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未接來電

卓寧的公司開起來之後, 早上餐桌上也能看到她的身影了。卓母倍感欣慰, 還是得有事做，要不人都閑朽了。

聽着卓安卓寧一邊吃早餐一邊聊着公司裏的事，她面露笑意，心裏不免又挂念起出差的林恩知。

林恩知已經出差四天,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回來了。雖說打過電話回來保平安，人沒回她總歸心裏不踏實。這幾天她耳提面命地叮囑卓安給林恩知打電話, 也不知道他打沒打。

連她都感覺到林恩知态度的變化，他不會沒發現吧？

別真把人逼走了才後悔。

“卓安, 你給恩知打個電話, 問問她什麽時候回來，你也好去接機。”

卓安蹙眉, 還以為能清靜幾天, 結果自從林恩知出差, 卓母念叨得更頻繁了，每天變着花樣讓自己跟林恩知聯系。

他不想給林恩知打電話, 一來無話可說, 二來不會去接機。

“她那麽貼你的心, 回來了肯定會告訴你。到時候讓老李去接吧，我抽不開身。”

他太了解她了, 自己要真打電話去問，她肯定說不用，然後轉眼就把回來的航班和時間告訴卓母，卓母自然會叫自己去接機。

等着瞧吧。

“這忙那忙, 你什麽時候有空？連家人都顧不上賺再多錢有什麽用？我不管你有什麽事，都給我推了去接機！”卓母不高興了，他非要擰着來是不是？

卓安嘴角沉了沉，沒有搭腔，但臉色明顯不好。

卓寧本想幫他說幾句，可見卓母似乎真的動怒了，撇撇嘴暗暗在心裏罵林恩知會籠絡人心，人不在還讓卓母這麽維護她。

心思轉了轉，扯開話題，“媽，明天不是有兩場喜宴嗎，怎麽安排？”

卓母深呼了一口氣才覺得胸口沒那麽憋悶，可眉頭依舊不展。

明天卓安的兩個表妹一個結婚，一個擺滿月酒。當時她還高興有由頭讓卓安和林恩知一起去，結果林恩知去出差了。

心願落空，忍不住又瞪了卓安一眼。要不是他惡聲惡氣叫人心灰意冷，林恩知肯定會把出差的時間往後挪。

何止是往後挪，說不準再過不久家裏也會有添丁的喜事。

現在想再多也沒用，興致索然道：“我跟你爸去喝滿月酒，你們兄妹去喝喜酒吧。”

卓寧立即叫嚷：“我才不去看玉林臭顯擺男人，我跟你一起去喝滿月酒。”

卓母呵了一聲，卓寧着脾氣更誰合得來？還得大家都捧着她才行？

她也懶得多說，說了也不聽，不吃點苦頭不長記性！

卓安這回開口了，“我一個人去。”

說着起身離席，“我上班了。”

再說下去肯定要扯到孩子，少不得催他要孩子。他連林恩知的房間都不想踏足，生什麽孩子？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卓母正打算借滿月酒的由頭勸他要孩子，結果人說走就走。

“诶，時間還早急什麽？吃飽了沒？卓安……記得給恩知打電話，聽見沒？”

卓母的念叨被他甩在身後，車子出了大門才長出一口氣。

這婚結得，叫人窒息！

到辦公室時陳秘書還沒來，倒是餘小雪正在收拾東西。她已經轉去卓寧的公司，因為卓寧那邊還沒安置好，又樓上樓下的，拖到今天才收拾東西搬上去。

見了他，餘小雪笑着打招呼，“卓總，早。”

卓安淡淡地點了個頭，沒打算多做寒暄。他跟餘征關系不錯，跟餘家人卻不熟，跟餘小雪之間也沒有任何共同話題。

在他眼裏，餘小雪不過是故友的妹妹，代為照看一下罷了。

餘小雪卻不想就這麽錯過難得的單獨說話機會，今天去了卓寧那，以後可不是随時能見到的，她要抓緊時間為自己鋪後路。

帶着點羞澀笑道，“卓總，我今天就正式去卓小姐那邊報道了。謝謝你替我想得這麽周全，我會好好幹的。”

卓安看着她小女孩的嬌态，眼裏毫無波瀾，“卓寧那邊缺人，順手的事。卓寧脾氣急說話沖，你多擔待點，別往心裏去。”

公司規模小，沒幾個員工，接觸難免多，接觸多了自然有摩擦。卓寧對她的嫌棄已經溢于言表，她去了多少要受氣，先打個預防針。

餘小雪聽了這話愣了一下，心裏委屈失落起來，既然知道自己去了會受氣，他怎麽還安排自己過去？

只能說明自己在他心裏無足輕重，去哪裏，受什麽樣的待遇他根本不關心。只讓她自求多福，甚至多包容他妹妹的任性。

然而自己出了乖巧點頭還能說什麽？自己還求着卓家給前程呢。

“我覺得卓小姐人挺好的，心直口快。”

