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林絮無措地站在球球面前, 她頭一次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球球原本順滑貼合的鱗片此時全都炸了起來,仿佛被刀沿着鱗片逆着刮了一遍似的,那全都是他在地上痛苦掙紮時蹭起來的。
透過鱗片能看到下面的皮膚像吹了氣的皮球, 一鼓一鼓的。
不像平日哭嚎或是傷心時的哭聲,此時球球叫聲尖銳, 斷斷續續。
可能是疼得狠了,他不停将身體往地上撞, 并不算太結實的木地板出現一個個淺淺的坑洞。
撞完後他有片刻清醒, 眼睛失神地看着站在身旁焦急喊着自己的林絮, 看了一會後身體猛地向後滾去。
他跌跌撞撞地一路撞到櫃子撞到牆壁,終于找到窗子,最後撞開窗子滾了出去。
“球球,球球!”
林絮顧不得被撞壞的東西,連鞋都沒穿,赤着腳急急地跟了出去。
球球并沒有走遠,只到了房屋後的丘陵上,他有意識避開家裏的東西, 不想讓自己造成太大破壞。
有了空間之後,他猛地将蜷縮成一團的身體神展開,林絮就看到仿佛有雙無形的大手在控制着他,讓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滾掙紮, 以至于四肢尾巴全身都扭曲了起來。
她甚至感覺自己能聽到骨頭被拉扯掰斷的咔嚓聲。
太疼了,真的太疼了。
林絮想把眼睛捂上,想把耳朵也堵上。
可她只能眼睜睜看着球球痛苦, 什麽都做不了也什麽忙都幫不上。
“球球。”
萬幸球球這個狀态并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劇烈的扭曲抽搐很快消退,他軟軟地癱在地上,一時連聲音都消失了。
林絮趕緊上前輕輕托起他的腦袋。
他的身體不可思議的軟,像抽幹了所有力氣一樣,眼睛也閉了起來。本來不該出汗的鱗片下仿佛被水洗過一樣。
林絮心裏一緊,手摸上他的鼻端,呼吸有點弱,但扔然在。
擔憂并沒有放下,她輕輕喊着球球的名字。
“你還好麽?”
球球過了許久才終于有了回應,他虛弱地睜開眼,視線一直無法對焦,只愣愣地看着上空,嘴巴大張着,微弱地喘着氣。
“能聽得到我說話麽?”林絮輕輕晃了晃他。
球球轉過臉來:“絮絮。”
平日就已經很小的聲音,此時更是小到聽不清楚。
林絮焦急地問:“現在感覺怎麽樣?怎麽會突然這樣?”
她從醒來到現在,已經将最近這段時間吃的喝的東西全都回想了一遍,不管是魚還是公雞野豬,全都是野味,難道是因為這些肉裏有什麽病毒?
可若是病發,她應該先也有事才對,為什麽反而是更厲害的球球出事。
球球大喘口氣,感覺呼吸有力了許多,他咧開嘴角,反過來安慰起了她:“習慣了,很快,就會好。”
當聽到習慣了這三個字時,林絮一直繃着的情緒瞬間就崩了。
痛這種東西怎麽可能習慣得了,她在病床上躺了那麽多年,哪怕心态已經很好了,可每當疼痛來臨時,仍舊有恨不得立即就死掉的沖動。
球球還是個幼崽,還這麽小,為什麽要習慣這種東西。
“為什麽會這樣,是生病了麽?什麽病?看過醫生沒有,有沒有治療過,多久了?”她聲音顫抖地抛出一系列問題。
眼淚不像昨天一樣在眼眶裏打轉,直接就掉了下來,她毫不在意地在肩頭衣服上蹭掉。
球球眨眨眼,努力朝她伸出爪子:“絮絮,笑,不哭。”
林絮噙着眼淚朝他笑了笑:“好,我不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還疼麽?”
