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耳光

林恩知下樓時已經平複了情緒。

他們越是想看她笑話她越不能有一星半點的疏漏，她不信當着賓客的面卓安還能給她難堪。

事實上都不必她刻意做什麽，卓母就替她鋪好了路，見她下來就招呼她過去。

林恩知明媚的臉上挂着得體的微笑，親親熱熱地挽了卓母的手喊了聲媽。

一旁的卓安冷眼看着她讨好卓母，很是不以為然。要不是她費力讨好卓父卓母，根本沒機會促成聯姻，現在更要抱緊卓母大腿，否則在這個家裏根本沒有立足之地。

卓母笑道：“有幾個長輩剛到，你們跟我過去打個招呼。”

林恩知一邊應着卓母的話，一邊偷瞄卓安，卓安轉眸看來，目光撞在一塊各懷心思。

短暫的眼神交鋒被等着看熱鬧的陳太太瞧見，她今天來就是來看熱鬧，壽宴的熱鬧，這兩口子更熱鬧。

剛剛的眼神哪裏是夫妻，分明是仇人。

她笑着湊上來，“恩知今天真漂亮，怪不得卓安的眼睛都離不開你。”

林恩知哪裏不明白她看熱鬧的心思，除了剛剛那一眼，卓安什麽時候看過她？卻還是挂着客套的笑容喊了聲陳姨。

卓安也喊了聲陳姨，不過态度冷淡多了。陳太太為人勢力又尖酸刻薄，天天盯着別人家的事嘴碎，實在是叫人生不出一星半點的好感。

他懶得應酬。

陳太太并不介意卓安的冷淡，而是對卓母道：“看看這如膠似漆的模樣，玉華，你別霸着恩知，讓他們小夫妻手挽手才對。”

說着話，眼睛晶亮地瞄了眼面無表情的卓安。知道這種場合鬧不起來，不過她就是想看看林恩知被卓安嫌棄到什麽程度。

卓母心裏咯噔了一下，平時卓安都當林恩知是空氣，眼裏根本沒有這個人。真正眼看了，絕對是要吵架。能這樣勉強心平氣和地相處已經算難得了，可不敢強求更多。

雖然林恩知想順着陳太太的話過去挽卓安，不過，說不準卓安會不會當衆不給臉，剛剛在樓上他就沒讓她碰，今天的場合容不得閃失，還是悠着點穩妥。

她瞥了眼卓安，回頭對陳太太笑道：“我們什麽時候手挽手都行，今天我就陪着我媽。”

“現在年輕人哪有不秀恩愛的？就是裝也要裝恩愛。”陳太太掩嘴笑，話說得再漂亮都不如實際行動，誰還不知道他們新婚之夜就分房睡了。

這話太直白了，就差沒指名道姓。

林恩知也不惱，反而帶着點嬌，“恩不恩愛我們自己知道就夠了，是不是？卓安？”

她抛去個媚眼，明眸善睐風情萬種。

卓安不想搭理林恩知，也不想讓陳太太看笑話，索性直接跳過這個話題，對卓母道：“媽，客人還等着，不好怠慢了。”

卓母知道卓安不耐煩應酬陳太太，她自己也對陳太太頗有微詞，也不看看是什麽日子，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非要出點亂子才開心？

順着卓安的話敷衍了陳太太幾句，這才領着兩人去跟長輩打招呼。

在長輩眼裏，卓林兩家聯姻是好事，所以林恩知在長輩跟前備受關愛。對此卓安心裏對她越發厭惡，要不是家裏給壓力，他何至于此？

他的婚姻徹底被家族犧牲了！

寒暄之後，卓安借口陪叔伯等長輩說話，拒絕再跟林恩知到處作戲。

卓母有心讓他們今天在人前多親近親近，也好破破外頭的流言，可卓安明擺着不配合，她也不好強拉他走。只能安慰自己，好歹兩人也在人前轉了一圈，多少有點用。

林恩知的想法跟卓母差不多，只不過在樓上時卓安就直言不會配合她演戲。

他的脾氣她太了解了，說一不二。

沒關系，來日方長。

當即笑着對卓母道：“媽，他們談生意上的事我也聽不懂，我陪你招呼客人。”

卓母慈愛地拍拍她的手，“恩知啊，卓安這脾氣真是委屈你了。”

她是打心底覺得對不起林恩知，多好的女孩，一心撲在卓安身上。卓安反對這門婚事，他們都覺得結婚了他就認了，結果竟然新婚當晚就去了客房。

卓家是財大氣粗，可林家也不差，林恩知不是沒娘家撐腰，由不得人欺負。

現在外頭都在傳卓安不待見林恩知，林家不可能沒聽說，之所以沒鬧上門，肯定是林恩知在安撫，要不她簡直沒法交代。

這麽一來，她對林恩知更加滿意了。

婆媳兩手挽手親親熱熱地說着話，沒走幾步卓母就被人老姐妹叫去，林恩知陪着去。

其實，除了對卓安走火入魔，林恩知在待人接物方面都無可挑剔，尤其懂得讨長輩歡心。因此，即便跟卓母的老姐妹不甚熟悉，也能聊得來。幾個太太心裏怎麽想不提，至少嘴上都誇她會說話。

