都似講,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嘛?你小時候長滴辣麽好看,完全不給長大留活兒路,怎麽長大更好看咧?”

“您小時候也不差啊。”池寧只能這樣回他的師兄。

“你這娃兒真是瓜兮兮。”俞星垂驕傲地揚起了下巴,“老子當然能從小好看到大,老子就不是一般人!”

他是小仙男,謝謝。

俞星垂這個人吧,就是不見面的時候,你會格外想念,但見了之後,又會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産生疑問——我為什麽會想念這麽一個玩意?

“你來富縣做撒子?”俞星垂用他自備的茶杯,喝了一口他自帶的茶,沁人心脾,回味甘甜。如果可以,他連桌椅板凳都會自備。

“來接您回京啊。”在這樣一個公共場所,池寧自然不會說出他的本來目的,甚至他們選擇了先在二樓稍坐,就是為了正大光明地說給別人聽。池寧只是暗示了一下師兄:“我從大師兄那裏知道您快到京城了,一刻也等不了,就來接您了。”

俞星垂點了點頭,完美接收到了師弟的信號。

“您呢?”池寧反問。

“來看老情人的嗦。”俞星垂也給自己的行蹤想了個無懈可擊的說辭,通過這樣的方式,師兄弟倆就已經串好了供。

池寧愣了一下才想起來,俞星垂當年喜歡上的那個國子監監生,娘家好像真是富縣。

對方後來怎麽樣了,誰也不知道,也沒有人關心。如今看來,他應該是沒在京城混下去,只能投奔娘家親戚,又或者是因為別的原因,他暫時正好落腳在富縣,就被俞星垂拿來當借口了。

還真是物盡其用的一段緣呢。

原君突然有點好奇:【你師兄看到那個人,會舊情複燃嗎?】

池寧沉吟片刻,他也拿不定主意,按理來說,不會,但也不好說,愛情這個東西,總是特別的不講道理。他只能回複說:【我不希望師兄再被傷害一次。】

出軌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喏,熟悉不?”俞星垂一雙修長如玉的手,優哉游哉地擡起,指了指窗外。一個穿着一身半新不舊的長袍的青年男子,正匆匆從街上走過。命運到底對他做了什麽不好說,但歲月是肯定動了手的,讓他再沒了當年的驚豔,只剩下了泯然于衆。

要不是俞星垂特意指出來,池寧差點不敢認,這人竟然就是他師兄的老情人。

不過,池寧也能确定了,他師兄是絕對看不上對方的。

“時間是把殺豬滴刀,”俞星垂搖頭晃腦,總帶着一股子奇怪的戲韻,“他就是過去長滴太好看咯,完全不給長大後的現在留活路噻。”

池寧看着仙氣缥缈的師兄滿口川辣子味,內心也是很複雜的,師兄這樣也是不給自己的谪仙外表留活路啊。

“你前兒啷個去了王家?”俞星垂已經重新跳回師兄弟的對話。

“我去找師兄呀。”池寧已經懶得想借口了,一推六二五,他相信師兄會找個好借口的。

俞星垂一噎,心想着怎麽不懶死你個龜兒,嘴上還要說:“是哦,師父當年和藏老嬷有些交情,我來替他老人家看看舊友。”

“原來還有這段舊情,我都不知道呢。”池寧演技一流。

兄弟兩人随便吃吃喝喝了一頓之後,就上樓回了俞星垂的客房。俞星垂是懶得在下面繼續演了,池寧則想要盡快知道他所不知道的信息,進而推演出藏老嬷和太後之間真正的關系。

剛剛在外面是故意說給外人聽的,現在才輪到真正的掏心掏肺。

有了原君,就不用擔心別人竊聽。

但不管是池寧還是俞星垂,其實都不太習慣正兒八經地吐露心聲,演戲的時候除外。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一邊做事,一邊說話,好讓自己顯得沒那麽真情實感。