球球努力甩了下尾巴,語氣輕松地搖頭:“不疼。”
是真的不怎麽疼,今天算是最輕的一次了,就是有點無力,一時爬不起來。
掙紮了一會,他終于再次成功地将自己蜷縮成了球。
林絮從他的話裏聽出來不對,忍不住問道:“經常會這樣麽?”
“隔一段時間。隔多久,不記得了。”球球細聲細氣地道,恢複過來之後,他又變成了往常那顆愛哭又害羞的球。
“為什麽?”
球球歪着頭想了一會:“他們說,是天生的,治不好。”,随即有些忐忑地看向她,“你會讨厭我麽?”
他發作的時候,那些人都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生怕會被傳染上了,他一個人被丢在寬廣又黑暗的山洞裏,那個地方很冷也很潮濕,他鱗片上都長滿了青苔。沒有人沒有食物也沒有水,什麽也沒有。
很多次他都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可最後他都活了下來。靠着吃青苔喝牆上滲下來的水。
青苔很難吃,又苦又澀,是他吃過最難吃的東西了。
林絮眼淚不停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她用力搖頭:“不會,球球這麽可愛,我怎麽可能會讨厭你。”
球球于是欣喜地笑了起來,黑漆漆的夜晚配上黑漆漆的笑容和滿口尖牙,比平日還要吓人,可這個笑容在林絮眼裏卻很好看,比這春天開的所有花都還要更好看。
他哼哼兩聲,有點害羞地回了一聲:“我也不讨厭。”
林絮是他最喜歡的人了,要超越從前所有喜歡的人。
林絮擦掉眼淚,牽起他的爪子。爪子比平日摸上去還要更粗糙一點,爪尖無力地縮着,雖然他嘴上說沒事了,可林絮還是覺得他此刻很虛弱。
“我們回家,好好睡一覺休息一下。”
明天無論如何都要進城去一次醫院,她想知道是什麽病這麽嚴重,有沒有可能治得好,哪怕要花光所有錢她都不會猶豫半分。
達叔過世後,林絮一直孑然一身,沒有人可以交流,每天除了要面對吃飽穿暖的問題,還要擔心生命安全。
球球的出現就像是扔進潭裏的一根樹枝,這根樹枝現在在水面上飄着,時不時蕩起一片漣漪,有時候還會為她遮風擋雨。
可是樹枝有随時沉下去的危險,一旦樹枝沉沒消失,她又得回到從前死水一樣的生活。
林絮覺得,比起球球依賴自己,反而是自己依賴他更多一些。
激動的心情過去,直到這時她才發現自己因為太着急出門,忘記了穿鞋。
丘陵上有很多碎石子和植物根莖葉子,腳底板包括半條腿都火辣辣的疼。
林絮忍着腳上傳來的疼痛,側頭看重新好起來的球球,心裏總算松快了一點。
走到半途,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又紮了腳一下,正正好紮在傷口處,疼得她忍不住嘶了一聲,拉住球球的手重了點。
球球一低頭,終于發現了她的腳傷。
他的聲音比平時拔高了八倍有餘,又尖又利:“血,絮絮,疼。”
“沒事,到家處理一下就好了,不怎麽疼。”林絮安慰道。
剛剛的情形似乎反了過來。
球球立即停下腳步,眼淚跟着掉下來,他将自己拉成長條,努力趴下來橫在她面前。