氣氛正好，李嬸忽然找過來，對着卓母道：“太太，有位餘小姐找少爺，少爺好像不在，你看……”

卓母一頭霧水，“哪位餘小姐？卓安不是在……”

她朝大廳一邊看去，發現卓安已經不在那了。“诶？哪去了？剛剛還在那邊。”

林恩知心裏一動，這個餘小姐她可清楚得很，卓安剛剛是跟她通電話？小賤人，知道今天熱鬧，趕着來刷存在？

哼，她去會會她！

笑道：“媽，我去看看。”

李嬸面露遲疑，少爺跟少奶奶仇人一樣，帶少奶奶去見少爺的客人？還是個女客人，萬一鬧起來可怎麽好？

可看卓母陪着各位太太小姐談笑風生，林恩知又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好帶着她去休息室見那位餘小姐。

她只是幫傭，雇主的事她管不了那麽多，最多先帶少奶奶過去，然後再去找少爺。

今天的林恩知一身紅，酒紅的禮服，紅寶石首飾，紅色指甲油。像一團燃燒正旺的火焰，熱烈奪目明豔動人。

她一出現在休息室門口，餘小雪就緊張地從沙發上站起來，在端莊明媚的林恩知襯托下，自己顯得灰頭土臉。不自覺地抓緊手裏的文件袋，這裏衣香鬓影華貴非凡，自己顯得格格不入。

林恩知打量她一圈，留意到她手裏的文件袋，直接從公司過來的？什麽事這麽十萬火急，非要挑這個時候火急火燎地過來？

紅唇微揚，笑道：“餘小姐怎麽來了？我沒記錯的話，你應該不在賓客名單裏。”

別扯工作，糊弄別人倒成，在她這狗屁不通！

餘小雪一下漲紅臉，來之前她還特意給卓安打過電話，沒想到來見自己的會是林恩知，一打照面就被毫不客氣地羞辱。

心口立即堵悶起來，要不是這個女人仗着家世直接截胡，自己慢慢謀劃還是有一線機會的。現在連卓安都妥協了，她能拿什麽跟她對抗？

不過，她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

結婚了又怎麽樣？卓安不待見她的事早就傳遍了圈子，誰不把她當笑話？

眼眸垂了垂，所有的緊張和自卑都強壓了下去，今天受得羞辱她遲早要還回去。而且，她今天有備而來。

“有一份加急文件要卓總簽字，所以冒昧過來打擾。”

林恩知眼神嘲弄，什麽加急文件要這時候簽字？既然她要演，她陪她演。

“那真是辛苦餘小姐了，卓安現在不方便，文件我替你轉交給他。家裏忙，不方便招待，還請先回吧。”

餘小雪下意識咬了咬唇，自己特意來見卓安的，讓林恩知代為轉交不是白跑一趟嗎？

秀眉微蹙，為難道：“文件很重要，我要親自交給卓總，簽字了立刻送回公司。”

林恩知走近兩步，不耐煩再假笑，冷眼看着比自己略矮的餘小雪。呵，這女人真是會作戲，又賤又婊，也就卓安覺得她純良又天真。

“這是什麽話？我還能坑自家生意不成？文件給我，你請回吧。”

“卓太太，”餘小雪把文件袋抱在胸前，擺出拒絕的姿勢，“我給卓總打過電話，說了親自送過來，您別為難我。”

林恩知漂亮的眼裏閃過不耐，卓安不在她裝可憐給誰看？她就是為難她又怎麽樣？

冷哼一聲，一把搶過她護着的文件袋，抓在手裏揚了揚，“要不是跟卓安通過電話，你以為你可以進到這裏跟我說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龌蹉的心思，放聰明點，別癡心妄想。否則……”

狠話說一半，忽見餘小雪一改柔弱的表情，陰陰地低聲道：“否則怎麽樣？你才是別癡心妄想，卓安碰都不碰你，你就守一輩子活寡吧！”

“你……”林恩知表情一緊怒從心來，就說這女人是白蓮.婊，純良天真都是裝的，卓安不在就露出真面目了！

仿佛找到了宣洩口一般，腦子一熱反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啪得一聲，幾乎用盡她的力氣，頓在半空的手甚至隐隐作痛。

但，胸口惡氣消了大半。

餘小雪捂着臉頰慢慢擡頭看來，眼裏滿是委屈震驚，眼淚挂在睫毛上搖搖欲墜。

林恩知被她的神情弄得一怔，還沒想明白怎麽回事，身後傳來卓安冰冷且帶着怒意的聲音。

“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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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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