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餘飛邶眼見着臉色就不好看起來,只是顯然無法說些什麽。

蘇白也不給他解圍,就那麽邊走邊看,越看越美,心裏都笑死了。

憋了老半天,餘飛邶才來了句,“其實我覺得,你倆不是很合适。”

蘇白心想你還挺能忍的,于是又刺激了一下,“我知道,他家世好,個人能力又好,論起來,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喜歡這事兒就是這樣的,不是門當戶對才可以動心,是動了心就顧不了門當戶對了。我願意試一試,頭破血流也好。”

餘飛邶這會兒就覺得,心都在滴血,這些話明明都屬于他的,蘇白應該是願意為了他先動心顧不了門當戶對,蘇白應該是為了他寧願頭破血流都不悔。

怎麽就變成貝成渝的了?

可偏偏這樣的表白讓人沉醉,餘飛邶又郁悶卻又想聽蘇白到底有多喜歡他,忍不住問了句,“你喜歡他什麽呀。”

蘇白靠着他一副甜蜜的口氣,“多了。”

“你知道嗎?他出現的時候是我對人生都失望的時候,”其實是已經黑化的想要報複社會了,“我那會兒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整個人都自暴自棄想要損人不利己了,是他出現了,告訴我還有人想着我,念着我,關心着我。最重要的是,還有光。”

餘飛邶都聽愣了,蘇白沒跟他說過這個。

他找到蘇白的時候,那會兒蘇白已經被雪藏半年了,他打聽過了,蘇白沒收入,齊凱又不讓他在圈子裏打工,他只能想辦法找活幹。

那會兒他三伏天穿過玩偶套裝發傳單,送過外賣快遞,在網上接各種小兼職,總之生活的要多艱難有多艱難。

可餘飛邶找到他的時候,蘇白是這麽說的,“挺好的,雖然不拍戲,可接觸了許多職業,以後演戲的話會更有生活。”

他都不知道,蘇白那時居然對人生失望了。

他忍不住說,“你都沒說過。”

這其實已經挺掉馬甲了,可蘇白裝沒聽見,接着回答,“那麽陰暗的心裏,我那會兒和貝成渝又不熟,怎麽好意思跟他說啊。而且,人總是要臉的吧,混得那麽差,心态再不好,這種人衰不拉幾的,誰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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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飛邶回答他,“不會,你什麽樣都挺好的。”

蘇白心想,你是真看我什麽都好,就是不告訴我,那頂個屁用啊。我要是不知道,還不錯過了。

可他打定了你不說我不說,還刺激你的想法,就笑了,“老板你好像看我什麽都好?是因為對不住我,所以有濾鏡了嗎?”

餘飛邶一下子警醒過來,不自在的笑了一聲,然後才說,“就因為他是光喜歡他嗎?”

蘇白接着往下說,“當然不是。我那會兒雖然如溺水之人,恨不得找個借力爬上去,可感情是感情,哪裏會這麽快動心。”

他漸漸回憶,“開始他幫了我很多啊,幫我媽調動工作,幫我請老師規劃未來,應該說他慢慢的滲入到我的生活裏,讓我發現我離不開這個人,可只是離不開。”

“但離不開有很多種的,父母朋友老師,都會有,并不一定是愛情。”蘇白一點點的剖白自己,一點點的給餘飛邶分析着自己的情感,讓他知道,這段情是從何起,是有多真,而不是感激仰望而來。

這些話,以後揭開馬甲就不好說了。

可不說,日後餘飛邶再仔細回味,八成有可能多想。

不如趁機說清楚。

反正是說喜歡貝成渝嗎?又不是他!