“背。”
小爪子朝林絮招呼着讓她趴到自己背上。
上次在水裏被背了一會,還沒什麽感覺就到了,這回看到球球的背,她笑了下,也沒矯情,直接爬了上去。
帶着人球球就沒有用滾的,林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用什麽方式在行走,肯定不是四爪跑。
不過眨眼之間兩人就到了家門口,正要進門,一擡頭看到被自己撞破的窗子,球球吓得一縮,差點把背上的人摔出去,眼淚流的更兇了。
“窗子破了,是我。”
林絮拍拍她的鱗片:“沒事,明天修一下就好了。”随後輕輕從背上下來,扶着牆壁進屋。
球球滾到窗前,可憐巴巴地将鱗片使勁貼着窗框上,似乎是想讓自己變成新窗子堵上去。
努力了一會,發現掉落的窗子不可能再貼回去了,他攪着爪子,情緒低落地進了屋。
林絮正端着球球的眼淚擦腳,這兩天沒怎麽積攢,加上昨晚上泡腳消耗掉不少,這會剩的不太多了。
球球見狀,滾到她腿邊指着盆,将腦袋伸到盆裏,還沒止住的淚水下雨一樣落進去。
林絮就這麽捧着盆給他接眼淚。
“是我,我不好。”球球一邊哭一邊道。
林絮探出腦袋,用額頭抵住他的額頭。
“沒有,球球沒有不好,是我忘記了穿鞋,不關你的事。”
“可是。”
“沒有可是,你記得,以後也沒有可是。”她腦袋晃了晃,帶着球球的腦袋也跟着晃了晃。
林絮能感覺到他額頭上的凸起是硬硬的,下面像是兩塊骨頭一樣,不過并不尖銳。
她又蹭了下,看到球球瑟縮了一下,似乎有點不太舒服。
“癢癢。”他眨着濕潤的眼睛道。
林絮挪開額頭:“對不起。”
“沒事。”球球終于不哭了,挪開盆盯着她的腳道:“泡泡。”
“不用浪費,這樣就好了,球球的眼淚特別好用,現在完全不疼了。你看,都不流血了,明天起來就全好了。”
确實,眼淚抹在傷口上涼涼的,沒幾分鐘血就止住了。
球球想了想,爪子扒住盆,伸長舌頭往裏面呸呸吐了起來。
林絮呆了呆。
球球的鱗片上慢慢透出一點紅來,雖然當着面吐很害羞,但他還是堅持又吐了好幾口這才把自己縮回去。鱗片上剛剛哭出來的水痕都被熱度給蒸發掉了。
“這樣,效果更好點。”細細的聲音從鱗片後傳來。
林絮也沒嫌棄,攪了攪加了口水的特效藥,忍不住笑道:“我們球球可真是全身上下都是寶啊,是個大寶貝球。”
球球的尾巴使勁搖晃起來,聲音更低了,還帶了點顫音:“什,什麽寶。”
“你啊,你就是寶。”
這下子鱗片都快要冒起煙來了,球球直接滾進了屋裏,躲在牆壁後面。
但是能聽到他的尾巴一下下快速掃過地面的唰唰聲。
抹完藥雖然沒那麽快好,但已經完全不疼了,林絮慢慢走回屋裏躺上床。
球球早在她起身的時候就迅速躺回坑裏裝睡着,還扯起了呼嚕聲,聽上去特別真實。
林絮沒想到他連這個都會,一晚上堵着陰霾的心情都好轉了起來。
但這一夜她仍舊翻來覆去了許久才睡着。
可能是睡得晚,早上醒來的比平日都要晚,天已經大亮了,窗子縫隙裏透出明亮的光來。
之所以說是縫隙,是因為,一顆巨大的黑球正一動不動地堵在窗前,将自己僞裝成了新窗子。
林絮乍一眼還沒看出來有什麽不對,反應了一下才發現那原來是球球。
“球球?你站在那多久了?”
