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冉霖是第二天才看見那條回複的, 想了想, 最終沒回。萬一又跟陸以堯聊上,他好不容易壓下去的心思絕對死灰複燃, 到時候叫天天不應, 叫人人不彎, 苦的還是自己。
而且反正也過一晚上了,回不回的, 估計人家也不在意。
這麽一想, 冉霖頓時神清氣爽,重新拿過劇本, 繼續進入苦逼的徐崇飛的內心世界。
冉霖閉關了三天。
王希來接他的時候, 被他的黑眼圈吓着了, 恨得想抽他。
“幸虧我早來了兩個小時,不然讓你頂着這模樣去,還演什麽大俠,直接演屍體得了!”
保姆車裏, 冉霖一邊一動不動讓化妝師拾掇, 一邊乖乖聆聽經紀人教誨。
王希讓化妝師上的淡妝, 主要蓋蓋黑眼圈,其餘以自然為主。
等到化妝師差不多,她這邊吐槽也接近尾聲,總算平靜下來問正事:“角色揣摩得怎麽樣?”
“放心吧,希姐。”冉霖一臉胸有成竹。
王希很少見到這麽自信的冉霖,有點意外, 猜測地問:“你有殺手锏?”
冉霖天真無邪地看着她:“啥?”
王希黑線:“那你哪來的自信!”
“你不是說讓我有1%的機會也要發揮到200%嗎,機會的概率我動不了,但200%……”冉霖微微眨了一下眼,“我覺得我行。”
王希眯起眼睛,忽然覺得今天的冉霖有些陌生,尤其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帥氣。
甩甩頭,抛掉不切實際的幻覺,王希想,一定是太期望冉霖能在今天有好的表現,結果就不自覺帶上了經紀人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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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戲的地點在北三環附近的一家星級酒店會議室,據王希講,橫店那邊的主拍攝基地已經開始布景,陳導要求嚴格,全程盯着,這是特意抽出一個星期回京,看最後一撥演員試戲,這一撥試完,行不行也要定了,這是投資人給導演下的硬規定。
王希有王希的消息渠道,冉霖只管認真聽,認真記,就行了。
“哦對了,等下你可能會遇見張北辰。”快到酒店的時候,王希忽然說。
冉霖沒有一點心理準備,傻乎乎地問:“他也來試男三?”
王希受不了地白他一眼:“想什麽呢,當然是男主了,你見過演完幾部大男主的再回頭演男三嗎。”
冉霖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良性競争,各憑本事,他不打怵,但如果可能,他總還是不想和朋友競争。
不過……
“這部戲連男主都要試戲嗎?”冉霖有點意外,通常這種大制作,男主都是多方考量後的結果,試戲,反而不太重要了,哪怕是導演,也要考慮投資人和市場意願。
王希說:“唐璟玉不用試,片方要親自來定,方閑還有商量餘地,所以很多人都想争一下。”
果然。
冉霖踏實下來,重新把已經爛熟于心的試戲劇本在腦子裏過一下,忽然意識到第三場戲是徐崇飛和方閑的對手戲,遂再度發問:“張北辰會跟我對戲嗎?”
王希見他總算反應過來,也不隐瞞:“有可能。”
冉霖有點埋怨地說:“你怎麽不早告訴我。”
“要不是怕你等會兒太驚訝出纰漏,我現在也不會告訴你,”王希沉下聲音,定定望進冉霖的眼底,一字一句,“記住,你要做的就是全神貫注表演好自己,和誰對戲不重要。”
冉霖奇異地靜下心來,最終,用力點頭。
王希重新坐回去,問司機:“大概還要多久?”
司機回答:“十分鐘左右吧。”
王希點點頭,想了下,又回過身來,和冉霖說:“反正還有時間,你給我講講你對角色的理解吧,等下導演應該也會問到。”
冉霖咽了下口水,良久,緩慢而堅定地搖頭。
王希大感意外:“不行?”