也沒什麽尴尬的。

“我發現我愛上他是三年前,我好不容易跳到了成悅,老板給了我機會,讓我演戲了。給我的劇本很多,足足七八個劇,雖然都是五六號,我也特別的高興。一邊分析人物,一邊發了微信給貝成渝,讓他也高興一些。”

這事兒餘飛邶記得的。

其實這事兒就是他安排的。

成悅的原老板王奔,其實是王俊偉的堂叔,蘇白合約一到,餘飛邶就委托王奔幫忙把他簽過來了。這些資源,其實都是他要求王奔給的,是把能演的都給他了,當然,背後肯定會有一些利益交換。

他很清楚,這些角色比起蘇白原先的男一號男二號,真是什麽都不算。可他沒想到,蘇白高興成這個樣子。

他記得蘇白一條一條的給他發信息,說着這是個什麽故事,那是個什麽故事,他要扮演什麽人。

半點沒嫌棄角色小的樣子。

蘇白也想起了當年的興奮,“我那天實在是抑制不住了,明知道他做實驗很忙的,可忍不住跟他說。他後來就說,聽起來都挺有意思的,發劇本給我看看吧。我就沒多想,發給他了。”

蘇白忍不住就笑了,“我沒想到啊,等我第二天一覺醒來,他發了足足二十頁的文檔給我,上面是他對那八個劇本的分析,和對我扮演角色的分析。那裏面戲份最重的是《秋意綿綿綿》,也不過是個男五號,一共出場四集。最輕的那個是個輕喜劇的炮灰,一共就出場半集,可他都看了,一個字不落,從頭到尾都看了。寫給了我滿滿的建議和分析。都不知道他怎麽做到的?”

自然是熬着了。

餘飛邶還記得那夜呢,其實比蘇白想的還要麻煩點,他前幾天剛剛參加了一個招标,整個團隊忙得三天沒睡,那天晚上他已經困得不行了,按理說是要好好休息的。

可他又怕蘇白選錯了,于是灌了N多咖啡,一整夜沒睡,幫他整理分析了一遍。

等着忙完了,他就整個人陷入了昏睡中,整整睡了十八個小時才醒過來,可見多累。

“你不知道,”蘇白的聲音裏都是溫柔,“文檔打開的那一刻,我就哭了。人生總有許多磨難,讓你難過,讓你頹廢,讓你以為一片漆黑沒有前路。可人生也總會給人意外之喜,他就是。”

“我人生中不可能再有第二個人,這樣對待我。我也很難去接受其他人的感情,即便他不回應我。我愛上他了,一輩子不想改的那種。”

餘飛邶沒想到是這裏。

可想想看,又應該是這裏。

對啊,他的蘇白雖然表面軟糯,其實一直很有主意的,不是那種我幫你就愛你的人,原來是這裏。

餘飛邶的心都熱了。

這份感情他一直都知道的,可是沒想到,這麽鄭重。

他張口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兩個人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賓館,站在了蘇白的房間門口。

蘇白這會兒沒有打開房門,反而松開了扶着他的手,沖着他說,“所以,餘總,我是真喜歡貝成渝,我原先也不知道他家條件好,我就是喜歡他這個人。既然他和鹿凱已經分了,我就想試試。餘總,你幫幫我好不好?”

餘飛邶原本還處于感動之中呢,一下子就清醒了。

對啊,他沒脫馬甲。

所以,蘇白剛剛表達的,不是對他,而是對貝成渝的。

眼前的蘇白看着他就是一副下屬對老板的樣子,恭敬而禮貌,“我知道感情的事兒,外人不太好插手,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他問,麻煩您幫我美言幾句。其他的不用您費心了,我會主動出擊的。”

餘飛邶只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攥了一把,疼死了。

——蘇白不但讓自己撮合,還準備主動出擊?

出個頭!?

他忍不住就問了句,“你想怎麽出擊?”

蘇白沖他不好意思的笑笑,“這個就不說了,”他伸手拿過了餘飛邶給他帶的烤鴨,然後又說,“謝謝老板的烤鴨,我就不請你進去了,狗仔挺多的,省的拍下來了成渝誤會。再見。”

說完,蘇白就揮了揮手。

餘飛邶就這麽被趕了出來,他還不能說什麽。甚至自己扶着蘇白走了一路,可蘇白對他無情到了自己還沒走到電梯,那頭門都關了。

一個禮貌性的注視都沒有。

餘飛邶想想剛剛蘇白描述的對貝成渝的感情,那是熱血沸騰,又想想現在自己的境遇,那是冷若冰霜。

簡直冰火兩重天!