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起來的。
球球沒回答,而是道:“你醒啦。”他從窗前離開挪到床前看着林絮。
摸了摸他的鱗片,不像平時一樣涼涼的,反而帶了些溫熱。
太陽升起來後,溫度挺高,他應該站了不短的時間。她又好氣又好笑地道:“真是顆傻球。”
球球反駁,雖然聲音細細小小的,卻相當認真:“是寶貝球,絮絮的寶貝球。”
看來昨天晚上他雖然害羞,卻完全接受認同了這個稱呼,甚至還相當喜歡。
林絮大笑起來,笑倒在他身上:“哈哈哈,好,是我的寶貝球,真是太可愛了。”
害怕她會摔倒,球球努力張開小爪子接住她。
林絮笑夠了,這才掀開被子下床。
腿上被劃出的傷已經結了疤,變成一道紅痕,腳底板也一樣,并不影響走路也不疼。
“咦,什麽東西在閃?”走到球球窩邊時,有東西晃了下眼睛。撿起來一看,是片掉落的鱗片。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掉的。
回頭看看他的尾巴,不是尾巴上的,可能是自然脫落,她沒有太放在心上。
球球的視線一直在她腿上,沒注意她把鱗片放進了盒子裏。
走到窗邊的時候球球指着窗子:“修修,我幫忙。”
“好,等下,現在先吃飯。”
吃過早飯後球球又堵在了窗子前,還對這件事念念不忘。
窗框斷了,又被扯着整個掉了下來,窗上糊着的布也掉了下來。
還好為了修屋頂,家裏各種工具和零件都很齊全。
林絮拎着一大包工具站到窗子前上釘子,球球變成人形,踮着腳舉高手幫忙扶着窗框,或者幫忙遞個木頭螺絲釘的。
雖然房子簡陋,但為了能承受得住獸人動物體型的摧殘,用的材料都還不錯,拎着錘子錘半天也很難釘進去,林絮感覺得自己的虎口都快要斷了。
最後還是球球用尾巴撐着身體把自己托高,一巴掌拍在了釘子上。
釘子很順利被錘進去了,效率超高,動作超快。
林絮目瞪口呆半響,拉起他的手看了看,手上除了出現一個小窩窩之外,沒有任何傷口,窩窩也很快消失了。
“你也太厲害了吧,可惜你太重沒法上屋頂,不然下次修屋頂就不需要這麽麻煩了。”
球球挺起自己肉乎乎的小胸脯:“我可以。”
林絮笑起來,摸着他的尾巴讓他下來。
其實很多獸人并不會在公開場合從動物變成人,因為,在變成人形的時候,是沒有穿衣服的。
流放星的獸人做派粗犷,若是一直住在城裏就能經常看到不少裸奔的人類,傍晚也能看到很多公開做出不雅舉動的男男女女。當然,這裏的獸人大多喜歡用獸形,實在體型差太大才會用人形。
這麽開放的民風,也是林絮不願意住進城裏的原因之一。
之所以想到這些,也是因為球球的人形一直沒穿衣服。
林絮捏了下他的臉,拉着他進屋給他穿上了達叔的衣服。
“衣服有點不太合身,我給你改一下。”下次進城得給球球買點衣服。
她手工活不怎麽樣,這幾年鍛煉下來也就勉強能看的地步。
球球不太适應地甩了甩身上跟裙子一樣長到腳踝的衣服,乖巧地坐在她身邊看她縫縫補補。
為了照顧球球的肚子,衣服改成了很寬松的T恤和短褲,腰間的松緊帶也是穿繩子自己綁。
花了一上午改衣服,連縫邊都沒有,有點醜,但是勉強能穿。
林絮給球球換上新衣服。
“你試試。”
球球眼睛閃閃地起身換上衣服,他似乎不太常穿衣服,有點笨手笨腳。
這衣服在他摸來太脆弱了,他生怕自己稍一用力就要撕破,縮手縮腳,好一會都沒穿好。
林絮見狀拎着衣服撐好,讓他扶着自己穿上。
“鏡子。”穿好後球球主動道,接着蹬蹬蹬往洗漱間跑。
跟上一次半遮半掩地照鏡子不一樣,這次他直接站在了鏡子前。
太陽很好,鏡子中的孩子被照得清清楚楚。
球球臉上開始還漾着笑容,慢慢的笑容就淡了下去,他收了收肚子,又拉了拉衣服,然後捏捏脖子上的肉。
他似乎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這麽清晰地看過的樣子了。
果然還是一樣醜一樣的胖。
林絮跟過來站在他身後,一大一小兩人和鏡中的人對視。
“果然人靠衣裝,很好看,很精神,如果衣服顏色再淺一點就好了。下次去賣點淺色的布。”她整整衣服上的褶皺,将球球的頭發往後捋了捋。“不喜歡麽?”