冉霖如實相告:“嗯,不行,說完肯定哭,妝就白補了。”
王希也看過劇本,也知道徐崇飛确實比較悲情,但:“你會不會入戲太快了……”
冉霖垂下眼睛,片刻後,重新擡起,目光灼灼,仿佛頂着冉霖軀殼的不再是那個半紅不紫的小咖,而是義薄雲天的隐劍樓少主:“我這三天就沒走出來過。”
冉霖瘋了。
王希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畢竟她沒有帶過戲癡型的藝人。
劉彎彎卻看得如癡如醉,入戲的冉霖,帥氣值蹭蹭往上飙。
車在酒店門口停下,冉霖第一個從車裏出來,然後才王希和劉彎彎。
冉霖今天穿着一襲淺駝色呢子大衣,看起來幹淨清爽又不失成熟穩重。
王希打扮得也比平時素氣,最愛的紅色全部放棄,黑配白,幹練,又不惹眼。
劉彎彎還是一如既往的樸素,跟在兩個人後面,幫着拿東西。
酒店走廊裏鋪着地毯,很安靜,直到接近會議室,才隐隐聽見裏面傳來的念臺詞的聲音。
王希在距離會議室大門兩米處站定,示意冉霖和劉彎彎也別再動,然後拿出手機打電話。
很快,門內閃出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姑娘,短發,戴眼鏡,衛衣,牛仔褲,手裏拿着一張不太平整的A4紙,上面似乎打印了名單。
姑娘見到王希先是微笑,然後才壓低聲音道:“試戲是嗎?”
王希點點頭,也小聲地說:“冉霖,約了十點半。”
姑娘看了看清單,很快找到冉霖名字,然後和王希說:“你們先在門口等一會兒,裏面結束了,我就叫你們。”
王希點點頭,客客氣氣目送姑娘返回會議室。
厚重的實木門重新合上,王希沖冉霖撇撇嘴。
王希不經常做這種頑皮的表情,通常這意味着她很無可奈何,又生不起氣來。
冉霖笑笑,不以為意。
為什麽圈裏人人都想要紅,因為紅就意味着你可能不需要試戲,或者即便試戲,也不需要等待。名氣就是圈子裏的綠燈,以這部戲為例,有像他這種拼了命争取一個試戲機會的,也有坐在家裏就有投資方中意點名當男主的。
冉霖羨慕,但坦然。
兩個月前的他,連試戲的機會都沒有呢。
大約等了二十幾分鐘,會議室門重新打開,一個和冉霖差不多年紀的男演員與經紀人一起出來。那演員冉霖不認識,但在電視劇裏見過,不過本人沒有電視上好看,加上這會兒表情沮喪,更少了許多風采。
王希與對方的經紀人也不熟,彼此只簡單點了個頭,那人便領着自家男星離開。
他們還沒走遠,之前的女孩已經從門內探出頭,小聲地說:“可以進了。”
王希讓劉彎彎在門口等,拍拍冉霖肩膀,帶他進了會議室。
會議室很大,這會兒桌子已經被挪到一邊,空出的中間場地上只架着一臺攝影機,看起來是要把所有演員試戲的過程全部收錄。
陳其正、宋芒還有幾個冉霖不認識的人,在桌子後面坐成一排,從冉霖進來,目光就緊緊鎖定在他身上。
導演陳其正四十左右,方臉,寸頭,其貌不揚,穿着一件灰突突的外套,坐在一排人中間,不顯山不露水,但你要是看他的眼睛,就會感到一陣壓力。
相比之下,編劇宋芒要平易近人許多。可能是年紀輕的緣故,三十左右,帶着黑框眼鏡,一群人裏屬他穿得顏色亮,但卻搭配得恰到好處,既洋氣又活力。
宋芒筆下的江湖有着年輕人的朝氣,但也有着傳統江湖的厚重,朝氣冉霖看得出,卻很難去把厚重和這樣一個人聯系到一起。
可能這就是編劇的神奇之處吧。
王希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麽的冉霖,咬牙切齒,無奈只得伸手從後面掐他一下。
冉霖在疼痛中反應過來,立刻上前畢恭畢敬地打招呼:“陳導演好,宋編劇好,我是冉霖,試戲的角色是徐崇飛。”
王希扶額,你就不能說兩句恭維話嗎!