他就郁悶壞了。

一邊下樓就一邊想着什麽時候說清楚的事兒,其實剛剛他有好幾次都忍不住想開口了,就又閉上了。

還是那句話,怕蘇白生氣。

只是如今看,這事兒越來越麻煩了,再不說清楚,也不好。

可沒助力餘飛邶又沒信心,就想到了遠在外地的岳母大人蘇佳玉,當年他幫蘇佳玉調動的時候,曾經讓人仔細打聽過蘇佳玉,知道這是一位有禮有節的母親,他覺得把當初的事兒說一說,八成能理解他。

到時候有岳母勸着,這事兒的把握就大點。

所以,從蘇白這裏離開後,他壓根就沒回公司,直奔了蘇佳玉所在的江城市。

倒是蘇白,進了屋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真沒想到,逗弄餘飛邶這麽好玩呢。

他猜餘飛邶這下肯定難受了,不過看樣子還不準備說呢,蘇白就覺得,過兩天得加加量,于是給鹿凱發了條微信,“過兩天我去看你前男友,別誤會,釣魚。”

鹿凱這會兒正在等貝成渝的微信呢。

自從回來見了那一面後,他照舊各種跟貝成渝解釋,希望他能聽一聽,可貝成渝照舊是一次都不回。

仿佛是對他真死了心。

可他不信,明明那個人是這麽愛自己的,雖然他知道他犯的錯挺讓人生氣的,可不至于真不要他了。

所以,他就想見貝成渝一面,已經在他家門口守了好幾天了。

如今瞧見蘇白的短信,他就想到了個主意,回了句,“沒事。”然後給他姐夫發了條微信,“姐夫,借我個演員呗,高高大大演技好那種。”

鹿姐夫叫吳清泉,實在是挺了解他的,問他,“你要幹什麽?”

鹿凱就說,“就是陪我演場戲,放心,私人場合,演完就完整還給你,不會有什麽事的。”當然,他還加了句,“要不我自己找別人了。”

他那麽作,吳清泉可真不敢讓他自己找人,要知道,前幾天他剛回來,跟他姐說出門一趟,結果就惹了事,把鄒少傑揍的聽說肋骨都斷了,要不是會所的人告訴他們,他們都不知道。

可吳清泉又不好不同意,畢竟姐夫還是隔一層,就說,“我給你找。”

鹿凱就放心了,他就不信,苦肉計貝成渝不吃?

倒是吳清泉放了電話,有點為難,想了半天,也覺得這種事兒還是不要讓外面的人知道的好,幹脆給自家弟弟打了電話,“有空嗎?幹個活。”

吳卓峰正放假呢,對他哥只有一句話,“沒空。”

吳清泉就說,“爸爸又看中了一家的千金,覺得你們挺合适的,還問我意見呢?”

吳卓峰态度立刻變了,“不不不,哥,我有空,超有空,我渾身都是空,您讓我去哪兒我去哪兒?!”

倒是郊區某個別墅中,齊凱終于醒了。

前幾天鄒少傑一直沒回來,他其實已經養的差不多了,那會兒不是沒有離開的辦法,只是他還是想着名聲沒了,再跟鄒少傑分手,自己啥也不剩以後怎麽辦,所以就想忍下來。

畢竟,鄒少傑不過就是讓他少吃一點,換一些鹿凱喜歡穿的衣服,然後跟他做愛而已。

他們原本就做愛。

只是昨天,鄒少傑回來了,不知道他惹了誰,整個人都受了傷,可他卻變得暴虐起來,直接把他綁了起來,就這麽折騰了一晚上。

不但做愛,還不停的毆打他。

他無法還手,可也知道,鄒少傑變了。

原先他還是個衣冠楚楚的紳士,可當和餘飛邶的較量失敗後,他似乎就撕破了那層僞裝,變得可怕又暴力起來,像是個衣冠禽獸。

齊凱這會兒只覺得渾身都沒個好地方,而且他就一個想法,不能這麽下去了,這樣下去,他即便死不在這裏,也不會有好活路,他不能這樣。

齊凱看了一眼糟亂的房間,鄒少傑身體應該還是有問題,鬧完了就走了,現在是最好的逃出去的時間。

至于投奔誰?

他齊凱這些年,也是有圈中有權有勢的愛慕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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