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林絮瞅着手上的頭發, 第一反應就是完了,千萬不能被球球看到,不然他的眼淚能把屋子都淹沒。

她左右看看, 想找個地方藏一下。又不敢動靜太大,這會球球還沒睡着。

最後頭發被塞到了床墊下面。

睡下的時候, 林絮小心拍了拍自己這邊的墊子,生怕頭發會跑出來。

睡着後她也有點不安心, 半夜驚醒一次, 身側的球球睡得正香, 比起原形,他的人形姿勢相當乖巧,手握成拳頭放在臉旁邊,一夜都維持一個動作不變。

林絮給他拉了拉被子,這才再次入睡。

隔天醒來時,她第一時間往旁邊看了眼,球球已經醒了,他拉着被子蓋住自己, 只露一雙眼睛在外,視線就那樣亮晶晶地放在林絮身上,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你什麽時候醒的?”

“剛剛。”球球小聲答道。然後輕輕朝她身邊滾過去,小心抱住她的胳膊。“能, 那個,能……”

他說話結結巴巴的,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林絮眨眨眼:“能什麽?”

“親。”球球臉紅了起來, 但眼神亮晶晶的,帶着羞澀和期待。

他的眼睛就像井水一樣,越哭越亮。

林絮笑起來,将臉湊過去:“喏,親吧。”

球球努力仰起腦袋,也學着她的動作,在她額頭親了一下。

林絮眼睛一轉,抓住他的胳膊就在他肉嘟嘟的臉頰上吹了個噗噗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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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球愣住,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臉,不明白是怎麽回事。

林絮已經笑成了一團蝦子。

“哈哈哈,真是太可愛了。好了,不逗你了。”說完正兒八經的好好親了一下,随後又把臉湊給他。“你的。”

球球湊過去碰了一下,随後縮回來,把被子拉到頭頂蓋住了臉。

林絮拍拍被子:“起來吧,太陽都曬屁股了,快去換衣服。”

球球聽話地滾下床,等他下去後,林絮偷偷把他枕頭上落得頭發都撿了起來。

她有時候其實很疑惑。

既然獸人的鱗片對應着頭發,那為什麽變成人形後落的頭發,不會再變成鱗片,是因為中間缺少了身體轉化麽?

還有獸和人之間的變化機制,為什麽變化後體型相差那麽大,這不太符合能量守恒定律。

不過她也沒學過任何深奧的知識,只是偶爾天馬行空地會這麽想一下。本來這個時候就挺不科學了。

藏好頭發,她下床幫球球穿好了衣服,又找出自己的發帶将他的頭發也紮成了馬尾。

球球晃着頭發,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昨天哭得昏天黑地,今天總算又開心了起來。

林絮摸了下他的鼻子:“今天開心點了麽?”

“嗯。”

球球看看身上的傷,痕跡比昨天又淡了些,再過兩天應該就好了。

看着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就下去了,不過倒沒像昨天一樣繼續哭起來。

才剛休息了三天,吃過飯後他就又要去鍛煉了,林絮趕緊拉住了他。

“再等兩天,你傷還沒有完全好。”

“已經好了。”球球伸出胳膊給她看。

林絮搖頭:“那也不行。”

球球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跟在她屁股後面。

眼看着他一點點長這麽大,但表情性格還像從前一樣沒有變,林絮心中頗多感慨。

“不是不讓你鍛煉,你傷還沒好,這樣會加重傷勢的,就再多等兩天好不好?”

球球攪着手指點點頭,算是同意了這個決定。

不讓鍛煉也沒事做。他搬了個瘸腿凳子坐在屋檐下,視線一會看看地裏的青菜,一會看看籬笆上的小花,一會又看看飄過的白雲。

林絮從旁邊經過的時候,發現他正一動不動地盯着地面看。

“在看什麽?”