陳其正沒什麽表情,好像冉霖熱情與否,都不會對他的冷峻面容造成波瀾。
宋芒還是客氣地笑了下,然後說:“咱們時間有限,直接開始吧。”
王希心裏開始敲鼓,她也不是第一天帶藝人試戲了,再怎麽導演也會給點面子寒暄兩句,還真沒遇見陳其正這麽端着的。總之,預感不太好。
冉霖見王希退到一邊,空出中間場地,也不廢話,直接脫了呢子大衣,只着裏面的白色針織衫。
那個白色很奇怪,不是純白,而是透着一點藍。
單論顏色,還是挺清爽的,但款式真的不出彩,不醜,可也沒有多好看。
退到角落椅子坐下的王希後悔沒讓冉霖換件衣服。
站在正中間空地上的冉霖,正對着導演和編劇,但眼睛又沒有看他們,而是看着自己面前的虛空,仿佛那裏正站着一個真心相交的兄弟。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會議室鴉雀無聲,只有腳架上的攝影機在運轉着。
冉霖沒做任何動作,只定定看着面前的“兄弟”,眼圈一點點泛紅。
“唐璟玉,”冉霖終于開口,壓抑着的聲音裏,是幾乎要沖破胸膛的痛苦,“方閑是我們的兄弟,交過心換過命的兄弟,你利用他的時候難道連一點點猶豫都不曾有過嗎?”
偌大的會議室裏,無人應答,只是空氣,似乎對着“徐崇飛”的質問,也跟着苦澀起來。
但冉霖看得見,聽得着。他能看見對面那個“唐璟玉”眼中的動搖,卻也能聽見他冷冽的話——沒有。滅門之仇,不共戴天。
那話音剛落,冉霖便提高聲音:“這些和方閑有什麽關系,他一直拿你當兄弟!”
唐璟玉——他是方煥之的兒子,他就有關系。
“唐璟玉,你瘋了,你現在走火入魔了你知道嗎!行,你要殺方閑,那你先殺了我!”
“停——”從進門就沒說過一句話的陳其正忽然喊了卡。
冉霖胸膛劇烈起伏,還沒從熾烈的情緒中走出來,呼吸不穩地看向導演,一臉疑惑。
宋芒眼底也閃過不解,但臉上沒表現出來。
陳其正也不解釋,只用筆在不知道什麽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直接和冉霖說:“下一場。”
下一場是被情所傷。
和憤怒質問唐璟玉完全是兩種情緒。
冉霖背過身,不住地深呼吸,一邊努力調整,一邊在心裏摸摸徐崇飛的腦袋,給這個不能更慘的娃一點安慰。
重新轉過身來面對導演,不,面對自己的搭檔,冉霖眼睜睜看着“唐璟玉”慢慢消失,然後恍惚裏,一個巧笑倩兮的古靈精怪丫頭慢慢清晰,那是他心儀的姑娘,“貍兒”,一個可愛的小飛賊。
現在,那個姑娘擺出一副絕情面孔,她想讓自己死心,所以把話怎麽絕怎麽說。
她說——徐崇飛,我不喜歡你,我已經有心上人了。
冉霖一臉茫然,嘴唇微微翕動,像是有話要說,又不知怎樣說起,良久,才緩聲道:“你把他的名字告訴我,你告訴我,我就死心。”
沒有不甘,沒有憤懑,只有大氣的坦然,可盡力克制的一絲傷感。
貍兒——我不能告訴你,也不會讓你去找他。
“徐崇飛”苦笑一下,茫然變成了無可奈何,悲傷的氣氛驟然洶湧:“你把我想成什麽人了。如果你真的喜歡他,你覺得和他在一起更快樂,我願意成全。”
貍兒——你說謊。
“徐崇飛”仍在笑,只是笑容裏,眼神裏,化不開的愛意和哀傷:“我不騙你,貍兒。我從小到大都不知道什麽叫喜歡,是你讓我明白了喜歡一個人的感覺。那我現在也告訴你,我徐崇飛的喜歡,就是你開心,我就開心,一切能讓你快樂的事情,我都會去做,包括放你走。”
貍兒——所以你真的讓我走?