球球仍舊盯着鏡子裏的自己看,他緩緩搖頭:“喜歡。”
衣服很喜歡,他只是不喜歡這身衣服下的自己。
林絮捂住他的眼睛:“不想看就不看了。窗子還沒修好,我們繼續去修窗子吧。”
說完拉着他轉身,重新回到窗前。
球球的情緒明顯比剛剛低落許多,他不時低頭看看自己,比起球形,這樣看自己更直觀,這身肥肉也更加突出。
林絮摸摸他的腦袋,沒再說什麽。
這種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
修好窗子後,球球主動要求脫掉衣服。穿着衣服變成獸形會把衣服撐壞。
在林絮的幫助下脫掉衣服,他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把衣服疊起來。但第一次做這種事,忙碌半天,衣服越疊越亂。
“我來教你,袖子這樣折。”
折好衣服後,林絮主動騰出衣櫃一角。
“以後這裏就屬于你,這裏可以挂上你的衣服,也可以放你的東西,玩具,什麽都可以。”
“什麽都可以?”
“對啊,你的地盤聽你的。”
球球眼睛亮了些,捧着衣服放進去輕輕拍了拍,又把之前塞在鱗片下的布條拿出來放進去。臉上終于露出點笑容來。
本來林絮計劃是今天起床就去醫院給他看看,不知不覺被其他事耽擱到正午,現在再出發就太晚了,只能等明天了。
她收拾好拿出來的工具轉去廚房做飯。
球球在屋裏滾來滾去,一會去卧室打開衣櫃看看,再滾到廚房門口看看裏面忙碌的人。
“是不是餓了,等急了麽,再一會就能吃了。”林絮一邊做飯一邊道。
球球晃晃腦袋,離開廚房繼續在院子裏晃。
測試儀是放在屋檐下的,球球在這東西面前走過四次,走到第四次的時候終于停住了腳步。
今天還沒有記錄。
他猶猶豫豫地上前又後退,每次發病之後,他的體重都會上漲一大截。
他不敢。
可是萬一,萬一有好轉了。
他滾過去立定,看測試儀啓動掃描,接着暗下去,沒有聲音出現。因為林絮對照半天,将設置改成了不播報,直接發送到終端上。
球球滾去廚房,正好林絮端着午餐從廚房出來。
天氣好,飯桌也搬到了院子裏。
“吃飯了。”她喊道。
球球伸爪扒住她的袖子,帶着點焦急地道:“測試,結果。”
林絮其實在數據發來的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她有點不敢看球球。
她本來以為他昨天折騰了那一陣肯定會瘦,可當看到檢測儀顯示出來的結果時,她還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往常都是每天重一斤,可現在,距離昨晚上只過去了短短幾個小時,球球一下子重了十斤。
是十斤而不是一斤,她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仔仔細細地數了那個數字裏的線條。
一和十長得不一樣,特別容易分辨,她不可能看錯。
所以,球球真的一夜之間漲了十斤,所以,他之所以會這麽胖的原因,也跟那個病有關?
那豈不是說,不管他再怎麽節食再怎麽運動都沒有用,病理性的肥胖單靠運動節食壓根就不管用。
球球還仰頭等待着結果,見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說話,慢慢有些明白過來。
他低下頭看這自己身上的鱗片,默默地滾到餐桌邊,默默地吃着飯。
林絮想說些什麽,甚至想騙他說沒有變化,可是這種欺騙沒什麽意義,等到拆穿的時候會更痛更傷人。
球球沉默地吃完飯,吃完後滾到了院子盡頭的山丘上站着不動了。
他的背影看着有點悲傷。
林絮嘆口氣,端着吃剩下的盤子進屋。
就在她走進廚房的時候,面對着嘩啦啦的河水,球球擡起了爪子。
他盯着自己滾圓到完全藏不住的肚子,突然狠狠抓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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