“螞蟻。”

球球指着地上一只小指長的螞蟻道。

林絮失笑,這個年紀的孩子就喜歡這些東西,上樹掏蛋下水摸魚,逗貓遛狗的。

不管球球說自己的真實年紀有多大,但現在他才終于恢複成一個正常孩子的心智和喜好。

這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孩子長大了一樣讓她欣慰。

不過這轉變也有一點突然,先前他從來不會對這些東西感興趣。

或許就跟她猜的一樣,在球球身體長大同時,心智也在跟着成長。

也确實如此,長睡了三天醒來之後,球球就覺得世界似乎變得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以前看什麽都看不清楚,也不想去看,整個世界都是灰色和黑色。

可現在,他才突然發現原來世界是彩色的,有那麽多東西在自己沒注意的角落裏生長着,不管看什麽都覺得很有意思,哪怕看一只螞蟻爬來爬去,都能讓他看入迷。

“螞蟻在幹什麽?”林絮問。

“搬東西,我掉下來的飯。”球球說着,蹬蹬蹬跑進廚房,拿了點沒吃完的剩飯過來,小心放在螞蟻經過的地方。

發現螞蟻搬走扔下去的食物後,他抿着唇笑了起來,哼哼聲似乎都帶着唱歌一樣的音調。

一上午他就坐在那裏看着螞蟻,即将午飯時又下水摸了條魚回來。

下午球球也沒閑着,蹲在雞圈角落裏,将自己僞裝成一只小雞,盯着幾只已經長大的小雞仔瞧。

每天都是他在喂食,這些小雞也跟他很熟了,時不時湊過來到他身邊轉一圈,或是捉只蟲子放在他身邊。

等他從雞圈出來後,林絮招招手将他拉到身邊:“好玩麽?發現了什麽?”

“嗯。小雞很貪吃,一直在覓食,它們喜歡吃蟲子,還有蚯蚓。”

“還有呢?”

“草根很長,有這麽長。”他伸出手臂比劃了一下,“草葉味道很好聞,吃起來是苦的。”

林絮笑了笑:“是啊,所以野草不能吃。我們球球觀察的真仔細。”

将注意力從自己身上挪到外界,這是個好現象。

林絮松開他讓他繼續玩。

球球的話比從前多了一點,晚上睡覺前,他又拉着林絮主動跟她說白天看到的東西,眼睛裏都是掩蓋不住的光。

這次發病後的變化實在很大,林絮一直看着他,看得球球都說不下去了,紅着臉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嘤,睡覺。”憋了一會後他憋出這麽一句。

“好,晚安。”

只是好狀态就維持了一天而已。

隔天一早,林絮是被一陣撲騰聲吵醒的。

她睜眼一看,就發現球球正坐在地上,視線直愣愣地盯着枕頭上。

那上面,落了一把頭發,足有雙指粗細的一大把。

球球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手一捋,又是好幾根頭發随之掉下來。

從前天晚上變成人形後他就沒再變回去,看到頭發後,他終于明白過來,猛地變回了原形。

一顆差不多兩米高的巨大動物立在床前。

球球發病那天,鱗片只被蹭掉了三分之一左右,之後又掉了一點,但最多也沒超過一半,可今天一看,大半鱗片都消失了,現在只剩了一點點。

腦袋脊背腹部尾巴,全都禿了,特別是尾巴,就只剩了尾巴尖上還有一點鱗片覆蓋。

球球驚愕又呆滞地看着自己。

他抖了下身體,鱗片就像秋天的落葉一樣,地上瞬間又多了幾片

林絮赤着腳下床,擔憂地拉住他的爪子:“球球。”

“我,我的鱗片。”

“肯定就是正常更換鱗片而已,沒事的。”