“徐崇飛”深吸口氣,看看天上的星辰,仿佛最愛的姑娘,也要變成繁星,閃亮,而遙遠。
貍兒不在言語,轉身欲走。
“徐崇飛”忽然叫住她:“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
貍兒停住腳步,不知過了多久,緩緩轉過半個身子。
“徐崇飛”遠遠看着她,聲音在星空下,清澈,明朗:“你總說讓我放了你,可我從來都沒有束縛過你,你有沒有想過,真正不願意放開你的,不是我,是你的心。”
“停——”
陳其正再次出聲,不過這回,是等到冉霖把這場戲的臺詞全部說完了。
冉霖站在中間,也不看導演,只低着頭,重新整理情緒。
下一場是臨終遺言,不帶第一場的憤怒,不帶第二場的深情,只帶着無懼死亡的坦然,和對兄弟的美好祝願。
唉,這人就是聖人。
“讓他進來吧。”陳其正忽然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句。
冉霖疑惑擡頭,見陳其正是在和之前通知他們進來的小姑娘說話。
小姑娘得令,飛快出門,沒一會兒,就把應該是等在半小時之後試戲的人帶進來了。
先進來的經紀人武雪峰,冉霖總覺得他又胖了。
然後才是張北辰。
四目相對,冉霖有點尴尬,張北辰倒很自然沖他一笑,明顯是知道他在試戲的。
張北辰這樣一笑,冉霖的尴尬就沒了,仿佛回到了錄制真人秀的時候,也很自然給夥伴回個微笑。
張北辰和武雪峰同樣與導演和編劇禮貌地打招呼。
編劇一如既往親切,導演一如既往冷臉。
原來無關名氣,冉霖想,不茍言笑應該是陳導的個人風格。
“冉霖……是吧。”陳其正忽然道。
冉霖連忙點頭:“嗯,陳導,您說。”
陳其正簡單看了他一眼,便重新低頭看劇本,道:“第三場戲你和張北辰一起試一遍,正好他是方閑。”
冉霖愣愣地眨了下眼,總算反應過來,輕輕應了:“嗯。”
張北辰二話不說,外套一脫,果斷上陣。
張北辰外套裏面穿的是一件剪裁合體的襯衫,這會兒袖子挽起,幹淨利落,帥氣裏少了些青春稚嫩,倒透出點精英範。
冉霖看了他一眼。
張北辰意會,直接單膝跪地,伸出手臂。
冉霖不再猶豫,啪地躺下,倒進“友人”臂彎。
兩個已經熟悉的人對戲,其實容易笑場,尤其這種生死離別。冉霖仰望着張北辰的眼睛,總覺得那裏面有笑意。
其實可能張北辰并沒有,全然是自己多想。
但冉霖控制不住。
深吸口氣,冉霖把目光從張北辰的眼睛移到鼻尖的位置,從外人角度,甚至在鏡頭裏看,他盯着的都是對方的眼睛,所以只要他情感足夠到位,便應該沒有問題。
“崇飛——”張北辰抱着他,忽然吶喊,聲音裏飽含着友人即将消逝的悲恸。
臨死之人,冉霖将聲音控制得有氣無力:“我、我沒事……”
“停!”