池寧選擇的是坐在桌子旁剝花生,你看這個花生,它又白又圓。

俞星垂則在他帶來的行李包袱裏,反反複複地扒拉着給池寧和江之為帶的小玩意,都是些蜀地常見,而京城沒有的。不值錢,但心意足。

他們就這麽一站一坐,總算認真地進入了正題。

認真到俞星垂不自覺地就被師弟又重新帶回了官話,畢竟這才是他人生大半的時間都在說的話。

“真的沒問題?”俞星垂看了眼房門外。

“放心。”池寧擺擺手。他無法告訴師兄原君的存在,但他還是盡可能地透露了自己的一二底牌。

俞星垂是個聰明人,迅速心領神會。師弟不說,他便不會追問,只是重新起頭開口:“三年不見,你還好,好嗎?”

“好得不得了。”池寧以為他已經做好了和俞星垂讨論這些的準備,但事實證明,他沒有。

“師父……”

池寧一點也不想和任何人讨論有關于師父張精忠的事情,但他現在又必須和師兄說清楚。這真的太讓人煩躁的。就在找回原君的當天,池寧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原君自己師父的下落。不管原君需要怎麽樣的代價,他都可以支付。

原君也誠實地回答了池寧:【張精忠死了,我感受不到他的能量還存在于這片天地之間。】

池寧本來應該在回京後,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告訴大師兄江之為的。可是,看着大師兄那沒心沒肺、堅信師父早晚會回來的快樂樣子,池寧又實在開不了口,他不願意破壞大師兄的盼頭,就像曾經的他那樣。

在三個師兄弟裏,大師兄是個無可救藥的理想主義者,他有他的活法,池寧不能理解,卻覺得自己應該尊重。他不知道他自以為的為了江之為好,到底是不是真的好。

也就是說,他只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該不該告訴江江……

他需要二師兄仙仙來拿個主意。

他對他說:“咱們師父死了。”

真的死了,沒有任何回轉餘地的那種。就原君所說,張太監死得很壯烈,是為了保護天和帝死的,也算是貫徹了他老人家一輩子的信念與堅持。除了沒能見到三個徒弟最後一面,他的人生一片無悔。

他是個真正的好太監,可惜,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關心,現在大家都在罵他。

池寧想為師父證明清白。只靠池寧現在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甚至只靠他自己都是行不通的。所以他回來之後才會這麽迫切地想要往上爬,也因此他一直不願意去提起這些會顯得他很無能的東西。

回京對于池寧來說,就是一場奔喪。

一場緘默的、秘密的奔喪。

“啊,是這樣啊,也是……”俞星垂在許久之後,才終于說出了一些支離破碎的詞句。他其實對于師父的死是有心理準備的,只是沒想到,有一天會這麽猝不及防的聽到,讓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失去了把詞語組成句子的能力。

又過了好一會兒,俞星垂才幹巴巴的對師弟道:“我會陪你一起想辦法帶師父回家的,我們一定會成功。”

“我們?”

對啊,我是師兄啊,老大不靠譜,老二就得替所有人堅強。俞星垂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好看:“一直守着這個秘密,肯定很辛苦吧。”

“也還好。”池寧回答得也開始有點幹巴巴的了,他的手就一直沒停過,剝了滿桌子的花生和花生皮,紅紅白白的一片,卻忘了往自己嘴裏塞,他最後也只是說,“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辛苦才是正常的生活。”

“對啊,哈,”俞星垂尴尬一笑,美人連尴尬的時候都是那麽美,“我都忘了,你也已經是大人了。”

“大師兄那裏……”

“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了。”俞星垂下意識地否定了,“他沖動又一根筋兒,現在告訴他沒有任何意義。等,等……”

說到最後,俞星垂都說不下去了,他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才算是告訴江之為的合适時機。