“不是。”球球搖頭。

龍族裏,還從沒有任何一直龍會這樣褪鱗片。

努力像從前一樣将自己縮起來,可沒了鱗片遮擋,他什麽都裹不住,臉依舊露在外面。

不用照鏡子他都知道自己現在看着多糟糕多惡心。

球球拉起鋪在地上的毯子裹在身上朝卧室外滾去,林絮以為他又要往外跑,沒想到他并沒出門,而是滾進了先前為他準備的另一間卧室。

将門窗全都關上,他用毯子蓋住自己的臉,自閉地縮在黑暗的角落。

卧室的門也不是真的門,就是厚皮毛簾子,夏天為了通風全都撩了上去。

球球将簾子放了下來,其實林絮推開就能進去,但她只走到門口就停住了腳步。

敲了敲簾子,她喊了聲:“球球,我可以進來麽?”

“我想一個人。”

球球聲音悶悶地從裏面傳來。

“好,那我就在外面等着。”

林絮嘆口氣,返回卧室,撿起地上掉下來的鱗片仔細看了看。

這些鱗片摸着有些幹,沒有在他身上時溫潤有光澤,像是被削薄了的石片一樣。

她還沒有仔細看過球球現在身上的情況,她一直覺得,一定會有新鱗片長出來,這種現象就像另一種蛻皮一樣,貓狗到季節也會換毛。

這是種莫名的直覺,說不清楚。

不過還是給球球一些接受現實的時間,她沒有進去打擾。

球球在屋裏自閉了很久,晚飯放在門口他也沒有吃。

聽不到裏面有哭聲,也沒有水痕出現,似乎沒有哭。

林絮稍微放了心。

這天晚上球球都沒有出來,她将飯端走,又放了杯水在門口。

“我放了水在門口,出來喝點水吧。”

裏面沒有聲音,林絮猶豫地看着門簾。

“球球,你還在麽?”

仍舊沒有聲音。

林絮終于忍不住了,這自閉的也太久了,生怕他又會做什麽傻事,她也顧不得許多了,一把先開門簾走了進去。

屋裏很黑,打開燈,一眼就看到了縮在牆角的那一大團。

球球仍舊被毯子蓋得嚴嚴實實,只是之前這毯子是淺黃色的,現在卻變成了深棕色。

伸手摸一下,一手的水。

原來之所以沒有眼淚流出來,是因為淚水全都被毯子給吸收了。

林絮拎住毯子一角猛地掀開。

“哼哼哼。”殺豬般的哭聲猛地大了起來,一團肉色的球拼命将自己往牆上擠,整個牆壁似乎都跟着搖晃了一下。

林絮也看清楚了球球現在的樣子。

他身上所有鱗片全都落光了,一片不剩,他此刻就像是褪了毛的雞一樣,偏生身上還不光滑,凹凸不平的,瞧着異常古怪。

掉下的鱗片被他用尖利的爪子劃成了一片片落在屁股下面,地面被戳出了一個個洞,他的淚水都積在了洞裏。

“不要看我。”球球無助地靠着牆壁,尾巴晃動着,試圖将毯子拉回來。

他小聲乞求道:“我好醜,不要看我,你出去。”

林絮扔開毯子,伸手抱住了他。

沒了鱗片阻擋,就像是在抱着人形時一樣,林絮并不覺得惡心,反而覺得挺親切。

被抱住的瞬間球球瑟縮了一下。

“可我擔心你怎麽辦?你希望我出去麽?”林絮問。

球球搖搖頭,盡力将自己縮的更小一些。

他不希望被林絮看到,害怕被她厭惡,可同時又希望她能留下來,希望這種時候,能有個人跟他說一切都沒關系不需要在意。

然後林絮就真的說了這句話。

“沒關系啊,這裏就只有我們,你害怕什麽?沒有人會在意你是美還是醜,你壓根就不需要在意這個。”

林絮只是沒想到,龍族的審美觀念這麽重,能把球球逼到這種地步。

雖說自然界中的雄性動物為了求偶,都把自己搞得花裏胡哨,如今流放星也有雄性選美比賽,收視相當火爆。

可龍族又是為什麽,難道見天跟人比美?不應該是看誰實力更強麽?盯着別人外貌怼是什麽意思?