張北辰身體一震,擎着冉霖的胳膊跟着一抖。
冉霖連忙單手撐地起身。
兩個人一齊站起來,忐忑地看向導演,仿佛兩位小學生正面對着班主任。
陳其正定定看着冉霖,說:“徐崇飛,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能直視方閑的眼睛,那這段戲就不用演了,聽清楚了嗎?”
陳其正的聲音不大,壓迫力卻是鋪天蓋地的。
冉霖咬牙挺住,沒躲避他的視線,緩慢而堅定地,點頭。
陳其正把筆丢到桌子上,啪地一聲:“再來。”
重新躺到張北辰臂彎裏,冉霖閉上眼,迅速摒棄一切雜念,再睜開,頭頂上的那張臉五官仍是張北辰,可影像傳到腦海,就是方閑……
這一次導演沒再中斷,冷眼看到結束,才說:“好了。”
說完再不看他們,拿起筆,又開始在紙上亂寫。
冉霖好奇死了他究竟在寫什麽,但從那潇灑霸氣的筆法上,感覺看了也未必看得懂。
冉霖試了三場戲,但張北辰只試了一場,現在兩個人都站在中間,氣氛随着表演的結束慢慢冷下來,奮筆疾書的導演沒有半點擡頭的意思,空氣就有點尴尬。
編劇宋芒沖他倆笑了笑,忽然問:“能說說你們對人物的理解嗎?”
冉霖和張北辰面面相觑,後者低聲道:“你先吧。”
先說後說都要說,冉霖也就不謙讓了,深吸口氣,擡起頭說:“徐崇飛就是個聖母。”
宋芒怔住。
王希傻了。
陳其正都擡起頭,一直深沉的眼裏終于透出些許玩味。
冉霖繼續說:“但在江湖裏,需要這樣的聖母。他對父母孝順,對朋友義氣,對愛人深情,他這個人,就是江湖的魅力所在。隐劍樓少主的出身造就了他心靈的純淨,他沒有唐璟玉那樣的血海深仇,沒有方閑活在哥哥們陰影裏的那種自卑,他活得自在,輕松,也活得真誠,純粹。甚至面對欺騙和傷害,他都可以用最大的寬容去諒解,但他又不是濫好人,在關鍵時刻,他立場分明,并且會用命去保護自己最珍視的東西……”
“你覺得什麽是他最珍視的東西?”宋芒眯起眼睛,緊緊盯着他。
“情義。”冉霖回答宋芒,“唐璟玉和方閑也重情義,但他們重的都是兄弟朋友之間的情義,只有徐崇飛,重的是人間的大義,他是這個江湖裏唯一甘願為情義殉道的人。所以他的死,才能換來唐璟玉和方閑的和解。”
宋芒安靜地看着他,不言語,似笑非笑,像在想事情,又好像單純地覺得有趣。
“呃……”張北辰欲言又止。
宋芒聞聲把目光轉向他,點點頭:“嗯,你說。”
張北辰清了清嗓子:“方閑在我看來是這個劇裏最矛盾也是最痛苦的一個人……”
……
張北辰陳述完,宋芒還沒追問,導演就讓冉霖和王希先走了。
冉霖不知道張北辰接下來是不是也要和自己一樣,對着空氣演戲,就像他看不透導演臉上的冷峻,究竟是一如平常,還是透露着拒絕信息。
“希姐,你覺得我有戲嗎?”回去的車上,冉霖越想越覺得心裏沒底,幹脆開口詢問王希。
不料王希也摸不出深淺:“這個導演是出了名的有性格,誰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不過——”王希拍拍冉霖的腦袋,難得表揚,“你今天表現得很好,把我震着了。”
冉霖總覺得王希拍他腦袋那個姿勢像摸小狗,但一聽見表揚,那拍就拍吧,別說小狗,皮球都行:“真的?你真覺得我演的好?”