明顯的場面話。

卓安不置可否，含糊地嗯了一聲，徑直往自己的辦公室去，完全沒留意餘小雪僵在臉上的笑。

随着他開門關門聲，空氣中彌漫開尴尬。餘小雪咬緊唇，心裏滿是不甘。

其實尴尬的只有餘小雪而已，卓安渾然不覺自己的态度有什麽問題。

在辦公桌前坐下，難得腦子放空地發了一會兒呆，然後想起出門前卓母的念叨。

讓他給林恩知打電話？

開玩笑！

依他對林恩知的了解，能憋四天不打電話騷擾自己已經破記錄，他就不信她憋得住！呵，他就等她主動來電話試探。

打定主意，心思轉回到工作上。

才看兩封郵件，辦公室門被叩響。漫不經心應了聲，餘小雪推門而入。見是她，他幾不可察地皺眉，她還有什麽事？

“卓總，我這就走了。嗯……上次的事我還沒謝你，今天中午沒飯局吧？”

這下，卓安的眉頭狠狠皺了一下。

“舉手之勞，不用客氣。”

“可是……不做點什麽我心裏過意不去。”

卓安頓覺煩悶，幫她解圍還給自己惹麻煩了，聽不懂話還是怎麽回事？

“不用，你去忙吧，別耽誤工作。”

餘小雪臉上的笑再度挂不住，自己都第二次厚着臉皮來約了，他怎麽還是無動于衷？想了想，打算搬出父母來。

不想辦公室門又被叩響，陳秘書端着公式化的語氣道：“卓總，會議時間到了。”

說完，仿佛才看到餘小雪一樣，“餘助理今天正式去卓小姐那邊報道吧？東西都收拾好了嗎？第一天上班可別遲到了。”

她在外面看她早收拾好了東西，磨磨蹭蹭地不肯走。

笑了笑，對卓安道：“卓總，人事部那邊推薦了幾個助理候選，您看什麽時候安排面試？今天下午行程比較寬松，安排在下午？”

只要有人把位置頂上，餘小雪想回來也沒機會。

卓安點頭，讓陳秘書安排，不得不說陳秘書辦事周全又幹練，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又是看都沒多看餘小雪一眼，徑直起身去會議室。

陳秘書朝餘小雪投去一瞥，跟着出了辦公室，完全沒把她放在眼裏。

餘小雪差點咬碎後槽牙，給她等着！

***

林恩知對着鏡子抿了抿唇，口紅被暈染得更自然。嘴角一翹，很滿意這個顏色。

今天要去看布料，便沒費心打扮，抹個口紅，紮個馬尾，襯衫休閑褲，背上背包準備出門。

這次的行程安排滿滿當當，看秀，逛商場，看布料，務必要更了解現在的流行趨勢。

昨天跟孫虹通電話說了這邊的情況，他們這次風格調整的方向是對的，蕾絲雪紡元素正是當下流行的。抓住了流行趨勢，夏裝賣得不錯。孫虹說工廠開始加班了，大有供不應求的趨勢。

生意有起色，她心情也跟着好起來。李聰也下榻在這家酒店，這幾天他忙沒空聚。不知道今天有沒有空，她想找他一起慶祝一下。

拿出手機想給他打電話，卻先有電話進來。

來電顯示是卓安。

她有一瞬的愣怔，卓安？他主動給她電話？怎麽可能？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斷了，快得她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盯着未接來電半晌沒動作。

過了好一會兒才自嘲一笑，八成是卓母的意思，早該想到的。

電話是打了，通沒通又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是以前，哪怕知道卓安只是做樣子，自己也一定會回撥回去，卓安也是這麽以為的吧？

這條未接來電就像鈎子晃在眼前，随時等着她上鈎。掙紮了一下，還是動手删了。

長出一口氣的同時心也堵了起來，苦悶不知道能對誰說，約李聰吃飯的心思也淡了。

不想李聰來電話了。

他的聲音永遠帶着三分笑意，“我今天上午半天沒有安排，你呢？打算去哪？我陪你。”

聽着耳邊溫厚的聲音，林恩知仿佛看到他帶笑的臉，溫文爾雅又善解人意。

心裏的煩悶消了大半，“我要去看布料，你要是不怕無聊就一起去吧。”

李聰笑開，“怎麽也比一個人待在酒店有意思，一起去吧。”

而卓安這邊一直在等電話，沒等到林恩知回電話反而等來了卓母的電話。

“你給恩知打電話了嗎？她什麽時候回來？”

卓安把手中的報表往桌上一摔，為了等林恩知的電話，他一下午心不在焉，一份報表都沒看完。

往後靠到椅背上，扯松領帶，帶着點氣，“打了，她沒接。”

也沒回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