她莫名地有點為這個星系的未來感到一絲擔憂。

還有這個流放星的出現也相當不合理,出了問題不解決問題,而是将所有人往一顆星球一扔,外面一堵就不管了。

總覺得流放星外面也不怎麽安寧的樣子。

察覺自己思維跑偏,林絮趕緊回神對球球道:“現在正好是夏天,你想想,天這麽熱,沒了鱗片正好涼快點了。這沒什麽的,我的頭發也正要剪掉,剪成短發,我一個人不好操作,你能幫我剪麽?”

球球終于将自己從牆上摳下來一點,他回頭,臉上還挂着淚痕,看了她的頭發一眼後他悶悶地道:“不要剪。”

“為什麽?”

“頭發好看。”球球還在抽噎着。

林絮拉住他變得肉乎乎的小爪子:“太長了,夏天越來越熱,需要短一點。”

球球停止哭泣,看着她認真想象了一下:“不要短發,長長的好看。”

林絮點點頭:“好,那不剪短了,到肩膀這裏好不好,我夠不着,你能幫我麽?”

球球瞅着自己的樣子,不太願意往外走。

“就在屋裏,我們不出去,沒人也沒動物看見的。”

球球終于挪了兩步,往外走的時候還踉跄了兩下,仿佛沒了鱗片,他就變得虛弱了似的。

事實也确實如此,林絮發現球球沒有用滾的也沒有像從前一樣飄起來,而是縮回爪子,慢騰騰地朝外挪。

他有些不太适應這樣的走路方式,走的相當慢。

林絮奇怪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球球低聲道:“沒有。”

但看他的樣子,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不要瞞着我!”

球球還是搖頭,只是更小聲地道:“我會保護你的。”

這句林絮沒聽清楚。

兩人走到進門的客廳,林絮拿出剪刀,搬了個小凳子坐下。

球球在她身後站了一會緩緩變成人形,人形看着有點憔悴,眼圈紅紅的,眼睛裏還有淚水沒掉下來。腦袋不出所料地锃光瓦亮一毛不拔了,瞧着并不醜,反而因為臉圓圓,像出家過早的小和尚。

他拿起剪刀手足無措:“我不會。”

林絮将頭發抓在手裏,比劃了一個大概的位置:“你從這裏剪掉就行了。”

球球摸了摸她的頭發。

林絮上次剪頭發還是兩年前的事了,她頭發長得很快,現在都已經到腰了,每次洗頭都很費時間,冬天就更難了,夏天睡覺壓在身下也很難受,先前她都是自己抓着一刀剪,不好看也不會難看到哪去。

現在為了哄球球暫時忘記不開心的事,她就把這件事給拿了出來。

球球很小心地捏起兩根頭發剪了下來,然後緊張地問:“這樣,可以麽?”

林絮瞅着那兩根頭發,直接捏了一把塞到他手裏:“可以的,特別棒。”

受到鼓勵,球球稍微大膽了一些,咔嚓聲也快了點。

剪掉的頭發沒有掉在地上,他很小心地攥在手裏放在一旁。

他剪的特別慢,林絮坐在小凳子上都快要睡着了,才聽到他說了一句:“好了。”

林絮捏起頭發看了一下,長度剛剛好到肩膀,令人驚訝的是,發尾被修的特別整齊,一點都不豁。

“哇,你手藝太好了吧。”

球球正抓着被剪下來的頭發想往自己肚皮上塞。

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現在不是原形,并且現在也沒有鱗片了。

他扁了扁嘴,才剛從眼睛裏消失的眼淚又有要洶湧的趨勢。

林絮見狀,起身将球球掉落的頭發撿了過來,整理過後将兩人的頭發放在一起,随後拿了頭繩過來。

“這是我們兩個的頭發。”