王希又納悶兒又好笑地看着他,有點不确定自己有沒有看走眼了:“你怎麽戲裏戲外完全不一樣。演起戲來你真的挺有魅力的,一下戲,就又慫回來了。”
冉霖樂,調皮地問:“那你是喜歡我在戲裏那樣器宇軒昂,還是喜歡我現在這麽慫?”
王希眯起眼睛打量他,很不客氣地糾正:“你在戲裏也并沒有器宇軒昂!”
冉霖樂出了聲。
王希靜下心來,想,以後或許應該更認真地規劃一下冉霖在演戲方面的路。
劉彎彎聽着他們你一句我一句,悲從中來——在外面偷聽了全程,那破門死活扒不開門縫,她才是最想看冉霖演戲的死忠粉啊!
……
王希接到“內線”電話是在一個月之後,正好五一,勞動節。
“徐崇飛初步就定冉霖了,這周名單會報給投資人還有男一號,如果兩邊都沒問題,這事就定了。”
該“內線”是試戲過後,王希透過層層關系發展的,沒有拍板決定的力量,但可以打探個情報。
“真的?那麽多人裏,就把冉霖給挑中了?”雖然有所期待,可真聽見,王希還是覺得不可思議。
“對,那麽多人,導演挑了兩個給編劇二選一,編劇挑了冉霖。”
“說理由了嗎?神演技一類的?”
“姐,你想太多了,哪有那麽多神演技,”電話那頭笑着吐槽,末了道,“不過我好像聽見他和導演說什麽徐崇飛最喜歡月白色的衣服,劇本裏有寫。”
月白色?
王希一時想不出所以然,見對面想挂電話,連忙問另外一個關心的問題:“男一號确定還是陸以堯?”
“是的,已經談定很久了,除非他這兩天抽風變卦,不然合同馬上就簽了。”
“既然決定了為什麽拖到現在才簽合同?”
“估計也想看看搭檔都是誰吧,畢竟再好的本子,看不見陣容,也沒有太多說服力。”
“好的,謝謝你。”
“姐,你就別跟我客氣了,都是自己人,回頭再聊。”
“嗯,改天請你吃飯。”
挂上電話,王希想了一會兒,還是不确定要不要先跟姚紅通個氣。
這事兒本來成不成都行,但現在就差臨門一腳了,如果投資人導演編劇都通過,結果被男一號卡下來,她會吐血。
陸以堯……
從王希的觀察上看,他和冉霖的關系在真人秀後期應該處得還不錯,但也不排除他和姚紅在知道冉霖是男三號備選後會多想。畢竟有蹭熱度的前科在,如果他們認定冉霖這次也是沖着陸以堯來的,那冉霖就鐵定沒戲了。
王希很少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後悔。
捆綁陸以堯炒作,算一件。
要不讓冉霖去和陸以堯說?打打人情牌?
不行,萬一那孩子腦袋一熱,為了撇清直接不演了,她真的會瘋。
以前的冉霖,王希還有信心控制,自從賓館飙戲以來,她就開始重新審視這位藝人,總覺得哪天,冉霖就能不聲不響幹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兒來。
瞻前顧後也沒個結果,倒是讓王希在煩擾中重新想起月白色的梗來。
不光不明白編劇的意思,她連這個顏色都認不準。
手機搜索“月白色”,出來的答案是——介于藍色和白色之間的一種顏色,不是淡藍色,而是白色裏帶着一點淡淡的藍。
那天冉霖穿的針織衫!
王希在回憶裏,恍然大悟。
那件衣服真的不算好看,但按照編劇宋芒所言,那是冉霖扮演的角色——徐崇飛最愛的衣裳顏色。
打開手機相冊,重新翻出一月前拍的那一張張試戲劇本,仔細檢查到眼睛發疼,王希終于在人物小傳裏看到那一行不起眼的字——
最愛月白色衣衫,一如他的人,淡然而舒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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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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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