反正不應該像他這樣,突兀地得到了一個在腦海裏爆炸的消息。

不過想想,像池寧這樣做好像才沒什麽不對,永遠不會有合适的、比較能夠接受的時機的。倒不如這樣,直接說出來,大家都解脫了。

池寧與俞星垂相顧無言,已經快要找不到繼續下去的話題。

直至原君硬起心腸,充當了那個打破詭異僵局的人,他提醒池寧:【藏老嬷才是你們現在應該關注的問題,至于你的師父,我答應過你,早晚會幫你把他帶回來,說到做到。】

池寧不是個感情用事的人。

俞星垂也不是。

于是,俞星垂讓池寧見識到了什麽叫“前一秒分手,後一秒依舊可以考全國第一”的人的應有素質,在很短的時間之後,他就恢複了神色如常,好像剛剛的尴尬與沉默不曾存在。

很多年前,好像也發生過這樣的事。

池寧明明看到師兄剛剛難過得好像要死了一樣,但緊接着他就能沒事人似的去對後宮的娘娘們說吉祥話,讨要金豆子。

池寧已經忘記了那是哪一年的大年初一,只記得在那一天師兄失去了他在宮外最後的親人。

他永遠是恢複得最快的那個,因為生活總要繼續,沒有人可以替他分擔。

師兄說:“師父生前的任務之一,就是監視藏老嬷。”

“我怎麽都不知道這件事?”池寧剝花生的手,不自覺地停頓了片刻,然後這才穩住了,重新開始剝,他在師兄的影響下也在努力适應不被情緒影響理智,“大師兄知道嗎?”

俞星垂搖了搖頭,老大當然是不知道的:“我也是無意中發現的,師父不想我們知道。”

池寧的心裏總算平衡了,他開始嘎嘣嘎嘣地嚼花生。

“師父已經和老娘娘拆夥了,又為什麽要替她盯着藏老嬷呢?”俞星垂喃喃自語。

“不知道。”池寧開始暴殄天物地牛飲着師兄帶來的好茶,“我只知道,我終于可以确定了,這藏老嬷真不是太後的人。”

要不然也就不需要誰來監視她了。

“不僅不是,還是太後極為忌憚,又因為某些原因而無法下手的人。”以有琴太後做事的狠辣程度,能讓她感覺到如此棘手的,要麽是這藏老嬷本人很難對付,要麽就是她掌握的什麽東西很難對付。這東西可以是某種力量,也可以是某個秘密。

這麽推理下去,俞星垂懷疑藏老嬷與京城突然出現的血霧有什麽聯系,也就再合理不過了。

不過……

“你怎麽能确定那血霧與太後有關?”池寧也是因為有原君幫忙作弊才能知道的。

“我不确定與太後有關,我就是知道這玩意與藏老嬷有關。”俞星垂與池寧推理的邏輯基點其實是完全不同的,但最後殊途同歸,走向了一樣的結果。這樣的雙線合一,幾乎可以讓俞星垂确定他們就是對的:“我在回京的路上,替師父繼續了他的監視任務。”

這也是俞星垂這麽晚回到京城的原因,他做了很多師父乍然死去後,沒有辦法繼續的任務。

藏老嬷只是其中之一。

在監視查看的過程中,俞星垂發現已經有人取代了他的師父,繼續了對藏老嬷的控制。對方不如張太監缜密,也沒有他反偵察的那一手,很快就被俞星垂順藤摸瓜地查出了更多東西,好比那股透着詭異邪氣的血霧。

“你是說,她在替太後養着那個怪物?”

“不。”俞星垂搖了搖頭,他有個更加狂野的想法,“是太後需要她來替她背這個血霧的鍋。”

池寧點點頭,這确實也能說得通,廢物利用嘛。

但太後能允許藏老嬷活着的原因絕對不只是這個,肯定還有其他更深層次的,他們所沒有想到的東西。

“是什麽呢?”池寧指望師兄能給他一個答案。

俞星垂剛好也是這麽想的。

師兄弟倆人同時陷入了沉默,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樣的指責:你怎麽這麽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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