她把兩人的頭發編成了一條辮子。

球球攥着辮子,臉上終于有了一點笑意。

表面上看球球是恢複正常了,沒再繼續哭,也沒提過鱗片的事,似乎已經完全不在意了,能正常跟她交談,起床,吃飯,也學會了自己穿衣。

可林絮發現,一連很多天,他都沒有再變回原形,更要緊的是,他一步都沒有出過屋子,最多只走到屋檐下就很快縮回屋裏。搬個小凳子坐在門邊向外看,盯着她的身影,一看看一天,連鍛煉都沒有再去做。

當她要去遠一點的地方做農活時,球球就跟她開視頻,一直到她回來為止。

林絮覺得這不是沒問題了,而是問題大了。

一連晴了很多天,屋前的河流的水位都低了許多,今日終于又下起了雨。

林絮今天沒有出門,搬了個凳子坐在了球球身邊。

他呆呆地看着屋外的雨不知道在想什麽。

最近他都這麽沉默,像是又回到了最初見到時一樣。

“在想什麽?”

球球這才發現身邊多了個人,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蹦出一陣豬叫:“沒,沒有。”

“你不開心?”

球球搖頭:“不是。”

林絮繼續追問:“還是不舒服麽?你最近都沒有鍛煉也沒有出門。”

“困。”球球神色有些恍惚地道。

林絮趕緊扶住他:“困就去睡吧,別撐着了。”

球球倒在床上很快睡了過去。

之後幾天,雖然他還是按時起床,但白天要至少睡上四個小時才行。

林絮越來越覺得他的狀态不對,想拉着他再去醫院檢查一次,可是球球這次死活也不願意了。

與此同時,原本已經在房子周圍絕跡的猛獸重新出現在四周。

有四五只狼一直試探着朝前靠近,嗅嗅地上的味道,警惕一陣,發現沒危險後,前進一點再停下。來來回回反反複複。

這些狼看着像是先前被球球驅趕走的那批。

林絮不知道是不是跟球球有關系,他許久沒有出門,留在外面的味道已經很淡了。

也有一個原因,可能是球球現在很虛弱,虛弱到那些動物不再忌憚了。

她不知道是哪個原因,但不管哪個都讓她擔心到不行。

終于坐不住了,林絮趁球球醒着,坐在他面前直接問道。

“你最近到底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不舒服我們就去醫院。”

球球又打了個哈欠,目光呆呆軟軟地看着她,聲音也有點恍惚:“沒有不舒服,就是,困,很困,沒有力氣。”

林絮捏捏他的手,摸着也是軟綿綿的,連爪尖也沒了任何威懾力。

“是因為沒了鱗片麽?”她問。

球球搖搖頭,很茫然:“不知道。”

他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事,不知道自己究竟怎麽了。這種無力又迷糊的感覺很不好,比疼痛的時候更讓他難以接受。

可是困意一直占據着大腦,讓他連悲傷難過的情緒都做不出來,只能恍恍惚惚地呆坐着。

他說的沒有力氣也是真的沒有力氣,先前能一口氣沖上天,現在滾兩圈都困難。

可如果是林絮遇到危險,哪怕是爬他也會爬過去。

“我,我一定會,保護你。”球球的眼皮在往下耷拉。

林絮心疼地抱住他:“別說胡話了,快點去睡吧。”

球球這樣的狀态又持續了很多天,盛夏完全來臨,太陽整日挂在頭頂。門前的大河緩緩恢複成窄窄的小溪。

徘徊在四周的狼群已經近到能聽見喘息的地步。

林絮老早就讓球球躺在懸浮板上,一旦出任何事情,他們就第一時間離開。

呼哧呼哧。

聲音越來越近。

林絮站在球球身邊,正打算啓動懸浮板離開。

然而就在此時,一直在沉睡的球球突然睜開眼睛,接着變回了原形。

只見他一直光禿禿的脊背和尾巴上,不知何時多了些新生的細小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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